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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奎恩阿姨和杰斯明没有让我失望。不论奎恩阿姨对莫娜有何忧虑,她不愿意 伤害莫娜的感情。我们到达的时候,奎恩阿姨张开双臂欢迎莫娜的到来,当我宣布 说这是我未来的新娘时,奎恩阿姨极为镇定地接受了这个声明。 “杰斯明带莫娜去看爆弹的房间,她的新衣服已经全部备好放在那里了。然后 我们一起到我的房间去,那是莫娜在大宅期间真正住的地方,我们就在这张您和我 此刻坐着的桌子上吃了一顿绝妙的午餐。 “我不记得我们具体吃了些什么。我只记得看着莫娜吃东西是一趟迷幻旅程, 因为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完全晕头晕脑,看到她用如此敏捷的动作摆弄她的刀叉, 听到她从头到尾都神采飞扬地跟我说话,我更加真心实意为她而狂。 “我知道我现在说的事情很疯狂,但我是如此地迷恋她。我从来都没有体会过 这样的感觉,而且,它把当时一直折磨我的习惯性恐慌完全抹掉了,甚至连同我对 那个神秘陌生人的合理恐惧。不过这里我应该补充一下,在我们大屋的四周,甚至 大屋里面,仍然驻守有相当多的武装保安,确实也给我带来了一点安全感。 “奎恩阿姨当然想跟我单独谈谈,但是我礼貌地拒绝了。当午餐餐具收走,杰 斯明把桌子擦干净之后,我准备把整个世界都拒之门外,如果这是可以办到的话。 “‘现在,你得明白,’莫娜解释道,‘这个我很可能要跟他结婚的堂兄皮尔 斯是个闷到了极点的家伙,我的意思是,这个家伙就像一条白面包,没有任何超能 力。他已经成了梅费尔双子律师事务所里的一名律师,他的父亲――赖安,是那里 的股东之一。而赖安,我亲爱的赖安,也是一条白面包,他们的生活仅仅是一条循 规蹈矩平安无事的笔直大道。’“‘那么,到底为什么你不停地说你要跟他结婚? ’我问道。 “‘因为我爱他,’她说道,‘不是爱情的爱,不是,我永远不会对他产生那 种感觉,但是我了解他,而且他在我看来很好看――噢,不是像你的这种好看,他 甚至不及你高,但是,他有一种平和的帅气,还有,跟皮尔斯在一起,我讨厌这样 说,但是跟他在一起我很可能可以随心所欲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我的意思是,皮尔 斯本身缺乏激情,而我的激情却抵得上三个人。’“‘你正是这样,’我说道,‘ 所以这是一场保险的婚姻。’“‘这是一场梅费尔式婚姻,’她纠正,‘像我这样 的梅费尔总是跟其他梅费尔结婚。这种情况下,他的背景加上我的背景,我们的孩 子之中肯定会有巫师。’“‘你又说到这个词了,莫娜,你是什么意思,“巫师” ?你们家的人全都用这个词吗?凯文神父也用吗? ’“她发出世上最甜美的笑声。‘ 是的,整个家族都用这个词,但这也许是因为塔拉马斯卡以及一个我们都喜欢的塔 拉马斯卡成员阿龙・莱特纳的缘故。我们失去了他。他在一场可怕的意外中丧生了。 可是,现在斯特灵又成了我们的朋友,而他使用这个词。你知道,塔拉马斯卡这个 组织数个世纪以来一直在观察我们家族,我们甚至没有察觉。呃,不,这不完全准 确。有时候我们的祖先是知道的。怎样都好,反正塔拉马斯卡建立了一份他们称为 “梅费尔巫师档案”的记录,我们所有人都读过这份档案之后,就能更加了解我们 的历史。然后,是的,我们的确称呼我们的某些成员为巫师。’“我听得津津有味, 完全想不出其他问题。她喝了一大口牛奶咖啡,继续述说。 “‘我们所说的巫师跟塔拉马斯卡说的巫师是一个意思,’莫娜说道,‘就是 指一个可以看见并且操纵精灵的人类。巫师是天生的,斯特灵・奥利弗有一个理论, 认为这种能力来源于大脑的某种物理特性,就像,比如说,可以分辨不同色阶的能 力一样。