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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绝地逢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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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绝地逢佳人 这两个华服老者身形落地,笑声不绝,一个身躯较长的老人朗声笑道:想不到, 想不到,我兄弟二人无意追踪,却成了你兄弟两人救星,唐兄,十年不见,你们也 想不到我们这两个老头子早不来, 晚不来, 却恰好在此刻赶来吧。”这两人竟是 “太行紫靴”门下的乐山、乐水两个老人。说到“续命神膏”,想不到“续命神膏” 便已来了。哪知老人笑声突地顿住,竟缓缓走到管宁身测,突地伸出手掌,他掌出 如风,电也似地向管宁右肩“肩井”穴上拍下。这一个变故出于突然,更远在方才 他两人突然现身之上,管宁大惊之下,挥掌一挡,哪知乐山老人掌到中途,竟突地 手掌一反,向上斜划,劈手一把将管宁手中的玉瓶抢到手里。瘦鹗谭菁尚未晕迷, 见状大喝一声,但却无力出手。乐水老人其实并没有加害管宁之意,他这一掌之击, 不过是声东击西之计而已,管宁事出意外,粹不及防,竞被他一招得手,只见他身 形倏又退到门边,仰天大笑起来,管宁大怒喝道:“你这是干什么?” 乐水老人大笑道:“你道我怎会突然跑到这里来,我就是为了要跟踪你,我兄 弟两人在王平口外的风雪之中,苦等了一个时辰,才看到你驾车出来,便在后面跟 踪至此,否则,我两人又不是神仙,难道真的知道唐老大、唐老二受了伤,特地跑 来救他。” 唐奇、唐鹘闻言,不禁齐地一凛,暗忖道:“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方 才救了谭菁,此刻便有人来救我,我若是不救谭菁,这乐兄弟只伯不会来救找,只 是――他突地抢走这少年手中的瓶子,又是为什么呢?” 管宁剑眉一轩,怒道:“我与两位素无交往,两位跟踪于我,为的什么?这瓶 药散乃是解救这位谭老前辈毒势之用,两位抢去却为着什么?” 他虽知这两位老人武功极高,自己绝非敌手,但此刻说起话来,自觉义正词严, 对这两位老人,便丝毫没有畏惧之心。 却见乐水老人笑声一顿,慢条斯理地缓缓说道:“问的不错,问的不错,老夫 不妨告诉你,老夫之所以苦苦跟在你身后,是为了要探查出你那位朋友‘吴布云’ 的下落,老夫此刻抢来这玉瓶,也是为了要位将他的下落坦诚相告。” 管宁闻言一楞,他不知这两个老人苦苦找寻吴布云是为着什么?难道是寻仇报 复,但他们年龄悬殊,身份各异,却又不似。 他俯首沉吟半晌,朗声又道:两位如要找寻吴布云,两位只管自己去找好了, 又何苦做出此事来要挟呢!哼!这岂不是有失两位身份。“他语声微顿,立刻又接 道:何况在下与那吴布云亦无深交,两位要问的事,我实在是无可奉告。” 乐水老人突地又仰天大笑起来,笑道:骂的不错,骂的不错,但老夫还要告诉 你,你与那‘吴布云’一路同行岂有不知道他去向之理,这点你想骗过别人,还有 可说, 你若想骗过老夫, 嘿嘿――你且问在座各位武林中人可曾有骗过老夫的? “这乐水老人乃是江湖中有名的智者,他与乐山老人本是兄弟,虽然同是姓乐,但 年轻时却非此名,直到近年,他方有这”乐水老人“之‘号,取的也无非是智者乐 水之意。他此刻说出这番话来,虽然有些狂妄,但却也是事实。唐氏兄弟有求于他, 此刻使一起点首,”瘦鹗谭菁“心中虽不忿,但也只得冷”哼“一声,只觉自己脑 海愈见晕眩,眼见就要不省人事,乐水老人目光一转,一扬手中药瓶,又自大笑道: “你若还是想故意推托,使得谭大侠性命不保,这责任可是完全在你,老夫是毫无 干系。” mpanel(1); 管宁心胸之间,怒火大作,只气得面上阵青阵白,却说不出话来。 却听乐水老人又自笑道:“这玉瓶乃是老夫自你手中取来,你著不说出来,除 非你能将它由老夫手中取去,否则――”他话犹未了,管宁突地厉叱一声,身形顿 时向他直扑过去。 乐水老人哈哈一笑,脚步微错,长须飘飘,身形已自滑开七尺,将手中玉瓶又 自一扬,笑道:你若想抢走此瓶,实是难如登天。“管宁此刻已将生死荣辱,俱都 抛在一边,但觉心中怒火如炽,无论如何,也得将这玉瓶夺回,别的事以后再说, 他身形方自扑空,脚跟一旋,便又如影附形般向那”乐水老人“横掠过去。哪知身 前突地人影一花,那乐山老人竞硬生生拦住了他的去路,双掌一推,管宁只觉一股 掌风袭来,这掌风虽然不猛烈,却已使得身形再也无法前掠,只得停住。管宁惊怒 之下,却听乐山老人和声说道:“兄台先知道,我们要找吴布云是为的什么吗?” 管宁闻言,又为之一愕,但随即冷笑道:“这正是小可要向两位请教的。” 乐山老人微微一笑:“此事说来说去,且有关本门隐秘,是以老夫才一直未便 直告,只是……”他持须一笑:“老夫寻访吴布云,不但绝无恶意,而且还有助于 他,这点兄台大可不必逞疑。” 管宁微一沉吟,忍不住问道,“难道那吴布云亦是贵派门下?” 乐山老人额旨笑道:“他不但是敝派弟子,而且还是敝掌教的独子,老夫如此 说来,兄台想必能相信老夫寻访他实无恶意了吧。” 他语音一顿,又自笑道:“老夫还可告诉兄台,这‘吴布云’三字,实非他原 来姓名,老夫本来也难以确定这‘吴布云’是否就是他,更不知道他取此三字用意, 但经舍弟加以分析之后,老夫才想起他从小喜将‘我不说’这三字,说成‘吾不云’, 他取这‘吴布云’三字作为假名之意么――哈哈,想来也就是‘我不说’我的名字 之意了产”这乐山老人,和蔼诚恳,神色之间,更无半分虚假,让人听了,不得不 相信他所说的话。 