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西塔战记》
<< 上一章节 下一章节 >>
西塔战记 作者:水泡 前言 关于原人类和基因人的那场战争仅仅持续了六个月零三天,最终结果是基因人 和原人类的融合并开创了整个人类的新未来。 直至今日我终于明白了在那场战争中死去的人并非毫无价值,任何一次变革都 需要付出代价,于是他们付出了生命,如果没有他们的鲜血也许就无法完成这场变 革,也就永远没有人类的今天。 史书上的正式记载称这场战争为“基因人之战”,但是我却称它为“西塔之战”, 并非因为我是亲历者就有资格随意地称呼它,而是为了纪念在西塔死去的朋友。 大厅里一片混乱。拥挤的人群,喧闹和嬉笑充满了每个角落,似乎整个世界都 在狂欢。当然,也有人陷于其中不知所措,就在我面前一个满头白发的少将被挤掉 了军帽,我眼急手快地一把接住了帽子并阻止了老人弯腰的企图,否则我敢打赌, 他将成为第一位因为欢庆胜利的混乱而被自己人踩踏阵亡的将级军官。 “谢谢你,小伙子。”他气喘吁吁地接过军帽,我注意到他臂章上的标志,那 是一只雪白的独角兽。“也许是走错了地方,我应该到军团指挥部报到的,而这里 好象是个狂欢派对。” “在十分钟之前这里还是指挥部,”我说道,“有人带来了西塔被攻克的消息, 于是就成了这般模样。” “哦,已经攻占西塔了?”老人挠了挠了头,“那么说战争结束了?” 我笑笑说:“战争真正结束恐怕要等到第四重装甲步兵师开进吉斯。” 老人自言自语道:“真的这样吗?希望到时候可以领到退休金。” “这将是联邦军队的一大损失。”我说。 “谢谢,”老人看了我一眼说,“不过你是指我呢,还是指退休金?” “两者都是吧。” “好家伙,派屈克手下真是人才济济啊,”老人拍拍我的肩,“现在我要到你 的长官那儿去,能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吗?” “派屈克上将在六楼他的办公室里等你,将军。”我回答说。 “那么再见了,小伙子。”我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他随手回礼,然后再次向人 群中挤去,嘴里嘟哝了一句,“那个传播消息的家伙应该送军事法庭。”我目送他 离开,眼神里充满了敬重和钦佩。 第四重装甲步兵师的李少将是联邦军队中的一大传奇人物,从一名普通的士兵 开始直到常胜的装甲步兵将军,他的装甲步兵小组和单兵作战经验被编入步兵战术 手册,曾经操作装甲机械人以一敌六的战绩至今无人打破。少将的固执也是出了名 的,拒绝出任最高统帅部战术部部长,而执意率领他的第四重装甲步兵师,导致军 界的不满并丧失晋级的机会。不过李少将在中下级军官和士兵中具有绝对的威信, “一个很厉害也很可爱的老头。 ” 在第四重装甲步兵师服役的豆包这么跟我说, “在人群中他只是个普通人,当站在战略战术图前或是操作着装甲机械时,他是个 神,战神!” mpanel(1); 我为亲见这位传奇将军而浮想联翩时,后脖梗被人狠狠弹了一下。我捂着脖子 恼怒地转过身,肇事者正微笑着冲我“哟”了一声。“峰,你怎么会在这儿?”我 惊讶地叫起来。“我还想问你为什么我要到这儿来呢。”峰怪叫着。“火星师不是 撤往嘉勒休整吗? ” 我问,“你小子该不是又惹麻烦了吧?”峰嘿嘿地笑着说: “你以为我们还在学校啊, 老是惹祸受罚。 这次是情报处的指令,情况调查。” “好小子,和情报处勾搭上了,前途无量啊。”我在他肩上重重捶了下。“和你勾 搭上才前途无量呢。”他反唇相讥。一年多不见了,峰一点都没变,即使是战火的 硝烟也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永远的鬼怪精灵和一付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完事之后好好聚聚,豆包也在这儿,他们的指挥官刚来报到。”我说。 峰、豆包和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这个词已经不适合我们了,从孩提时代 建立起来的感情往往最能体现男人对同性间友谊的一种渴望,有时候这种感情是可 以超越一切的。我们三个都有同样的毛病,不笨但功课一直不好,即使在陆军学院 也是如此。我稍微好些,但能够进派屈克上将的参谋部完全是因为家族原因,我的 很多长辈都在军队服役而且职位不低,好在这里不需要什么死板的考试,所以上司 对我的工作还是相当满意的。至于峰,我从来就认为他是一个异数,除了学习不好 外样样都行,在理论课门门不及格几乎要被院方开除的同时,他在驾驶技术、格斗 技巧中爆发出惊人的天赋,在模拟训练中他随随便便就把所有的教官全部打败,甚 至连我们一级飞行员出身的中将院长也不放过。直到最后在学院比赛中,一向垫底 的陆军学院派出的一个毛头小子把精英飞行学校的尖子生们打得落花流水。此事轰 动一时,峰也因而破格加入了飞行军团中赫赫有名的火星师并成为突击小分队的队 长。 “好啊,”峰笑道,“学校毕业后的那个圣诞是我们最后一次聚会,好长时间 没见到豆包这家伙了,该不是又胖了吧。” “那就这么定了,我先和他联系好,到时候不见不散。”