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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银白斗橙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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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银白斗橙黄 “破冰船”小组的四个成员约好晚餐时碰头,邦德却另有打算。经过在柯尼亚 房间里简短的情况介绍以后,M 所警告的,在四个忐忑不安的人中间可能发生的― ―而且是危险的――欺骗行为,现在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如果不是布拉德・蒂尔皮茨含有深意的提醒,康拉德・冯・格勒达伯爵的名字 是不会被提到的,而M 说,这个神秘的人肯定是任何一次联合安全调查的关键人物。 再说柯尼亚也根本没有提起有关俄国“蓝野兔”军火库失窃的那些更为危险的武器 项目的详情。 看来,布拉德・蒂尔皮茨显然掌握了和邦德同样多的情报,而里夫克则在许多 方面是被蒙在鼓里的。整个计划好的行动,包括视察在边界这一端俄国领土上第二 次盗窃武器的这档子事,显示出的全是一派凶险的兆头。 虽然大家同意晚餐时会见,柯尼亚却再三强调“破冰船”的所有四个成员必须 在未来四十八小时内离开海岛,返回芬兰的行动区去。他甚至定下了会见的地点, 而且大家也全都同意了。 邦德明白,在进入北极圈的冰天雪地,去和其他人会合以前,他还有一些事情 要做。他们不会料到他的行动是这么迅速。星期天上午有好几趟航班飞离马德拉岛, 所以柯尼亚无疑会在吃晚饭时建议他们分开来一个一个地离开。詹姆斯・邦德当然 不会等待柯尼亚发号施令。 他在离开柯尼亚房间的时候,婉言推辞了里夫克请他去酒吧喝一杯的邀请,径 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十五分钟以后,詹姆斯・邦德已经坐上了一辆出租车驶往丰 沙尔机场。 在机场他等了很久。这天是星期六,他没有赶上三点钟的班机。直到晚上十点, 他才坐上了当天最后一班飞机。在这个季节,只有周三、周五、周六,才有十点开 出的晚班飞机。 邦德在飞机上考虑着他的下一步行动。他知道,他的同行们几乎肯定会在星期 天的第一次航班飞离马德拉以后,陆续到达里斯本。邦德打算早在他们中的任何一 个人到达大陆之前,自己就已经登上了去赫尔辛基的旅程。 他的运气不错。照说,丰沙尔的末班飞机到达以后,已经没有航班离开里斯本 了。但是,当天下午KLM 航空公司飞往阿姆斯特丹的航班,由于荷兰的天气条件, 延误到很晚的时候才出发,而飞机上恰好有一个空座位。 早上四点,邦德终于抵达了阿姆斯特丹的希福尔机场。他立刻搭乘出租车赶到 了希尔顿国际机场。虽说时间还那么早,他却成功地订了一张芬兰航空公司846 航 班的机票,当天傍晚五点三十分飞往赫尔辛基。 邦德在旅馆房间里迅速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小型旅行皮包和专门设计定做的公 文箱。在公文箱的秘密暗格里藏着两把赛克斯・费尔贝恩突击队匕首和那支赫克勒・ 科克P7 型手枪。它们全都隐藏得十分严密,即使在通过机场的X 光检查机或是通 过安全检查的时候也不会显示出来。这种装置经过特殊装备处军械师助理安・赖利 (大家都叫她小机灵)之手,已经变得如此完美,以致于其中的一些技术细节,她 甚至于不肯透露给自己本部门的其他成员。 经过一番争论,主要得力于邦德,军械师终于同意给他一支赫克勒・科克P7 型“一触即发”9 毫米自动手枪,用来取代那支颇为笨重的VP70 型手枪,它要求 每射出一发子弹,就得做一次长长的“双动式”拔枪动作。现在这支枪更轻便了, 也更像他过去那支心爱的沃尔瑟・PPK 型手枪,而这种手枪现在已被安全部门禁用 了。 邦德在冲完淋浴和上床之前,给罗瓦尼米的卡尔森打了一份加急电报,通知他 该如何安排他的绅宝汽车,然后他通知饭店值班,十一点一刻叫醒他并送早餐来。 