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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逃逸 由于在整个飞行过程中邦德一直坐在飞机尾部,他几乎不可能判断出他们的飞 行路线。大部分时间里,他们一直在厚厚的云层之上飞行。可是,有一点他差不多 可以肯定,起飞以后一小时左右,他从厚厚的积雨云的一处大裂缝里瞥见了巴黎。 邦德被夹在默里克的两个年轻健壮的保镖之间,他看见机翼开始倾斜,当时他 感觉到,机翼的末端好像支撑到了海平面上。他伸长脖子,以便通过这架商用飞机 的小舷窗看得更清楚一些:地平线倾斜了,还可以看见远处的海岸线;一大片平原, 周围有群山环抱;供人们休憩的海滩,还有连成一线的白色的假日建筑;往内陆看 去,是一片片的房屋和贯穿于建筑物之间的道路,润泽的土地绵延至远方。他一下 子看出来,这是一座较大的古城。他开始搜肠刮肚地回忆,因为他认出了这里的景 致,他以前来过这里。这是什么地方?飞机这时已经开始下降,机头对准了内陆的 群山地区。峥嵘的山峰显然对飞机是潜在的威胁。当飞机开始迅速降低高度的时候, 引擎的声音变了调。 拉文德坐在机舱前边一处靠窗的位子上,被默里克的一名私人保镖严密地看守 着。东家带了4 个保镖与他们同行,外加盖博作为他们的领队。这时候,盖博正弓 着背聆听默里克向他作指示,他庞大的身躯把整个过道都占满了。后者在整个飞行 期间一直坐在紧靠驾驶室的舒适的公务舱里,和马利- 简在一起。邦德一直在观察 他们,一路上他们几乎一直在研究地图,同时还不停地作记录。至于拉文德,他无 法和她交流,虽然一路上她不断地看着他,目光中流露出乞求帮助或者请求原谅的 神情。邦德始终也无法断定她究竟表达的是什么。 旅行是从早上8 点钟盖博和他手下的几个人来到东客房开始的。他们领着邦德 穿过城堡的心腹地带和仆人们的工作区时,个个都显得彬彬有礼。后来他们来到城 堡的后门,盖博指示把邦德铐起来――把他铐在两个保镖之间。在看似这座城堡进 出货物的门的外边,一个五短身材的人正围着一辆面包车闲逛。看样子那辆车从30 年代起就开始服役了,车身两边残留的金字说明,这辆车属于墨客邸的恩里克・麦 肯杰面包作坊。 如此说来,安东・默里克真正是谨小慎微。面包房的车子,传统的伎俩,因为 面包师傅按照常理每天都会到城堡来。任何盯梢的人都会认为这辆车子的到来是情 理之中的事。盯梢最大的敌人就是常规,既简单,又奏效,所以,这是神不知鬼不 觉把邦德转移出城堡的最理想的方式。 邦德很快被带到面包车的后边。车子里面是空的,充满了新鲜面包的香味,车 厢的底部铺满了一层面粉。 盖博是保镖里最后一个上车的,他上车以后顺手拉上车门,然后从车子里边锁 好车门。这个大个子命令邦德不许说话,然后车子便开动起来。这一段旅程极不舒 服,因为邦德一路上只能蹲着,身上还沾满了面粉。 不难判断,他们这一路是从城堡直接开进村子,因为方向非常明确,从车子颠 簸程度的变化可以明显感觉出路面的变化。最后,车速终于慢下来,车子作了一个 向右急转弯,好像要拐进一个非常狭窄的进口。恩里克・麦肯杰――开车的可能就 是他本人――换挡很成问题,机器好一阵乱响,车子才终于走动了一点,然后才停 稳当。 盖博首先跳下了车,然后他的大脑袋猛地一摆,招呼车上的人都下来。 车子停在一个小院子里,大门是木制的。整个院子到处弥漫着烤面包的香味, 和车子里的气味如出一辙。邦德心想,用不着歇洛克・福尔摩斯或者任何有天分的 人出马,平庸的人也可以迅速判断出,他们现在已经来到恩里克・麦肯杰面包作坊 的院子。这里位于村子的中心地带。 在他们的车子旁边,另外还有一辆车,那是一辆深蓝色的装甲运钞车,车身两 侧印有白色的“国际商用保安”字样,车头对着大门。那辆车看起来既结实又安全, 驾驶室四周的玻璃窗都安装了金属栅栏,车门是加厚的,前后保险杠是重新加固的, 所有容易受伤的部位都进行了加固。 