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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侦察队找不到欧扎的踪影。欧扎失踪三天以后,那天下午晚些时候,我独自骑 马外出。象以往那样,瓦特尔转身向山丘的峡口奔跑,这峡口直通格罗弗峡谷和班 诺克家宅。 那天很热,又刮北风。我骑着马穿过峡口,心神不定地四周张望了一下。这地 方真是荒凉。尘土涡被风吹得在地平面上打旋,我想,北风起,我该快些回家才是。 “瓦特尔,我们回家吧,”我说。 那时,瓦特尔的动作非常离奇。我催瓦特尔回转来,经峡口走去,可是它却向 矿井那边直跑。“不,瓦特尔,不是这条路。”我紧拉缰绳,但是它继续向前跑去。 “瓦特尔,”我惊吓地喊道。它不理睬,就在那时,我又听到笑鸿在笑。这一 怕,我的脊骨都颤抖了。 瓦特尔一往直前,非常坚决。我完全听它摆布,只觉得瓦特尔知道一些我不曾 了解的事。 突然,瓦特尔停下来开始嘶叫。接着,它从矿井处转身向杂乱的矮树丛奔去。 它直响鼻子,以示危难,并以蹄搔地。 “出了什么事,瓦特尔?”我问道。随后,我看到它刨出了一些什么。我把身 子向前一弯。 “噢,天呀!”我惊惧地低声道,因为瓦特尔把欧扎・班诺克的迷揭露出来了。 欧扎被枪杀,击穿头部,有人把他埋在树丛底下。这样他就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约斯在公司办事处召集会议,讨论这一罪行。欧扎失踪那天,所有看见过他的 人都被查问了。人们发现欧扎那天早上曾骑马到孔雀园,并和约斯在一起呆了一小 时之久。然后,欧扎走开了,也许他是回家去。没多久,约斯到镇上去了。 有个可怕的怀疑在我脑中回旋。我又问我自己,前几天他二人在办公室里争吵, 是否真是为了给矿工配房子的事,或者还是为了伊莎? 送葬时,伊莎全身穿着玄色服装,这对她颇为合适。真的,她成了孀妇,这似 乎更加扩大了她那妩媚的幅度。她行动诡秘,我看她并不十分孤寂。她两眼隔着薄 纱,仍然闪烁着黄玉的光彩,而且她的金发更显得光泽发亮。 后来,我们之中有几位返回班诺克家宅,吃些火腿三明治和淡色啤酒。刚巧伊 莎在我身旁。 “可怜的欧扎,”她说。“谁可能干出这种事来?他不曾有什么仇人。大家都 喜欢他。” “您相信他没同什么人争吵过?” 我看出她眼神中露出思索的样子。她承认,“这……可能的。” mpanel(1); “最可能的是他被土匪枪杀的。” “他的钱夹丢掉了,”伊莎说。“里面满是金镑。是个红色皮夹,上面还有只 金环子。唉,可怜的欧扎,也许为了几金镑送了命。但是也可能确是有人想把他搞 掉,省得碍事。” 我看不透她的表情。“也许,”她接着说,“您不久再到我这里来玩,我将把 我的珍藏给您看。” “您曾给我看过,您记得吧?” “我不曾每样都给您看过。” 约斯来了,她马上转身向他。我听到他对她说,如果她需要一些帮助,尽管找 他。不,伊莎并未因寡居而减少风韵。 约斯和我一起返回孔雀园。当晚,我和他坐在阳台上乘凉。 “你的见解怎样?”我试探性地问道。 “抢劫,”他说,“我看欧扎是试图阻止歹人抢他的钱夹。” “或者他的妻子?” “失掉的是钱夹呀。” 我大动肝火地喊道,“我们别谈这一套,好吧?我要弄清事情的真相。欧扎・ 班诺克是你杀害的吧?” “我?为什么,为什么说我?” “有很好的动机。你是他妻子的情人。” “那么,他的死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我是有妇之夫。我没有娶伊莎的自由,就 算伊莎有结婚的自由也不行。” 我大为震动。他没有否认他是伊莎的情人。我站起身来。“我觉得这种谈话太 讨厌了。” 他也不甘示弱。“而且,”他冷冷地说,“我也觉得讨厌。” 我回到房间,坐在梳妆台前,对镜自照,气得看不清镜中的我。