我说。 “嗯,没完没了。”他加上一句。 没想到失约的人是我。军团指挥部的紧急会议一直开到午夜,除了各部队的指 挥官外,作战处情报处的人员全部参加。火星师攻占西塔以后送来了战况报告,在 整个战斗中部队遭到的仅仅是防御机器人的微弱抵抗,占领的只是空无一人的西塔, 基因人完全放弃了他们的最后一个防御堡垒,峰和他的小分队被紧急召见就是因为 此事。我们和基因人的战争时间并不长,从一开始基因人就节节败退,但是所有的 战斗都是小规模的,基因人并未遭到重大损失。最高统帅部一直认为基因人军力不 足而放弃大部分星球和堡垒,但是他们一定会在西塔组织一场决战,因为西塔之后 就是他们的最终基地吉斯。基因人放弃西塔的举动完全出乎意料,军团指挥部内议 论纷纷,但是大部分人仍然保持着乐观的态度,认为这完全是基因人示弱的表现, 甚至有人猜想他们并不具备对抗的能力,是自身的一种缺陷。几乎是毫无结果地结 束了这次会议,派屈克上将命令所有的参战单位保持警惕,并让本应该撤回地球本 土的包括火星师在内的几支部队在二线的嘉勒待命。最后他转向身边的李少将,老 朋友的语气说道:“第四重装甲步兵师今晚就出发去西塔吧,有你在那我心定多了。” 李少将点了点头,我注意到他眼神中的一丝忧虑。 赶到港口的时候第四重装甲步兵师已经开始出发了。我在扶栏边找到了峰,他 倾着上身眺望着大批的舰只。“看来我带来的并不是好消息。”他笑道。 “也不算坏啊,”我说,“只是有点让人猜不透而已。”巨大的轰鸣声中又是 一艘舰只开拔了,“豆包怎么样?”我问。 “嘿嘿,又胖了,他就在上面。”峰冲着舰船努努嘴说,“不过我总觉得他有 点心事。” 我们俩默默地站着不再说话了。眼前,庞大的运输舰队正一艘接一艘缓缓离开 宇宙港。没有见到豆包让我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就是从那时起,西塔这个名字就 象一个烙印深深留在我的心里。 “我说你也该找个老婆了吧,你猜豆包那家伙怎么说?他说现在的薪水只够他 一个人吃的,不要说养个人,就是再养一只鸟就有人要饿死,不是他就是那只鸟。” 峰哈哈大笑道。我也笑了,然后一口吞下杯子里的酒,一股辛辣从喉管顺流而下, 胃部开始有一种燃烧的感觉。峰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以前你从不喝酒的。” “但是这并不说明我不会喝,”我说,“其实我的酒量很不错。” “嗯,是想家了吧,”峰把玩着手里的杯子,“你喝酒的样子就和刚才的豆包 一模一样。” “有点。”我不得不承认。 “噢,恋家的男人。”峰说道,“打算什么时候和小静结婚?豆包也向我打听 了,到时候我们俩可不会放过闹新人的机会的。” “现在就希望这场战争快点结束了。我想我会要求退役,然后结婚,和小静一 起回地球去开一家小小的酒吧,是仿古的那种,木头和砖块的结构,在挂上几个牛 头骨,是那种真正的西藏牦牛头骨。”我兴奋地比划着。 “已经想着退役了,”峰叹了口气,“你变了好多,阿楠。” 我沉默了一会,轻轻道:“我很羡慕你,峰,不是所有人都能象你一样始终保 持本色。上军校的时候我们梦想有一天可以率领一支舰队,现在我已经没有这想法 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无法适应战争的残酷。某天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原来是个 很脆弱的男人。”我又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你醉了。”峰盯着我道。 “嗯?”我有些不明白。“别说傻话了,豆包和我可不会让你抛下我们一个人 去过好日子的。”他狠狠地捶了我一下,“来吧,上尉。让我们再配合一次。” 我笑了,“好啊。” 酒吧的角落里放着几台模拟空战的游戏机,我们俩坐上去一直打到爆机,每次 做峰的僚机总能发挥出我最大的潜能,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默契。 走出酒吧,漆黑的街上冷冷清清。“一早我就回嘉勒。”峰说,“就在这告别 吧。” “那就再见了,峰。”我紧紧拥抱了峰一下。他笔直向前走去,几十米远时突 然回过头来喊道:“要加油啊,阿楠。” “你也一样。”我叫道。他笑了,然后转身离去。我目送他的背影在街角消失。 接下来的几天指挥部一直在研究进攻吉斯的计划,我给豆包发了一封信告诉他 其实女人比鸟还好养活,如果你真想养活她。 所有的变故都是从午餐时我把那勺玉米羹塞进嘴里时开始的。情报处的克劳斯 少将脸色惨白地冲进了派屈克将军的办公室,在门砰然关上的一霎那我注意到少将 嘴里吐出的字符,“西塔被包围了,将军。”他说。 一开始人们并没有把局势想象得很严重,在西塔的一线部队差不多有十万之众, 而在嘉勒一带的二线部队也有相同的数目,有人质疑用包围这个词非常不当,因为 基因人的部队始终很少。“但是西塔所有的进出通道的的确确全部被封锁了。”克 劳斯少将无奈地说。