邦德从车子后边被塞进运钞车的车厢里,盖博和他的手下动作非常快,因此邦 德在换车的一瞬间仅仅瞥见驾驶室里坐着一个司机和一个带着武器的副手。这一次 盖博没有上车。关车门的声音非常响,和邦德铐在一起的仍然是刚才的两个人,其 中一位从车子里边把车门锁上了。 mpanel(1); 车厢里有两排简陋的木质条凳,分别排列在车厢的两侧,邦德被强拉着在一个 条凳上就座,而且仍然被挤在两个保镖中间。这些身材高大和神情肃穆的年轻人好 像不屑和他谈话,他们的神态表明,他们是受命保持沉默的。 邦德心里暗自钦佩道,默里克在确保安全方面确实干得漂亮,甚至排除了犯人 与保镖之间建立对话的可能性。他第一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左边的那个年轻人立即 用胳膊肘磕了一下他的腰窝,警告他不要说话。所以,他们之间一路无话。 乘坐运钞车的旅程历时近6 个钟头。车厢的左右两侧和前面――与驾驶室相连 的那一面――没有任何窗子,车厢后部两扇门上的小观察孔上还装有栅栏,因此无 法看清任何东西。 邦德所能做的只是暗自在心里计算车速和里程数。头一个小时,他几乎失去了 方向感,他只是觉得车子是在朝北方运动。车子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按照他的计算, 沿途大概走了320 公里路程――一次漫长的,让人难受的旅行。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将近3 点钟。当车门上的销子被拉开,车门被打开的时候, 邦德惊奇地发现,盖博已经到达,正在迎候他们。一阵凉风卷进车子里,邦德心想, 他们可能是在一处开阔地带。但是他仍然无法确定这一点,因为车子的后部这时正 对着一个不大的水泥建筑物,离敞开的门也就是两步远。他左右顾盼,然而运钞车 的两扇门大开着,正好遮住了两边的视野。现场几乎没有人说话,命令和信息差不 多都是用哼哼哈哈的声音表示,或者是用手势传递――好像邦德不是聋子便是傻瓜 似的。 邦德注意到,进入水泥建筑物以后,他们带着他沿着一条一溜小斜坡的狭窄通 道走进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终于,他们为他摘了手铐,允许他使用盥洗室方便一 下。当然,盥洗室里没有窗户,只是在靠近屋顶的高处有一个通风口。吃的东西送 来了――是三明治和咖啡――其中一个保镖留下来作看守。他面部毫无表情,但是 他不时地撩开衣襟,露出别在腰间的短筒0.38英寸史密斯・韦森手枪。在邦德看来, 这支枪很像他以前特别喜欢的一支相同牌子的轻型手枪。 自打离开城堡那一刻开始,邦德一直在脑子里盘算如何才能逃脱。然而,机会 始终没有出现――现在被锁在一个外表看来非常结实的密室里,连自己的方位都无 从判断,身边总是有武装警卫,还有巨人盖博。邦德认真想了想盖博之后意识到, 如果他们已经搜遍了他所有的物品,这大个子苏格兰人肯定已经知道自己在摔跤比 赛中战胜他的秘密。盖博将是他必须正视的一个问题,好在事情已经有了进展。使 邦德大受鼓舞的是,他们居然把他的一件物品退还给他――他的厚皮带。他认真检 查了一下,对方显然没有发现其中的奥秘。 在他的行李中,共有3 条不同品牌和不同颜色的皮带,每一条皮带里都暗藏着 完全相同的一些救急用品。特别装备处自行制造的这些皮带使局外人根本无法窥探 出它们的秘密――即便使用最先进的探测仪器,例如邦德自己的单位经常使用的最 先进的,高灵敏度的J ―200 型探测仪。即使邦德如今已经没有了常用物品――手 表、钱包和其他日用品――至少他在紧急情况下可以指望这条皮带帮个忙。 邦德坐在椅子上盯着看守,不时对他笑一笑,可是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最后他问这个年轻的苏格兰人,是否可以给他一支烟。年轻人点了点头,从口 袋里往外掏烟,同时两眼死死盯住邦德,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扔到邦德脚下。