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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当晚,古怀史把凤娇带到宾馆,两人一直睡到日出三竿。凤娇十分乖巧,天生
*****,古怀史精神有了依托,在他看来,凤娇虽是坐台小姐,但她本质并不
坏,只是年轻,有些少不更事,更是因为家里太穷。据凤娇说,父亲是个煤矿工人,
前年因煤矿事故被砸死在煤窑里,母亲无职业,一直在饭店帮人洗碗。凤娇初中没
毕业就跟母亲到城市饭店打工,因她长相宜人,被老板看中,老板设计将她赚到手,
然后逼她卖淫。母亲知道后,大闹饭店,老板为了息事宁人,提出赔偿,前提条件
是不得向公安局告发。凤娇母女得到了几万元的赔偿后,回到了矿上。一年后,凤
娇过惯了城市生活,不愿在矿上待,所以她瞒着母亲离家出走,跟往日的几个朋友,
来到了杭州。
两人处了一段时间,古怀史更加疼爱凤娇,他似乎觉得凤娇十分可人,他从内
心深处喜欢她。凤娇认为:古怀史虽然年龄比自己大二十多岁,但他与其他嫖客不
一样:一是他用情专一,只找她一个;二是他知道体贴人,待她像自己的父亲;三
是古怀史有钱,虽不知身份,单凭直觉古怀史肯定是个当官的;四是她听邰礼怀说,
古怀史没有家室,没有儿女,要娶她。她也想着嫁给古怀史,因为只有嫁给古怀史
这样的大款,才能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五是古怀史虽然年龄大,但人长得很帅,
比起小伙子来并不差,而且有成熟男人的味道。因此,凤娇一心一意想跟古怀史。
古怀史也想,自己没了老婆,这孩子虽然出身低微,但她实在惹人怜爱,不知为什
么一心想照顾她,关心她。不如把她带回家,先安顿下来,做一段时间情人后,再
进一步了解她,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不如让她续弦算了,况且杭州距子虚市千里,
谁也不知到她是干啥的,以后严加管教,一定能做个好媳妇。他忽然想到了邰礼怀,
邰礼怀知道底细,他要是说出去怎么办呢?
“不,不行!要是传出去怎么办?我堂堂一个行长,找一个坐台小姐,不让人
笑话才怪呢。”他自言自语地说着,转念一想,“对,邰礼怀是我心腹,始终跟着
我,应该不会乱说的。”
他走了两步又想:就是知道了,当今社会也不算个啥,古代不是有绿珠、梁红
玉、杜十娘吗。注意定了,古怀史向凤娇吐了真情,凤娇一听正中下怀,两人在不
到一个月的时间,双双坠入情网,达到了难割难舍的地步。古怀史重振雄风,有梅
开二度之感,就像当年他同花艳芳那样。
光阴荏苒,古怀史在杭州看着美丽的风景,挟着二八佳人,不觉假期已到,在
邰礼怀的再三催促下,他们才动身回到子虚市。
当晚,古怀史把凤娇安排在芮红莲住的房子里,并嘱咐乜小六多加照顾。半年
后,古怀史重新给她买了套大房子,并决定一个月后同她结婚。
经过古怀史的调教,加以时装打扮,生活滋润,凤娇更加美丽,他像个孩子走
坐跟着古怀史,甚至古怀史上班,她都坐在行长室里。有时古怀史也觉很难为情,
但他很满足,认为自己得到了红颜知己,并且凤娇很体贴他,总是把家打扫得干干
净净,把古怀史的衣服熨得笔挺笔挺,更好的是从不跟古怀史吵嘴,古怀史说啥就
是啥,她像孝顺女儿那样侍奉着古怀史,这是花艳芳、芮红莲所不能比的,也是古
怀史所想不到的,他更加疼爱凤娇,更加珍惜他同凤娇的爱情。
结婚的日子眼看要到了,古怀史给凤娇母亲寄了十万元钱,他没见过这个未来
的岳母,他总想打听一下。一天凤娇说:“怀史,我妈近期要来,咱们得好好招待
她,她受的罪太多了。我把你的情况写信告诉了她,她很满意,但又很担心,因为
我没把你的名字告诉她,只说你很有钱,是个当大官的。妈说要来一趟,核实一下。”
“那是应该的,咱们应该去接她。”古怀史说,“她知道我的名字和单位吗?
你告诉她我是干啥的吗?”