战况第一时间向联邦政府上报了,派屈克上将紧绷的脸让人不 寒而栗,他迅速部署了军队但禁止交火,同样基因人也未有任何动静。有关和谈的 传闻被证实了,基因人正在和联邦政府谈判,寻求和平解决方案,但是以强硬派占 大多数的联邦政府接受和谈的可能性很小。 西塔被包围的第三天军团指挥部接到指示, 罗德议员主席将于6小时后到达并 带来联邦政府的密令。得到消息的派屈克上将似乎苍老了许多,面对着众多参谋本 部的军官他喃喃道:“和谈被拒绝了。”他站起身走进自己的房间,“现在我要和 西塔的李少将通话,任何人不许打扰。” 在凌晨4时25分战斗终于打响了。军团指挥部动用了近60%的军力从西塔和嘉勒 同时进攻,然而在交火的一霎那所有的人都明白了为什么仅占联邦军队四分之一的 基因人敢如此大胆地承受两线作战,因为我们更本不是对手。 即使是联邦最强的“灵猫”战机在基因人灵活敏捷火力强大的飞行器前都不堪 一击,大型战舰在进攻和防御上均处于劣势,更主要的是基因人体现出了令人咋舌 的战斗素养,几乎让所有的联邦军队一级飞行驾驶员汗颜。 监视大厅内鸦雀无声,包括派屈克上将在内的参谋本部成员个个脸色苍白地盯 着监视屏幕,一艘又一艘的联邦舰船在强烈的爆炸中化为宇宙尘埃。那位特使罗德 议员长不安地在座位上扭动着,发出这样那样的声响以期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丝 毫不见成效,他的身份让我想到了中国唐朝时代的畸形产物“监军”,那种由宦官 扮演的讨厌角色的确很适合眼前这位瘦瘦小小的家伙。议员长的忍耐力终于在李少 将请求撤回部队的时候崩溃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撤回第四重装甲步兵师?”他 尖着嗓子喊道,“难道你们已经打输了吗?”派屈克上将未作丝毫理睬,他对着屏 幕上的李少将轻轻说道:“同意请求,嘉勒一线部队缓慢撤回,西塔就由你全权指 挥了。”李少将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第四重装甲步兵师将执行殿后任务,西塔 就请放心交给我吧。” “我不允许你们这样做。”罗德议员长嚣叫着冲到屏幕旁时,和西塔的通讯联 络关闭了,他恼羞成怒地转过身冲着上将嚷道:“将军,你对此作何解释?” 派屈克上将冷冷道:“这仗我们打输了。” “而我看到的是我们的士兵一直在勇敢地冲锋。”特使尖细的嗓子叫道。 上将被激怒了,“当一支部队伤亡超过20%的时候称为重创,当伤亡在40%到50 %时为丧失战斗力, 阁下,你亲眼瞧见了基因人的战斗力,我不想在毫无战果的情 况下把所有的士兵都埋葬在西塔。” “那么将军,你又是如何把你的部队从地球一直带到西塔的呢?”特使刻薄地 问道。 “这是因为基因人一直在避免和我们交战。”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将军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因为他们和某些人不一样,他们不希望战争!” “你胡说。”罗德议员长发疯似地喊道,“他们永远是人类的威胁,他们始终 想要消灭人类,因为他们以为自己比人类更先进。”派屈克上将不再理会,转身走 出监视大厅。对着将军的背影,特使恶狠狠地说道:“我会把你的所有言行全部向 最高议会汇报的。” 所有参谋本部的军官全都目睹了这场争端。在战争的一开始最高议会就揭露, 经管是人类创造了基因人,但在他们始终对人类充满了敌意,并意图取代人类。在 最初的阴谋被揭穿后,大部分基因人被监禁或流放,但是一小部分漏网的家伙躲到 远离人类控制的区域,然后发展壮大,形成了如今的基因人国家,他们无时不刻地 准备消灭人类。我想此刻绝大多数人和我一样充满了疑惑。 在部队开始后撤时基因人也停止了攻击。战况惨不忍睹,大型攻击舰只的损失 是346比12,舰载战机的损失达到6525比199。在乱哄哄的指挥部里,两名军官一不 小心撞在一起,其中一人怀里的文件四散飞扬,我不经意地捡起飘落在面前的一张 纸,“阵亡人员名单”的黑色字头让我有些伤感,眼前的这些名字不再代表一个个 活生生的生命,尽管有时我也会去希冀永恒,向往成为星空的风尘,但这毕竟是花 前月下的浪漫想法,我并不希望用这种方式告别人世。 在一目十行的搜索中,我突然呆住了,胃部的抽搐让我几乎要摔倒在地。那是 一个最不想看到的名字: “许刚,第四重装甲步兵师上尉突击分队长,4时32分阵 亡。” 豆包死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英雄的,豆包在第一轮攻击中就丧生了,甚至来不及看见 对手的模样,我至今记得搭乘他和他的突击队的那艘宇宙巡洋舰名叫“太平洋号”, 被击中弹药舱后发生大爆炸, 全舰382人无一幸免。因为那份意外的名单我一整天 都处在一种混乱和不知所措的状态,其实在每一次战斗之后我都不会去查阵亡人员, 并非对我的朋友充满信心,而是害怕看到他们的名字,我的的确确是个非常脆弱的 人。 午夜的酒吧里坐满了士气低落的军人,我重重地把空酒杯扔在桌上。一个人影 幽灵般出现在我声旁,“将军要见你。”