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 国境的怪物 以步行要前往耶斯特城的话，以亚利两人现在的位置，大约要走个两天左右， 有马匹的话就能更快些，要马匹的话只要向现在正在渔村的都沙商人们讲就行了， 不过，亚利实在懒得向他们解释刚才的事，正确的说，亚利是不知道如何去做合理 的解释，他们两人身上的秘密对一般人而言，实在是难以理解的存在。 在七塔中，亚利在尊师的计谋中发现了汉斯的秘密，汉斯是以尊师的血肉创造 出来的另一个体，由汉斯的痛苦就可以了解，这个事实对他来讲是多大的折磨。那 一天，看到汉斯强压着痛苦与悲伤的样子，亚利不忍心才说了这样的话，不管汉斯 是怎样的人，他都能接受他的一切。 现在，那事件后已经又过了一个多月了，这期间，汉斯仍如同这十几年来的汉 斯，以一如往常的态度对待着亚利，只不过，亚利总觉得心里有些疙瘩，虽然自己 曾说过那样的话，可是每当他看见汉斯时，就会有种无法理解的感觉出现，有时候， 亚利觉得自己是在害怕，害怕另一个自己所不熟悉的汉斯。 那之后，亚利一直没有跟汉斯谈谈他的过去，也许就是因为害怕吧……。 “少爷……亚利少爷……” “……”在路上，亚利就是因为想得太入神了，所以才会连汉斯的声音都没听 到，一直到汉斯拍他肩膀时，他才注意到汉斯有话要讲。 “啊！是汉斯啊……有什么事吗？” “前面好像出了事，少爷，您请看……。” 亚利循着汉斯所指的方向望去，才发现到，那一带凌乱不堪，折断的树木横倒 在地，而且地上还有好几个坑，仔细一看，那是动物的蹄印，而且非常的大，比大 熊的脚印还要大的多。 亚利翻阅在此地担任见习骑士时的回忆，在记忆的一角，写明了正确的答案。 在这一带，只有一种动物会有这种蹄印，严格说起来，那应该称为怪物，因为那是 百年前黑暗战争时期出现的邪恶怪物之一，外型像羊，头顶的角有四根，每根都非 常的粗大，擎天并立，就像王冠似的，它的体型可不像绵羊般柔弱瘦小，由地上到 背脊的高度，足足有三公尺之高，当地人都称这怪物为“雄角羊怪”。 这些在黑暗战争时期经由魔道实验而产生的怪物，它们之所以有怪物、魔物之 类的恶名，就因为它们都有攻击人类的本能，黑暗战争残存在来的百年间，这些怪 物仍旧保留了这本能，持续危害着边境的人们。 “这一带居然还有这种怪物存活着啊……。” 在此地的见习时期，亚利也未曾见过这种怪物，他是听教官提过，也只见过城 里的标本而已，亚利原本还以为这种怪物已经绝迹了……。 出现在此地的雄角羊怪似乎才刚过进行战斗，有地上的蹄印还很新这一点就可 研判。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通常怪物都只攻击人类的，也就是说，有人类刚才被雄 角羊怪攻击过，没有尸体与血迹，被害者很可能还存活着。 见到有人有难，亚利当然也闲不住气。他循着蹄印痕迹，追迹而去，当亚利与 汉斯两人来到一处雪丘上时，就发现一头雄角羊怪的踪影，那巨大的身体与灰黑的 毛色在白色雪原中实在很显眼，想不发现都难。 “只有一只啊，人好像也还活着。”汉斯冷静评判着状况。 被袭击者是一对年轻男女，他们都是战士打扮，那个女孩子似乎受了伤，坐在 地上无法移动，而另一个少年则正在和怪物缠斗，他的动作轻快敏捷，避开力量上 悬殊的劣势，以速度优势在回避的同时频频向怪物发动攻击。 要在雪地上移动是很困难的，那位少年还能有如此的身手，实在值得夸奖，少 年的攻击无法给予雄角羊怪一记致命的伤害，怪物巨体的伤势虽多，但都是擦伤等 级罢了。此时，亚利也感觉到，少年的战斗方式很眼熟，回避又同时攻击，这不就 是里奥最常用的基本战术吗？在想到这一点后，亚利也知道了少年的身份。 “是亚佛利特！” 亚利一下子就拔剑冲了出去，亲友的弟弟有难，亚利怎么可以坐视不管。那位 名叫亚佛利特的少年，就是雷德侯爵的么子，也是里奥的弟弟。