管宁闻言心中立刻恍然,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此事其中必多隐秘,那“吴布 云”既是“太行紫靴”掌门真人的独子,怎地见他们二人却又那般惊恐,而且连面 都不愿让他们看见。他虽然不知道此事其中的真相,更不知道其中的是非曲直,但 却觉得吴布云既与自己为友,自己便不该泄露他的密秘。 转目望去,盘膝坐在地上的“瘦鹗谭菁”,此刻上身前俯,探垂着头,竞像是 已陷入晕迷之态,而那唐氏兄弟均闭目而坐,连看都未向这边看一眼,生像是全然 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一时之间他心中大感犹疑难决,不知该如何是好,自己若是 说出了那“吴布云”的去处,岂不愧对朋友,但自己若不说出他的去处,那么眼看 “瘦鹗谭菁”便得丧命,这么一来,“我虽不杀伯仁,但伯仁因我而死”,他心中 自难安。 他想来想去,只觉自己此刻已处身于两难之中,无论自己如何去做,都将终生 抱憾,但事已至此,却又别无选择余地,他俯首微一沉吟心中断然下了个决定,目 光一抬,朗声说道:“两位与吴兄之间,究竟有何关连,在下毫不知情,但两佼此 刻既以人命相胁,在下却不能与两位一样,将人命看得如此轻贱,只是――哼哼, 两位今日却教在下看清了所谓武林长者的面目。” 乐山老人面容一变,灯光之下,他目中似乎隐隐泛出一阵羞愧之色,那乐水老 人却仍然面带笑容,缓缓说道:“阁下如此说来,可是要将他的下落相告了吗?” 管宁剑眉一轩,额首朗声道:“正是,两位只要将解药交于在下,在下明日清 晨定必将两位带到吴兄面前。” 乐水老人吃吃一笑,道:“此话当真?” 管宁冷冷笑道:“在下虽不像两位惧是武林中德高望重之人人但却不知食言反 悔一事,两位只管放心好了。” 他此刻已立下决心,无论如何得先救了那“瘦鹗谭菁”的生命,然后再带两人 到妙峰山外的王家老店去,一起会见“吴布云”,这两人若对吴布云有何不利便要 以死相争,要知道他此刻自觉今日一日之中,已做了两件有愧于那“吴布云”之事, 那吴布云纵然有不是之处,他也会全力相助的。 乐水老人哈哈一笑,缓步走到“瘦鹗谭菁”身侧,当头一揖,含笑说道:“为 着小弟之事致令谭兄久候,但望谭兄不要怪罪才是。” 伸手拔开那玉瓶的瓶塞,倒出些淡青药沫,伸手一托谭菁下额,将这半瓶药粉 全部都倒入他口中,然后目光一转,含笑道:“谭兄的伤势,可就是在当胸之处?” 瘦鹗谭菁微弱地点头,乐山老人面带微笑,突地伸出右手,快如闪电,在谭菁 下脊背一拍,“瘦鹗谭菁”大喝一声,管宁亦自变色怒喝道:“你是干什么?” 却见这乐山老人右掌一拍之后,手掌一翻一转,将另外半瓶药粉,亦自倒入掌 中,却用左手的空瓶往谭菁胸前一凑。 他这几下动作,完全一气呵成,端的快如闪电,管宁一声怒喝过后,方待抢步 过去,只听“叮叮”几声微响,像是什么东西落下那玉瓶里,这乐山老人却在笑声 中,将右手的药粉往谭菁胸前的伤口上一合,长笑着道:“谭兄身中之针,已被小 弟震出,再加上唐兄解药,妙用无方,谭兄只要将息两日,便可无事了。”转过头 向管宁笑道:“阁下不必担心,老夫岂有加害谭兄之理,就算有别人要对谭兄不利 ――哼哼,老夫第一个不会放过此人的。” 这乐山老人果然不愧为名传武林的智者,这几句话中,不但方才的过失完全推 诿,言下还颇有讨好拉拢这瘦鹗谭菁之意,管宁望着他纵声大笑的神态,心中又是 气愤,又觉恼怒,只听他笑声渐渐微弱,方待反唇相讥,哪知一直瞑目而坐的唐奇 突地冷冷说道:“各位的事都办完了吧?”双目一张,目光闪电般地落到乐水老人 身上,滴溜溜一转,又道:两位与我兄弟素无恩仇,两位如有相助之心,就请快将 那灵药掷下,两位如无助救我兄弟之心,而只是随意说说,那么,就请各位都出去, 也让我兄弟死得安静些。“这‘’峨嵋豹囊”说话的声音虽然极为微弱,但那豪气 却仍然冰冷森寒,管宁听了心里不禁一凛,暗付道:“这‘峨嵋豹囊’难怪会被人 称做‘双毒’,此刻一听,果然毒得可以,也冷得可以,他此刻性命垂危,求人相 助,说话却仍是这副腔调,平日的为人,更可想而知了”乐水老人目光一转,哈哈 一笑道:“敝兄弟与两位虽然素无思仇,但总算是多年故交,故友有难,敝兄弟岂 有袖手旁观之理。” 他一面说话,一面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碧玉盒子来,接着道:“这便是我太行祖 门的师爷,昔年苦心炼制的灵药,近年己越来越少,我兄弟这次出来,也只是带二 盒而已,若非是……,哈哈,若非是两位兄弟,只怕再也难得――”他边笑边说, 方自说到“难得”两字,突觉左肋风声一凛,大惊转身,眼前掌影一花迎面拍来, 变化仓促,他举臂一格,哪知手背突地一麻,他手中玉盒已被人夺去。 乐山老人再也想不到此时此刻,竟会有人抢他手中的玉盒,见这人一击得手, 身形便倏然而退,竟是那少年管宁!他再也想不到管宁会有如此武功,他却不知道 管宁武功虽不高,但所习的手法招式全都是武林最上乘的功夫,是以才能在他粹不 及防之下,夺去他手中的玉盒。 这一变故,尤其在方才他二人夺去管宁手中的玉瓶之上,唐氏兄弟、乐山、乐 水二老,一起大惊,几乎同声大喝道:“你这是干什么?” 乐水老人惊怒交集,双掌一错,正待纵身扑上,却见着管宁冷笑一声,打开玉 盒送到嘴旁,大喝道:你要是过来一步,我就将这盒中之药全吃下去!