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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霜   日暮风吹,叶落依枝。丹心寸意,愁君未知。   歌繁霜,侵晓幕,何意空相守?坐待繁霜落……   话说某某某某年,那个为寻丈夫而闯入阎罗宝殿的秦广王(前任)和她的丈夫摇风 殿执事(前任),完成轮回,了结了在人间的姻缘,又回到冥界,并且恢复原职。   为了这可喜可贺的结局,冥界好事的执事们举办了一个小型宴会。参加者无非是红 曲的朋友,有劫火姬・文白筝,阎罗大王的秘书绚姬,拂水殿的秘书冰萱,当然还少不 了摇风公和秦广王,甚至极少参加盛会的摇风公的秘书暮寒也来了。   “……丹心寸意,愁君未知……暮寒的歌声,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好听!”红曲陶醉 在歌声中,摇头晃脑打着拍子。   “他可是某届天冥歌咏大赛的亚军――可惜他很少唱。”白筝也听得心旷神怡, “要不是庆祝秦广王和摇风公回归本职,他也不会唱!”   “难得暮寒这么有心,挑了这么多古曲!”绚姬称赞,“他的歌声和今天的气氛很 般配呢!”   原来,为了开这个庆祝会,好事的执事们都穿了唐装以纪念摇风公和秦广王始于唐 朝的纠葛。这么一闹,还挺壮观。红曲不知带了什么东西,用一块大红绸子遮着,谁都 不让看。   听了暮寒的歌声,摇风公却皱眉,对秦广王,也就是他妻子说:“暮寒的歌声……”   “很凄凉啊!”秦广王与他心念相通,顺口接道,“而且这不是唐乐……我从来没 听过这曲子……”   “就是我,也没有听过啊!”冰萱在一旁感叹,“这么古老的曲子,也许只有炫光 大王才知道。”   “不。”红曲贼兮兮地笑了,“还有一个人一定知道――大家别忘了,在三十年前 的新年天冥对抗赛中大放异彩的……”她猛地掀开红绸,大叫:“卞城王!”   “卞城王?!”剩下的人大惊失色,喝茶的也不喝了,唱歌的也不唱了――红曲那 块红绸子盖着的竟然是卞城王! mpanel(1);   卞城王和三十年前一样,仍旧没什么表情。她只开口说了三个字:“大家好。”不 过这已经很不容易――天冥对抗赛结束后,她认为自己参赛说话太多,起码把几十年的 份额都用了,所以到刚才为止,她还没说过话呢!   “太、太、太、太……失礼了!”冰萱结结巴巴地道歉,“我们拂水姬她……实在 是……”她紧张地语无伦次。   “冰萱,”红曲抱怨,“你不觉得我很伟大吗?能把沉默寡言的卞城王请来茶话会 上和我们一起庆祝……”   “伟大?”冰萱气急败坏,“真是个好主意!竟然把卞城王用布盖起来!”   “啊,”卞城王没听出她的反话,推推眼镜,声音有些得意,“你也觉得这个主意 不错吧?是我想出来的。”   所有人愣了一秒,然后,喝茶的开始喝茶,唱歌的开始唱歌――他们从来不知道惧 怕和自己一路货色的家伙……   “唔,”卞城王仔细听了暮寒的歌,说:“这首歌是《繁霜》,是很久很久以前, 清溪神女唱给她的心上人赵文韶的。清溪倾心于当时的大才子赵文韶,于是扮成普通的 官宦女子和文韶以歌赠答。但是,文韶偶然发现了供奉清溪的神庙,看到他送给清溪的 信物都在庙中收藏。自己心爱的女子竟然不是人类,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于是大叫一 声,倒地而亡。”   “心肌梗塞吧?”红曲满不在乎地随口问。   “多半是。”卞城王也满不在乎地回答,“不然哪会那么简单就死掉啊!”   “就是,”白筝接茬,说:“哪个男人知道自己恋人是仙女的时候不是兴高采烈的?”   绚姬总结了一句:“这人真没福气!”   卞城王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说:“不过《繁霜》已经绝版。本来会唱这歌的只有 清溪……可是清溪的地盘在多年前被狐族占据,她一怒之下和狐族的九尾赤狐王同归于 尽了。”   “你怎么知道?”摇风公问。   “因为她和文韶约会,都是在晚上。”卞城王回答,“那时我还常常作为月神去值 班,刚好看到。不过她去世时,我倒是没在场。”   大家一起鼓掌,为暮寒捧场。   “暮寒!你真了不起!”   “连绝版的歌都会唱!”   “哎――?”这帮迟钝的家伙终于有所觉悟。“为什么暮寒会?”   卞城王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说:“因为他是赵暮寒呀,就是清溪神女的儿子。活 着的时候,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算是一代少年才俊。可惜当时 人民生活不富裕,不然他出门至少得返回家五六次――卸车上的果子;可惜他一直隐居 深山,没住在文化圈里,不然史书总得把他排在什么什么潘安前面……还有,如果大家 想在近距离一睹焦点人物的风采,他就在你们身后。”   “啊――”众人扭头的时候,全部作出了适合这种场合的表情――略带一点哀伤的 歉意。“对不起啊,暮寒!咱们真的不知道……”   暮寒看起来和平常没啥两样。   众人正在心里嘀咕他听到刚才的话没有,就听暮寒说:“摇风公大人,”他平时都 是这样称呼摇风公的,“我们回去吧!工作积累了很多……”他开始发挥秘书们特有的 权利了……“别被拂水姬带坏了!”他开始复仇了。   “为什么只针对我?”红曲委屈地嘀咕。   暮寒心说:“因为别人不好惹……”   “空――咔啦!”暮寒重重把茶杯往摇风公面前一放。摇风公闭上了眼睛――他不 忍心看着自己珍爱的唐朝玉杯,他很久之前的陪葬品,在同一天内前仆后继,全军覆没 ……而他还没喝到一口茶!   “不好意思。”暮寒一边收拾碎片,一边说:“我帮您换一杯!”   “我们已经没有杯子了……”摇风公有些心悸地提醒。   “不要紧,”暮寒自信地回答:“还有一套玉碗,请您将就一下吧!”   “不不不!”摇风公大惊失色,“我不喝了!我们工作吧!”   执事们到底怎么样工作呢?其实很简单。   在送往四殿之前,所有的幽灵都经过奈何桥,喝了孟婆汤,消除所有的记忆。但除 了记忆之外,有些东西是消除不了的。那是深深植根于灵魂中的“眷恋”。喝过孟婆汤 的幽灵,都被封印在透明的符中,符上有红、白、蓝、黑四种颜色。情爱为蓝色,功名 为黑色,怨恨为红色,烦恼为白色。   执事们通常把自己的灵力凝结为橡皮状的东西,擦掉符上相应的颜色,使符变为透 明,那么封在符中的灵魂也将得到净化……因此,橡皮屑在这里是很危险的东西,因为 它们是被剔除的欲望,若不妥善处理,不小心粘在干净的符上,那就费劲了,必须用灵 力凝结的特殊的小刀刮掉,还得小心不要刮破符,以免伤害其中的灵魂。所以秘书们时 常要用特殊的刷子和簸箕将办公环境清理干净……   通常送到摇风公这里的符,已经没有了蓝色,因为经过了红曲所在的第一殿“拂水 殿”处理。经摇风公处送往白筝那里时,则没有了白色;由白筝转送动地翁时,没有了 红色;动地翁将黑色除掉后,把透明的符装入文书殿配给的相应的封套里,送交十殿阎 王;十殿在做进一步处理前,先检查符擦得干净不干净,若不干净还得发还原处重擦… …然后根据封套上的资料,将清洁的魂魄送入轮回。   四殿执事各有所长,但红曲擦不掉白色、红色、黑色,别人也擦不掉蓝色,除非红 曲把自己的橡皮借给他(她)……   今天,摇风公从来都没用过的小刀派上了用场――暮寒似乎非常心不在焉,橡皮屑 粘得到处都是……   “暮寒……”摇风公刚要说什么,就听到暮寒歇斯底里大叫一声:   “哼!那帮家伙一定在暗地里嘲笑我是私――生――子――!而且一出生就没―― 有――父――亲!”――其实这件事除了他没人在乎。叫完,他扭过头,失忆一般若无 其事地问:“大人,什么事啊?”   摇风公惊得目瞪口呆,流着冷汗说:“我……只是,想提醒你……别把手里的簸箕 再弄掉……”   暮寒微笑着毫不介意地回答:“我怎么可能在同一个问题上错这么多次呢?”   摇风公非常无奈地叹息道:“可是你刚才那一声大吼……把里面的橡皮屑都吹飞了 ……”   暮寒呆呆地看了簸箕一眼,垂头丧气地重新来。