邦德 捡起香烟,接着又向对方借火。那人掏出一包折叠火柴扔过来,告诉邦德,点完烟 之后把火柴扔到地上,然后再用脚踢回来。显然,替对方点烟在这里是不允许的。 大约4 点种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一片响动――是一架直升机在房顶上低空掠过, 准备降落的声音。没过几分钟,盖博和另外几个保镖出现了。“你现在到东家那儿 去。”他对邦德说话的口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路不远,所以你不用带套。可 我警告你:要有一点不对劲的,就打烂你狗头扔到野地里去。”听他的口气,他是 绝对认真的,可以想象,他理所当然希望亲自动手打烂邦德的脑袋。 邦德在先前那两个保镖的挟持下穿过走廊,来到门口。运钞车已经不见了,他 们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小型机场的边缘地带。显然,他们是从机场指挥塔台的地下室 里走出来的。 不远处停着几架派珀卡巴牌私人飞机和一架阿泰克牌私人飞机。邦德同时注意 到,左边还有一架直升机,他心里想道,这准是从默里克城堡飞来的。 在他们正前方一条碎石铺成的跑道的尽头处,停着一架等待起飞的豪华型商用 飞机,它的发动机已经转动起来,因此机身有点颤抖。它看起来像个极其昂贵的玩 具飞机――邦德觉得它特别像格鲁曼・高尔夫牌小型飞机――奶油色的机身金光闪 闪,机身上的金字是“奥尔丹航空航天有限公司”。这时邦德回想起来,M 给他看 的卷宗里曾经提到过这家公司的名字。 盖博摆了一下头,示意他们往飞机那边走。他们走过不远的距离――显然盖博 的不远实际上相当远――向飞机走去的时候,邦德回头看了一下。机场指挥塔台旁 边的一个牌子上写着:“奥尔丹航空航天有限公司”和“私人飞行俱乐部”两行字。 邦德他们钻进小型飞机宽敞的机舱的时候,安东・默里克和马利- 简・马斯金 早已在机舱里就座,拉文德和看守她的保镖也已经就座。前两个人在他们的囚犯邦 德登机的时候,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邦德仍然像以前一样被夹坐在两个保镖之 间。一个年轻的机组人员沿着过道走了一趟,装模作样地检查乘机的人是否都系上 了安全带。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拉文德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邦德一眼。在整个 飞行过程中,她这样看了邦德好几次,有两次甚至还浅浅地笑了笑。 邦德他们刚刚登上飞机,还没有完全坐好,机舱门便砰地一声关上了,而且飞 机立刻翘首向跑道滑去。几秒钟之后,一对劳斯莱斯喷气发动机便轰鸣起来,进气 孔也随之打开,飞机在跑道上开始加速,紧接着像单人战斗机那样以大角度向上爬 升,很快便飞进稀薄的云层中。 现在他们已经接近了整个航程的尾声,西坠的红日悬在地平线上。这时飞机的 高度已经不敌山峰的高度,因此,前面的山峰看起来像是俯首弓背准备角斗的山羊, 迎候着逐渐飞临的小飞机。邦德一直望着窗外,试图确定他们所在的方位。突然, 他认出了左边那道平平整整的山梁,是卡尼戈山。难怪,他对这地方太熟悉了。罗 斯兰――这是一块被群山环抱,濒临大海,与西班牙毗邻的平原地带。这一地区属 于法国,位于东比利牛斯省境内,他看见的这座古城曾几何时还是法国佩皮尼昂地 区马亚尔卡历代国王的国都呢。 其实他早就应该认出来,耸立于鳞次栉比的石板房顶和狭窄的街道之间的塔楼, 曾经是作为王宫的古城堡和古城墙倾圮以后的残存建筑。 罗斯兰?罗斯兰时装公司。这时邦德突然回想起安装在默里克桌子底下的窃听 器被闷住以后窃听到的那段断断续续、含混不清的对话。