他睡得很平静,虽说在他头脑深处,那些关于莫索洛夫、蒂尔皮茨和英格伯― ―特别是莫索洛夫――的事,还在困扰着他。他醒来时觉得神清气爽,可是脑子里 还想着这些事。 mpanel(1); 早餐仍是他经常吃的炒鸡蛋、熏猪肉片、烤面包片、桔子酱和咖啡。邦德一吃 完早餐便拨了一个伦敦的电话号码。他知道星期日早晨在这里可以找到M 。 接下来就是用暗语进行的谈话。只要是在行动中需要公开打电话时,邦德和他 的上司一向是这么做的。 联系上了以后,邦德向M 汇报了大致的细节:“我已经跟三位顾客谈过了,先 生。他们很感兴趣,不过我还不敢肯定他们想不想买进。” “他们已经把他们的计划全都告诉你了吗?”在电话上,M 的声音显得格外年 轻。 “没有。伊斯特先生对于我们谈到的那位当事人,显得极其小心谨慎。 弗吉尼亚先生似乎已经了解了大部分详情,但是亚伯拉罕似乎完全被蒙在鼓里。” “呃,”M 在等待他说下去。 “伊斯特先生急于想让我去看看上一批货物的装船地点。他说最近马上又会有 一批货运出。”“那是完全可能的。” “可是我必须告诉你,他并没有把上批货运的详细情况都告诉我。” “我提醒过你,他可能会有所保留的。”你几乎可以看见M 由于自己料事如神 而露出得意的微笑。“无论如何,我在今天下午晚些时候又要北上了。” “你手里有数字吗?”M 问道,这就向邦德提供了一个机会,把他们预定的集 合地点在地图上的位置告诉他。 他已经算好了地图上的经纬度,于是便把数目字报了出来,并且每个数字都重 复一遍,好让M 有时间记下来。这些数目字都故意地搞得乱七八糟,每对数字都颠 倒过来了。 “行了。”M 回答道,“坐飞机去吗?” “先坐飞机,再走公路。我已经安排好让汽车等着我。”邦德迟疑了一下,说 道,“还有一件事,先生。” “说吧。” “你还记得那位女士吗?就是我们遇到问题的那一位――像刀子一样锐利的?” “记得。” “唔,她的女朋友。就是有个可笑的父亲的那位。”他是指安妮・塔迪尔。 M 咕噜了一声,作了肯定的答复。 “我需要一张照片来辨认她。可能会有用处。” “我不敢说。可能会有困难。对你来说和对我们来说,都一样困难。” “我会很感谢你的,先生。我认为它极其重要。” “我会想办法的。”M 的声调并不太像是被说服了的样子。 “如果能弄得到,就请寄给我。请你一定帮忙,先生。” “唔……” “如果可能的话。有情况的话我会再和你联系的。”邦德急躁地吧一下挂上了 电话。在M 身上有一种他以前从来没有觉察到的不太愿意的勉强情绪。他又一次感 觉到了。上一次,在伦敦介绍情况时提到里夫克・英格伯,他就感觉M 身上有那种 情绪。而这次,一提到需要安妮・塔迪尔的身份证明时,它立刻又一次出现。其实 对于邦德,安妮・塔迪尔只不过是保拉・韦克提起的一个名字而已。 从阿姆斯特丹飞往赫尔辛基的芬兰航空公司DC9 ―50 型飞机的846 航班,当 天傍晚9 点45 分抵达了机场。邦德向下望着在严寒和白雪中扩散开来的点点灯光, 好奇地想着,另外三个人是否已经抵达芬兰了。从他上次来访以后这段短短的时间 里,又下了许多次雪,飞机在一条打扫干净的跑道上着了陆,实际上是在两道高高 的雪坡之间滑行。雪坡上的积雪已经高过了DC9 型飞机的机身。 从邦德走进机场终点大厅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全部感官便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之 中。他不但在注意他的三个同伴是否在那里,还得注意有没有人在跟踪他。他有充 分的理由回忆起他上一次在这座美丽的城市里和两个杀手发生的冲突。 邦德这次叫了辆出租车把他送到赫斯佩里亚旅馆――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选择。 他打算独自一个前去他们的集合地点,很可能莫索洛夫、蒂尔皮兹和里夫克・英格 伯已经分别上了路,而且已经到达了芬兰首都。这群人里只要有一个人在寻找邦德, 那个人肯定会守候在洲际饭店。 邦德心里是这么想,行动也十分小心谨慎,当他付车钱的时候,特地在严寒中 停了一会儿仔细地观察着四周,他在旅馆大门外又等了片刻,他一跨进旅馆,便立 即观察了一遍门厅。 