我想到,如果 他有自由,他是会娶伊莎的。只是他没有这种自由,因为他和我已结婚了。 当时我的房间似乎到处都是凶兆的怪影。 我看得很清楚,我是站在阻碍他的地位。 又过了几星期。夜里我没有好好睡觉。于是为了摆脱恐惧,我就把精力更多更 多地集中在业务上。 有一天早上,我在分拣室拣到一块我称之为吉兆的矿石。于是人们把一些活暂 时放一下,以便仔细琢磨这块奇特矿石的价值。真是喜出望外,我竟拣到了个头彩。 经过砂轮抛光,果然露出了一块好多月份未曾见到的奥帕尔。 “她弄到了!”杰里米・迪肯森激动地喊道。“麦登夫人,你真是个名副其实 的奥帕尔行家。” 我经常到特朗特小饭馆同埃塞尔喝杯咖啡早茶。有一天,我正坐着搅动杯中的 咖啡,她却提起最近那桩人命案。“我推测,欧扎是为了他的妻子,才把那‘绿色 闪光’盗走的,”她说。 “您当真认为她现在还没有这块宝石吧?” “这也不致使我感到惊奇呀!欧扎在公司搞得蛮好,但是,他从未达到她所希 望于他的那种地步。” “我不能相信欧扎是个盗窃犯。” “盗窃‘绿色闪光’与其他相比可大不一样啊。人们就是身不由己。有个什么 精灵在作怪。不管怎样,我估计这‘绿色闪光’给欧扎带来了坏运。这就是为什么 土匪在格罗弗峡谷谋害了他。人们都说该把这‘绿色闪光’找到才好。”她的眼睛 若有所思地在盯着我,我觉得她心中有很多想法,可是没有都吐露出来。 此后几个星期,孔雀园的气氛使我透不过气来。我觉得这里象有点什么,我得 摆脱才行。我很想念卞;我幻想着他的魂灵来到孔雀园,警告我有危险。事情并未 象他计划的那样进展。他把我同约斯结合在一起,但是这种干预别人的人生大事是 会出毛病的。他可曾真的知道约斯为了获得他所企求的一切会走多远吗? 夜间谁蹑手蹑脚地来到我的房间?是约斯吧?我想是他。他上我这儿来是不是 要向我解释,我们共同要开始一个新的生活?不,他太高傲,不肯这样干。那么, 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时常跑到果树园,那里安宁,可以避免烦恼。置身柠檬和桔树之下,我告诫 自己,不能再沉溺在无聊的幻想中,于是我又感到恢复了理智。 我有几本关于奥帕尔知识丛谈之类的书。我喜欢带本这种书到果园去,找个荫 凉的地方,阅读一下并谙记一些要点来使人钦佩,特别是,用来对付约斯。我看得 出他因此而深为感动。他虽然没有说出这样的话,可是他的眼神一眨,就使我感到 满意。 在果园里我发现一个令人惊异的事物。枯草满园,泥土发焦龟裂。我想这就是 为什么我会注意到新近被掘起的一小块土地的缘故。 我把书放在一旁,有好几秒钟,我一动也不动地琢磨着这块土地。忽然,有个 什么东西被太阳照着,金光闪闪。我走过去一看,确是金子。我把它拽了出来。我 吓得一瘸一拐地走着。原来我找到的是个带金环子的红皮夹,我立刻认出这只皮夹 是欧扎・班诺克的。 我走进房间,满怀恐惧和犹豫。欧扎被匪徒枪杀一说是假的,不攻自破。哪有 匪徒会把皮夹理在我们的果园里的呢? 对这个迷似乎有一个解答,那就是孔雀园里的人把欧扎・班诺克杀害了,还拿 走他的皮夹来制造被抢劫的假象。我知道只有一个人有此动机。 我一心想保住约斯,不管他干了什么事。我要到他那儿,跟他说,我在你埋藏 欧扎皮夹的地方发现了那只皮夹。我们必须设法把它毁掉。 但是,为什么他把皮夹埋在果园呢?这似乎是个令人震惊的举动。真是奇怪, 我相信他可能犯了杀人罪,但是他没有惊慌的样子。 我一时不知所措,于是就把皮夹放在抽屉里。随后,我又怕这会被人发现。我 一夜睡不好,两次起床,往抽屉里看看,好让自己放心,皮夹仍在那里。 第二天,我到镇上去,待我回到孔雀园,我立即走进房间,马上走到我放红皮 夹的抽屉那儿,可是皮夹不见了。杀害欧扎的那个人,现在发觉我已找到了那个皮 夹,于是就从我放这皮夹的地方把它拿走了。 我走到窗前,视线越过园地,远望干旱的丛林。