下面那座古王宫的历史可 以上溯到中世纪,当时这一地区还是独立的王国,居住在这里的马亚尔卡历代国王 曾经是这里的国君。就是在他们的古代王宫里,佛朗科将要置什么人于死地,工具 是一支高压气步枪,时间是星期三晚上――也就是今天晚上――开始实行堆芯熔化 行动的头一天晚上。目标是谁呢?现在邦德终于可以确信目标究竟是谁了。错综复 杂的表面现象把问题的本质掩盖了。无论需要冒多大的风险,他必须毫不犹豫地抓 住第一个机会。邦德认识到,如果此前他一直希望逃脱,现在形势已经逼迫他必须 逃脱了。 理所当然的是,他们的飞机已经飞临里维索特斯村旁边的佩皮尼昂机场,这里 距离古城只有六七公里。邦德曾经在冬季来这里滑雪,在宜人的夏季来这里度假的 次数就更多了。 发动机已经熄火,小飞机仍然带着轰鸣声在主跑道上滑行,然后一边减速一边 转弯――以便绕过机场上的各种建筑,向机场的边缘地带接近。 飞机做了一个急转弯,然后停稳了。邦德身边的保镖抓住他的胳膊使劲拉了一 下。显然这是一种暗示,最先离开的应该是最高长官。 默里克走到邦德身边的时候,作了一个神经质的动作,他那像斗犬一样的脸上 绽开了一抹笑容。“希望你喜欢这次飞行,邦德先生。我们认为你最好与我们待在 一起,这样,在这一重要时刻我们可以随时看住你。你会受到很好的招待,明天我 会吩咐让你得到一个紧靠擂台的座位。” 邦德根本没有心思笑,他问道:“给即将赴刑场的人准备的最后的早餐?” “你说的不错,邦德先生。这样不是很好嘛!”马利- 简紧随着默里克,亦步 亦趋,作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如果当初你听了我的话,就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詹姆斯。”说完她不无开心地大笑起来。 默里克开心地一笑,接着说道:“那么,咱们就过会儿见喽。”说完他向机舱 的门口走去,还是那种像鸟一样的一扑一扑的动作。 如今邦德对拉文德第一次感到一百个放心。她沿着过道往外走的时候,他抬起 头对她笑了笑,以便鼓起她的勇气。看守她的保镖紧紧抓着她的胳膊。 开始的时候,她的双眸中闪烁着一丝不安,而后又流露出无限的温情,好像邦 德的鼓励和力量使她再次恢复了信心。 他们的飞机停在一个巨大的飞机库旁边,机库连着办公楼,楼顶上有一个霓虹 灯招牌,招牌上的文字是“奥尔丹航空航天公司法国分公司”。使邦德不解的是, 默里克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加泰龙地区――罗斯兰地区――作为他在欧洲大陆地区的 总部所在地。当然啦,原因之一可能是罗斯兰时装公司位于这里,但肯定还有其他 原因。使邦德摸不着头脑的是,这里和堆芯熔化行动有什么联系。 邦德身边的保镖像牧羊犬一样紧紧地围绕着他,一路上,他们还要尽量装作若 无其事的样子。飞机库和办公楼离环绕机场的围墙只有几米远,紧靠围墙沿线停着 一片老式的,像肥鹅一样的不列颠型飞机,每架飞机那一行椭圆形舷窗上边有一排 文字“欧洲航空公司”。围墙相当低矮,而且有几处地方已经倒塌。围墙后边是铁 轨,铁轨沿线有电气火车的架空电缆;铁轨后边是一条干线公路――省际公路―― 汽车在公路上高速穿行往返。邦德心想,这些车子准是进出佩皮尼昂的,因为这一 带所有的公路都通向那座古城。 如果邦德拼命奔跑,30 秒钟之内他就可以跑到围墙跟前,然后翻到墙外边。 30 秒钟,他在往办公楼走的路上把这种可能性认真考虑了一番。当然,身边这些 强壮的苏格兰人肯定会作出强烈的反应。尽管如此,只要机会出现,邦德会不惜一 切代价尝试用上述方式翻墙逃脱。他简直想入非非了。 出乎邦德意料的是,机会从天而降。他们接近办公楼门口的时候,突然听见有 人在说话,其中还夹杂着开怀大笑的声音,接着从拐弯处走出来一小群人――其中 4 个身穿深蓝色的航空公司制服,由于距离很近,邦德一下子认出他们飞行帽上的 标识,两个金色的花体大字“欧航”,是欧洲航空公司。 