“刚才不说是了吗,我没告诉她,我是这样说的:我在杭州打工,认识个帅哥,
在子虚市工作,别的什么都没说。我要给她个意外惊喜。”凤娇很调皮地说。
古怀史看着她,动作极像一个人,他一时想不起像谁,他觉得凤娇是老天赐给
他的最好礼物,是他的梦中的情人,就像金庸小说《天龙八部》中的虚竹与梦姑。
因而古怀史像换了个人似的,脸上有了微笑,说话待人少了许多傲气。银行职工们
说,古行长休假三个月,德行比以往好多了,渐渐地人们便把连花的事忘却了。
婚期又近了些,凤娇闲得实在无聊,便闹着古怀史带她到处走走。古怀史觉得
子虚市没有什么地方可玩的,只有龟山的七子庙,那是他与花艳芳谈恋爱时,花艳
芳带他去的地方,可以说是子虚市最大的风景区。于是,古怀史选了个星期天,带
着凤娇来到七子庙。
不知为什么,今天七子庙非常冷清,进出几乎无人,只有一个小和尚在扫地。
古怀史一眼便看到了庙前的那幅对联:暮鼓晨钟惊醒尘寰名利客经歌佛号唤回苦海
迷雾人古怀史脑海里一闪,有种极其害怕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有他小时侯有过:那
是个冬天的黄昏,日头落进山里半天了,夜幕四合,渐渐地笼罩大地。他一个人在
荒漠里走,忽然从坟墓里跃出一只野狗,向他猛扑……
他想到这里,禁不住浑身一颤,汗毛竖起,毛孔无限地张开。
“怎么了?你的手这么凉?”凤娇关切地说。
“没什么,咱们到森林里去吧。”
森林面积很大,橡树夹杂着青檀,遮住了阳光,下面一些藤条植物爬得满地都
是,落叶很厚,踩上去悉悉作响,显得更加原始;林里已有了黄叶,说明秋天将近,
鸟儿已没有夏天那么活跃,蹲在树上难能叫一声,但溪水更加清澈,潺潺地流动着。
凤娇挎着古怀史的胳膊,慢慢地走着,她突然发现一块大青石,禁不住惊叫起来:
“怀史,你看大青石,多么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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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娇丢下古怀史,奔向了大青石。
古怀史没有立刻跟过来,他对大青石太熟悉了,这里是他同花艳芳二十年前经
常光顾的地方,第一次花艳芳带他来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惊奇,他喊着奔着,心
里荡漾着春天,而艳芳呢?像他今天一样,漫不经心地走着。凤娇来到大青石前,
在石头上躺了会,又坐起来,四下望了望,她忽然发现个秘密。
“怀史,你看那是什么?”
古怀史随着她的手望去,见距大青石几米处,有棵古老的菩提树,树的枝杈东
南西北的伸着,杈上有个白绫子,已被灰尘染成灰色,绫子打成套,树下有两块石
头,上面的小些,下面的大些。凤娇奔了过去,她站在石头上,双手抓住套,把头
伸进去,结果脚下一滑,上面的小石头滑掉了,凤娇立刻悬空,被吊了起来。古怀
史急忙跑过去,抱着凤娇,把她解救下来。
凤娇被勒得直掉眼泪,她连连地咳唆了几声,用手捋着脖子说:“哎哟,勒死
我了,这上吊的滋味真不好受!”
古怀史帮她捶着后背,她才慢慢地缓过气来。
“下次不要这样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古怀史严肃地说。
“是!是!再也没有下次了。你说奇怪不,为什么人的脖子已进入套里,想出
来就不行了呢?只觉四肢无力,胳膊也不是自己的了。”凤娇很乖地躺在古怀史怀
里。
“这就是很多人上吊死的原因,他们都是同你一样,刚开始闹着玩,想回头时
已不可能了。”古怀史很有经验地说。
“这是谁在这上吊呢?”凤娇望着古怀史,孩子般地问。
古怀史看了一会,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想:这能是春年花艳芳打的套吗?当
时我预计艳芳得死,结果她没死。从这儿看来,她是被人救了,是谁救了她呢?古
怀史琢磨着。
“怀史,快过来!”古怀史正在考虑问题,凤娇挣脱他的怀抱,又跑到了大青
石上。古怀史跟了过来。
“我有个秘密给你。”凤娇认真地说。
“什么秘密?”古怀史说。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世吗?我现在给你讲吧,我姥姥的家也在子虚市。”凤
娇有些神秘地说。
“你姥姥家?她在哪里?”古怀史好奇地问。
“他的家就在子虚市乌有县花庄镇。”凤娇语速很快。
“什么?花庄镇?”古怀史有些慌了,他似乎意识到什么,连忙接着问。“姓
什么?”