但是,因为科学上不能分离大脑的神经末梢,所以我们无法研究,听起来 很神秘。’“‘换句话说,’我说道,‘斯特灵认为总有一天,一个像你或者我这 样的人可以被诊断为巫师? ’“‘正是,’莫娜说道,‘罗恩也相信这个观点,所 以她在梅费尔医学院里对此展开了广泛的研究。她拥有自己的实验室,做了许多工 作,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并不想把她说得像个弗朗肯斯坦博士。我想说的是,梅 费尔家族传下来的遗产如此庞大,她不需要任何财政资助,所以她不需要向任何人 负责。 而且,她在秘密进行神秘的研究。只有天主才知道罗恩的所有项目。但愿我能 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但是,既然她不能真正解剖大脑组织,那她能做些什 么? ’我问道。 “莫娜把所有可以进行的常规大脑检查解释了一遍,而我则解释说这些检查我 全都参加过了,找不出任何异常。 “‘我明白了,’她说道,‘但是罗恩在研究我们,她的研究方式并非常规方 式。’她的脸色忽然阴沉下来,摇了摇头,‘还有其他检查,给我们这些拥有特异 基因的人进行的血液检查。是的,特异基因,你们可以这样说。因为,你知道,我 们中有些人是这样说的。这就是为什么我和皮尔斯的婚姻几乎是注定的。 他没有这种特异基因,而我有。所以我嫁给他会很安全。他已经通过了健康检 查。但是,我有时候觉得……也许我根本不应该结婚。’“‘但是,我的基因是安 全的,是不是? ’我坚持道,‘何不把皮尔斯彻底忘个干净,嫁给我? ’“她盯着 我看了很久。 “‘怎么了,莫娜? ’我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跟你结婚会是什么样子。其实这跟健康没什么太大 关系。 我们肯定可以生下巫师孩子,不过,我也不太肯定这是否重要。只是,奎因, 你必须放弃这个想法。它就是不可能发生。况且,我才十五岁,奎因。’“‘十五 !’我诧异,‘好吧,我十八,’我说道,‘我们都很早熟。我们的孩子会是天才。 ’“‘是呀,毫无疑问,’她说道,‘他们还会跟我现在一样拥有私人教师,还可 以环游世界。’“‘我们可以跟我的奎恩阿姨一起环游世界,’我说道,‘还有纳 什,他可以给我们解说我们游览的每一个国家。’“她露出世上最恬静的微笑。‘ 这是一个梦想,’她说道,‘我去过欧洲――去年我跟赖安以及皮尔斯一起走遍了 欧洲――赖安是皮尔斯的父亲。赖安是我们生活中的一位大律师,虽然我们家的律 师有一大把。但是无论如何,我在说什么? 欧洲。我可以再去,去多少次都可以。 ’“‘噢,考虑一下,莫娜。你已经有护照了,我也有。我们可以偷偷把你带走。 奎恩阿姨一直都在恳求我去欧洲的! ’“‘你的奎恩阿姨绝对不会容许你把我偷走 的,’她笑道,‘我可以看得出她拥有冒险的精神,但是她不会同意绑架行为。况 且,整个家族都会来追我的。’“‘真的会吗? ’我问道,‘可是莫娜,为什么? 你说起你的家族就像在说一座大监狱。’“‘是的,奎因,’她说道,‘它真的就 像一座大监狱,只不过用来把我们与世界隔离的是花园墙壁。’她的哀伤如海般深 沉,‘我又要哭了,我完全、极度讨厌这样。’“‘不,不要哭,’我说道。我拿 来一盒纸巾放在她跟前,‘即使只是想到你会落下一滴眼泪,我也绝对无法忍受。 如果你真的落泪,我会吞下它,或者用这个把你的眼泪擦干。 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他们不肯让你去欧洲。 我的意思是,我们有奎恩阿姨做我们的完美监护人。’“‘奎因,我不仅仅是 一个普通梅费尔。 我不仅仅是一个普通巫师,我是他们所说的遗产传人。那遗产数百年以来传承 至今,是一笔每一代都由一位新生女子继承的巨大财富。’“‘有多巨大? ’“‘ 数十亿,’她回答,‘这就是为什么他可以资助梅费尔医学院,现时的传人是罗恩 ・梅费尔。