我正站在那儿,忽然看见劳德 太太从镇上携带食品回来了。她抬头一望,向我挥手打个招呼。 我急忙下楼,来到大厅。“您显得疲劳了,”我向她说。“您应该带着莉里娅 丝和您一块去。” “我认为,她去看杰里米・迪肯森过于频繁了。”她把嘴唇闭得紧紧的。随后, 她说,“我要喝杯茶。麦登夫人,您也和我一道喝茶,可好?” 我们一同上楼,到了她的房间,她把壶放在酒精灯上。她这房间虽小,但很舒 适,壁炉上有只花盆,上面有一束干枯的花,亮晶晶的餐桌铺着红丝绒的台布。劳 德太太好象有点什么事而心中烦乱,我决心要探明原委。这倒可使我摆脱那件可怕 的事。 “是不是迪肯森先生做了什么事使您烦恼?”我问道。 “唉不……不是他。” “那么是另外一个人?……” 她回头看看,好象是想找个躲避的地方。“一派谎话……。班诺克夫人,镇上 人都不喜欢她。我最不想向您透露这种情况。” “喂,劳德太太,您既然说得欲罢不能,我倒想了解人们究竟说些什么。” “我若告诉您,您可答应不说吗?” “不对我丈夫说,你说的是这个意思?” “是的,说出来,他会生气的。据说人们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怎么样的。 欧扎只是因为他在公司的地位对他隐忍了好久。后来,他忍无可忍……这就是他送 命的原因。” “不!”我狠狠地喊了一声,忘了这正是我自己也曾想过的。“这不可能。” “据说她有了那‘绿色闪光’,是由欧扎从隐藏的地方弄到手又交给她的。” _“我从来没听到过这派胡言,”我坚定地大声说。 她迟疑着,“当然,我不相信这个,但是……唉,我想您也该警惕。……”我 注视着她,而她却结结巴巴地说了声,“要警惕…要当心别人背后乱说。” 当我到镇上去时,我幻想着人们在偷偷地望着我,想看我自己究竟知道多少。 在我们这个地方,人人都知道别人的事。关于提供欧扎被害的线索的布告,贴在每 根柱子上,到处都是。 在办公室,杰里米・迪肯森把我心爱的那块奥帕尔加工为成品后拿给我看。 “你该为你的吉利的预感而自豪了,”他告诉我。“这是我们都期待着的。” 他是我能谈得来的屈指可数的一个人,在他煮茶的时候,我提起这“绿色闪光” 的事。“我只想知道该从哪儿开始去寻找。你知道,这是难以应付的。约斯不想搞 得大惊小怪。” 杰里米皱皱眉头。“这很奇怪,”他说。“但是我将保持警惕,并尽一切努力。” 门开了,约斯向里进一望。“啊,”他说。“我看,多么投契的谈心哟!”随 即转身走开了。 不久以后,我回到孔雀园。我刚刚躺下来休息,就听到轻轻的敲门声,不免一 惊。我喊道,“请进来,”但无人回答。我走过去,开了房门,又细看了走廊。 “有人吗?”我喊道。 仍然没有人回答。接着我听到钢琴的声音,有人在弹奏肖邦的华尔滋园舞曲。 我向阳台走去。当我快到那里的时候,音乐突然停止了。我走进阳台,那里并没有 人。 我四下张望了一下,心里充满着恐怖。如果真的有人在弹琴,只要有人走出房 门,我准会看到他的。 第二天下午,杰里米・迪肯森和我一同骑着马回到孔雀园。“我将外出一段时 间,”他说。“麦登先生要我到悉尼办事处去。” “你高兴吧?”我问杰里米。 “我对追踪这‘绿色闪光’的计划热情很高。如果在悉尼找到解答,不见得稀 奇吧?有关情况,我将会告诉你。”过了两天,我发觉他不在,他已经动身了。 有一天早上,我们一同到镇上去,我问约斯,“欧扎的事怎样了?你追查凶手 是否获得进展?” “很清楚,是匪徒干的。我认为欧扎同匪徒搏斗过,结果就是那样。” “他的钱夹被人拿走。我看总会把皮夹找到的。” 他惊奇地注视着我。“他的钱夹!窃贼必然把它扔掉……而且赶快扔掉。” 我想把我的怀疑告诉他,但又不便。这好象我控告他犯了杀人罪一样。 在办公室我只是想着伊莎和约斯……在一起。最后,我决定到伊莎家里去探望。 仆人引我进了客厅,几分钟以后,伊莎走进来了,她身着飘垂的黑色薄纱衫裙, 显得很美丽。 “杰希卡,你太好了,这样怜惜我。” “你现在一定很寂寞。”我说。 “啊,人们待我真好。都常来看我。” 她微微一笑。总是约斯吧,我想。 她拉了铃吩咐泡茶,并向我,在公司相处得怎样。“我听说你不啻是个天才。 懂得各道工序以及一切有关的知识。我所能做的,只是坐享对成品的欣赏而已。” “您说过,您要把您其余的珍藏拿给我看。既然我懂得多了点,倒是真想欣赏 一番了。” “啊,是呀,最初看我的奥帕尔时,您算是个新手,但也绝不是连斑色宝石的 身价都不懂。如今又有了一个宝贝。这可是约斯的美意。” “我确知他是极乐意把它送给您的。” “他知道这东西该落到内行人的手中。” “这还不是你收藏中最好的,是吗?” “不,”她回答道。接着她大笑起来。“噢,我知道您在想什么。那捉摸不着 的‘绿色闪光’。镇上,人们在说,欧扎把它偷了去又给了我。您想我会自找坏运 么?” “您不相信坏运在作祟,对吧?” “我是很迷信的。我无法再给您看我的收藏,因为我已经把它收捡到行李里去 了。不出几个星期,我就要动身去英国。” “动身去英国!您独自……去?” 她那老虎般的眼睛,闪出亮光。“我需要离开,”她说。 那天晚餐时,约斯说,“我想,不久到英国去一趟,这有必要。”我听了几乎 心都碎了。 我惊异地注视着他,“为什么你一定要去?”我问道。 “伦敦对澳洲黑色奥帕尔的需求日增。当然要去开辟这一市场。” 我的心情不禁消沉而悲凉。伊莎要去英国,所以他也要去。 晚餐毫无胃口,餐后,就找个托辞,自回房间。我注意到,约斯宣称他要去英 国时向我望着的神情,他似乎要我给他来个抗议,劝他不要去。 我想,我才不让他满足这个心愿呢。 有一天下午,我回到家,一片静寂。当我向我的房间走去时,又听到来自钢琴 的幽灵声响。我跑到阳台,但音乐已经停止,而且并无一人。 有人在对我玩弄诡计。我在阳台上四下一望,注意到有一幅帷幔已被搞乱。我 扯动帷幔,发觉一扇我从来不知道的、半开着的门。那个玩弄诡计的骗子已从这扇 门跑掉了。 我把这门打开,往下一望,黑洞洞的。我用脚试探,碰着一个楼梯。我小心翼 翼地从这楼梯往下走了两步。忽然,卡嗒一声,我的脚滑溜下去,害得我在半空中 吊着。幸亏抓牢楼梯栏杆,猛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一惊,使我好一会儿动弹不得。我觉得有什么笨重物件撞了楼梯。我喊救命, 勉强地站了起来。我的两眼渐渐适应了黑暗,才看见这个楼梯通到幽暗之处。 随后,我听到劳德太太在下面喊道,“出了什么事?” 我大喊,“我在这里,劳德太太。我摔下来了。” “我就上来……” 我坐着等,从死里逃生,心中自然感激。要不是我及时抓住那楼梯栏杆,我会 摔得很重,很危险了。 劳德太太这时才露面。“麦登夫人,我来救您。” 我小心谨慎地站了起来,她半拖半拉地把我扶到阳台上。“我看见了这扇开着 的门,”我说。“我根本想不到那儿有扇门。” “这一层楼到下一层楼是有个楼梯的,不过多年不用了。您身体觉得怎样?” “骨节发僵,酸痛,人也摇摇晃晃。” “我看,还是我来扶您到房间去。” “我只要在这儿呆一会,想一想。劳德太太,您说这楼梯多年不用了,可是, 最近有人从这楼梯走下来――有个人在弹那架钢琴。我想,今天,不管那个人是谁, 他有意把门敞开,好引我往下走。” “啊,不,麦登夫人,他还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他?谁呀?” “有人在施诡计于――” “劳德太太,我定要把这事追查到底。我要看看在那楼梯上究竟是些什么。” 我把蜡烛点起,走到门口,往下望,看到在楼梯的下半截有一堆随便放着的箱 子。 “我看,顶好把箱子清理出来,通通打开,”我说。“我不喜欢有什么暗藏处 所这种搞法。” 我这么说着,已觉得是有人把箱子放在那楼梯上,想害我绊脚,有人希望我遭 到意外。想把我踢开,省得碍事。 