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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非洲悖论   1 .起源   幸运的是,在一个没有人类的世界中,并非所有的大型哺乳动物都已灭绝。非 洲整个大陆就是个博物馆,馆藏惊人。为什么它们会在我们消失之后遍布整个地球 呢?它们能够取代我们在其它地方消灭了的动物吗,或者通过进化变得和那些逝去 的生物一模一样?   但是第一个问题是:如果人类来自非洲,那么为什么大象、长颈鹿、犀牛和河 马也在那里呢?它们为什么没有被全部杀死,为什么没有和澳大利亚94%的大型动 物(其中大部分是大型有袋动物),或者美洲古生物学家所悼念的物种一个下场呢?   奥罗格塞里是路易斯・利基和玛丽・利基在1944年发现的旧石器时代工具制造 点遗址。它是东非大裂谷中的一个干燥的黄色盆地,距离内罗毕 45 英里。盆地的 大部分掩埋在硅藻土沉积物形成的白垩(我们的泳池过滤器和猫砂使用的就是这种 材质)中,它们由淡水浮游生物的外骨骼化石组成。   路易斯・利基和玛丽・利基发现,有个湖泊曾在史前时期多次注满奥罗格塞里 的凹陷处,雨季就出现,旱季便消失。动物前来饮水,猎捕它们的工具制造者们也 接踵而至。挖掘工作现在证实,在992000到493000年前,早期的人类便居住在湖边。 直到2003年,原始人类的遗骸才被发现:史密森学会和肯尼亚国立博物馆的考古学 家发现了一个小颅骨。这或许来自直立人种,他们是我们最近的祖先。   我们找到的是数以千计的石手斧和切割刀。最新型的工具用于投掷目的:一端 是圆形的,另一端有孔眼或双面都能使用的利刃。奥杜威峡谷类似于南方古猿的原 人碰击两块石头,使其中的一块变薄变尖锐,到这个时候,石手斧和切割刀都已借 助一定技巧打成薄片,而且能够一块一块地进行复制。这里的每一个地层中都含有 这些石制利器,这意味着人类在奥罗格塞里进行捕获和屠杀猎物的历史至少长达五 十万年。   从人类文明起源直至今日,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只不过是我们的祖先在这片土地 上生活时间的百分之一,在这里,他们将植物连根拔起,向动物举起锋利的石器。 随着人类技术水平的觉醒,这里肯定得有许多猎物才能满足越来越多的掠食者的需 求。奥罗格塞里遗址中混杂着股骨、胫骨或骨髓,许多已被压碎。一头大象、一只 河马和一群狒狒的大量遗骸周围发现了许多石器,这些石器的数量说明,整个原始 人类部落依靠集体行动来捕杀猎物,然后进行肢解和分食。   如果人类真的在短短一千年的时间里屠杀了美洲更新世时期那么多的大型动物, 那又是怎样做到的呢?当然,非洲有更多的人口,而且存在时间也更长。如果真是 这样,那么非洲为什么还有如此知名的大型野生动物群落呢?奥罗格塞里被打成薄 片的玄武岩、黑曜石和石英岩石刃表明,在一百万年中,原始人类有能力割开大象 和河马的厚皮。那么非洲的大型哺乳动物为何没有灭绝呢?   因为在这儿,人类和大型动物一起得到了进化。美洲、澳洲、波利尼西亚和加 勒比地区的食草动物毫无防范,全然不知突然到来的人类有多么危险,与此不同的 是,非洲的动物随着人类数量的增长也在不断调整。与掠食者相伴的动物懂得如何 保持警惕之心,朝着避免被猎杀的方向不断进化。与众多饥饿的邻居为伴,非洲的 动物已经学会如何群集而动,使掠食者难以孤立和捕获单只动物;它们还懂得,在 其它同伴吃草的时候,总得有几只担当起侦察危险的职责。斑马的条纹会让狮子头 晕目眩,在一片混乱中产生视觉错觉。斑马、牛羚和鸵鸟在广阔的大草原上组成了 三位一体的统一战线,前者出色的听力、中者灵敏的嗅觉和后者锐利的视觉结合到 了一起。   当然,如果这种防御每次都能奏效,那么掠食者便会走向灭亡。这是一种平衡 :短跑角逐中,猎豹能逮住瞪羚;长跑比赛中,猎豹则不是瞪羚的对手了。