摇风公急忙建议道:“暮寒,你今 天休息吧!人间不是有你那个最喜欢的歌手,叫……什么什么的,今天她不是开演唱会 吗?”   暮寒抬起刚才还万分沮丧的头,两眼放光,声音透着喜悦:“您准我放假?”   “对对,准假准假!”摇风公拼命点头。   “太好了――!”暮寒高高兴兴地跑了,摇风公终于松了口气,“你要在的话,我 今天就得跟拂水姬学学‘突击工作法’了……”   “可是,大人……”   “啊――!!”摇风公吓了一跳――真正的一“跳”。“暮……寒……你、你怎么 又回来了?”摇风公皮笑肉不笑,尴尬地问。   暮寒惆怅地叹口气,“今天的工作进度要落下了。这么多工作,我还是留下帮您吧 ……”   “噗!”摇风公的双手狠狠按在暮寒的肩头,眼神燃烧着激情,说:“暮寒!你不 相信我的工作能力吗?你以为我一个人做不完这一点工作吗?那是――不可能的!何况, 我有一个秘密,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也是你最喜欢的歌手的歌迷!你一定要去!然后 把现场的盛况告诉我!去吧!”   “真的?太好了――!”暮寒高高兴兴地跑了。   摇风公瘫软在椅子上,对自己说:“我撒谎的水准可不是盖的!现在开始安心工作 吧……”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 ――片……”   后台化妆间,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边化妆,一边给自己唱歌。   暮寒就在她身旁静静地看着,当一曲终了之时,他忍不住微笑着称赞一声:“唱得 真好!”   少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似乎浑身都僵硬了。她摸着放在桌子上的助听器,神色有 些惊悚。许久,她才缓缓地望着暮寒的方向,疑惑地问:“你说什么?”   暮寒比她还惊讶,轻轻捂住嘴,心想:“不会吧?她、她不可能听到我的声音……”   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门开了,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打着手语,“时间快到了, 准备好了吗?”暮寒认识这个人,他是经纪人。   少女忽然大声说:“别打手语!用嘴和我说话!”   她的经纪人怔了一下,疑惑地喃喃着问:“流霜,你……怎么了?”   少女看着他的嘴唇翕动,失望地垂下头,声音轻微极了:“我以为自己……能听到 了……”   她的经济人哼了两声,抱怨道:“发什么神经!后半辈子注定是个聋子。”   暮寒就站在他们中间,听他竟然这样无礼,不禁心中有气。他绕到经纪人身后,手 掌轻轻贴在那个中年秃头的背上。刹时,经纪人觉得背上一阵凉意,令人毛骨悚然―― 摇风殿的阴风通过暮寒的双掌穿越了他的全身。   “周先生?”少女已经从沮丧中恢复,戴上助听器,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经纪人吞吞口水,“我、我们走……该上台了。”   季流霜,本来是个出身于音乐世家的才女,但不幸在两年前患病,永远失去了听力。 尽管如此,她并没有气馁,不仅填写了许多词曲,更是成为当时世界上唯一一个耳聋的 女歌唱家――而她如今只有十七岁……全世界都被她的坚强所感动,每年她有数场巡回 演出。每次站在舞台上,世人都会以为她忘了自己是个聋女,以为她整个身心投入了超 越感官的境界,但实际上,在她的内心之中,她也渴望着听到什么……   豪华的舞台分为上下三层,仿照古代宫殿的样式,每一层都是玉阶朱台。中间那一 层显然最为宽阔――那是流霜的舞台。最高层没有什么,只是为了美观而设计的一个小 亭。最底层则是乐队。   流霜站在舞台上,眼前除了聚光灯异常耀眼之外,其他都是黑漆漆一片。她知道, 在这黑暗之中,有和她一样热爱音乐、热爱歌声的人,他们在静静等待她为他们演绎远 古的生命之音。   