我经过了这一惊险,幸而身体未受到多大的影响,第二天早晨,就骑马到镇上 去了。 找对约斯说,“你可知道有个楼梯由阳台通到下一层楼?” 他面不改色地说,“啊,是呀,我记得。我童年时经常在那儿做捉迷藏游戏, 一玩就是好半天。” “我昨天发现了这个楼梯。” “我们该把楼梯开放并使用它。” “这就是我设想的,”我说。“你可曾弹过那钢琴?” “说实在的,我弹过。但是,已多年不摸了。我想,这琴声音不谐调。该请个 人来检查一下。” 他怎么能这样镇静?镇上有些人怀疑他谋害了欧扎――劳德太太已经暗示到这 一点――如今这另一障碍也得清除。 要害死我似乎是在意料之中。约斯在幻想镇是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但是即使 他要谋杀人命也得小心从事。 第二天早上,一位女侍带来一封信给我。我很惊异,因为我们是从幻想镇那里 取回邮件的,从未听说把信直接递到家里。 我把信接到手里,就问道,“怎么送来的?” “麦登夫人,有一位仆人看见客厅那儿放着一封信。” 信封上的笔迹,看来有点熟悉。我拆开信,读着:我亲爱的麦登夫人:今夜很 晚的时候,我来到孔雀园特递此信。我必须单独并秘密地会见你。我的调查揭露了 许多材料,以致在目前阶段我们公开晤面,很不明智。你处境危险。我也同样处在 危险中。你能否明天――即你收到此信的那一天――在三点钟和我晤面?晤面地点 顶好是在格罗弗峡谷。我提议,我们在矿井的地下室晤面。 此信请勿示及任何人。这一点很重要。 其中道理,俟晤面后,自会明白。 诚实的杰里米・迪肯森谨启信中的词语好象在我眼前跳动。措词听来荒诞而具 有戏剧性,可是每件事都关系到那“绿色闪光”。当然,我得去晤面。我不怕,尽 管听说那个矿井时有幽灵出没。我一直喜欢并信任杰里米・迪肯森。 那天下午很早,我就把我房里的蜡烛、火柴带着去了。我需要蜡烛以便在坑道 中找路。于是我起程出发,相信没有人看见我离开家门。 烈日当空――阳光炽热――我骑马前进,后面扬起一片灰尘。蝉的鸣声在空中 回响,一群见惯了的笑鸿在我头顶上一齐呵呵鸣笑。 我穿过山口到了矿井。没有人的影踪。我看看表,当时是三点缺五分。杰里米 一定是已在地下室了,然而我有些诧异,不知道他把坐骑隐藏在哪里。我下了马, 把坐骑瓦特尔拴在矮树上,于是下了矿井。 我从已生锈的铁梯走下去;梯子已有好长时间没有使用了。我下到矿井的底层, 又走进一个洞穴,它通向另一个洞穴,在那儿又从岩石中凿出了好几条通道。“我 在这里,”我轻轻地喊道。没有人答话。 我点起蜡烛,探索头一个坑室,但是我没走几步,火苗就闪烁着熄灭了。我再 点燃,又熄灭了。 我不懂出了什么毛病。通道成直角转弯,我只身处在完全黑暗无光的境界中。 忽然我觉得冷颤袭来。杰里米不曾写过这封信。他的笔迹我只见过一、二次。 如果有人摹仿他的笔迹来骗我,那是很容易的。 一定是有人把我诱到此地来。不久我会知道是谁……我是多么愚蠢,竟入了别 人的圈套。 “不,约斯,”我大声喊道。“噢不,约斯……不是你。” 我从来不知恐惧为何物,今天才懂得原来是这样可怕。这里所有的一切奇怪得 不可思议,黑暗逼得越来越紧……而最厉害的是孤寂,可怕的孤寂。我命令自己设 法跑出去,可是一种莫明其妙的昏睡状态已经向我袭来。 我觉得软弱无力地沿着通道向有微光的井口爬去,但我几乎不能动弹,接着就 缓缓跌倒在地。 约斯把我抱在他的手臂里。 “啊就是你,”我嘟囔着说。“你是来谋害我的。” 约斯不答话,但我模糊地听到人声噪杂,我明白我是躺在矿井外头的空地上。 我听到约斯说,“别围得太紧。给她多留点空气。” 我听到他叫‘杰希卡,’他从来没有用这种口气叫过我,既夹着一半责备,又 夹着一半温情。随后,他把我抬到马车上,赶着车回家了。 他把我放在床上。我还只是一半清醒,但我知道他弯着腰,吻我的前额。 我一睁开眼,就看见他在我的床边坐着。他向我微笑。“不要紧了,”他说。 “我总算及时地把你救过来了。” 我闭上了眼睛,当时并不想知道更多的情况。我只是心中欢喜,知道是他救了 我的命,而且也是他关心我的遭遇。 当我醒来,天已经黑了。室内燃着蜡烛,约斯仍在我床边坐着。 “你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他说。神情又回到他的老样子。 “我打算去和杰里米・迪肯森会面。” “我看见了他的信。是莉里娅丝在你房间看到这封信的。她不相信是杰里米写 的。啊,感谢上帝,她居然有脑筋,想到把这封信立刻送来给我。于是我就立刻赶 到矿井去。” “他并不在那儿。我开始感觉到头晕,非常难过。” “你感觉到难过,那是因为你已经中毒。杰里米・迪肯森叫你到矿井里去,因 为他知道会出什么事。在这里附近的人都知道报废了的矿井含有毒瓦斯。你该看到 了你拿的蜡烛点不着。” “我看到了。” “那就是一个警报。意味着……必须赶快跑出去。” 沉默了好几分钟,然后他说,“当我把你抱出来的时候,你说声,‘啊就是你, 约斯……你是来谋害我的。’你可真地相信我是那样的吗?” “我为什么不相信?你干掉了欧扎。我想下一步就轮到我了……” 他注视着我,表现出一种不相信的样子。“这一闹剧已演得够久了。”他搂着 我,和我亲吻。 “约斯,”我开始说,“够多了……” 当时双方都不需要解释。最后,他说,“卞是对的。我很快就领会到了。” “为什么你不说出来?” “我太骄傲了,”他答道。“我要这话来自你那边。多次,夜里我来到你的卧 室门前。” “我知道。我听到是你。我在想,你要来害我。” “你疯了,”他回驳道。“我有好多话要同你说。目前你受了惊吓,你需要休 养。” “你愿意陪伴我吗?” “我愿意,但是你一定要躺下不动。只要想着两个糊涂虫已向他们的愚蠢告别, 并开始醒来,走向生活。” 我觉得眼花缭乱,就象我在矿井中所感觉到的那样――但是又有所不同。这种 昏迷之感,不是由于恐惧,而是由于喜悦的缘故。我一定是已经睡着了,因为我醒 来时,早晨已经过了一半。约斯坐在我的床边守护。 “你关心我,可是真的?”我问道。 “这是再真也没有的了。” “可是你却计划着同伊莎・班诺克去英国。” “当我去英国的时候,你同我一道去。” “为什么你假装?……” “因为我要刺激你。我要求你对我以真情相见。” “你和她缠的太过份了。” “我结婚以来,只对一位妇女钟情,其他都是假象,目的是改变她的冷漠态度。” “你给伊莎一块珍贵的奥帕尔。” “我给了她,因为我知道你憎恶它。我想这一来可以使你懂得,你以前的作为 是何等愚蠢,又藉此也好引起你对我的情意。我想这是达到圣洁……的第一步。” “多么昂贵的一步。” “任何东西,只要能够有助于实现这一步,就不算昂贵。”然后,他转过脸来, 拼命地吻我。“现在我要你静静地在家里呆着,呆到天黑。” “你上哪儿去?” “我去找杰里米・迪肯森,我要弄明白这封信的意思。” “我不相信杰里米写了这封信。为什么他不让我活着?这是毫无意义的。” “这就是我所要查清楚的。我已派人去找他。我现在就去,带着吉姆森和我一 块儿去。” “你认为他和那皮夹有什么关系?” “什么皮夹?” “欧扎的。我发现这皮夹埋在果园里,后来,又有人从我房里把皮夹偷走了。” 他愕然不解。我有个想法,就是他认为那毒瓦斯把我弄得昏迷了。 他说,“关于这事,我们以后再谈吧。我只要肯定一下,你确是一切安好,我 再走开。我准备托付劳德太太来照顾你。天黑以前,我赶回来。” 然后,他搂起我来并抱着我,好象永远舍不得离开我似的。他说,“如果卞看 到这个情景,我想他会大笑起来并且说,‘我早就跟你们说过是会这样的。’” -------- 文学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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