生存的 诀窍在于:避免成为他人的盘中餐,以争取足够的时间繁殖后代;或者通过频繁繁 殖来确保后代中的一些总能够存活下来。鉴于此,狮子等食肉动物能够捕获的总是 些老弱病残。早期的人类也是那么做的;或者,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和土狼一样,做 着些更为简单的事情:打扫更熟练的猎手吃剩下来的腐肉。   但是,当有些东西发生变化的时候,这种平衡就会被打破。现代人不断发育的 大脑想出来一些发明创造,挑战着食草动物的防御策略:比如说,紧密的动物群实 际上增加了投掷手斧命中目标的概率。事实上,许多在奥罗格塞里遗址中发现的物 种现已灭绝,包括有角的长颈鹿、大狒狒、长牙向下弯曲的大象,还有一种河马, 它们的体形比起今天的河马来显得更为壮硕。然而,我们不清楚到底是不是人类把 它们赶上了灭绝的道路。   这毕竟是更新世的中期。这个时期中,冰川期和间冰期交替出现了17次,全球 气温忽上忽下,没有结冰的大地要么水深,要么火热。地壳在冰川重量的不断变化 下时而收缩,时而松弛。东非大裂谷变宽,火山爆发,其中有座火山周期性的爆发 将奥罗格塞里掩埋于灰烬之中。从事奥罗格塞里地层研究两年之后,史密森学会的 考古学家里克・保茨发现:有些典型的植物和动物在气候和地质的剧变中坚强地存 活下来。   我们人类便是其中的一种。图尔卡纳湖是肯尼亚和埃塞俄比亚边境上的一个裂 谷湖泊。里克・保茨记录下大量祖先的遗骸,他意识到,每当气候和环境条件变得 反复无常的时候,早期现代人的数量都会增加,最终取代了更早的原始人类。适应 能力决定了谁最适合生存,一种生物的灭绝往往伴随另一种生物的进化。在非洲, 大型动物和我们一样,幸运地进化出了各自更能适应环境的物种。   这对于我们而言是件幸事,因为要想勾勒出我们之前的世界--这是我们了解世 界在我们离开后会如何变化的一个基础--非洲是我们最完整的、活生生的基因库, 其中还包括某些物种的整个家族和捕获至其它地方的动物。有些动物确实是从其它 地区迁徙而来的:在塞伦盖提国家公园,当北美人站在旅游吉普车敞开的遮阳篷顶 中游览,巨大的斑马群让他们眼花缭乱,他们所看到的正是从亚洲和格陵兰-欧洲 大陆桥迁居而来的美洲斑马的后代,不过现在,它们在自己的大陆上已经再也看不 到了。(直到大灭绝之后12500 年,哥伦布才再次引进马属动物;在此之前,美洲 大陆上繁衍生息的马或许是长着条纹的。) mpanel(1);   如果非洲的动物通过进化学会了如何避开人类掠食者,这种平衡怎会因为人类 的消失而遭到破坏呢?在一个没有我们的世界中,会不会有些大型动物已经十分适 应于人类的存在,导致有些潜在的依赖或共生现象会随着人类的离去而消失呢?   肯尼亚中部又高又冷的阿布岱尔沼泽让人类定居者望而却步,虽说人们肯定长 途跋涉来过这里。这里是四条河流的发源地,分别朝着四个方向、沿着玄武岩悬崖 和纵深的沟壑,给下面的非洲大地提供灌溉。古拉瀑布在将近一千英尺的山脉中蜿 蜒,渐渐隐没于迷雾和树一般高大的蕨类植物中。   在这片大型动物的土地上,这里算得上是个大型植物群落的高山沼泽。除了些 蔷薇木比较矮小,其余都高于林木线,两座13000 英尺的山峰在赤道南面形成了裂 谷的东墙,而植被则覆盖了两峰之间的山凹。这里没有树木,但巨大的石南属植物 长到了六十英尺高,坠下了苔藓做成的帘幕。山梗莱织成的地被长成了八十英尺高 的圆柱,即使是千里光(通常情况下不过是野草而已)也高达三十英尺高,顶端长 出了卷心芽,生长在密密的草丛中。   爬出裂谷的早期现代人的后代最终成为肯尼亚高地的基库尤人部落。难怪他们 会认为这里便是" 奈" (神灵)的住所。除了风吹过莎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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