他们当中的一个人说了一句英语,有人迅速用一句法语作答,因为机组人员后 边紧跟着走来两个年轻的法国海关官员――他们正在懒洋洋地朝欧洲航空公司的飞 机走去。 这时,默里克和马利- 简已经走到了办公楼的门跟前,紧随其后的是一个保镖, 那个保镖后边是拉文德和紧紧地攥着她胳膊的另一名保镖,盖博则走在前边那拨人 和邦德他们三个之间。 这将是邦德今生今世所下的最大的一注。倏忽之间他的思想闪电般掠过好几幕 :将自己拥有的一切押在一张即将翻开的纸牌上;或者押在轮盘赌的一个数字上; 抑或押在一匹赛马的名下。这一次他押上的是实际意义上的一切:自己的生命。如 果默里克的手下在不知所措之间耽误一会儿才回过味来向他开枪和追赶他,哪怕这 一会儿仅仅是数秒钟,他也得冒险一试。邦德在一瞬间已经权衡了这样做的利与弊 :默里克是否敢于冒险把这些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自己和身边的人身上?保镖们是 否胆敢伤害和杀害无辜的人?这真是鲁莽和胆略之间的一场殊死搏斗。 邦德事后才认识到,当时促使他下决心的恐怕是那一列不期而至的火车;当时 他听见远处汽笛长鸣的声音,然后看见一列火车在1 公里开外沿着铁轨驶来。 他磨蹭了一下,与前边的人拉大了几步距离,致使其中1 个保镖上来推了他一 把。邦德作出愤怒的样子,一边推开那个人一边大声说道:“你们算了吧,我对你 们真刀真枪的约会不感兴趣。”说完他转向那一群机组人员和海关官员,提高嗓门 喊道:“真是太巧了!”说话的同时他已经离开了身边的保镖,后者伸出一只手想 把他拉住,可是邦德机敏地躲开了。赌注已经下了,注下得越大,输或赢的几率也 就越高。 邦德摆脱那个保镖以后,大步流星地跑起来。他高举双手迎着那群穿制服的人 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喊道:“约尼,约尼・曼德森,你他妈怎么到这儿来啦。” 那些穿制服的人面对他站住了,其中一个人咧开大嘴笑起来,其他几个人全都 露出茫然的表情。 盖博一边跑过来一边压低嗓门喊道:“你给我回来。”同时邦德还听见默里克 悄悄说道:“抓住他,我的天,小心点。”可是这时候邦德已经跑到了那群人跟前, 而且已经张开双臂,就要和其中一个人拥抱了,对方由于客气和条件反射作用,本 能地张开了双臂,同时解释说,邦德恐怕是认错人了。 “真高兴能在这儿见到你,约尼。”邦德的嗓门仍然很高,同时使劲握住对方 的手,然后把对方拉过来掉换了一下位置,使对方处于自己和默里克那帮人之间, 成了他的挡箭牌。盖博和那两个保镖谨慎地向他这边走来,每个人都把手插在兜里, 毫无疑问他们都已经握住了枪柄。默里克他们继续慢慢地朝办公楼走着,默里克正 在往这边看,他的脸色极其阴沉。 邦德压低嗓门,一边笑着一边对他拉住的人说:“实在对不起。碰上了一点儿 债务上的麻烦。我本来应该躲开这些家伙。痞子,来的这帮人。得跑了。” 邦德以这些穿制服的人作掩护,使出浑身的劲,弓着腰跑了起来,迂回着往围 墙的一个豁口跑去。他身后响起叫喊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沉重的脚步声,以及盖 博手下的人和那一小群机组人员、海关官员争吵的声音,幸好没有听见枪声。邦德 纵身一跃跳到墙外,顺着围墙外边的下坡往铁轨跑去――这时火车已经离得很近了, 它那沉重的身躯使路基都摇晃起来,它带出的响声压倒了其他一切声音。如果追他 的人想开枪,事情肯定会发生在接下来的几秒钟里,因为火车会把他们阻隔开来。 长长的火车从邦德右边开过来――准是是从佩皮尼昂方向开来的。没有任何时 间考虑了,趁着火车还没有挡住去路,邦德疾步冒险往前冲去,纵身一跃过了铁轨, 落地时就势做了个前滚翻,他已来到铁路的另外一边。真悬,在他飞跃铁路的时候, 巨大的机车几乎刮着他的后背,火车鸣着汽笛和他擦身而过。 汽笛的长鸣和人们在围猎场上用圆号吹出的嘟―嘟―嘟―其实没有任何共同点, 然而邦德在一瞬间似乎听到了马蹄沉重地踏在草地上的得得声和一大群猎犬的狂吠 声,其中还夹杂着围猎的人吹响的号角声“快跑啊!”