就连现在,当他向服务台的女郎询问那辆绅宝涡轮增压发动机汽车的下落时, 邦德也设法让自己站在一个可攻可守的有利位置上。 “请问你们这儿是否有一辆汽车,一辆绅宝900 型涡轮增压发动机汽车,交付 给姓邦德的人,詹姆斯・邦德。” 坐在服务台长条桌后边的女郎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好像她除了查问以外国客 人的名义送到旅馆来的汽车以外,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邦德只登记住宿一晚,并且预付了房金。但是,只要汽车已经送到这里,他一 点也不想在赫尔辛基住一晚。在这个季节,从罗瓦尼米驾车到赫尔辛基大约需要二 十四小时,而且,还得看路上没有暴风雪,也没有堵车的情况。 埃里克・卡尔森过去当过汽车大赛驾车手。以他出色的驾车技巧和经验,把车 开到赫尔辛基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果然做到了,而且快得令人难以相信。邦德本来以为还得等待一会儿,可是 服务台的女郎已经在晃动一串钥匙,像是证明汽车已经到达。 邦德在他的房间里假寐了一个小时,然后开始为未来的工作进行准备。 他换上了北极服装――达马尔特内衣,上套一身运动衫裤,滑雪棉裤,海豹皮 靴,一件厚实的套头羊毛衫,还有由芬兰的托尔―玛・奥耶公司为绅宝汽车特制的 蓝色防寒棉夹克。他在穿上夹克之前,先套上了特殊装备处专门为那支赫克勒・科 克P7 型手枪设计的枪套。这只可调节枪套可以挂在身上不同的部位,从臀部直到 肩头。邦德此刻拉紧了皮带,使枪套正好横挂在胸膛中间。 他检查了一下这把P7 型手枪,上好了子弹,并且在夹克口袋里塞进了好几个 内装十发子弹的弹夹。 公文箱里装进了他所需要的全部东西,除了放在小型旅行皮包里的衣服以外, 至于其他必需的装备,工具,信号弹以及各式各样发射烟火的装置等等,则都放在 汽车里。 邦德在穿衣服的时候,拨了保拉・韦克的电话号码。电话响了二十四次,没有 人接,于是他又拨她的办公室号码。他心里很明白,在星期日晚上这么晚的时刻, 她的办公室是决不会有人的。 邦德一边穿好衣服,一边默默地咒骂,因为保拉不在,意味着他在离开以前又 增加了一件额外的工作。他戴上一顶达马了特兜帽,上加一顶舒适的有帽檐的羊毛 帽子。他的双手戴上了有保温衬里的驾驶手套。他在脖子上套了一条羊毛围巾,还 在口袋里放进了一副护目镜,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必须在零下几十度的温度里离开 汽车的话,他需要把面部和双手都严严实实地护好。 最后,邦德打电话给服务台说他要结账退房间了。然后他直接走到停车场,那 辆银白色900 型涡轮增压汽车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邦德把那件主要的提包放进可以掀起来的后车厢,并且检查了一下,所有的东 西是否像他要求的那样装了进去:一把铲子、两箱军用干粮,备用的照明弹;还有 谢尔马里・佩因斯―威塞克斯高效救生索公司生产的一套巨大的钢索弹射装置,它 可以迅速而准确地把275 米长的钢索弹射到230 米远的地方。 邦德已经打开了汽车前门,好关上防止闯入及破坏的报警器的开关。然后他开 始检查汽车前部的其他装备:一些暗格,里面装着地图,另一些照明弹、还有一把 崭新的鲁格超级雷德霍克,44 口径马格南大左轮手枪,这是他新增添的武器,它 不但能阻挡住人,如果正确掌握的话,还能阻挡住汽车。 此外,只要按一下仪表盘上并不起眼的按钮中的一个,就会有个抽屉自动打开, 露出里面的六个鸡蛋形状的所谓“练习手榴弹”,实际上,它们是特别空军部队使 用的“惊吓”手榴弹。在这个“鸡蛋匣子”后面还有四个更为致命的手榴弹,它们 就是从美国M26 型演变而来、作为英国军队正规武器装备的L2A2 型手榴弹。 邦德打开仪表板上的贮物箱,看见他的指南针端端正正地放在里面,旁边还有 埃里克留的一张小条――不论你在做什么,祝你好运,底下还有一句: 记住我教给你的用左脚的办法!!!艾里克。 邦德微笑了,他记起了跟卡尔森学习左脚煞车技巧的时光,记起了他是如何在 厚厚的冰层上面旋转和控制汽车的。 最后,他围着绅宝汽车转了一圈,检查它的轮胎是否都装上了金属防滑钉。