亚利记得，亚佛利 特是在去年被分发到东方青龙骑士团见习，就在亚利刚好结束见习的时候。 mpanel(1); 哞哞哞哞喔喔喔喔喔！ “……怪物！呼～呼哈～” 持续交战下去，亚佛利特也显得有些疲惫，担心负伤伙伴安危以及无法击倒怪 物的绝望感，更缓缓地蚕食他的斗志。‘已经不行了吗？……’这个消极的想法正 油然而生之际，一道声音化成风吹去亚佛利特心中的阴霾，最有力的帮手突然出现 了。 “吃我一剑！喝啊！” 亚利一剑砍在怪物的后臀上，剑势可不轻，鲜红的血向天渐出，染在雪毯上。 怪物狂叫暴动，无视两人的存在，亚利也趁机赶到亚佛利特的身边。 “亚……亚利哥！是你！” “重逢的话等会儿再说吧！这里交给我，你赶快带伙伴离开，让汉斯帮她疗伤。” 虽然亚利这么讲，亚佛利特心里还是很感动的，没想到在这样绝境能遇见亚利， 亚佛利特心里不禁在想，原来命运之神不是满腹坏心的皱皮老巫婆啊！ 亚佛利特深知“赛巴斯达家的小龙”的实力，就放下转身离开，将负伤的少女 抱离现场，汉斯早已经准备好医疗用品了。 哞喔――――――――啊！ 盛怒的怪物转而攻击亚利，高达十数吨的惊人体重所发动的冲撞，大岩石都会 轻易粉碎，更何况是血肉之躯的人类。就算对己身腕力再有自信，亚利也不会蠢到 和它比角力，亚利注意雄角羊怪的动向，并迅速闪躲冲撞攻击，亚利的攻击目标只 有一个，就是怪物的头部。 亚利很清楚，刚才的斩击虽强，但是以怪物的巨体来看也只是小伤而已，要杀 死它，只有捣毁它的头部。况且，有角的生物其弱点通常也在角上面，以克拉姆的 力量，应该可以给予致死的伤害的。 一连串的回避终于也让亚利逮到机会，怪物的行动模式被视破了，怪物在冲撞 失误后，欲转身再攻击之时，那个转身的动作就是最大的破绽。亚利就趁机跑上前， 以全身之力挥下重量级兵器的克拉姆，落点就在四只雄角的根元处，即怪物头顶。 铿锵一声，克拉姆居然被弹了回来，就像是敲到铁块一样，反震力让亚利的手 麻得连剑柄都快握不住。‘怎么会这样？……’亚利一时的错愕让羊怪趁虚而入， 怪物用四只雄角猛然往上一顶，亚利整个人就被抛摔出去，重重的落地，地上有厚 雪之故才没有造成多大伤害，可是，他却不小心让克拉姆脱手飞离了。 哞喔吼吼――――――啊！ 雄角羊怪发出惊天动地的战吼，向亚利冲撞而来，誓要将亚利撞成肉酱。失去 武器的亚利也冷静看准时机要闪躲这道冲撞攻击，就在这个时候……。 轰隆隆隆隆隆隆！ “下面的人小心点啊――！” 轰隆声加上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让亚利一时间也不知所措，转身一看，一 个大雪球居然从自己背后的山坡上滚了下来，刹那间，亚利什么也不想就往旁边一 跳，越滚越大的雪球刚好跟怪物撞个正着。 “耶！宾果！全倒――！” 滚雪球的“原凶”正得意夸耀自己的成绩，而差点也成了对方战绩之一的亚利 也狼狈地从雪里爬起来。 “咳咳！差点被压到了，哪来的家伙啊？……” 不知何时，在山坡上又出现了来路不明的新集团，一个穿着皮衣，戴着帽子， 又得意洋洋的男人应该就是滚下雪球的人，他身旁还有一男一女的伙伴。 “不管是白昼或是夜晚，正义之士是绝对不允许任何恶行出现的，侠贝利欧与 陪衬的伙伴们在此，恶党觉悟吧―――！” “哪来的痞子……-_-；；” 亚利与汉斯都有相同的想法，紧张的气氛都因为那名叫贝利欧的男子出现而破 坏了，活像是笑闹剧一样。不过，亚佛利特与那名少女倒不这么想，‘哇啊！好酷 ……’两人还这样兴奋地叫喊着。 扣掉两名实际年龄与心智年龄似乎有差距的“小朋友”，现在的人大概都对他 的行为感到不以为然吧，就连他的伙伴也有同样的心情。在贝利欧身旁的那个穿着 长袍又戴着头巾的女人就害臊得按着额头，脸红不已。 “蕾因！后方的援护就拜托你了！古罗兹，我们上――！” 