“乐水老人 身形一顿,心中又惊又喜,要知道这”续命神膏“,不但是太行紫靴门中的至宝, 而且是天下武林梦寐以求的灵药,这玉盒虽小,但只要这玉盒中所贮灵药的十分之 一,便足以起死回生,无论是何门何派的刀创掌伤,只要还未完全断气,求得此药 便可有救,乐水老人心疼灵药,见到管宁如此,便也不敢贸然出手,呆呆地楞了半 晌,突地展颜一笑,身形不进反退,连退三步,哈哈笑:“小兄弟,你这是干什么, 你如有需用此药之处,只管对我说好了,又何苦如此……” 唐奇、唐鹘,虽都是生性冷酷,喜怒不形于色之人,但此刻唯一可救他们性命 的灵药,被人家夺去,心中亦不禁惊怒交集,但面色却仍森寒如冰,只听唐鹊冷冷 哼哼“一声,缓缓道:“这位小哥,如对我兄弟两人有什么不满之处,也只管说出 便是,我兄弟两人虽然身受重伤,哼哼――”他冷哼两声倏然住口,言下之意,自 是我兄弟虽然身受重伤,却也不会示弱于你。 管宁目光如刀,凝注在唐氏双毒面上,望也不望乐山、乐水一眼,说道:“在 下与阁下兄弟两位,素不相识,‘续命生肌灵膏’,虽然妙用无方,在下却也不需 用此物,只是……” 他语声未了,唐鹘已接口道:那么你如此做法,难道是存心对竞兄弟过不去吗? “管宁冷冷一笑,沉声道:“在下如此做法,只是请教两位一事。” 乐水老人接口哈哈笑道:“原来这位小哥只是要请教唐氏双侠一事而已,那又 何苦如此做法,大家虽然惧无深变,但总算都是武林同源,以后见面的日子还多, 如此岂非要伤了彼此的和气,来来――”他一面说话,一面抬起脚步,向管宁走去。 哪知,管宁目光突地一凛,冷冷喝道:在下方才所说的话,阁下此刻,难道已 忘记了吗?“乐水老人干笑一声,停下脚步,却听管宁已自朗声接道:“在下本非 武林中人,也不想涉足江湖的恩怨,只是在下却要请问唐氏双侠一旬,那条人命, 两位该如何交待?” 此话一出,乐山老人、唐奇、唐鹘,一起暮地一惊,虽服灵药,神智仍末完全 清醒的“瘦鹗谭菁”闻言亦自全身一震,要知道“四明山庄”中那件凶杀之事,不 但与万众人具有极深关系,而且是武林中人人关心之事。 乐山老人一惊之―卜,脱口问道:四明山庄中的人命?难道在那四明山庄中惨 死之人,与这唐氏兄弟又有什么关系不成?“管宁冷笑一声,朗声道:“四明山庄 中惨死之人,不但与这唐氏兄弟有很大及关系,而且依区区所见,那些人纵然不是 他两人所杀,却也相去不远――”乐水老人双眉微皱,沉声道:“老夫虽然未曾参 与此事,但听得江湖传言,却是那飘忽无踪,形如鬼魅的‘西门一白’所为,小哥, 你――你只怕弄错了吧!” 他一面说话,目光却已投在唐氏兄弟身上,昏黄的灯光之下,只见兄弟两人员 仍端坐如故,但胸膛起优甚剧,苍白瘦削的面容上,也起了极剧的变化,心中不禁 一动,立刻接道:只是小哥你如另有所见,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听听,也许――也许 ―-咳。 他干咳一声,转过头去道:“反正此刻大家惧都无事,以此来消永夕――咳咳, 也算是件趣事。” 他干咳数声,却始终未将自己如何对唐氏兄弟起了怀疑之意说出来。 管宁微唱一声,将自己如何误人四明山庄,如何见着那些离奇之事,如何埋葬 那些武林高手的尸身,如何又遇着了那翠衣少女,如何避开了“乌煞神针”如何又 遇着了公孙左足、罗浮彩衣、武当四雁、木珠大师,又如何到北京城……种种离奇 遭遇都一一和盘说出,然后沉声说:“上了那四明山庄之人,除了西门一白身负巨 痛重伤,尚能侥幸未死之外,某余之人无一生还,但这‘峨嵋豹囊’却为何能道遥 事外?若是他两人怕事末去四明山庄,但却有人亲眼看见,而且四明山庄中还有他 们的‘豹囊’,我在庄前又险些中了他们的‘乌煞神针’,哼,他们虽想将我杀之 灭口,却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事机虽密,却也有被人发觉的一日。” 他侃侃而言,只听得乐山老人,乐水老人,瘦鹗谭菁俱都连连变色。 乐水老人在他说话之中,已缓缓走到唐氏兄弟身侧,此际双目一张,凛然望在 唐氏兄弟二人脸上,虽未说话,但言下之意,却是:“你有何话说?” 谭菁知道自己师兄便是死在四明山庄,他虽然生性冷酷,但究竟兄弟情深,此 刻目光中似要喷出火来,若不是伤势末愈,只怕他早已扑了上去了。 唐氏兄弟,对望一眼,那唐鹘竟喃喃低唱道:“好厉害的手段。” 目光一抬,在众人面上一扫,长叹道:“这位小哥如此说来,我兄弟真是百口 莫辩,但此事之中,其实还另有蹊跷之处,各位如果信得过我,我……” 哪知―― 他“我”字方自出口,窗外突地漫无声地击入十数道乌光来,笔直地击向唐氏 兄弟身上。 唐奇、唐鹘惊呼一声,和声往下倒去,乐水老人心头一凛,双掌究扬强烈的掌 风,将这些暗器击落大半。 乐水老人大喝一声,平掌一击,“龙形一式”闪电般掠出窗外,乐水老人又手 足情深,生怕兄弟此去有失,便不及检视这些暗器是否已击中唐氏兄弟,一掠长衫, 亦自跺脚飞掠而去。 这两人年龄逾古稀,但身手却仍惊人,眨眼之间,便已消失在窗外的夜色之中。 管宁大惊之下,定神望去,只见乐水老人掌风隙中空过的暗器,虽未击中唐氏 兄弟,但一沾地面竞“噗”地一声,发出火光来,刹那间,那已连破旧的神幔点着, 熊熊的火势,将侥到那已自倒在地上的唐氏兄弟身上,他惊恐之下,来不及多作思 索,一个箭步掠到火势所在,脑海中闪电般转了两转,寻思该如何扑灭这熊熊火势。 哪知―― 就在他这一犹疑之间,窗外突地一声冷笑,并肩飞入两条人影,管宁全身一震, 转目望去,只见两人一高一矮,全身黑衣,就连头面都土起用块黑巾蒙伎,只露出 一双灼灼有神的眼睛,身形之快宛如鬼魅,脚尖一沾地面,便又飘飘掠起,纵身过 来。 