但是罗恩不能生孩子,所以我已经被指定要继承罗恩。’“‘我明白了。 他们给你订婚并且守护你,直到你必须接手的那一天。’“‘完全正确,’她回答,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希望我能停止这种疯狂的行为,停止跟我的所有堂表兄弟睡觉。 我们从欧洲回来之后,我已经接受了相当多的劝说。我不知道自己和性之间是怎么 回事。我就是喜欢他。 但是,你明白我的意思。我必须登上一个荣耀的宝座,如果这听起来不算太惊 人。这就是他们要我去欧洲的理由,他们要我去接受教育,去体会文化,而且―― ’“她的脸色又沉了下来,这一次,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莫娜,告诉我。’我恳求道。 “她摇摇头。‘我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她说道。她的声音哽咽。 “我站起来,带着她离开桌旁。我把床罩推到一边,两个人踢掉鞋子,爬上床, 靠在绒毛枕头上。当我跟她一起躺在那华盖之下时,我觉得我从来没有这样喜爱过 自己这张漂亮的大床。您必须想象一下,我们的衣服全都穿在身上,只是,当我开 始亲吻她时,我把她的上衣扣子全部解开,抚摸她,但是她不介意。 “不过,我们渐渐平息了下来,主要是因为我太累了。然后我又重提刚才的话 题。 “‘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我问她,‘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她沉默了 很久,然后又开始哭泣。 mpanel(1); “‘莫娜,如果有任何人伤害了你,我会去找他们算账。’我说道,‘真的。 高布林甚至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有一个孩子。’她嘶哑着声音 轻声说道。 “我什么也没说,我看得出她还没说完。 “‘我有一个孩子,’她说道,‘而且他是一个任何人都看得出的不同寻常的 孩子。他……他是与众不同的。非常早熟,是的,也许说是突变更准确。我用我的 全部灵魂爱着他,他是一个美丽的孩子。然而……他被带走了。’她顿了顿,又继 续说道,‘他被带到了遥远的地方,而我无法从那伤痛之中恢复过来。我无法停止 思念他。’“‘你的意思是,他们逼你放弃了你的婴儿! 一个如此庞大富有的家族。 ’太耸人听闻了。 “‘不是,’她摇摇头,‘不是那样的。不是我的家族做的。就让我们说孩子 是被带走了吧,我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不是我的家族做的。’“‘是孩子父亲 做的? ’我问道。 “‘不是。我告诉过你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我不能全部告诉你。我只能说, 我随时都有可能得到那孩子的消息,’她小心地选择着词汇,‘那个孩子可能会被 还给我。可能会有某些消息,好消息或者坏消息。但是现在,什么也没有,杳无音 信。’“‘你知道那孩子在哪里吗? ’我问道,‘莫娜,我去把那孩子接回来! 我 会把他带回来的。’“‘奎因,你是如此强壮,如此自信,’她说道,‘仅仅是跟 你在一起就已经是真正完全的奇迹。然而不可以,我不知道那个孩子在哪里。我猜 他在英国。但是我不肯定。我们在欧洲的时候,我也是在寻找他。那个带走他的男 人没有任何消息。’“‘莫娜,这太可怕了。’“‘不,’她摇着头,泪珠挂在她 的眼睫毛上,‘事情不是听起来那样的。那个男人是一个好人,而那个孩子――那 个孩子非同一般。’她泣不成声,‘我不想放弃他的,但是我必须放弃。