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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拉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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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拉撒路 邦德放下电话,坐在床上向她讲了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修饰,只说了一句: “弗莱蒂去世了。大约一小时以前。”她哭了,抽泣着,为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 女人的死而悲痛。 她突然流着泪水说道:“哎,上帝啊。我们本应该再等一等。”然后她冲进浴 室,把门锁上,在浴室中出声地啜泣,就像一台即将停转的发动机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感觉已是空无所有。过了一会儿,他想:几个月以前他已经经历了悲痛, 那时在波多黎各,他抱着她破损的身躯,心想:她此时此地已经死了。 即使他看到她依然活着,他也肯定地知道她正在死去,而在现在这忧郁和沉寂 的时刻,他意识到他每次到医院看望她,都是在向她告别。 最后,比阿特丽斯从浴室走出来,她的面容很干净,泪水已被洗去。他把她拉 到身边,把他的想法告诉了她。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已经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我非常抱歉,詹姆斯。能够再次和你在一起是非常奇妙的事,于是我想到,弗莱 蒂的死可能改变了我们之间的一切。这太可怕了。她在那里躺了这么久,我突然感 到她是代替我而死的。” 有一会儿,他无法理解,后来他们过去的时光浮现出来,他想起了1989年的那 段时间,有几天他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 过了几分钟,艾迪・拉勃到了,他急匆匆地喊道:“詹姆斯,我不知道该怎么 办。我实在不能让你飞回去参加葬礼。如果你现在回去,他们多半会把你扣下―― 你们自己的人,也许还有坦普斯塔的人。”他停了一下,似乎喘不上气来。“另一 方面,我实在无法对你提出什么要求。是我请你来的,我们都知道现在面临的危险 有多么严重……” “艾迪,没问题。弗莱蒂要求火化。如果你能给萨努斯回电话,请告诉他葬礼 如期进行。当这里的事办完了的时候,我会带着她的骨灰,把它们撒到因特拉肯郊 外她希望去的地方。这看起来很冷酷,很无情,但是,这是唯一的选择。” “你是条汉子,詹姆斯。”几乎还没说完话,艾迪就走了。 “艾迪真利索,”比阿特丽斯说,她又恢复了常态。 他们回到床上打了一会儿盹,然后起床,叫了早餐,一个侍者送来早餐,不满 地看着他们。 他们刚刚吃完,艾迪就回来了。“我谁也没带来。”他咧嘴笑着。“你们俩在 自己的时间里做什么任何人都管不着。” “庄重点,艾迪。”邦德非常肯定,拉勃已经听到汇报了。 “我已经和萨努斯通话了。”拉勃自己倒了些咖啡。“看起来你的老上司已经 告诉他们你出国到某个地方度假去了。因此大家都在找你。你只能忍耐一时了。” “你那两个坏蛋怎样了?” “表现得非常合作。我们给他们提供了某种免疫力,我想他们得到了消息。他 们现在被保护得非常安全,我们让他们听了一些对话。他们开始相信无论COLD 是 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日子都不会太长了。他们的本性和老鼠一样。他们的想法就 是离开即将沉没的船只。比阿特丽斯告诉你她所知道的情况了吗?” “关于星期六为一些大人物举行的庆典,还有在星期天那些小集团的聚会。” “这正是我们要袭击他们的时候。星期天。但是假如出了什么差错,你务必提 前通知我们。” “确切地说‘我们’指的是谁?” “我认为你是知道的,或者,至少你能猜出来。我们从巡警那里得到了全面的 合作。” mpanel(1); “巡警”是意大利反恐怖组织的绰号;那个组织就是NOCS――中央安全行动核 心。这是一支特殊的武装力量,要应付从恐怖活动到营救人质的一切事件。它是由 经过严格训练的宪兵精英成员组成的,受意大利的武装警察部队指挥。它的职责首 先是负责军事行动,而只有当它认为恐怖主义对国家构成危险的时候,它才采取反 恐怖行动。