此时此地,突然见着如此诡异的人物,管宁倒吸了一口冷气壮胆喝道:“你是 谁?意欲何为?” 身形较高的黑衣人阴恻恻地一声冷笑,忽地反手击出一掌,可怜“瘦鹗谭菁, 伤势未愈,待见这一掌是击在自己脑门正中的”百会‘’大穴,却又无法闪避,狂 吼☆声,立刻尸横就地。 管宁心头一凉,只见这怪人一掌击死谭菁,却连头也不回,冷冷说道:我来要 你们的命。“他声音沙哑低沉,眼见火势已将烧在自己身上的唐氏兄部人无力站起, 方自就地滚到一边,听到这声音不禁机伶伶打了寒噤,颤声道:“又是你!” 这黑衣人阴阴一笑,道:“不错,又是我!” 呼地一掌,劈面向管宁击出。 管宁呆一呆,直待已将击在自己面门上,忽地想起那“如意青钱”秘笈中所载 的一扫来,左掌立刻向上一始,右掌闪电般直切这右掌脉门,他左掌一挡刚好挡住 这怪人的掌势,右掌一切,部位更是妙到毫颠。 这黑衣怪人想不到面前这少年竟会施展出如此神妙的招式来,手腕一缩,连退 三步,管宁虽然习得秘笈上这种其妙无比的招式,部苦于运用不熟,又不能接连施 展,是以一招展出,便无下招,这怪人见他忽然往手,摸不透他武功的深浅,也不 敢再次出手。 唐氏兄弟见了这两个黑衫怪人,心中正在心惊肉跳,挣扎着坐起来,忽见管宁 施出此绝妙的一招,心中大喜,只希望他能将这两人击败,哪知管宁却呆呆地楞住, 他两人又不禁着急,那身形略矮的怪人突地轻叫一声:“大哥,上呀!” 双掌一错,左掌一引,左掌又再斜挥,左掌又变掌宁左腰,右掌已挥向管宁咽 喉。 管宁心中方自盘算着该如何施出第二招,忽见此人攻来,他心头一凛,只见四 面竞仿佛都是这人的指风掌影,自己无论向何处闪避,都躲不过他那一指。 其实这一招虽然厉害,但那“如意青钱”上却不知有多少招式以将这一招轻易 地化解,此是管宁不但想不起来,即使想起来也不会运用,只得向后一退,但他身 后却是正在燃着的神幔,熊熊的火势,烫得他心神一颤,这时他前有敌招,后有火 势,正是危如悬卵,他情急之下,右掌向右一挂,左掌向左一闩,身形乘势一冲― ―他情急之下,胡乱施出一招,施出过后,遂想起这一招也是那“如意青钱”中所 载的妙着,仿佛叫做“铁栅栏”,这黑衣怪人眼看他已将伤在自己手下,哪知他右 掌突地用“崩”拳一挂,左掌用“横”拳一门,仿佛像是五行拳中的“铁索横江”。 又仿佛像是太极拳中的“如封似闭”。但威力妙用,却仍在这两招之上,使得自己 竞不能不收而退。他又连退三步,楞一捞,却也不知道这一招精妙的招式究竟是何 门派的。 要知道“如意青钱”中所载的武功,俱都是武林中绝传已久的秘技,这两个黑 衣怪人虽然大有来历,武功很高,就凭管宁此刻的武功,十个也不是这两人的敌手, 但管宁施出这两招来,却让这两人齐都楞了楞,更摸不透对手武功的深浅。 但火势越烧越大,这两人纵然再不出招,就这样挡在管宁身前,管宁也立刻要 被火势烧着,只是这两人方才用调虎离山之计,调开仁智双老,此刻便生怕他两人 发觉受骗,立刻转来,是以这两人亦自不耐,两人私下交换了个眼色,正待一起施 杀手,速战速决,将双方伤在掌下。 哪知一一 窗外又是一声轻晚,竞又飞快地掠入一条人影来,神情匆忙焦急,一进来,更 不答话,扬手一剑,斜斜向这两人挥来,他手中之剑像是甚短,但这一剑挥来威力 却颇慷人,只见碧光一溜,有如闪电,却看不见他这一剑的方向。 这两个黑衣怪人似乎也看出来人不是庸手,一人面对着管宁,一人却回转身来。 一掌劈向对方肋下,可腿突地无影无踪地向下踢起,踢向对方的脉门。 管宁面对着这两个黑衣怪人,心中正自惊愕交集,忽见窗外掠入一条人影来, 他只当是两人老人已然转回,哪加他定睛一看,只见这人影窈窕,一身翠衫,火光 之中,满脸俱是煌急之色,瞟向管宁,焦急关切之色,满现于一双妙目之中。 原来,这人竟是那一去无踪,但却时时刻刻俱在管宁心念中的凌影。 朔风凛冽,寒雪纷飞。 带着雪花的寒风,从这荒伺正殿四面破败的窗棂中映进来,更助长了火的威势, 破旧的神幔上,燃烧着的火势,刹那间,已将房顶烧得一片焦黄,也已将伤及身受 重伤的唐氏兄弟,以及被那突来的惊喜惊得呆住了的管宁身上。 他再也想不到凌影会在此时此刻突然现身,只见凌影手腕一旋,避开这身材较 矮的黑衣人突地踢出的一腿,手中剑却顺势一转,立即一挑而上,刷地,又是一剑, 挑向对方的咽喉,一双秋波,却时时刻刻地瞟向管宁,目光中又是煌急,又是幽怨, 却又是一种无法掩饰的情意。 那黑衣人虽然暗惊她剑式的狠辣快捷,但见她面上的这种神色,心中不禁暗喜, 双掌一分,突地从剑影中抢攻过来,口中喝道:“大哥,这姐儿,不要紧,交给我 好了,你只管对付那男的。” 手挥指点,瞬息间攻出数招,招式亦是狠辣快捷,兼而有之,凌影丝毫喘息不 得,凌影心中又惊又慌,虽然一心想过去护卫管宁,但偏偏又无法分身,咬紧牙关, 挥动短剑,但见碧光闪闪,恨不得一剑就将对方杀死。 要知道剑为百兵之祖,载于拳经剑谱,都有着一定规格长度。 但凌影掌中的这口碧剑,却比普通剑短了不止一半,竞像是一柄匕首,平时藏 在袖中,这正是“黄山翠袖”仗以成名的武器,剑法完全是以快捷凶险见长,传自 初唐的女中剑侠“公孙大娘”,此刻凌影惶恐之中,更将这本已凶险无比的剑法, 施展得比平时还要凶险三分,招招式式,都直欺入对方的怀里,直似近身肉搏。 管宁目光动处,只看得心惊胆战,几乎忘了身前还有一个人在,口中连连喊道: “影儿,小心些,小心些……” 他语声未了,忽听身后的唐氏兄弟拼尽全力,大喝一声:“你小心些。” 管宁心中一跳,只见那叫做“大哥”的黑衣汉子,已自漫无声息地欺了过来, 劈面一掌劈来,竟是无法闪避。 哪知这黑衣汉于掌到中途,突地身形一闪,又退了回去。 管宁心中不觉大奇:“他这是干什么?难道他无法伤我!” 