身为队长的贝利欧快速下达指示，古罗兹是个身材雄壮，使用战斧的斗士，他 自然是近接战的位置，而另一个在后方的伙伴蕾因，则静静地原地伫立，聚精会神， 口中开始喃喃有词。 “在天际边缘处孕育而生的光之精灵啊！……。” “这……这是咒文的咏唱！” 这一幕对亚利来讲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的了，在咏唱咒文的同时，有意识般的 光点从一无所有的空间中显现，环绕在那个女人的周围，在她身前也逐渐浮现一个 特殊的发光图腾，这是魔法发动的征兆，亚利甚至可以说得出对方即将使用的魔法 技名，在都沙岛，亚利就在优希亚教廷的一位少年术士伊萨身上见识了魔法的存在。 光系魔法－光弹的咒文已近尾声，‘……举起灼热的长枪，贯穿阻挡在我的前 方的敌人……’在咏唱过程将近之际，蕾因的身前业已汇聚出十数颗的光球，与伊 萨发动光弹时的情形相比，蕾因所使出的光弹数量虽多，可是每一颗的光球都比较 小，还不到拳头般大，这也是正常的事，毕竟伊萨是继红莲的魔导师之后，教廷术 士中有史以来的天才，两人实力当然不同。 飞射而出的光弹宛如有意志的生命，疾射的光球化成具有追踪能力的光之箭， 以无规则的路径飞向雄角羊怪，笨重的怪物回避不及，光之箭接连命中它的侧腹， 爆声大响，鲜血四溅，怪物的伤处强大的光与热烧得焦黑。 可是，伤势虽重也无法击倒怪物，反而更加刺激羊怪的战意，它抖起前肢拨雪， 准备进行突击，目标已经锁定在蕾因身上，怪物已经将她视为最危险的存在。 哞声冲天，震动所有人的耳膜与灵魂，羊型的魔兽突击而去，巨蹄震憾大地， 就算弃战逃命也不是可耻之事吧。不过，术士蕾因并没有逃走，她尝试以魔法正面 阻止羊怪的冲刺攻击。在咏唱的同时，水色的波动自她的身上泛起……。 “在生命之源……遵循着水界盟约的水之精灵啊！……。” 她这次使用的是水系的魔法，不过，蕾因的咏唱似乎有了异样，水色波动忽激 忽缓，魔法阵－印－也没有显现，这是因为意志力不够集中的关系，怪物决死的气 势动摇了她的精神集中力。 眼见蕾因有难，她的伙伴们当然不可能袖手旁观，不过，另一个旁人也适时出 手相助，取回克拉姆的亚利施展了地龙旋剑技，剑势卷起狂雪与沙石，螺旋的冲击 波延地而行，击中羊怪的下盘，激起的雪暴阻止了它的突击。 “啊啊啊！看斧！”同一时间，古罗兹看准时机也用双臂之力投出战斧，汇集 古罗兹全身力量的一斧狠狠劈中羊怪的左后腿，斧刃深及骨头，也砍断了脚筋，失 去一条腿的雄角羊怪已经丧失奔跑的能力了。 伙伴们成功阻止怪物的攻击，蕾因也得以收敛心神，重新咏唱起水系魔法“冻 结”的咒文，这次就顺利完成了，在她的面前，水色的光点凝聚成点点的冰晶，蕾 因用手一指，散放凛冽寒风的冰晶群飞散在怪物身上，没多久，怪物一半的身体就 被封入冰岩里，动弹不得。 “冰封啊……这滋味很难受的……。” 看到怪物被冰霜黏住而动弹不得的样子，亚利颇有感触地说道。他以前也有被 冰封过的经验，当时他与白狼凯渥鲁夫同时受亏于魔将露希卡的魔战技奥义“极风” 手上，虽然逃过冻毙的危机，不过，他们两人仍然被冰霜缚住，完全丧失行动能力。 在亚利还在同情怪物之时，那三人组的队长贝利欧已准备给怪物最后一击，他 从大衣里拿出了一个特殊的武器，看起来像是拆下弓的十字弩，整个机身看起来就 像是有精密机关的管状物体。 此时怪物仍然奋力要挣脱冰岩的束缚，结晶的冰岩也产生裂纹，不用多久，羊 怪就可以挣脱了吧，不过，贝利欧不会给它机会的，他悠闲自在地将那奇妙兵器的 管口对准怪物，而继以胜利的口吻说： “掰掰！” 磅啊！！！！ 一个短绌的爆音响起，亚利只看到那武器发出一瞬的火光，羊怪的脑袋就溅出 血跟脑浆，整个头像是被炸了开来，那四只雄角也自根元处断裂，飞散到四周，分 插在雪地上的雄伟羊角，成了现成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