他一向不喜欢围猎,尤其是 现在――自己在这场围猎中成了被追捕的狐狸――他更加不喜欢围猎了。在异国他 乡被默里克的猎犬们穷追不舍,你他妈的还能干什么呢? 转瞬之间邦德已经站起身,在铁路的另外一侧朝省际公路跑去,他的大拇指早 已高高地翘起来,作出希望搭车的手势。他运气不错,刚刚跑到公路边缘,就看见 一辆破破烂烂的小型工具车停在路边。有两个人正在下车,车厢里另外还有4 个人, 他们正在向下车的两个同伴喊再见。看样子,这些人是在葡萄园里辛辛苦苦劳累了 整整一天正要回家的农业工人。 邦德用法语大声问道:“是去佩皮尼昂的吗?” 司机坐在座位上,嘴角叼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香烟,看着邦德点了点头。 邦德又问道:“能搭个车吗?” 司机耸了耸肩膀未置可否,然而后边车厢里的一个人大声喊着,让他赶快上车。 几秒钟之后,他们的车子便融进了公路上的汽车流里。邦德像车上的其他人那样哈 着腰蹲在车厢里――感谢上帝,他那一口地道的法语帮了大忙。他猫着腰,往靠近 机场的铁路沿线看去,根本没有盖博和他同伙的身影。 不对,邦德暗自思忖道,他们肯定在寻找汽车――默里克在这里的势力小不了 ――他手下的那些人可能早已抄近路赶往佩皮尼昂准备堵截他了。 夜幕渐渐降临,他们周围的汽车都已经打开车灯。邦德向车上的人打听现在的 时间,其中一个人告诉他,现在是9 点多,说着得意洋洋地伸出手腕,向邦德展示 他戴的一只崭新的跳字手表,同时还解释说,这是他儿子送给他的礼物。“主日的 礼物。”手表上的时间是9 点过4 分。这时邦德意识到,目前他所在的地区属于另 外一个时区,比英国的时间晚1 个小时。那个人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想赶上 看热闹,必须抓紧时间。” 热闹?邦德耸了耸肩膀表示不理解,同时解释道,自己刚刚下飞机,“是搭货 机来的。”他还说自己赶往佩皮尼昂是去见一个男人,而且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 听完邦德的解释,一个人大笑起来,然后说道:“今晚所有的男人都要去佩皮 尼昂,找男人也只能去那里。” 邦德锁紧了眉头,不解地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那人再次大笑起来,然后解释道,今天是佩皮尼昂最重要的节 日。 另外一个人插话说:“主日。” 第三个人也开了口:“圣女贞德祭日。” 第四个人像演戏一样展开双臂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说道:“火焰降临佩皮尼昂。” 他们全都开心地大笑起来。邦德突然想起来,他曾经来这里参加过狂欢。 每一座城市,只要其历史可以追溯到中世纪,肯定会有自己的盛典,一种各个 城市之间相互攀比的,充满了鲜花、壮观的游行场面和狂欢场面的节日,一般都和 宗教有关。佩皮尼昂的盛大节日是圣女贞德的祭日;这一天整座城市到处都是人山 人海,满街都是跳舞的、唱歌的、放焰火的,还有其他壮观的场面。节日是从点燃 篝火开始的,点火仪式特别庄重,火种完全是按照奥林匹亚仪式直接采自卡尼戈山 上的一处较高的地点,然后由长跑运动员带到点火地点。邦德来到这座古城真是适 逢其时,这一夜全城到处都是人,直到黎明人们才会散尽。如果他运气不坏,能够 找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他就可以设法给伦敦的M 递个信过去。 -------- 泉石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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