他却不知这汉子方才被他无意施展出的一招绝学惊退,此刻虽已攻来,但心中 丝毫不敢大意,是以这劈面一掌,原是虚招。 他一招击出,却见管宁仍然动也不动地站在当地,只当管宁识破了他这一招的 虚实,心中不禁又为之一惊:“这少年武功经验怎地如此老到。” 身形一缩,竟又退了三尺,露在蒙面黑巾之外的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管宁, 实在不知道这少年的武功深浅,更不知道这少年的身份来路。 火势更大,竞已将屋顶燃着,管宁与那叫做“大哥”的黑衣汉子面面相对,心 里都在七上八下地估量着对方的心意,而管宁心中,只望凌影能够得胜。 他偷眼望去,只见一团碧光裹着一条人影,似乎凌影已占上风,心中不禁暗喜, 他却不知道凌影此刻心中正是惊恐交集,原来,她招式虽狠辣快捷,但这黑衣汉子 似对她的招式极为熟悉,无论她施出多么诡异狠辣的招式,却都被对方轻轻化解了 开去。 她心里又惊又奇:“这黑衣汉子是谁?怎地对我的剑法如此熟悉?” 幸好她身法轻灵,招式上虽被对方占得先机,但一时之间也不致落败。 “峨嵋豹囊”唐氏兄弟一生称雄,此刻却落得这种状况,两人俱都是武功高台, 经验老到之人,心中已知道自己是凶多吉少,熊熊的火势,虽还未伤到他们身上, 但炙热的火焰,却已使得他们有一种置身烘炉的痛苦。 唐鹗暗叹一声,突地振起精神,叫道:“我兄弟生死不足惜,兄台也不必这般 护卫我等。” 那叫做“大哥”的黑衣汉子目光动处,只见管宁仍然动也不动地站在地上,面 上是木无表情,他自然不知道管宁此刻正是心慌意乱,五中无主,还只当这少年艺 高人胆大,有着超人的谨慎功夫,原来这黑衣汉子一生深沉谨慎,此刻自然不敢轻 举妄动,听到唐鹘的话,方自立刻接口道:“是了,我与你无冤仇,何必来淌这趟 浑水。” 言下之意,自是叫管宁快些走路,自己使也不难为他。 哪知唐鹘却冷笑一声,又道:“我兄弟死后,只望兄台指替我兄弟到四川唐家 去通知一声,叫本门中人为我兄弟复仇。” 那黑衣汉子目光灼灼,望向唐氏兄弟,闻言亦自冷笑道:“对极,对极,你着 如此做,就也算得无愧于他兄弟二人,何苦多管闹事。‘他两人轮流而言。说话的 对象,却都是冲着管宁一个人,那黑衣人一心想将唐氏兄弟杀死,却并不怕他兄弟 二人寻人复仇,他不知道管宁功力深浅,不愿贸然动手,是以此刻说出这种话聚。 却听唐鹘又道:“只不过我兄弟还有一事,若不说出,实在死不瞑目,那便是……” 黑衣汉子,大喝一声:“要死就死,多况什么。”身形微动似乎又将涌身扑去。 哪知…… 管宁却突地大喝一声:“停住!” 那黑衣汉子一惊之下,果然停住脚步,管宁见了,心中大喜,暗道:“这家伙 果然有些畏惧于我。” 要知道管宁本是绝顶聪明之人,起先虽在奇怪,这黑衣汉子为什么空自满眼凶 光,却不敢上来和自己动手。 后来他想来想去,心中突地一动付道:“难道是这汉子见了我方才施出的那一 招,以为我身怀绝技,是以不敢动手。‘是以他此刻一声大喝,黑衣汉子身形一顿, 他便越发证实自己地想法,故意冷笑一声,缓缓说道:“浅与这唐氏兄弟非亲非故, 本不愿多管你等闲事,何况我一生最不喜欢凶杀之事,是以方才手下留情,也不愿 伤害到你,你若真的逼我动手,那么……哼哼!” 他话声故意说得傲慢无比,但心中却仍有些志忘,不知道自己这一番话,能不 能吓唬得任人家。 哪知道他这一番信口胡说,不但说得极为逼真,而且还直说到别人心里,那黑 衣汉子听了,目光果又一变,心中暗忖:“起先我一掌劈去,平平无奇,但却留下 极为厉害的后招,但是他只左掌一扬,右掌一切,不但以攻为守,妙到毫颠,而且 竟还封任我预留的后者。” 他心念一转,又付道:“后来他施出的那一招,既非五行拳中的‘铁索横江’, 又非太极拳中的‘如封似闭’,但部兼有这两招之长,能守又能攻,这两招诡异奇 妙,当真是令人闻所未闻,但是他明明占得先机,却不乘势而攻,想来真的是手下 留情。” 他心念思忖之间,那边正自激战难解难分的两人,亦自听到管宁方才所说的话, 凌影对管宁的武功知之甚详,听到管宁说出这种俨然是绝顶高手的话来,心中既惊 又怪却又惶急,面上自然也就流露出来。 那身量较矮的黑衣汉于见她面上的表情,心中突地一动,双掌连挥,切、抓, 点攻出四招,口中大喝道:“大哥,你莫听他的鬼话,他根本是银样蜡枪头,经不 得打的。” 其实他心中亦无十分把握,此番话说的不过是诈语而已。 管宁听了,心头不禁一惊,但他知道这是自己的生死关头,背后火势虽然炙得 他火烧火燎,心中虽惊恐,但面上却丝毫不露出一丝神色,突地仰天大笑几声,朗 声说道,“经不得打的……哈哈!……哈哈!”他一连狂笑了四笑,笑声突地一顿, 冷冷说道:“我若是右掌自左而右,划向你胸乳之间,左掌横切,切向你的腹下, 让你明明以为……” 他语声未了,那身材较矮的黑衣人,已又枪口喝道:“你胡吹些什么,这算什 么厉害招式?” 管宁目光仰视,望也不望他们一眼☆负手而立,冷笑说道:“我右掌明明是以 指尖划向你右乳上一寸六分属肺经的‘右上血海穴’,然后手腕一抖,乘势又点向 你属厥阴肝经的‘左期门穴’处。”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语声顿也不顿地往下接着又道:“我左掌明明是在你脐下 三寸,小肠之幕的‘关元穴,’其实左肘一回,却撞向你大横肋外,季胁之端,骨 尽处,软肉边,脐上三寸。左去六寸,层足厥阴肝经的‘章门大穴’,而左掌乘势 一扬,却反掌挥上,你此刻若避开我右掌,必定向左后方退去,我左掌一挥,正好 拍向你喉结下一寸的‘天突大穴’,以及‘天空穴’再下一寸六分的‘璇玑大穴’, 而右掌恰好在此时圈回,点向你的手撅阴穴,属心包络,腋下三寸,乳后三寸,着 胁直腋,撤胁间的‘天池穴’。” 