情报处克劳斯少将的声音。 办公室里只有一盏昏暗的台灯,“为什么不早点休息,我一直认为你们家族的 成员不会在半夜的时候还坐在酒吧里。”派屈克上将低头写着什么,他的语气里有 点责备的意思,在没人的时候他对我就象一个长辈而不是长官。“我的一个好朋友 今天早上战死了。”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 将军的动作停顿了,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我。“在我还和你一样是个上尉的 时候,我的队长是一个年轻而又勇敢的少校,平时他待人非常的随和,我们成了无 话不说的好朋友。在清剿纱立西海盗的战斗中,他驾驶的战斗机械人冲在最前面, 就在胜利前的时刻,他被一颗爆裂弹击中了。当我把他从破损的机甲中挖出来时, 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在我的怀里他以微笑的方式向我告别。”将军揉了揉他的眼眶, “几十年过去了,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战斗,身边总有熟悉的不熟悉的人死去,我 向着他们悲痛的家属敬礼,告诉他们,‘你们的孩子是个了不起的战士。’是的, 我没有照顾好他们,但是这就是战争,总是有人会牺牲的。他们死了,但他们活在 这里。”派屈克上将拍着他的心口说,“那位少校的微笑永远地留在了我的心里, 他就是你的祖父,他是一个好军人,你的父亲和叔叔们都是好军人,你也会成为一 个好军人的。” 我默默地点点头,但是什么也没说。“来,孩子,告诉我你的想法。”派屈克 上将说道。“很奇怪,此刻我并不怨恨战争的另一方,我痛恨的只是战争本身。不 论正义的或是非正义的,战争总是吞噬着无数的生命,但是我却无能为力,只能在 午夜的酒吧里一口接一口喝着烈酒。”我说道,“我真的很想成为一个好军人,但 是我不要战争。” 派屈克上将沉思了片刻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紧盯着我,“本来叫 你来就是想给你一桩使命,很危险但是可以结束这场战争,你是否愿意去完成?” “是的,长官。”我斩钉截铁地说。 派屈克上将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小方盒,“把这个交给科尔博士,告诉他我将 开始行动。” “科尔博士?”我有些吃惊,他是基因人的领袖人物。科尔博士自己不是基因 人,但基因人的创造与他有莫大关系,其后他因参与基因人的阴谋被政府通缉,现 在正领导着基因人和人类作战。 “你是一个密使,因为关系重大,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你必须闯过我们 自己的防御圈才能到达基因人那儿。由于那位罗德议员长的到来使局势非常复杂, 有些方面已经失控了,所以我无法给你帮助,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派屈克上将的 额头微微沁出汗水,“我不敢保证什么,但是这也许将关系到这场战争,关系到人 类的未来。”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是的,将军,我将努力去完成这项使命,但在此之前, 我想知道这场战争的真相。” 50年前科学家已经解开了人体基因组的全部密码,即搞清了人体全部约14万个 基因,这些基因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我们是谁。最初的基因技术用于药理学,帮助 人类克服了几乎所有的严重疾病并延缓了人体的衰老,从而大大提高了人类的生存 能力。直到年轻的科尔博士和他的研究小组成功地运用基因技术培养出了第一代的 基因人的时候,问题开始出现了。 早在20世纪的80年代生殖种系的基因工程已经在动物身上获得成功,百年之后 第一批得到完全基因改造的婴儿在实验室里诞生,最初人们只是带着好奇的目光瞧 着他们,就象百年前的祖先好奇地瞧着那只名叫"多莉"克隆羊一样。多数人认为这 只不过是科学家们又一新奇的小玩艺而已,于是在媒体一阵铺天盖地的报道之后, 一切就归于平静。但是十余年之后,人们突然惊异地发现自己身边突然多出了一批 天才少年,他们具有超乎常人的智慧、能力甚至体质,他们不仅比同年龄的人,甚 至比绝大多数的人还要优秀许多。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人们开始为基因人的出现而 惶惶不安,就社会生存来说,一旦比自己优秀得多的基因人开始大规模出现,人类 自身的生存空间就愈来愈小,并面临着被淘汰的可能。尽管自始至终基因人始终保 持着一种谦和忍让的天性,但是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恐慌逐渐演变成一 种敌对情绪,直到最后的骚乱。在动用国家机器平息骚乱之后,政府把矛头指向了 基因人,不言而喻,政客们也在担心自己未来的命运。