NOCS 是专业的,训练有素的,是值得重视的武装力量。拉勃显然向意 大利的行政机构提供了足够的信息,使他们相信COLD 对意大利和对美国是同样危 险的。 “你认为他们最终会把将军引渡到美国吗,艾迪?我突然想到,这事最终是要 发生的。” “等这事发生,或者它真的发生了的时候,我们再面对它吧。我们称之为‘反 冰冻行动’的主要目标就是捉住和切断COLD 的主要领导人,我们相当确信其中包 括坦普斯塔兄弟露伊齐和安吉罗。一旦把他们抓出来,我们基本上有把握让COLD 的步兵保持中立。”他把头向比阿特丽斯歪了歪,说:“她把平面图和照片给你看 过了吗?”邦德点点头。 “好吧,我们来研究一下主要问题――你怎样打进去,怎样和我们与意大利特 种部队进行联络――稍等一会儿。当比阿特丽斯回到坦普斯塔家族以后,我们还需 要五天时间才能让你开展工作,詹姆斯。你要在星期六早晨很早的时候进去。” “怎么进去?” “当然是用降落伞。空投地点就是坦普斯塔家的花园后面的开阔地。我们要绝 对准确。” “我认为你的重音应当放在准确上面,而不是放在绝对上面。” “有些人要在你之前进去,詹姆斯。意大利人要在你到达之前三个小时把他们 自己的部队派进去,不过他们没有你这样奢侈,他们没有降落伞。他们要走进去― ―你们的皇家海军突击队把这叫做‘负重跋涉’。坦普斯塔庄园里面的那些漂亮人 物谁也不会得到一点线索。” “那么,在别墅里有多少打手?” 比阿特丽斯回答了这个问题。“你在湖上杀了他们当中的两个。我知道的就是 ……” “是的。谈我们的事。那个叫费利普的家伙,和另一个……?” “费利普和卡罗,是的。他们是老打手,老随从。” “那么现在谁在那里呢?” “负责保安的头头叫阿里桑德罗。在他手下有五个,不,是六个暴徒。” 她开始扳着手指把他们一一数出来――“罗伯特,托马索,爱德蒙多,乔治欧, 恩里科和扫罗。他们都是身材高大的年轻人。一身发达的肌肉。托马索是健美运动 员。他们都受过各种训练:无声杀人法,各种刀的用法,各种武器和其他许多玩意 儿:脚法、拳法和空手道的绝招。他们是一群可怕的家伙。 哦,扫罗曾经对我骚扰过。我必须对他格外小心。” “你忘了一个人,”艾迪用肘轻轻碰了碰她。 “谁?” “那两个小朋友从伦敦劫走的那家伙。” “噢,我的天,是啊。考夫伯格。他是这兄弟俩的主要保镖。他能用两个手指 把你掐死;那家伙是个神经病患者。谁要开玩笑地看他一眼,他就会把谁杀了。个 头大极了,特别令人恶心,但是他似乎很尊重这兄弟俩,听他们的话。他是个野兽, 仅仅为了玩玩就能把猫勒死。” “为了让别人叫好,能吃钉子、舔火苗。我对这种人太了解了。”邦德在他头 脑中的武器库里已经把他要用来对付他们的武器搜寻一遍了。现在他只希望艾迪能 够把各种东西送到他手上。 他问比阿特丽斯,他藏在她的小木屋中是否安全。她说会安全的。“你只在星 期六以后藏在那儿,星期六夜里在那儿过。我会把艾迪给我的一套小工具拿去。大 约在你跳伞的时候,在船坞里会弄出一声巨响,好吗,艾迪?” “没错,那是你那简单的闪光- 爆炸装置。弄出很大响声,惊天动地,但是不 会造成损害。这样就会把值班的恶棍从空投区引开。” “在夜间有多少警卫?”邦德看着比阿特丽斯说。 “有两个人经常巡逻,但他们通常不到花园后面去。他们通常似乎防范着前面 的袭击。两个在房屋外面,另一个在房屋里面巡逻。” “通讯,艾迪?”他的头脑现在已经开始工作了。过了一会儿,他想,应该列 一张表格。 艾迪静下来,思想集中在通讯上。“你们两人都要带着植入的归航指示器。我 们一个星期以前在罗马为比阿特丽斯就做了……” “在我的臀部,”她撅着嘴说。 “那个鼓起来的地方就是,”邦德微笑着。 “那儿有个鼓起来的地方?你在那儿有个鼓起来的地方?”艾迪的声音显得有 些担忧。 “开玩笑,艾迪。” “我看这趣味太低级了。”她扬起头。 “小事一桩,别介意。你们在几天里身上有块小地方会疼痛的。我们明天就给 你做,詹姆斯。” “疼得要命。”比阿特丽斯按摩着她右侧的臀部。她看到艾迪关切的目光,于 是补充了一句:“这也是开玩笑。” “好了,我们有了植入的归航指示器,还有什么问题?” “你们两个都要带着小型通讯设备。比阿特丽斯已经有了。那是一个伪装的唇 膏盒。这是第一个,她知道怎么使用。在底部反时针转动。这时出来一个小小的棒 插式铁心,把它按下去,这个装置就发出不间断的呼救信号。 信号一旦发射,我们就能捕捉到。她明天回去以后,就有一个人进行监听,以 防在周末之前出现什么意外。” 他告诉他们,听到呼救信号,在房屋后面的特种部队士兵就会冲进去―― “直接进去,毫不迟疑。他们全都知道谁是比阿特丽斯,因此她受不了伤。 不过,如果有必要,他们可能会把任何人,把每个人都带出来。” 与此同时,两架运输机也会从比萨起飞,把另一支精锐部队空降到里面,这时 两艘高速警察摩托艇也会从湖上开进来。 “她有唇膏。我拿什么呢,也是唇膏?”邦德问道。 