他顿也不顿,想也不想,一口气说到这里,方自冷笑一声,道:“这简简单单 的一招,我脚都可以不动,请问你如何抵挡。” 要知道他本是过目成诵的九城才子,早已将“如意青钱”上的秘技背得烂熟, 真正动起手来,虽因动手经验与武功根基之上,是以不能将之随意施展,但此刻由 口中说出来,不但全都是武功上的绝妙招式,而且对于穴道位置的分辨,更像是了 如指掌,全部是武林人梦寐以求的内空绝顶要决。 这一番话不但听得那黑衣汉子目定口呆,冷汗直流,便是唐氏兄弟也听得两眼 发花,就连明知他武功平常的凌影,听了心中不禁又惊又喜,心里竟也怀疑起来: “他莫非是身怀绝技,故意深藏不露。” 这其间一切事的变化,都是随着在场各人心理的变化而发生,而心理之变化仅 是一瞬间事,但笔下描述却费事颇长,但当时却极快。 就在这刹那之间…… 一直交手未停的凌影,方自施出一招“神龙驭风”,左肩突地一震,“拍”地 一声,竟被那身材颇矮的黑衣汉子击了一掌。 她只觉肩胛之处痛彻肺腑,不由自主地“哎哟”一声,呼出声来,只是她多年 苦练,虽败不乱,右掌碧剑招式仍未松懈而已。 而那叫做“大哥”的黑衣汉子,口中虽在纵声狂笑,借以扰乱唐鹘的语声,但 心中却在转念头,他见到管宁仍然站着不动,心中又已有些怀疑:“这少年怎地不 来阻止于我。” 此刻凌影一声惊唤,却使得他心念又自极快地一转,忖道:“呀,我莫要被这 少年愚弄了,想这女子与他本是一路,他怎地不加援手,除非……” 这心念在他心中一闪而过……凌影惊呼方自出口。 管宁心中方自一惊, 唐鹘口中方自说到: “那便是……‘这黑衣汉子”大哥 “口中突厉叱一声,身形暴起,刷地,扑向唐氏兄弟,双掌齐出,呼地一声。风助 火势,管宁衣角一扬,沾上火苗点点,他根本未曾感觉,咬牙跺脚,一个箭步窜过 去。只听唐氏兄弟接连两声惨呼,管宁心头一凛,扬手一掌,向那身材较矮黑衣汉 子击去。”大哥“厉声狂笑。凌影惊呼一声:“小管,你莫动手!” 又是呼地一阵狂风,火舌卷上了“峨嵋豹囊”唐氏兄弟的尸身。 黑衣矮汉阴恻恻一声冷笑:原来你真的是银样蜡枪头!“翻身一掌,他已自管 宁一掌后来的掌风之中,发现这少中还是不行。”啪“地一掌,两掌相交。”大哥 “厉笑之声末绝,微拧身形,掠向管宁,管宁只觉掌心一热,尽力一震,蹬蹬蹬, 退后三步。凌影惊呼―声青锋连环,剑花如雪,刷刷刷刷,一连四剑,将黑衣矮汉 迫退一步,纤腰猛拧,刷地掠向管宁。”大哥“厉笑中,掠到管宁身侧,伸出手掌, 当胸拍去。管宁大惊之下,方待急闪。凌影娇声中,已自掠了过来,青锋一顿,刷 地劈下,”大哥“掌方递出,寒光已至,他不求伤敌,但求自保,身躯微斜,反腕 斜剪,四指如剪,剪向凌影的脉门。管宁惊魂初定站稳身形,凌影腕肘微缩,反腕 又是一剑,身体借势一转,挡在管宁身前,黑衣矮汉冷笑一声,一掠而至。管宁目 光动处,大喝一声,猛力一窜,挡在黑衣矮汉的招势,连环击出双掌,势如疯虎, 他这几拳完全不合章法,但却是拼了性命击出,再加上他此刻内力已非昔比,是以 方才接了人家一掌,并末受伤,是以这几拳竞亦风声呼呼。黑衣矮汉楞了一楞,人 当他又使出什么怪招,身形微退,目光一闪,只见管宁这几拳空门发出,不禁冷笑 一声,左掌一扬,右掌缓缓划了个圆弧,突地”刷“地一掌劈下。管宁连环击出数 拳,拳拳落空,忽见人家一掌劈来,竟容容易易地从自己双拳中直劈而下,他忽地 身体后抑,脑中忽有灵光一闪,左右双拳,各划了一个圆弧,交挥而下,右腿乘势 一蹋,右掌忽地一顿,双掌为指疾点而出。这一招三式,快如闪电,攻守俱兼,时 间、部位,莫不拿捏得好到毫颠,他生死交关之下,竟又施出一招妙绝天下的高招。 黑衣矮汉一掌劈出,满心以为手到肉掌,哪知肘间突进微微一麻,他大惊之下,猛 见用力三式俱来,刚地”金鲤倒穿浪“,后掠五尺定了走神,只觉背香已出了一身 汗。 那边凌影剑光纵横, 正和”大哥“斗到一处,她左肩已受微伤,多少影响到 ‘些招式的施展,而她就在这眨眼间,又似乎发现这叫做”大哥“的黑衣汉子,身 手还比自己方才的对手高明。她不禁暗中长叹,只道今日自己与管宁都是凶多吉少, 哪知几个照面一过,她竞觉得自己与这”大哥“动手,竟似乎要比方才轻松得多, 她心中不觉大奇,但心念一动,却又立刻恍然。原来这”大哥“武功虽高,对凌影 这种江湖罕见的剑法,却不熟悉,是以动手之问,使得分外留意,而另一黑衣汉子 却似对她所施展的剑法了如指掌,是以招招都能抢得先机。一念至此,剑势一领, 身形展动,身随剑走,剑随身发,左臂虽不能展动,但右掌这口剑专长偏镑,刹那 之间,但见青锋剑影,有如满天瑞雪,剑式竟比方才还安激烈几分,可是她心中却 仍不禁暗自寻思。”那较矮些的黑衣汉子究竟是谁?他怎地会对我剑法的招式如此 熟悉。“原来”黄山翠袖“―派相传的剑法,不但武林罕见,而且简直是绝无仅有。 武林中知道此路剑法的人,可说少之又少,是以凌影心中方才大起怀疑,但想来想 去,却也想不出个头绪。而这一切事,却亦是发生在刹那之间的。风声,火势,娇 叱,剑光,人影,拳风,剑啸。突地。轰然一声!一条本巴腐朽的屋梁,禁不住越 烧越眨的火势,带着熊熊烈焰,落了下来,刹那间,但见……木石飞扬!尘土弥漫! 风势呼啸!烈火飞腾!剑光顿注!人影群飞!砂尘……砂尘……砂尘……火!火! 火!在这漫天的砂尘与烈火之中,管宁、凌影依墙而立,穿过火光,举目望着站在 对面墙角的那两个黑衣汉子,心中抨然跳动,烟尘与烈火飞扬,但是,方才舍身忘 死的拼斗,此刻都已在这跳动与飞扬之中平息。