所有有关生殖基因工程的项 目被禁止,而对待基因人的手段则体现了人类一贯的冷酷和残忍,据称在近20万的 基因人中超过五分之四被秘密消灭。 “他们被带去的流放地是纱立西区域的一颗无人小行星,沿途受到最严密的看 管,凡有逃跑者格杀无论。最后政府用两颗中子弹将小行星摧毁。”说到这的时候 派屈克上将的眼角剧烈的抽动起来,“其中大部分的都是孩子,他们有罪吗?仅仅 因为他们可能会妨害人类的生存?我无法原谅政府做得这一切,赤裸裸的屠杀,并 且是自己的同类。” 此时此刻的将军比我见到的任何时候都要激动。“当时我还只是一名见习少尉, 消息是严格封锁的,很多真相也是我在身居高位以后才逐渐了解的。在当时也不是 所有人都憎恨基因人,一小部分科学家和民主人士为基因人的命运而东奔西走,甚 至不惜得罪强权和民众,大多数人遭到了迫害,其中科尔博士就因保护基因人而被 政府通缉,最后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带领了一小批基因人的幸存者逃离了人类控 制区,在茫茫的宇宙寻找归宿。” 我轻轻道:“他们幸运地找到了适合生存的星球居住下来,并开始发展壮大。” 派屈克上将点点头道:“人类却对此一无所知,只是欣喜地看到身边的隐患已经消 除,直到两年前的一艘外太空考察船意外地发现了基因人的基地。政府异常恐慌, 大力加强军备,然后向基因人发动了突袭。” 我愕然道:“不是说基因人首先袭击我们的运输船吗?”派屈克上将冷笑了一 下说:“一贯的阴谋,为一场丑恶的战争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而您在战争的一开始就和基因人接触?”我问道。 “在政府发现了基因人就开始了。”将军说,“我知道战争一定会爆发的,不 想再看到一场自相残杀了,可惜,仍是不可避免。” 派屈克上将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没料到基因人的战力,秘密的接 触原本是想避免战争,如今却是为了人类不被毁灭,我想做的是和基因人达成停火 协议,然后利用军方的实力逼迫政府和基因人谈判,最后能够和平共处。” 沉默了半晌,我突然说道:“将军,您认为基因人不会对人类产生威胁吗?” 将军注视着我,缓缓说道:“当猿猴下树直立行走成为人,是人类的第一次进化, 难道基因人替代现在的人不能是人类的第二次进化吗?” 值日军官疑惑地看着通行证,“是去西塔吗?”他再次问我。 我冷冷道:“通行证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 “哦,是的。”他说道,“根据最新的通知,任何离开港口的舰只都需要监察 委员会的有效证件。”所谓的监察委员会是罗德议员长和他的一帮国家安全部的家 伙。 “见鬼。”我咆哮道:“这是军团指挥部的通行证,难道军团指挥部的行动还 要监察委员会批准? ” 显然那个年轻的少尉被我唬住了,他有些结巴道:“但,但是,一路上要通过 基因人的封锁线,很危险。” “听着少尉,我将给西塔的指挥带去一项机密指示,用无线通讯的话很有可能 被基因人窃听。如果我在途中不幸阵亡的话,军团指挥部还会派出第二名、第三名 特使。我没有什么监察委员会的有效证件,你可以问我的后继者们索要。”我尽量 装出一付凶狠的模样。“如果你听明白了的话,请马上给我准备高速战机。” 少尉执意要两队战斗机小组护航,我无法推托,否则会更增加他的怀疑。虽然 派屈克上将并没有多说,但是我仍然感觉到了军团指挥部和罗德议员长一伙的对立, 而整个的局势则越发的透露着紧张和动荡不安。 我坐进了“灵猫”的驾驶舱,摸着熟悉的操纵杆,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让自 己焦躁不安的心情平静下来。 在此之前我一直考虑着派屈克上将的最后一句话, “难道基因人替代现在的人不能是人类的第二次进化吗?” 我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听到这句话时的心情,并非我不明白,而是我不愿去明白。 尽管人类的自身有这样那样的弱点和缺陷,但作为其中的一员,我从没有考虑过有 一天会被其他生命替代,即使这种生命是一种“更高等的人类”,与生俱来的恐惧 感包围着我们,本能的自我保护,这也许就是数十年前发生针对基因人的暴乱原因 吧。 这一刻我有些混乱,因为我无法判断是非,究竟是人类的错还是基因人的错, 抑或这件事本身根本就无法用对错来评判?那么豆包的死,和其他无数死于这场纷 乱的人,又该有谁来对此负责呢? “好了,”我轻声对自己说,“我不管将来怎么样,也不管这是谁的过错,现 在我只想制止这场战争,因为不该有人再为此丧生了。” “金鱼,是否准备完毕?”护航队长呼喊着我的代号,我们曾经照过面,他是 第二飞行师一位经验丰富的中尉。“是的,我们出发吧。”我回答道。“灵猫”的 尾部喷射着灼热的火焰,我轻推操纵杆,高速战机向着茫茫的星海直冲而去。“各 单位注意,我们即将穿越基因人控制区,航向不变,航速提升4,注意保持队形。” 