“姓马。”凤娇看着他,笑嘻嘻地说。
“姓马?叫什么?”古怀史更加慌了,说话时嘴唇都有些不自然。
“你这么慌干什么?这与你有关吗?”凤娇有些好奇,她不慌不忙,从内衣袋
里掏出一张照片说,“你看,这就是我老爸、老妈和我的照片,我随身带着,一直
没给你看,怕你说我老爸丑,怕你嫌我家里穷,把我甩了。”
“傻丫头,你爸丑与你有什么关系,况且他已不在人世了。”古怀史说着,接
过照片,照片上三个人,中间的是凤娇,左边是个老男人,的确很丑。再看右边,
古怀史愣住了,他感觉一阵昏眩,头皮发麻,他努力地镇静着自己,掏出湿巾擦了
擦眼睛,再仔细看一遍,右边那人正是他当年的黑妮。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古怀史不自然地嘟哝着。
“什么不可能?我不是我爸亲生的!”凤娇在一旁插了嘴。“我妈是怀着孕嫁
给我爸的,据说是我妈被我亲爸给甩了。我妈说,我亲爸自幼同她在一个村里长大,
我亲爸还得喊我妈个小姨呢。就因为这,我亲爸和我妈未成,后来我亲爸给别的女
人结婚了,我妈忘不了我亲爸,离家出走,后来我就出生了。一个未出嫁的大闺女,
生了个孩子,我妈无法在家立足,便在矿上随便嫁给了一个男人,主要是想抚养我
成人,可天不遂人愿,我爸又死于矿难。”
凤娇只顾说,没注意古怀史,此时此刻,古怀史满脸通红,汗水直流,他喘着
粗气问:“你妈叫什么名字?”
“马黑妮,人都叫她黑妮。其实她没有什么正规名字,因她小名叫黑妮,是连
根倒的名字……”
“哎呀!造孽呀!”古怀史没等凤娇说完,便昏到在地。
“怀史,怀史!你怎么啦?怎么啦?……呜呜……”凤娇抱着古怀史大哭起来。
过了会,古怀史醒了,他极力地控制自己,对凤娇说:“凤娇,你会开车吗?”
“啊,你醒了!吓死我了。”
“我……我没事。你会开车吗?”
“会,但不怎么熟练。”
“你能把车开到家就行。”
“能,你要干什么?”
“好吧。”古怀史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说,“凤娇,你现在把车开回去,这
是车的钥匙,这是大门的钥匙,这是保险柜的钥匙……保险柜里有几个存折,都是
我的名字,它们分别存在工行、农行、建行、中行,密码是我的出生年月,就是我
身份证上的中间六位。记住了吗?”
“记住了,怀史,你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你也不要问,赶快回去,到家把东西收拾好,不要在子虚市待
了,赶快去找你妈,永远别再踏进子虚市,明白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怎么啦?”她有些害怕,带着颤音问。
“不要问为什么,快走!我会去找你们!快!”古怀史大叫,眼里冒着血丝,
像头绝望的雄师。
凤娇真的害怕了,她吓得大哭起来。
“我不走,你不说明白我就不走!”凤娇哭得更厉害了。
“走!走!不走,我杀了你!”古怀史双手掐着凤娇。
凤娇真的无奈了,她接过钥匙,按古怀史所说,出了森林,她想赶快回家,把
邰礼怀叫来。
古怀史瘫倒在地上,他双手抓地大叫:“黑妮!黑妮!你坑死我了!老天爷!
这是造孽呀!难道这就是我的报应吗?”
古怀史哭了约半个多小时,估摸着凤娇会很快转回的,他站起来,迅速把凤娇
踩下的石头放好,自己站了上去,把头伸进去,试了试,觉得有些矮了,又撤下一
块,他站了上去,二次把头伸进去,想了想,又下来。重新坐在大青石上,看看四
周的景色,又想起了黑妮、花艳芳、芮红莲、连花、思春、思雨,最后想到了凤娇,
他的心在颤抖,五腑六脏在流血,他双手扇着自己的脸,脸上有些疼,火辣辣的,
像是出了血。他不再打自己了,掏出个日记本,撕下一页,在上面写到:我不是人,
是个畜生,是个大大的混蛋……
写完,看了看,觉得满意了,便三次踏上石头,双手拉了拉绫子,看是否结实,
最后把头伸进去,双脚用力一蹬,石头滑落,古怀史便悬了起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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