静寂……风声呼啸……一条颀长秀 美的人影,突地了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熊熊的火势,映着她如雾云鬓,如花面因。” 谁是门口那辆马车的主人?“声音娇柔,但却冰冷,每一个字都生像是由地底涌出 来似的。管宁心头一震,转目望去,却见那当门面立的人影,赫然竟是”绝望夫人 “!她缓缓地移动目光……目光掠向管宁,管宁颜首沉声道:“在下便是!” 她目光依然移动着……目光掠向凌影,凌影竞微微一笑,她竞也微微一笑,管 宁大奇:“她两人竟然是认得的!” 她目光依然移动着……目光掠向那两条黑衣汉子,然而――那两条黑衣汉子却 已在她目光到来之前,齐地跺足纵身,穿窗而出,眨眼之间,便已在沉沉夜色之中 消失人影。 “绝望夫人”冷冷地一笑,突地回过头来,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被火烧 的滋味可不好受。” 罗袖一拂转身走了出去,管宁怔一怔,转目望去,只见凌影也正在望着自己, 他心里一动,竟又忘了熊熊火势,忘情想去捉凌影的手,口中道:“影儿,我…… 真想不到你来了。” 哪知凌影将手一甩,竞又不再理他,转身掠出门外,管宁愕然道:难道我又有 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其实他虽聪明绝顶,却又怎猜得到少女的心事。他垂首楞了 半晌,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长叹了一声,走出门外,一阵风吹过来,原来他方才 背火而立,火势虽未将他烧着,都已烤得他不较,只是他那时心情紧张,却根本没 有注意到。颓败祠堂,在他身后烧得必必剥剥的声音,他走出门外只觉得千种懊恼, 万种失意,齐地涌上心头,,办中暗道:“管宁呀管宁!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唉… …” 大步走了两步,只见那辆本来停在门口的马车,已远远牵到路边,还有一辆马 车,停在这辆车旁,正是那少年“吴布云”的车子,凌影坐上车辕,似乎正在和那 “绝望夫人”含笑说着话,见他来了却陡将脸一板,他心里又气又恼:“你何苦这 样对待我!” 于是故决不望她,走到“绝望夫人”面前躬身一揖,大声道:多谢夫人相救之 德。“”绝望夫人“微微一笑,”你只怕谢错了人吧,救你的人又不是我。“凌影 鼻孔里”哼“了一声道:“我又不是救他的。” 管宁楞了一楞,心中又自暗叹一声道:“多谢夫人将这辆车子送回,我……在 下……” 他心里又是失望,又是气恼,虽然心里有许多疑问,但却一件也不想提起,只 想快些见着吴布云办完正事,一时之间他只觉无话可说,心想我虽不是你救的,但 车子总是你送国的吧,那么我谢她一谢,然后就走,哪知“绝望夫人”却又徽微一 笑,道:“车子也不是我送回来的,若不是这位妹子,只怕此刻我已驾着你的车子 到了北京城了。” 凌影鼻孔里又“哼‘了一声,道:“这种不识好歹的人,根本就不要和他多话。” 管宁楞了一楞,心想:“我何尝不识好夕来了。” 却听“绝望夫人”接道:“非但你不必谢我,我还得谢谢你才是,若不是你, 我哪里找得着这里,我得要谢谢这位妹子,若不是她,只怕……” 她轻轻一笑,只见她笑如清莲初放,她见了管宁和凌影各将目光偏在一边,故 意不望对方一眼,心里觉得好笑,但想到自己,又不觉有些黯然,语声…顿,呆了 一呆,方自展颜笑道:“不但我要谢谢这位妹子,只怕你也应该谢谢这位妹子呢!” 凌影眼眶一红,回过头去,优在辕上,她为了管宁当真是受尽千辛万苫,方才 管宁在危难之中,她又奋不顾身跑去胡救,但等到事丁,她心里却又想:你对我那 样,要帮别人来杀我,我却这样……“心里火气又上来了,转头走了出去,故意不 理管宁,其实心里却只希望管宁追过来陪话,好让自己平平气。她却不知道管宁初 涉情场,哪里知道这种少女的微妙,她也不想自己先不理人家的,此刻见管宁不理 她,想到自己所吃的苦,越想越觉委屈,眼眶一红,竞伏在车辕上啜泣起来。增宁 这倒更弄不懂了,眼望着”绝望夫人“好像要她告诉自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绝 望夫人“一笑走到凌影身侧,轻轻抚着她的肩膀道:妹子你别哭,有什么人敬负了 你,姐姐替你做主。” 管宁心中恍然,大怒忖道:原来是有人欺负她了,难怪她如此委屈。“心里希 望凌影快些将那欺负她的人说出来。哪知凌影―掠秀发,手指一伸,竞笔直指向他 的鼻子。”他欺负了我。“她泪痕末干,朱唇轻咬,但是满脸又怒又恨的神色。管 宁心里却一惊:“我几时欺负她了。” 瞪着眼睛,张开嘴巴,作声不得,“绝望夫人”见着他的样子,心里忍住笑, 道:“原来是他欺负了你,姐姐替你报仇。” 却听凌影“噗哧”一声,竟也笑出声来,原来她见管宁的样子,也忍不住要笑, “绝望夫人”秋波一转晴了一声,噗哧笑道:“原来你们是闹着玩的呀,幸好我还 没有动手,不然的话,只怕妹子你反面要来找我报仇,那才叫做冤枉哩。” 凌影面上又哭又笑,心里的委屈,却早已在这一哭一笑中化开去,她狠狠地瞪 了管宁一眼,管宁此刻纵然真呆,心里却也明白了几分,但觉心里甜甜的,走过去 当头一揖,含笑道:“影儿你真莫见怪,都是我不好……” 凌影心里早巳软了,但嘴上却仍是硬的,竞又一板面孔,道:“唷!这我可不 敢当,管公子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千万别向我陪札,我可担当不起。” 管宁忍住笑道,“我不好,我不该时常欺负你,故意不睬你话声未了,他自己 忍不住笑了,肩上却着了凌影一拳,但凌影这一拳却无内力,更无外劲,正是”高 高举起,轻轻落下。