到 萨拉的路程很长,大约有一千公里。天气好的时候不成问题,但是在冬天的冰天雪 地里开起车来就相当吃力了。 邦德像一个即将起飞的飞行员那样,一个一个地检查着汽车的操纵装置。他打 开了平视显示器,这是根据绅宝・维根战斗机上的同样装置加以改装以后安装到他 的汽车上的。显示器立即亮了起来,反映出有关速度和燃料的数字资料,还有同一 水平面上的会合路线,它能够帮助驾驶员把汽车保持在他自己那条公路的范围内― ―微小的雷达传感器能指出左边或者右边的雪堆或雪丘,汽车就不至于冲进深雪或 是大雪堆了。 在动身去萨拉之前,他还得作一次私人拜访。他发动了汽车,向后倒退,然后 把车驶出停车场,开进大街,上了曼纳海明蒂大道,朝埃斯普拉纳达公园驶去。 那些雪雕仍然装点着那座公园。雪雕的男人和女人仍然紧紧拥抱着。邦德在锁 车的时候仿佛听见远远地从城市的另一端传来像是受伤野兽的一声哀叫。保拉的门 紧闭着,但是情况似乎有异常。邦德立刻就感觉到了:那是由丰富的经验培养出来 的特殊感觉。他迅速地解开了夹克中心的两颗金属扣子,以便于取出赫克勒・科克 手枪。他把海豹皮靴粗笨的右靴尖抵住门沿,使劲一推。门开了,门上的绞链已经 松脱。 就在邦德看见门锁和链子都被砸坏的那一刻, 那把自动手枪就几乎不加思索 地出现在他手里。一眼看去,像是有人用暴力闯入了,并没有费力去打开门锁。他 跨向一侧,屏住呼吸仔细倾听着。一片寂静,不论在保拉公寓里,还是这幢房子的 其他地方,都悄然无声。 邦德缓慢地向前移动。公寓里乱七八糟:家具和装饰品被砸得稀烂,扔得到处 都是。他紧紧握住P7 型手枪,仍然轻手轻脚地向卧室走去。卧室里也是一样:抽 屉和橱柜都被打开了,衣服扔得到处都是;就连鸭绒被也被刀子划成一条条。邦德 一间间屋子看过去,全都是一片狼藉,而且哪里都不见保 拉的踪影。 邦德的全部理智都告诉他,快离开这儿:不要管这件事,也许,当他离开赫尔 辛基以后,可以给警察打个电话。这可能只不过是一次抢劫,也可能是绑架,伪装 成入室盗窃。然而,第三种可能性看来更像,因为在这片混乱中有一种反常的秩序, 有一种坚持不懈进行搜寻的迹象。有人在这里找一件特殊的东西。 邦德对所有的房间又作了一次迅速的检查。他发现了两条线索――也可以说是 三条线索,因为他到达的时候,屋子里的灯全部都是亮着的。 在梳妆桌上,保拉的一排排润肤膏和化妆品被一扫而光,只有一件东西放在那 里。邦德小心翼翼地把它拿起来,翻过来看看,又掂了掂它的分量。 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一件珍贵记录吗?不,这件东西更带有私人性质,也更为 重要:一枚挂着独特的黑白红三色绶带的德国骑士十字勋章,还有挂勋章的橡叶和 剑标志的别针。的确是很高的荣誉。他把勋章翻了过来,背面刻着的字便清晰地显 现出来:党卫军高级将领阿内・塔迪尔。1944。 邦德把勋章放进他的夹克口袋,当他转身的时候,听见丁当一声,似乎他踢着 地板上什么金属的东西了。他仔细向地毯上瞧过去,只见在一只床头柜的镀铬柜脚 旁边有什么发出暗淡的光泽。另一枚勋章?不是的。这是一枚盾形战役纪念章,也 还是德国的:最上面有一只鹰,盾牌上印着一幅粗略的芬兰和俄国最北部的地图, 顶上有一个字:拉普兰。纪念章背后也刻着一行字:国防军北部战役纪念章,时间 却是1943 年。 邦德把它和骑士十字勋章收藏在一起,朝大门走去。屋里没有丝毫血迹,他只 有希望保拉不过是出差在外,在办她自己的一件事,或者是游山玩水、寻欢作乐去 了。 他回到绅宝汽车里,打开了暖气,把车开出埃斯普拉纳达公园,从曼纳海明蒂 大道驶入第五号公路。驶上这条公路便开始了他漫长的北方旅途,他将要绕过拉赫 蒂、米凯利、瓦考斯的城郊,进入拉普兰,北极圈,库萨莫,然后,在离萨拉不远 的地方,到达雷冯图利饭店,这就是他和‘破冰船’的其他三个成员约好的会面地 点。 他离开保拉的公寓楼时,天气非常寒冷。空气中弥漫着雪的气息,赫尔辛基的 建筑物四周,几乎看得见一层越来越厚的霜冻。 离开城市以后,邦德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驾驶上,在路况和能见度许可的条 件下,把汽车开到了最快的速度。芬兰的主要公路,即使是在最北部,也是十分出 色的。