队长的声音平静如初。 我却感到一丝紧张,该开始行动了。就在所有护航战斗机提速的时候,我把航 速连降2档,整个护航机队从我面前一闪而过。 “嘿,金鱼,你怎么啦?”通讯器里传来队长焦急的声音。我尽量装出焦急的 语气喊道:“我的发动机失灵了。” “别急,金鱼,呆在原地别动,我们马上回来。”队长安慰我说,随后发出指 令,“各单位注意,右回转。”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屏,就在整个护航机队开始 右转的同时,将战机提升到最高速,然后调转机头向左前方飞去。 “怎么回事,金鱼?”队长有些惊慌地呼叫道,而我不再搭腔。整个过程为我 取得了足足6秒钟的时间,现在他们根本无法追到我。 那个倒霉的中尉哭丧着向基地报告“金鱼”的异动,我原本以为基地还会让他 们进行徒劳地追踪,令人惊讶的是基地的命令却是让护航小组全部撤回,起初我还 以为可能是派屈克上将派人做的手脚,但是当我的监视屏上出现三个迎面向我飞速 而来的光点时,我才发觉自己是多么地不幸,在我的前方居然有军团的执勤巡逻队。 “金鱼,请你立即返航。重复一遍,立即返航。”基地冰冷的声音在我的驾驶 舱内回响。三架巡逻机呈三角队形出现在我的视野里,这是重型的“狂人”战机, 虽然速度和灵活性方面不及“灵猫”,但是火力惊人。我一咬牙,向着巡逻机队猛 冲过去。在没有得到命令以前他们不会轻易开火,如果可以乘此机会冲乱他们的阵 形,就有可能利用速度上的优势摆脱。 显然这是一队经验丰富的老手,在我的意图还未完全暴露之前,三架“狂人” 突然改变方向,在空中划出三道美丽的弧线,然后迅速在我的身后出现。此刻我的 “灵猫”完全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金鱼,立刻返航,否则我将下令击毁你。”基地的声音毫不客气,也许他们 已经认定我是一个叛逃者。话音刚落,我的战机响起急促的警报声,一、二、三, 瞬间三架巡逻机的武器系统将“灵猫”锁定,“狂人”所携带的夜叉导弹,不要说 三枚, 就是一枚也可以在0.5秒的时间内把“灵猫”变成宇宙尘埃。我毫不犹豫地 打开武器反击系统,看着绿色的标记正在一点一点地填满能量槽,汗水划下我的脸 庞。 “不要再犯傻了,金鱼,我数到三,你就将被击毁。”如果不是因为我在军团 指挥部的身份,这帮家伙一定不会这么耐心的。……“一。”……我闭上眼,不再 看能量槽的跳动,只有听天由命了。……“二。”……就在这时能量槽发出了轻微 的声响,我整个人弹跳了起来,反击系统准备完毕了,就在基地还来不及说出“三” 的时候,我摁下了“防御天使”的发射装置。 “防御天使”是一对数的反跟踪攻击武器,在对方战机的攻击导弹锁定己方战 机时,“防御天使”可以先于攻击导弹前完全摧毁对方的攻击系统,不仅化解对方 的攻击,而且使其丧失战力。装备部曾大力研究过这套防御武器,但是在实战演示 中,“防御天使”暴露了致命的弱点,在被锁定之后,需要数秒钟的准备时间。战 场上瞬息万变,对方一旦锁定,立刻会进行攻击,根本不会让人准备好“防御天使” 。在装备部改进未果的情况下,宣布开发“防御天使”失败,原本准备在军队全部 推广的,最后也只是象征性的在各部队装备了几架战斗机。 我还在陆军学院的时候就曾接触过“防御天使”,这完全归功于峰,他教了我 不少小技巧。而后在一次与高年级的实战对抗中,我就靠“防御天使”将一名锁定 我后正洋洋得意的家伙打败,还因此得了高分。接下派屈克上将交付的使命并非是 一时冲动,我也考虑过所有的步骤和可能性。对于叛逃者,在没有弄清原因的情况 下不会对其立刻动手击毁,这就给了我可乘之机。所以在出发之前我特意选择了一 架带“防御天使”的“灵猫”战机,这也是我最后的王牌。 背后的巡逻机冒出了火光,我欣喜地发现自己脱离了险境,已有两架“狂人” 摇摆着掉头返航。然而通讯器里还是传来了基地气急败坏的声音,“击毁它,巡逻 者6号。 ”在我诧异之际,战机再次响起了被锁定的警报,居然还有人能躲过“防 御天使”?我头脑一阵冰凉,是剩下的那架“狂人”,一个了不起的家伙。我仰倒 在座位上,也不准备去打开“防御天使”,对方不会再给我机会了,我开始聆听死 亡呼啸而来。 但是我听到的不是死亡的声音,而是另一个熟悉的话语,“是阿楠吗?” 我猛坐直了身体,颤抖道:“是你,峰,真的是你?是的,一定是的,只有你 可以躲过‘防御天使’。” “为什么不开火,巡逻者6号?”基地那边传来咆哮的叫声,峰没有丝毫理会, “告诉我,你想干什么?”我的心“咯登”一下,峰的声音冰冷生硬,完全失去了 往日的那种热情和自信。 我曾经和峰有过一次关于忠诚的争论。在陆军学院的学生酒吧内,一个醉醺醺 的高年级的家伙向我们挑衅,因为峰在一次模拟战斗中将他轻松击败。我们忍让了 片刻就开始大打出手,虽然我很想第一个动手,但是豆包在我之前把拳头砸在那家 伙的鼻梁上。我们被狠狠地修理了一顿,对方足有八、九个帮手,不过最惨的还是 那个挑衅的家伙,他不仅付出了鼻子,至少还断了四根肋骨。 打架对于陆军学院来说是家常便饭,我们受到的惩罚并不重,三个人笔直地站 在偌大的操场上直到天亮。