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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与物质
回到寝室时,孙灿正在煮面吃见方岚回来,一脸贼笑着说:“你回来拉?我偷
了你一包面吃,你该不会生气吧,要不我改天还给你?”
方岚一路风尘吹回来,早已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随便应了声“不用了”
便寻着热水瓶去了,打开盖子张了张,一倒,一滴都不剩,问孙灿:“中午打的水
到哪里去了”。
孙灿又是一阵贼笑“天太冷了。。”好了,往下的就不用再说了,太冷了就意
味着那一壶水已作了她的取暖之用了,方岚只能再拿起个壶横穿一个校园去放来一
吊子水,再冒着那夹着沙子的北风冲回宿舍,烧水洗漱,爬上床时,人已经冷的发
抖,还好,有个热水袋,总算还算能感觉到一些温度。
“用一个凄风苦雨来形容我们的生活真是一点也不过分”孙灿躺在床上说。
“这倒还好,我现在最着急的还是学生的成绩,这个地方普通话都还没有全面
普及,有时学生用土话提出问题,要问上好几遍,我才能听懂,也有时根本就听不
懂。”
“就是啊,他们叽里呱啦的,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更何况这里还不光是汉族的学生,一些少数民族的学生根本就不知道我讲的
是什么。虽说已经初二了,可是其文化积累比小学生高明不了多少。”
“我的方大小姐,这里是乡下,还是西部的乡下,你以为都像你们城里的孩子
一样啊?学龄前就看十万个为什么,化学元素周期表,唐诗背得那叫一个顺溜,拉
小提琴的,学吉他的,别说这儿的孩子根本没法,我们那都很难。教起来能不吃力
嘛?”
方岚说:“我决定了,早上提前半小时上课,给孩子补基础,晚上再多留一节
课的时间,给学生答疑,不光是叫语文,别得课也教。你看呢?”
“什么?你没发烧吧。”
“你不是一向都起很早的嘛?这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我那是没办法,我要是有钱,至于到这种地方来受这份罪阿?享受谁不会啊?”
方岚于是不再说什么了。
孙灿过了一会问:“你怎么不说话了?睡着了吗?”
“睡吧。”
“其实我也不是不愿意,你就别这么多事了吧。”
“行了,这事,你就别管了。”
“噢,你一个人去教书,我在屋里睡大觉,我多不好意思阿,你这不是赶鸭子
上架吗?”
“我总觉得人活着应该有它自身的价值,一辈子只有短短的几十年,在这短短
的几十年里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不是人生一大乐事吗?”
“你别和我谈这些大道理,物质第一性,意识第二性。你忘了吗?”
“你在和我谈马哲吗?是的,这句话放在自然世界确也不错,可是有的时候人
的意志也是不可小觑的,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而宁可饿死。为什么?因为它始
终有一种精神在支撑着它,那就是一个文人的气节。”
“你别老拿古人说事儿,好不好啊?你老是和一些死了多少年的古人比,永远
也跟不上潮流的。你知道别人怎么说你吗?”
“噢?照你这话,那一定是有谁在我背后说我了?”方岚笑着问。
“我可没说啊。我不是一个搬弄是非的人。”
“说吧,我恕你无罪。”
“什么?”孙灿惊讶的跳了起来:“还你恕我无罪?别人为什么这样,你自己
知道”
“知道什么?”
“我不会告诉你的。”
方岚笑笑说:“他们如果有意见,大可直接和我说,我还敬他们有点血性。在
背后说长论短,不过就是些鬼祟行径,我又何必在乎。”
“是,你不在乎,你方岚高傲,我们不过都是些俗人,没有你那么高尚的情操。”
“我没有这意思。我只是说每个人都应该有他的精神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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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你现在衣食无缺,假设,你每天都饿肚子,穿不暖,你想的就不会
是这些了,你想的只能是怎样填饱肚子,怎么不被冻死。”
“哪有那么惨阿?凡是有手有脚的人到哪会没有饭吃呢?”
“你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说话自然轻巧,我不像你,什么都有,只能到西
部这种地方来吃苦,拼一丝希望,挣个来朝。睡觉了。”孙灿说着说着有点真恼了。
这话其实孙灿也常。而且在她的嘴里说来从来不是自卑,反而是一种趾高气昂,
因为在她的眼里,她是真正自食其力的在靠自己生活。
这令方岚很无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又能说谁一定比谁过的好呢?只是人
活在世上又不光是为了博取别人可怜的,如果这样有用,那一定人人都希望自己有
一段足以令人能声泪具下的诉说的悲惨往事或往事群了。
方岚说:“其实,倾诉一翻身世遭遇又怎么样呢?该你面对的还得要你面对,
不会因为一翻倾诉就彻底解决问题,该欺负你的还是会欺负你,也不会因为你的声
泪具下而手下留情,说不定还欺你欺得更凶。孙灿?睡了吗?”方岚见没有回应了,
也塞塞紧被子。
第二天一早,方岚醒的时候,孙灿已经不在了,方岚披衣出来,见她正在院子
里读英语,方岚只是倚门靠着,并不出声。孙灿念着念着,似乎也有所察觉了,转
回头只见方岚抱拳靠着门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便问:“你看什么呢?”
“看你啊,看你一大早就偷偷在这里用功。”
“那我不会,有什么办法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的,你这样用功,明年一定能考上研究生的。”
“那你呢?起这么早真准备去给学生补课阿?这么早,没准,教室里只有几个
学生呢”
“那你干脆说一个学生都没有还利落些呢。”
“那也不科学,这世上自有认真的。”
“先不管他来了几个吧,只要他们愿意学,哪怕来一个我都愿意教。”
“教语文吗?”
“语文是要积累的,不能这样恶补,只能从生活中去学习积累,发散式的增加
他们的知识量。”
“那你是补什么?”
“补英语,这里缺乏专业的英语教室,一些当地的教师也是半路出家,读音上
存在相当重的地方口音,这对孩子将来接受统一正规的考试会有很大的影响,我已
经让白素买了些专门针对听力的练习磁带寄过来了。还有,这里几年的会考卷子我
也都搜罗来了,我想尽早做一些专业化的训练对学生熟悉题型,整体把握好临场发
挥会有很好的帮助的。”
“又来了,真受不了你。”孙灿一脸无奈的抱着本书进屋去了。
“怎么了嘛。”方岚也跟了进去。
没走几步,就有人喊住了方岚说:“方老师,我们都在教师等你给我们补课呢。”
孙灿闻声跑出来,方岚笑着向她挑了挑眉毛,孙灿瞪大了眼睛嘀咕说:“天啊,
还真有不怕冷的。”
早自习连着两个班各两节课,方岚下课的时候,喉咙已经有点哑了,她咳嗽了
一声,端起办公桌上的一杯水,一摸是冷的,再拎起水瓶一掂量,轻得不用打开就
知道没水了,实在渴得厉害,要再烧起水来不知又得多久呢,算了,就一杯,“应
该不会有问题的”,她想。
“方老师,下课啦?”陆景松进办公室,先打了个招呼。“呦,怎么在喝冷水
阿,这大冷的天,小心生病阿。”
“实在太渴了,又等不及去烧,就喝凉的了,偶尔一次没关系的。”一杯水还
没喝完,那边来人了,说是罗子川找她有事,让她速去办公室一趟。
方岚放下杯子,摸出块手帕擦了擦嘴,说:“知道了,这就去。”她知道,多
半是为了童彤家的事,丢下手帕,就往办公室去了。
陆景松在后面说:“方老师,没什么事吧?”
“没事儿,放心”。说完大步朝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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