在隆冬时节,铲雪机使主要的道路畅通无阻,虽然那时,这些通道有大部分 时间已经冻成了一块坚固的冰道。 月亮没有出来,邦德行驶了八、九个小时,他的眼睛里只感觉到车灯投射到雪 地上反射回来的刺眼白光,而当大片被白雪遮蔽的枞树在前方隐隐出现时,车灯的 光线便暗淡下来。 其他的人一定是乘坐飞机旅行――这一点他敢肯定――但是邦德希望享受自己 的机动性,虽然他明白,到了萨拉他就只好放弃它了。如果他跟柯尼亚一同越过边 境,他们就得非常小心地偷偷行动,穿过森林、渡过湖泊、越过北极圈冬季荒原上 的山丘和低谷。绅宝汽车上的平视显示装置实在用处太大了,它几乎是一整套导航 体系,向邦德显示了公路两侧的雪坡有多高。越往北边去,村落也变得越加稀少, 到了这个季节,白天也只剩下两个小时了。 接下去的是一片幽暗的黄昏,仿佛没有尽头的黄昏,要不就是一片漆黑,伸手 不见五指的漆黑。 他停下来两次,为汽车加油,吃了一顿快餐。下午四点钟时――虽说看上去和 午夜差不多――绅宝汽车已经把他带到了离斯沃穆萨尔米只有四十公里左右的地方。 现在他离俄芬边界就比较近了,离北极圈也只有几小时的路程了。不过,他还得赶 很长一段路,直到现在为止,天气条件还不是那么糟。 他的绅宝汽车有两次冲进了积得厚厚的雪,强劲的风把雪堆刮起,变成白得使 人睁不开眼睛的漩涡。但是每一次邦德都向前疾驶,赶在暴风雪的前头,心里暗自 希望这些暴风雪只是个别的现象。它们的确只是个别的现象,但是天气也实在是奇 怪,有时他会突然遇到气温增高的地方,四周雾气重重,路况变得比冰封雪冻的道 路还难走。 有时,绅宝汽车驶过一条漫长而平坦的冰冻道路,穿过一些正在过着自己的日 常生活的小居民区――店铺里灯光明亮,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们在人行道上咯噔咯噔 地走来走去,女人们背后拖着小小的塑料雪橇,上面高高地堆着从小超级市场买来 的食品杂货。接着,汽车驶出小镇或村庄以后,前方除了一望无际的白雪和树木以 外就一无所有了,偶尔有一辆大货车或者小汽车,向他刚刚离开的小镇驶去,还有 运送木料的巨型大卡车,轰隆隆地驶向他来的方向或是他要去的方向。 疲劳一阵阵地逐渐向他袭来。邦德有时把车停靠在路边,让寒气涌进车里停留 片刻,然后短暂地休息一会儿。他偶尔吮吸一片葡萄糖片,心里感谢绅宝汽车的座 位是可以调节的,它使身体在长途驾驶后不致于酸疼。 上路十七个小时以后,邦德到了离五号公路和另一条叉路的会合处还有三十公 里的地方。到了这个会合点,他就会顺着这条叉路一直向东,驶上罗瓦尼米和萨拉 边界地区之间横贯东西的直达公路。这条叉路本身在罗瓦尼米以东一百五十公里, 在萨拉以西四十多公里。 他的车灯照射到的风景是一成不变的:白雪空漠地延伸到看不见的地平线上, 巨大的森林被冰雪复盖着,在某些没有遭到暴风雪猛烈袭击,或是不受严霜影响的 地方,森林突然间看上去像是披上了伪装,呈现出棕色和没有光泽的绿色。他偶尔 能看见一块林中空地,有一间白雪复盖的“柯塔”――那是用木杆和兽皮搭起来的 拉普兰人棚屋,和北美某些印第安人的棚屋十分相像――或是一座被积雪压塌了的 小木屋。 邦德的心情放松了下来,他操纵着方向盘,纠正着,随时注意着操纵装置的突 然变速,驱使绅宝汽车在冰面和压结实了的雪地上稳稳地呼啸而过。 胜利已经在望了――他不靠坐飞机,也一样到得了旅馆。他甚至于可能最先到 达他们的约会地点,那更将是锦上添花了。 他现在正行驶在一个荒凉的地段上,那条叉路离这里还有十公里远,中间是一 片空旷,从这里直到萨拉,除了偶尔有一间拉普兰人的帐篷或是空无一人的夏季小 木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 他放慢了速度,准备通过路上一大段弯道,正当他绕过这段弯道的时候,他发 现右前方有一处拐弯,而在他前方有些灯光。 他让自己的车灯暗下来,接着又闪亮了一秒钟,好看看有什么东西在前头。在 耀眼的灯光里,他看见一辆巨大的橙黄色铲雪机正迎头开来,它灯光通明,弓形的 雪铲颇像一艘军舰。 这不是一辆新式的铲雪机,而是一种更加结实的怪物。邦德借着自己的车灯瞥 了它一眼,现在又看见了它的轮廓,他就明白,事情糟透了。他们在这个地区使用 的铲雪机主要是由一个巨大的车身构成,车身顶端有一个厚玻璃座舱,在里面可以 眼观四方。