那晚的夜色极好,满天的繁星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可 惜天凉了点,我们如同三根瑟瑟发抖的木桩。说不清为什么,我轻声说了句,“这 就是忠诚的代价。” 旁边的峰立马接口道:“忠诚,你对谁忠诚?” “我对自己忠诚。”我说道,“也可以换句话说,我对对我忠诚的人忠诚。” “哈,”峰轻笑道,“早就知道你是这样的,热情率性,以个人的好恶来做决 定一切,而放弃自己的是非观,所以你永远不会是个好军人的。” “我不是,难道你是?”我不服气道。 “当然。”峰傲气地回答道,“因为我天生是一个军人,我忠诚于我的肩章, 我忠诚于我军人的身份。” “哼哼。”我冷笑道,“难道绝对服从就是你的是非观?如果有一天你我在战 场上敌对,你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如果需要,我会的。”峰说道。 我们俩象斗鸡一样互视着,只有豆包始终未发一声。“哎,说说你的看法。” 我冲他说道。良久,豆包不知所云地轻轻说了一句:“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我和峰愕然半天,然后控制不住开始“嘿嘿”地笑个不停。“都是傻瓜。”豆包一 付也不知是解脱还是不屑的神情。 清晨的时候一帮同学把我们三个架回了寝室,我们的膝盖僵硬得几乎不再会弯 曲。短促的警报声让我明白自己不是在夜空的操场上,而是坐在“灵猫”的驾驶舱 内。 峰的武器系统依然将我锁定,而我什么也不能告诉他。定了定神,我再次打开 “防御天使”,然后竭尽所能地开始旋转、变速,力图甩掉峰的“狂人”战机。 “告诉我,阿楠,你到底准备做什么?”峰的声音比刚才更严厉,如我所料, 我根本不可能摆脱他。“对不起,峰。”我沉声道,“我无法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开始减速,缩短和“狂人”的距离。 “混蛋,豆包刚刚阵亡,你不知道吗?”峰咆哮道。“我知道,而且比你更早 知道,我也知道我正在做什么。”我说道,能量槽开始逐渐注满。“你知道?我以 为他尸骨未寒你已经开始出卖自己了!”峰的声音有点发颤。 “不,峰,我不会出卖自己的,也不会出卖朋友。”战机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 越近,我不知道峰会不会注意到我的阴谋。距离越近,“防御天使”的威力也会倍 增,在一定距离内,“防御天使”不仅可以毁坏对方的武器系统,甚至会有毁灭性 的打击,而躲避几乎是不可能的。 “请给我一个理由。”峰几乎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我说过的,我忠诚于对 我忠诚的人,我不会背叛你们。”我轻声说道。“防御天使”的能量槽已经注满了, 我颤抖的手就放在按钮上,却始终不敢按下去。 长久的沉默…… 突然间警报消失了,峰解除了对我的锁定,“狂人”一个调头向回飞去。“为 了豆包。”峰冷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 “见鬼, 巡逻者6号,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基地咒骂声响起,“你要上军 事法庭的。”峰没有任何答复。 我木然地坐着,和峰的距离越拉越远。一滴冰凉的泪珠划过脸庞,“为了豆包。” 我喃喃道。 在最后时刻峰背弃了他的誓言,是我使他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军人。在他调转 机头的时候我并没有逃脱死亡的欣慰,我滥用了朋友的信任,虽然这不是为了自己。 我不知道峰是否能够理解我,因为对前途我同样充满了迷惑和不安。 科尔博士比我想象中年轻许多,丝毫为见老态,要知道他的年龄比派屈克上将 还有大很多。“看到了你就看到了和平的希望。”博士轻抚着我交给他的黑色小方 盒,“盒子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它只是代表了你的身份,现在你就是将军的全权代 表。” “派屈克上将让我转告您,他将开始行动。”我沉声道。“将军的确是个了不 起的人,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承受多么大的压力啊。”博士喃喃道,“如果他失败 了,会有杀身之祸。更艰巨的是即使他成功了,也可能不为人们所认同所理解,而 蒙受不白之冤。” “现在的将军所面临的,博士不也曾经历过吗。”我说道。 “嗯。”科尔博士露出一丝苦笑,“是啊,这的确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但是将 军比我当年面对的更加直接,我只是关心基因人的性命,而他掌握着人类的命运和 未来。” 我有些迟疑,但还是忍不住说道:“博士,虽然作为将军的特使,我将不惜生 命完成任务,但是我,我自己内心仍然焦躁不安,不知道所做的一切是否正确,希 望,希望您能给我一点建议。” “的确,要理解很难,真的很难。”