“打在管宁身上,管宁非但丝毫不痛,反而笑得更厉害了。巧 绝望夫人”见到这一少年男女打情骂俏的样子,回头望了那辆大车,车里正卧着昏 迷不醒的“西门一白”她忍不住幽幽一叹,回转头向车内望了一眼,轻轻道:“红 儿,大爷的脉息可还好吧?” 车里面一个甜甜的声音道:大爷睡得很熟,夫人你放心好了。“管宁与凌影四 目相投,心里但觉方才的千种懊恼,万种失望,此刻却成了千种柔情,万种蜜意, 哪知凌影却又一板面孔,道:“你望我干什么?” 管宁一楞,却见凌影目光一斜,樱唇一噘,轻轻骂道:“呆子。” 管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见到“绝望夫人” 沈三娘的神情,不禁暗骂自己: “我怎地如此糊涂,明明知道‘绝望夫人’便是那自衣……西门一白……的夫人, 先前竟想不出来。” 此刻他对一切事虽已恍然,但是有些事却仍要用心思索,于是姐走了过去道: 夫人,那白……西门前辈的伤,大概不碍事的,他已服下‘翠袖护心丹’…“沈三 娘回头淡淡一笑,道:“我知道,这些事那位妹子都已跟我说过了。” 她语声一顿:听说一白的脑筋……唉,有些迷糊了,什么事都不记得,是吗? “管宁颔首一叹,道:“若是西门前辈的记忆未失,那么什么事都极为清楚了。” 沈三娘月光又呆呆地望在车里,缓缓道:“但是我相信一白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突地回过头:你说是吗?“管宁叹道:“我如非此种想法,那么……唉,夫 人,这件事的确错综复杂,直到今日,我仍然茫无头绪,而且越来越乱,本来我以 为此事乃‘峨嵋豹囊’所为,哪知……他两人此刻却又死了。” 凌影早已走了过来,依然站立“绝望夫人”身侧,此刻突地插口道:“这件事 虽然错综复杂,但只要弄清几件事,一切便都可迎刃而解。” 管宁目光一亮,急道:“一些什么事?” 凌影缓缓扳着指头道:“第一件,我们该弄清西门前辈是中了什么毒?什么时 候中的毒?又是中的什么人的毒?第二件,我们该弄清他的话忆怎么失去的?第三 件,我们最好能将他的记忆恢复过来……” 她一本正经扳着手指头,缓缓地说着,管宁听了,却只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忍不住接口道:“是极是极,我们最好能算个卦,将凶手算出来。” 沈三娘心中虽然烦恼,但此刻却忍不住轻轻地笑出声来,凌影一楞气道:“怎 地,我说错了么?” 沈三娘见了她的样子,柔声道:“妹子,你投说错,但是你说的三样事,却都 茫然无头绪可寻,他所说的茫然无头绪,就是指的这件事呀!” 凌影秋波一转,想了一想,不禁红生双颊,恨恨对管宁道:“好,我又说错, 管才子,你聪明,你倒说说看。” 凌影樱唇一噘,像是又生气了,管宁忙道:“你说的全对,但这些事除了第一 件‘西门前辈’是中的什么毒?还有希望查出之外,的确茫无头绪。” 他心念一转,突地想到“峨嵋豹囊”临死之际所说的那些话,心中好像蓦地捕 捉到一些什么。目光一垂,竟突地沉思起来,凌影柳眉轻经,似乎又想说什么,却 被沈三娘轻轻一摆手阻止住了, 只见管宁俯首沉思半晌, 突地指起头来沉声道: “我此刻像是有一些头绪,只是我一时还未能完全抓住。” 沈三娘微微笑道:“你却说出来看看。” 凌影忍了半天,此刻忍不住道:“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去避避风,坐着说好吗? 我……我实在累了。” 沈三娘微微一叹,道:“也真难为你,是不是有好几天没有睡凌影垂下目光, 轻轻点了点头,道:这些日子来,我一直睡得不够。” 管宁痴痴地望着她,刹那之间,只觉心中浪潮汹涌,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轻 轻道:你是不是一直在暗中守望……“凌影一甩手,轻轻啐了一声,娇因之上,却 又满生红霞。沈三娘叹道:“这位妹子对你……唉!真是少有,我也感激她,若不 是她,只怕我今日也看不着一白了!” 管宁心中一动:“影儿,那些刀剑和耳朵,可是你送进去的。” 凌影秋波一转,忍不住“噗哧”一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 管宁奇道:“你笑什么?” 凌影道:“等会儿再告诉你,现在天都快亮了。” 她话声未了。管宁心头突地一震。 “天快亮了,天快亮……”突地掠上马车,道:“快走,快走,再迟就来不及 了。” 同样为一句话,他却一连说了两次而且神态很是慌乱。 凌影大奇,问道:你瞧你干什么呀?慌成这副样子。“管宁道:“找与一个人 明日午前,约在妙峰山见面,再迟就赶不及了。” 凌影笑道:“是否就是那个撞你车的人?” 管宁一楞:“原来你也看见了。” 凌影笑道:“我非但看见,而且还忍不住要出手哩……你们那时真有些糊涂, 什么人在你们旁边,你们都不会发觉的。” 管宁心下大为感动,暗叹忖道:“原来她真的一直跟着我。” 都听沈三娘突地冷笑一声,道:“不但他们那时有些糊涂,只怕我们此刻也有 些糊涂哩!” 凌影、管宁俱是一楞。 只见沈三娘目光阴寒地望着路旁的枯树的阴影冷冷又道:只不过若有人要把我 沈三娘当做瞎子,那他就错了。“她语声一顿,突地大喝道:“朋友,还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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