驱动车身的是宽大的履带,就像那些自动推进的野战炮上的履带一样。 不过这种雪铲是安装在车身的前面的,由一系列液压活塞控制,能够在几秒钟之内 改换角度和高度。 至于这种巨大机器上的雪铲,是V 字形的钢制的锐利弓形物,大约有十五英尺 高,锋利的边缘向两边弯回来,它可以把冰和雪推到两边,然后依靠铲齿的猛烈冲 力把冰雪扔得远远的。 虽然这种机器看上去很笨重,实际上它却能像重型坦克那样倒退、横跨和转弯。 不仅如此,它们是经过特别设计的,在冬季最困难的情况下也能行动自如。 芬兰人早已解决了清除他们主要干线公路上的冰雪的问题。在这些怪物后面, 往往跟随着巨大的螺旋浆式除雪机,铲雪机对坚硬厚实的冰雪发起猛烈冲击以后, 就由除雪机把它们清扫干净。真该死,邦德心里想道。凡是有铲雪机的地方,那里 一定有暴风留下的雪堆。他默默地咒骂着,因为他已经躲过了两场暴风雪,如果陷 在第三场暴风雪留下的积雪里,他的运气也实在太糟了。 邦德让汽车慢下来,朝后视镜瞧了一眼,在他背后出现了另一辆铲雪机,也是 灯火通明,可能是从他刚刚经过的拐弯处开过来的。 他让车缓缓滑行着,然后增加了速度,挨着路边慢慢地往前蹭。如果前方下过 大雪,即使大雪是在偏东的方向,他也愿意尽量把车靠拢路边,让那辆法力无边的 神车完全自由地通过。 邦德让车靠拢路边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前面的铲雪机正霸在公路的中央。他向 后视镜望了一眼,发现后面的铲雪机也正霸着公路的中央。在那一刹那,邦德觉得 后脑勺上的头发因为感觉到危险而竖了起来。他经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向右一瞧, 那条路还是比较干净的。所以,那两台铲雪机并不是在从事正常的清扫工作:它们 的用心要阴险得多。 邦德穿过十字路口仅仅三秒钟以后,便开始行动了。他把方向盘横着打向右边, 左脚狠狠地踩在刹车上,他感觉汽车后部进入了不可避免的滑行状态,然后他加大 油门,控制着绅宝汽车,让它转过身来。在那一刹那间,邦德已经改变了方向。他 慢慢增加了倒转速度,纠正着旋转的力度,以免汽车再一次在身下铺了一层冰的路 面上打滑。 背后的铲雪机比他估计的更近得多,正当他加快自己的车速,专注于自己的汽 车,随时准备防止它打滑的时候,那台坚固的钢铁庞然大物也变得越来越大,离他 越来越近,笔直朝他压了过来。 他能不能抢在铲雪机前头到达十字路口,只有靠运气了。虽说没有时间再看上 一眼,邦德知道,另一台铲雪机也加快了速度。如果他不能及时到达十字路口,就 没有逃走的道路了。那时,他不是冲进路旁的雪坡――绅宝汽车的车头就会深深埋 进雪坡,他的汽车就只好任人摆布了――就是被两头的铲雪机前后堵住,在它们那 像刀一样锐利的月牙形铲刃之下,就连坚韧结实的绅宝汽车,也会被挤压得粉身碎 骨。 他的一只手离开了方向盘有一秒钟,按了按仪表盘上的两个按钮。只听见一声 轻响,液压装置打开了两个暗藏的抽屉。现在他一伸手就可以拿到那些手榴弹和他 的鲁格超级雷德霍克手枪了。而十字路口也近在眼前了。它就在正前方。 那辆在他前方的铲雪机,在邦德的车灯照耀下闪烁着橙黄色和钢铁光泽,离交 叉路口只有十二码左右了。邦德像拳击手虚晃一拳那样,把汽车转向右方。他看见 铲雪机轰隆隆驶向左方,加快了速度,想在绅宝汽车拐到右边去的时候插过去截住 它。 就在最后一刻,当邦德几乎完全转到右边时, 他突然把方向盘更猛地打向右 面,左脚踩住煞车,然后再一次踩着油门,加大了转变的力度。 绅宝汽车像飞机一样旋转着。就在汽车转了一半,车身横了过来,正好和对面 的公路――也就是他应该向左转的那条――成一直线的时候,车开始移动了,就在 这时,邦德的脚离开了煞车,也放开了油门。 邦德纠正着方向盘,慢慢地增加倒车力度,他觉得绅宝汽车像一头十分听话的 动物在配合行动,后部微微有些打滑。纠正。打滑。再纠正。踩油门。 接着他上了公路,稳稳当当地向前移动,两台铲雪机的巨大躯体一个在他左边, 另一个在他的右边出现。 邦德躲开了更为危险的那台铲雪机的铲刃以后――它现在在他的右边――便抓 起手榴弹,违反规定地用牙齿咬掉了L2A2 型手榴弹的安全栓,同时把驾驶台那边 的门打开一条缝,把手榴弹朝汽车后面扔了出去。 