她所唱的歌曲从不流于世俗――她喜爱遥远的古代文人所作的诗词。那些清丽的文 字蕴含了无尽的美感,每次舒卷,都有扑面而来的新意。她听说这些词曲在当时都可以 演唱,所以她在百无聊赖之际,随手添了几曲,没想到竟因此一举成名。   成名并不是她的真正愿望。   她唱,只是想让更多的人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体会其中的美,回味曾经悠闲质朴 的人心。   在惨白的灯光一侧,有一盏绿色的灯闪了几下――这是给流霜的信号,她开始默默 数着节拍。忽然,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助听器好像坏了。但她不能以这个为借口,跑 回后台。她是歌手,一旦迈上舞台,非到谢幕,不能退缩。流霜心慌了一刻,旋即自信 地安慰自己:“我很擅长把握节奏,即使听不到乐队的伴奏,我也不会走调。”   “花――非――花――,雾――非――雾――”   当流霜的歌声响起,两万观众先是一惊,随后骚动起来。   在乐团上方的流霜不知道――他们没有给她伴奏,全部笼着双手,俨然地正襟危坐 ……她的经纪人在后台急得捶胸顿足,但流霜全然不知。   这个世界上,流霜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例如:她不知道去年和她合作过的这个乐 团因为收入分配问题和她的经纪人闹得很不愉快,甚至大打出手;她不知道舞台上为她 指示乐队状况的荧幕中,放映的是一段录像,而乐队演奏的是则另一首曲子;她不知道 场内的观众嘘声此起彼伏;她不知道她的助听器在她走上舞台一分钟之后就坏了,是人 为造成……   她不知道当险恶的人心决定要报复某个人时,会对十七岁的少女做出多残酷的事情。   她只是全身心沉浸在“花非花、雾非雾”的幻妙世界里。   她的歌声在巨大的会场中婉转回扬,但两万人中,有几个是为了这歌声而来?如果 他们都能体会歌声中的意境,就不会吵吵嚷嚷要求退票。   大多数人只是想和朋友聊天时炫耀一下:“那天你约我的时候,刚好我有事――什 么事?我去听季流霜的演唱会了――对对对,就是那个耳聋的才女,她的品味确实挺高 雅,你那天没去,真是太可惜了。还是现场气氛好――听过之后,我就觉得专辑没那种 感觉……”   即使是那为数不多,真心来听演唱的人,也被会场内的秩序搅得心烦意乱。   比如说:暮寒。   他看着不大容易控制的场面,摇摇头,“人类怎么还是如此俗气?怎么能让这样的 噪音糟蹋了人间最杰出的歌声?”   他伸展双臂,一架青色的古琴出现在他臂弯中。   暮寒刚想调音,忽然,手臂被人抓住――摇风公拧着眉冲暮寒摇头道:“这是胡闹! 你要在人间使用冥界的力量,会受到惩罚!”   “胡闹的是‘人’!我从不胡闹。”暮寒瞪了摇风公一眼。   “你有没有想过后果?”摇风公提高了声音,“要让两万人听到莫名其妙的琴声?”   “她不该受到这种对待。”暮寒叹了口气,“她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的绝无仅有的 才女!”   摇风公无可奈何地放开了手,“真是死心眼!你不知道人最喜欢捕风捉影吗?至少, 要让人看到你――的影子。”   “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伴随着流霜的歌声,全场观众听到了悠扬的古琴声……那是一种直透心魄的声音, 似乎每一个音符都带着自然的伟力。会场内霎时间静寂下来。   甚至流霜,也停顿了一下。   “琴声?”流霜心中万分诧异,“是琴声!我听到琴声了!   “别停下。”一个清朗的声音似乎就在她耳边说:“继续唱吧。”   每个人都看到:在最高一层的舞台上,那个小亭中,似乎有个清瘦的少年在抚琴。 但那里是灯光的死角,无论如何,谁都无法看清他的面目――这成了本次演唱会的一大 疑团,对这个疑团的种种猜测成为一时热潮,至于流霜之前和乐队配合失误,反倒成了 花絮。   “你是谁?是你在那天为我伴奏?”