科尔博士轻声道。他缓缓踱到落地窗前, 透过金属玻璃,窗外是浩瀚的星空。 “1858年,查理士・达尔文发表了他的《物种起源》,被誉为划时代的杰作。 他揭示了灵长类进化到人类的秘密,自然选择促进了直立行走、思维和使用工具, 1500万年的进化产生了最古老的类人。 然而人类的进化方式又是相当独特的,其 他物种在自然选择中除了导致对特殊小环境的适应外,还被特化,例如长颈鹿惊人 地适应于采食树梢上的叶子,但是它只限于此而根本不能采食地面上的东西,诸如 此类的物种举不胜举。但是人类却恰恰相反,所选择的特性已导致泛化能力。人类 具有了发达的智力和操作能力,在同灾害、环境等等的对抗中人类进化得更加全面, 直至今日可以翱翔太空。但这绝对不是最终的进化,千百年来人类依然受到自身条 件的限制,这既包括身体机能的,也包括思想和品德方面的。其实在我参与研究基 因人的时候,我已经在考虑接受基因改造的人类是否可能替代原人类,拥有最完美 的基因难道不是最高级的人类吗?生命进化的结果不也是在创造生命的最高形态吗? 拥有出色的智力和身体素质,更重要的是基因人在意识和道德上的进步,所以我选 择了基因人的立场。当然对于原人类来说这可能永远无法接受,但是我想时间最终 会证明一切。孩子,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 我不知道派屈克上将的想法是否来源于这位教授,或许在这点上他们的观点根 本就是一致的。 结局总是突如其来和出人意料的,战争就这样停止了。派屈克上将与基因人单 独议和掀起了轩然大波,由于上将的威信得到了军队的支持,联邦议会经过激烈的 争吵后不得不同意与基因人谈判。在最后的全民公决中,与基因人和平相处,共建 联合政府得到和54.37%的支持率,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个无奈的选择。之后各 处都发生了规模不等的暴乱,整个社会处在变革的阵痛之中,军队忠诚地行使着职 责,成为联合政府正副主席的科尔博士和派屈克上将负担着无数恐吓和辱骂,但是 现实已经不容改变了。 峰并没有上军事法庭,回来后我第一个就去找他,什么也没解释,只是两个人 出去喝了一夜的酒。那晚我们俩醉得人事不醒。 我意外地收到了豆包的信。这是他阵亡后的第13天,信几经波折的交到我的手 中。我把自己独自锁在屋中,打开信息图像,豆包的面容出现的时候我忍不住哭了。 “嗨,阿楠,那天没等到你真是扫兴。不过我想战争快结束了,也许我们马上 又能聚在一起了。呵呵,虽然一直努力做个好士兵,却发现怎么都比不上你和峰, 不过没关系,至少我是一个合格的战士,有时候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可以了,不用要 求太高,呵呵。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豆包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起来。“其实在故 乡有一个心仪的女孩子,不好意思告诉你们,不过这次回去后一定带给你们看看, 保证不比你的小静差。好了,就这样吧,听说又有什么新任务了,祝你好运。”他 冲我爽朗地挥挥手。 我加入了无数充满失落感的人们的队伍,不同的是他们在担心自己的前途命运, 我在怀念失去的兄弟。 后记 在战争结束一年后,我和峰相约去了一次西塔,我们俩都已经退役,我如愿地 开了一家仿古的小酒吧,而峰则做一些星际间的货物运输,虽然军队很多部门都想 留他,但他执意不肯。 动荡的社会平静了许多,由于基因工程技术日趋完善,很多原人类接受了基因 改造。在西塔的军人公墓一共葬着在战争中死去的48326名战士,其中原人类46125 人,基因人2201人。据说损失最大的是李少将的第四重装甲步兵师,阵亡者中包括 了他的两个孩子。 豆包的墓前已经有人放上了一束洁白的小花,没有落款,娟秀的字迹写着“给 我的爱人”。我和峰对视了一眼,然后默默的在墓前洒上一瓶三个人最爱的酒。 “豆包,我们兄弟一场,你在天之灵保佑我找到一个爱我的老婆,就象阿楠的 小静一样,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我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在身边嘀嘀咕咕的峰, 然后双手合十,低声说道:“来生还是兄弟。” 就在我们俩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在第四重装甲步兵师的墓群前站着一个 白发的老人默默无语,“是李……”我制止了峰,也许此刻将军和他的部下们需要 享受片刻的安宁。 良久,将军举起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臂章上雪白的独角兽在斜阳下闪闪发 亮。 失落的星辰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