他必须跟 那个好人,那位可以照顾他的绅士离开。’“我困惑得提不出通情达理的问题来。 “‘只要你有这个男人所在位置的些微提示,我就会去找他。’“她摇头。‘ 我们以前曾经是知道如何联络他的。罗恩和迈克尔――他们是我的堂姐和堂姐夫, 现在是我的养父母――非常熟悉那个男人。但是,现在我们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莫娜,让我来保护你吧,让我去找那个男人,让我去找那个婴儿。’“‘奎因, 我的家族已经尝试过了。他们运用梅费尔遗产的资源去寻找那个孩子和男人,但是 他们失败了。我不需要你发誓去尝试,我甚至希望你连尝试都不要想。我只需要你 听我倾诉;我只需要你发誓,你不会把这些事告诉其他任何人。’“我亲吻她。 “‘我明白了。’我说道,‘我们会生其他孩子,你和我的孩子。’“‘噢, 那会是多么美好,’她说道,‘多么多么美好。’“然后,我睡着了。 “在我的梦中,丽贝卡来敲我的房门。我像是醒过来了,但是我知道我没有。 在梦中,我告诉她,她必须离开。我告诉她,我已经为她做了我能做到的一切。我 们打架了,她和我。我们在楼梯口打架,她疯狂地向我扑来,而我逼她走下楼梯, 告诉她,她必须离开布莱克伍德大宅,她已经死了,走了,她必须接受事实。 “她坐在最后一级楼梯上,开始哀怨地哭泣。 “‘你不可以再来,’我告诉她,‘光明在等待你。天主在等待你。我相信光 明。’“客厅里又一次挤满了送葬人,玫瑰经的韵律如潮汐一般升起,万福玛利亚, 满怀优雅。接下来,我看到弗吉尼亚・李,双手握在身前,又一次从她的棺材里坐 起,立刻优雅地迈着芭蕾舞步走到了地板上,她的裙子如同波浪般飘动。她走上前 来抓住了丽贝卡,两个鬼魂,弗吉尼亚・李和丽贝卡,一起飞快地穿出了大屋的前 门,然后,我听到弗吉尼亚・李在喊,‘你又来骚扰我的大屋,是不是? 你逼我从 光明中回到这里! ’“丽贝卡尖叫。一生偿我生。一死偿我死。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我坐在梦里的楼梯上,希望自己可以醒过来回到楼上属 于我的床铺,可是我醒不过来。 “她说,一生偿我生。她想要我的命吗? 我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却都不能令 她满意。 还不够。 “有人轻拍我的肩膀。我抬头看,是弗吉尼亚・李,栩栩如生,美丽动人,虽 然她穿的是她下葬时穿的蓝裙子。 “‘离开这个地方,塔奎因,’她说道。她的声音里带有一种温柔的颤音,‘ 走吧,塔奎因,离开这里。这里有魔鬼。那个魔鬼想要得到你。’“我醒了,坐起 来,全身是汗,瞪着前方。 高布林在电脑旁边的屋角里,只是看着我。 “莫娜在我身边熟睡。 “我走进了浴室。当我看到玻璃外高布林的身影时,我赶紧结束沐浴,擦干身 体穿上衣服。他站在我的身后,越过我的肩膀看着镜中的我,脸上的表情不再像以 前那么讨厌。 我祈祷不要被他察觉我的忧虑。谢天谢地,在这个地方虽然空气中充满水汽, 但他看上去并不像在新奥尔良时那么清晰。 “‘你也爱莫娜吗? ’我没话找话地问道。 “‘莫娜很好。莫娜很强大,’他说道,‘但是莫娜会伤害你。’“‘我知道, ’我说道,‘当你对我不好时,当你说不友好的话时,你也伤害了我。我们必须互 相爱惜。’“‘你想跟莫娜单独在一起。’他说道。 “‘如果你是我,你不会这样吗? ’我问道。 我转过身面对他。 “我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见过如此苦恼的神情。我刺痛了他,我很抱歉。 “‘我就是你。’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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