流霜静静地坐在雅致的起居室中,平静地直视 前方。“我听到你的叹息……你就在这里,对不对?”   “你虽然听不到这个世界的声音,但却能听到我……”暮寒轻轻问:“你不怕我吗?”   “不怕。”流霜微笑起来,“你的琴声那么纯净,只有心地纯洁的人才能发出纯净 的声音――这是我妈妈以前常说的。”   “是吗?”暮寒笑了笑,“你还从琴声中听出什么了?”   “我们的声音非常和谐。”流霜微笑着说:“我们一定能够成为好朋友。”   暮寒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也许吧!我曾经有一个朋友,像你一样,用他的音 乐吸引了我。也许你会和他一样,成为我的朋友。”   流霜好奇地问:“你那个朋友也喜欢音乐吗?可以介绍给我吗?”   “恐怕不行!”暮寒笑了,“他已经故去很多年……从他死后,我再也没有听过比 他更好的琴声。”   “他也很擅长弹琴?”流霜有些羡慕。她好像立刻想到什么,央求道:“你教我弹 琴吧!――经过上次的尴尬,我好像,很怕和别人合作……”   从那以后,季流霜的演唱会再也没有请过乐团伴奏,她的琴声成了她创造的又一个 奇迹……   “暮寒也变大方了!”摇风公逗自己的秘书,说:“你过去那个朋友想向你学琴, 你犹豫了好久,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教了一首曲子……”   暮寒没有理他,只是淡淡地回敬:“少说两句吧!三个小时后,我们要交60万字的 《悔过书》呢!”   冥界绝对不允许执事任意在人间使用力量――这条规则没有例外。   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流霜和暮寒在花园的凉亭里聊天。   “冥界啊――”暮寒应流霜的要求描述一下自己工作生活的地方,“一点都不可怕! 和这里差不多。只不过多了一群爱胡闹的家伙。本来,我们大人是唯一一个有气质、正 经的执事,但自从结了婚……哎,婚姻真是好男人的坟墓。”   “不过你好像很快乐呢!也许在冥界,人们都能像你一样坦诚地对我笑……”   “这倒是真的。”暮寒点点头,“闹归闹,他们都不是坏人!”   流霜沉默了一下,伸出手在身边上下挥了挥――她知道暮寒就在那里,但却什么也 感觉不到。   “那天,你确实是有形象的――许多人都看到你的身影。”流霜有些遗憾,“你能 不能让我看一眼?”   暮寒有些犹豫,为难地回答:“虽然我们可以让别人看到自己,但那……是违反冥 界规定的。上一次,我的力量无法让两万人同时产生‘看到’的感觉,是我的上司帮忙。 所以我们两个都被处分了……”   “我只是随便说说!”流霜急忙打断,“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见到你!等我死去的 时候,就会到你工作的地方。你千万要和我打个招呼,让我知道,你就是我的朋友!”   暮寒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他见到的灵魂都只是一张符,但他还是使劲说了一声 :“好的,我一定做到。”   他们这样约定了没多久,流霜就和飞机一起从天上掉了下来……   那天,摇风公默默递给暮寒一张符――一张完全透明的符。红曲附了一张纸条: “我擦过了――上面只有蓝色。”   那是极其罕见的一种灵魂,除了“情”,没有别的眷恋。   暮寒来到拂水殿,对红曲说:“把那个橡皮屑给我,好吗?对你来说已经没用了… …”   红曲默默递给他一个小小的透明袋子,里面有一点蓝色的碎末。暮寒凄凉地微笑了, 说:“谢谢你替我保存。”   红曲轻轻回答:“我猜你一定想要……”   暮寒小心翼翼地捧着袋子,温柔地微笑道:“流霜,我就是暮寒!”   袋子里,蓝色的橡皮屑慢慢变成了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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