艾迪举起一只手。“她在腰带里面还有第二个应急装置。我们也为你准备了一 个类似的装置,詹姆斯。这也是那种只要一拧就能使用的东西。多少有点儿像缩小 了的降落伞或飞行员的安全释放器。好了,你们两个都有了能起同样作用的腰带了。 你,詹姆斯,还有一个漂亮的圆珠笔。这可不是你在电影里看到的那些银的、金的, 样子很豪华的东西。它只是个廉价的塑料笔,但是它装着各种东西。” “各种小零碎。” “小零碎?什么是小零碎?” “就是杂七杂八的东西。” “詹姆斯,说下去。你们英国人这些可笑的词儿把我乐坏了。小零碎和杂七杂 八。” “还是谈工作吧,艾迪。” 又和艾迪开了一会儿不失礼貌的玩笑,他们对当天余下的时间也拟订了计划。 比阿特丽斯在当天下午将得到最后的指令。“今天晚上给你们俩一次共进晚餐的机 会。只有你们两人。” “你的心真好,艾迪。” “没错,他们都这样说。那么我们在早晨九点钟准时来接比阿特丽斯。” “你接她到机场?” “不,我是指我们的人。我们有个人会开着出租车来的。他从没在这儿露过面, 因此不会出问题。他将在早晨九点钟到这里,我希望你到那时候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走之前锁上门。”他走到比阿特丽斯的套间门口停下来。 “而且带着你的那些小零碎。” 比阿特丽斯当天下午刚过两点就出去了,邦德回到自己的房间,坐下来读他从 伦敦带来的一本关于赌博窍门的书。他喜欢读与赌博、打牌骗术有关的任何东西, 而这个爱好在过去使他受益非浅。 比阿特丽斯直到傍晚六点钟才回来。“他们把所有东西都给我了,就差氢化钾 药片了。”她微笑着说。“我要对艾迪・拉勃说这个事,他确实把一切都预料到了。 噢,我还见到了那个意大利上尉,他负责别墅后面的特种部队。身材高大,很漂亮 的男人。在意大利人看来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他们叫客房服务送来晚餐,度过了她所说的“一个温馨的炉旁夜晚”。 邦德颇为赞同:当然,炉火把黑夜都照亮了。 为了确保他们在星期六一大早顺利见面,两人规定了一个在黑暗中耳语时使用 的不甚严肃的代号。她叫红狐狸,邦德叫灰狐狸。“这会把他们骗了,” 他开玩笑说。 “把这个告诉艾迪,”比阿特丽斯笑着说。“我一走,他们明天就会来把你从 这里带走。我想你应该知道。” “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詹姆斯,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她把他拥抱起来,把他抱得很紧。 “你是第一个知道我非常爱你的人。” 第二天早晨她走后,这个房间显得空荡荡的,一片凄凉。分手时没有缠绵,没 有泪水,没有激动。“星期六早晨早点儿见,”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才发现自从他订了这个房间后,他几乎没在这里住过。 下午三点钟,艾迪来了,这次是和麦可罗伯茨一起来的。 “她起飞时顺利吧?”他说,觉得问这个问题很愚蠢。 艾迪点点头。“我们准备在今晚六点钟左右派两个意大利血统的美国人来干这 工作。我们都知道准确时间,我们已经有两个人到了湖边附近的地方,一旦她被接 走,他们就会打电话来,然后我们再和这两个意大利血统的美国人电话联系,让他 们把这消息传给坦普斯塔的人。” “他们在什么地方,在普契尼的老房子吗?” 艾迪点点头,然后补充道:“哦,詹姆斯,还有一件事。他们在今天早晨传过 来一张照片。来了一位太太,露伊齐出来迎接的。她正在回头凝望。 你看看吗?你是否能认出她?” 带着一种茫然而又担忧的表情,艾迪把一张经过电脑放大的电传过来的彩色图 片递给他,邦德低头瞥了一眼,没做出任何反应。过了一会儿,他的心砰地一动,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不得不再一次、更仔细地观看。 “圣拉撒路,”他喘了口气,“这不可能。”①他们看到的照片清楚地拍下了 她的头部和双肩。她正扭头往后面看,她的头发被清风吹拂着,露伊齐的一个人正 伸出手扶她登上游艇。 他的喉咙突然感到异常干渴。他咽下一口唾液。他低头看着比萨公主苏凯・坦 普斯塔清晰、美丽的照片,而他曾在杜勒斯国际机场可怕的汽车爆炸中亲眼见到她 的尸体。从坟墓中复活了。不可能。他感到头晕目眩。 ① 拉撒路,《新约・圣经》中玛利亚和马大的兄弟,耶稣使他复活了。―― 译者 -------- 泉石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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