在邦德努力关紧车门的那一刹那,一股火辣辣的烟气冲进了汽车。接着,他右 边的铲雪机的钢刃刮了绅宝汽车的车尾部一下,他觉得汽车在颤抖。 在那一刻,他以为这一刮会把他的汽车撞出公路,摔进他正想开上去的那条叉 路两旁的高高雪堆里。但是汽车又稳住了,他重新控制住了汽车,只听见在他的车 轮挡板碰撞下,雪堆边缘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迸溅了起来。在高高的雪堆中,仅仅有 一条窄道能够容许汽车通过去开上那条支路。这时,从他后面传来了手榴弹的爆炸 声。 他飞快地向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因为他的眼睛简直不敢离开公路和汽车的平 视显示器――一股黑红色的火焰正直接从其中一台高高的橙黄色铲雪机底部冒出来。 如果运气好,这枚手榴弹足以使其中一台铲雪机至少停顿十分钟左右,而另一 辆也得忙着把这一辆推到不碍事的地方。 邦德估计,无论如何,在这条又窄又危险,两边高高堆着雪的窄路上,也可以 比任何铲雪机都跑得快。不过,那只是指背后的铲雪机而言。他没有料到,就在他 的前方还有一台铲雪机,它的聚光灯划破了黑暗,把他的眼睛都照花了。它似乎是 从空气中突然冒出来的。这一回他可没处躲了。走投无路。 在他背后,如果运气好的话,有一台铲雪机是失掉战斗力了,但是只要道路打 通了的话,另一台会马上赶过来的。而在前方,第三台黄色怪物正驶向这里,它的 弓形铲刀刮起了羽毛般飞扬的雪片。邦德想道,很可能还有第四台铲雪机,静悄悄 地熄灭了灯光,躲在十字路的另一条道路上。 这就像一次标准的装甲车军事行动,某个人专门为邦德和他的绅宝汽车设下了 这次埋伏。选的地点非常准确,选的时间也非常准确。 但是他没有停下来考虑:某人设下的这个陷阱,是根据什么样的逻辑推理,或 者根据什么样的情报。橙黄色铲雪机的灯光已经跟绅宝汽车的灯光交缠在一起了, 就连在眩目的光线之中,邦德也看得见弯曲的铲刀向下移动,直到它刚好铲上了公 路中间的冰层,弓状铲像飞速划开水面的摩托艇那样轻松自如地把铲起的雪堆向两 旁和身后撒开。 邦德飞快地动起脑筋来。他把车开得尽量靠紧路边,停了下来。现在还呆在绅 宝汽车里就简直是发疯。这实际上是一次军事袭击。他已经被逼得无路可走了,现 在他只有一件事可以做,那就是制止那台向他逼来的铲雪机。 他的雷德霍克手枪,――它那.44 口径马格南的冲击力以及它那迅速的双重机 械装备――正好是现在需要的称手武器。邦德抓起手枪,在夹克口袋里塞进了两枚 L2A2 手榴弹。他轻轻推开车门,当他就地一滚,滚出汽车之前,又抓起了一枚被 特别空军部队称之为“闪光雷”的惊吓手榴弹。 地面十分坚硬,刺骨的寒冷像一大桶冰水迎面向邦德泼下来,这时他已滚到绅 宝汽车后面,先躲避一会儿,然后再跳进左边高高的雪堆。 这里的雪又松又软。只过了一秒钟时间,他就被埋进齐腰深的雪里,而且还在 继续往下陷。邦德的腿向后蹬去,使双腿变为下跪的姿势,但他还是不住地下沉, 直到雪花差不多埋到他的肩膀。 不过对于战斗来说,这却是一个全新的而且完全不同的优势地位。铲雪机的眩 目灯光和驾驶室顶上的聚光灯失去了威力。邦德透过护目镜看见操纵室有两个人, 那台笨重的机器正移动着,直奔绅宝汽车而去。 毫无疑问了,他们已经决心动手捕杀猎物了, 正准备把“银兽”劈成两半。 银白斗橙黄,邦德想道。他举起了右胳臂,仍旧抓着手榴弹的左手手腕托着右手腕, 好瞄准目标。 他的第一枪打灭了聚光灯,第二枪打碎了铲雪机驾驶室的玻璃护屏。邦德瞄准 了比较高的地方,只要能避免的话,他是尽量不杀人的。 有一扇门开了,一个人正在爬出来。这时,邦德放下了雷德霍克手枪,把它换 到左手,右手拿起那枚“惊吓”手榴弹,拉掉保险栓,用尽全力把这枚坚硬的绿色 鸡蛋高高投进驾驶室打碎的护屏里。 手榴弹一定是刚投进驾驶室就爆炸了。邦德听见惊天动地的一声“轰”,但是 他转过眼去没有看那闪光。闪光和爆炸不会对里面的人造成什么伤害,只不过可能 会把耳鼓膜震破,同时肯定会造成短暂的失明。 邦德高高举起手枪,向雪堆外面滚去。他几乎像是在那又厚又重的雪粒中间游 泳,直到他离开了雪堆,能够站起来的时候,才小心翼翼地朝铲雪机走去。 一名驾驶员人事不省地躺在巨大的机车旁边。邦德估计这人是想从车上跳下来 逃生。另一名驾驶员坐在驾驶台上,两只胳臂捂着脸,身子不住地摇来晃去,嘴里 发出的呻吟声和外面穿过风洞似的公路的狂风尖啸声互相应和着。 邦德找到了车把手,向上爬到驾驶座外边,把车门拽开。那个驾驶员必定是本 能地感觉到危险在向他逼近,因为他战战兢兢地缩到了一边。 邦德马上就帮助他解脱了痛苦。他举起鲁格手枪的枪柄,狠狠地砸在他的脖根 上,驾驶员立即毫无抗议地进入了睡乡。 邦德不顾寒冷,把那人拽下车来,拖到铲雪机前面,把他扔到他的同伴身边, 然后回到驾驶室里。 这辆铲雪机的引擎仍然开动着,邦德感觉自己仿佛高高在上,坐在足有一英里 高的邪恶的液压装置和那柄大铲刀之上。那排操纵杆看上去使人气馁,可是发动机 还是在嚓嘎嚓嘎地响个不停。邦德的全部愿望,是把这头怪物拉到公路外边去,或 者,至少拉到绅宝汽车的另一面去,放在能够挡住十字路口其余的那几辆铲雪机去 路的位置上。 结果,一切都很简单。它的正常机械装置,只需扳动一只轮子,一只离合器, 和一根节流杆,就能运转起来。邦德只用了三分钟,就把这个庞然大物擦着绅宝汽 车开了过去,然后开到了公路另一边。他关上发动机,抽出钥匙,把它朝那片平滑 的雪丘山扔去。两名驾驶人员仍然人事不省,他们不仅耳朵被震伤,而且多半要被 冻伤。不过,邦德想道,比起他们曾经想把他切成冻牛排,这点惩罚实在太微不足 道了。 他回到绅宝汽车里,开足了暖气,好烤干自己,把重新上好子弹的雷德霍克手 枪和手榴弹放回各自的暗格里,重新调好按钮,然后研究起地图来。 如果这台铲雪机是顺着这条小道一直赶来的, 那么,从这里一直到通往萨拉 的主要公路上不会有什么障碍了。再有两个小时他就能赶到那里。事实上,他用了 差不多整整三个小时,因为这条支路七弯八绕最后才上了直通的大路。 在12 点过10 分的时候,邦德终于看见了雷冯图利饭店的灯光照明的大招牌。 几分钟以后,前面已是一条岔道,出现了一幢月牙形的高大建筑。建筑物背后拔地 而起的,高高的飞跃滑雪助滑道、架空滑雪运送车和滑雪坡,都在明亮的灯光照耀 下。 邦德停好了汽车,他惊讶地看见,发动机熄火以后,片刻间,车窗和引擎盖就 开始结上了一层霜。即使如此,仍然很难相信,户外是如此寒冷。邦德套上了护目 镜,确信围巾已经包严了他的脸,然后在启动中央锁车系统之前,调准了感应器和 警报器。 饭店是一座现代化的半木雕半大理石建筑物。宽大的服务大厅前方有一个酒吧。 人们在酒吧里谈笑喝酒。邦德正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服务台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招 呼着他。 “嗨,詹姆斯,”布拉德・蒂尔皮茨叫道。“你怎么来晚了?你是不是一路滑 雪来的?” 邦德点了点头,掀起护目镜,又解开了围巾。“看上去像是一个适于散步的美 好夜晚,”他板着面孔,严肃地回答道。 服务台正等着他,所以他只用了两分钟就办好了住宿手续。蒂尔皮茨已经回到 酒吧间去了。邦德注意到,他在独自喝酒,看不见其他两人。邦德需要睡眠,原来 的计划就是让他们每天早餐时碰头,直到小组成员全部到齐为止。 服务员拿起了他的提包,他刚要转身朝电梯走去时,服务台值班的姑娘说,有 一件寄给他的航空快递邮包。它是一个里面垫着硬卡片的薄马尼拉纸信封。 服务员一离开房间,邦德便锁上房门,撕开了信封。里面有一小张普通的纸和 一张照片。 M 在纸上亲手写下:这是唯一能得到的对象的照片。看后请毁掉。好吧,邦德 想道,至少现在他会知道安妮・塔迪尔长的什么样儿了。 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拿起了照片。 邦德的胃部翻腾起来,接着,他的肌肉绷紧了。在那张衬了纸的照片上对他瞧 着的,正是他的摩萨德同行,里夫克・英格伯的面孔。安妮・塔迪尔,保拉的朋友, 仍然由于战争罪行而受到通缉的芬兰纳粹党卫军军官的女儿,就是里夫克・英格伯。 邦德十分吃力地缓缓拿起床头烟灰缸里的纸夹火柴,划了一根,点燃了照片和 短信。 -------- 泉石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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