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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这是一个被热浪席卷的夜晚,夜百合酒吧里,黄豆豆和王列坐在一张桌子上,
她东张西望着。
“约我来到底有什么事?”王列问。
“没事,聚一聚呗。”
黄建明推门走了进来,跟王列打招呼。
“杨彤怎么没一起来?”黄豆豆问。
黄建明看了看窗外说:“跟杨彤约时间,她永远是迟到的。”他的话音刚落,
杨彤就匆匆地走了进来。她满脸歉意地和大家点着头,边脱外套边与王列聊了起来
:“今天晚上,豆豆让我来劝劝你,让你跟她一起去加拿大。”
“我不知道加拿大有什么好的?”
“豆豆想去。”
“她想去,她自己去好了。”
“不要让豆豆太伤心了,豆豆对你可是认真的。”
王列看着杨彤问道:“你为什么想要我离开这里?”
杨彤有些尴尬地欲言又止,笑了笑说:“没有啊。”
“再不要提这件事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他起身朝外走去,“我马上
就回来。”
黄豆豆和黄建明拿着酒往回走,黄豆豆边走边说:“你好好跟王列说说,他不
太想去加拿大。”
“让你嫂子说,她比我有说服力。”
他们走回来,黄豆豆问:“王列呢?去哪儿了!”
杨彤向外面示意了一下,黄豆豆急忙朝外面跑去。
“我跟王列说了一下,王列不愿意听。还是你跟王列说比较合适。”杨彤说。
“他就这脾气,谁说都一样。杨彤,你该知道,王列说是对豆豆好,其实心里
还没完全接受豆豆。别看豆豆整天乐呵呵的,可她心里也挺苦,她对王列是真动了
感情。”
王列站在酒吧外抽着烟,黄豆豆出来站在他身边沉默无语。王列转过头看着她
说:“去不去加拿大是咱们的事。别把你哥哥你嫂子搬出来好不好?”
“我并不想勉强你,不想去就别去了,不去了,行了吧!……我烦透你了!”
说完,黄豆豆气哼哼地返身进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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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王列进了酒吧回到座位上。
“豆豆,怎么又不想去加拿大了?”黄建明说。
黄豆豆赌气地说:“我就是不想去了,心里烦!”
黄建明瞪了她一眼说:“好好说话。”
黄豆豆转脸瞪着王列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什么事都是要死不活的,对你
好,你就是不明白,狗屎!”
王列不吱声,他觉得自己坐在这儿有些不自在。黄建明在一旁劝着黄豆豆,黄
豆豆低着头不吱声了。黄建明转脸对王列说:“其实我倒觉得你真应该利用这个机
会出去看看,总归不是件坏事,如果混得好的话,还可以考虑在那边定居。我有一
个在加拿大的朋友认识使馆的人,我可以帮你们办移民。”
王列无所谓地说:“再说吧。维修厂的事儿也多,走不开。”
“那点事儿有什么重要的,机会难得。”黄建明说着话转脸看杨彤,“杨彤你
说呢?”
杨彤连忙说道:“啊……有机会出国呆一段时间,挺好的。”
王列端起杯喝了一口酒说:“我再考虑考虑。”
黄建明起身去方便一下,他的手机忘在了桌上。杨彤笑着伸手请黄豆豆跳舞。
黄豆豆注意到杨彤的表情有点儿异样,她伏在杨彤耳边问:“你现在还爱王列吗?”
杨彤愣了一下说:“你胡说什么!”
“这有什么,就算你爱他又怎么了?你爱你的,我爱我的。王列喜欢别人我会
吃醋,别人喜欢王列我没有吃醋的必要。”
杨彤非常认真地看着黄豆豆说:“豆豆,我是你嫂子,我爱我的丈夫,也就是
你的哥哥,懂了吗?”
黄豆豆有些烦了:“算了算了,人跟人怎么这么难沟通啊。”
王列面前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周围,黄建明不在。手机仍响着,王
列只好接听电话。话筒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黄总,刘高怎么办?这小子又在
闹,说要去找警察。”
王列抓着电话,没应答。那个男人有些着急地说:“喂,喂,怎么回事?没声。
喂。”他的声音显然有些慌乱,挂上了电话。
王列抓着电话愣在那里。黄豆豆边跳舞边朝他看了一眼,她觉得王列有些不对
劲。王列把电话放在桌子上,心里比较乱,他已经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黄建明有
事瞒着他。这时黄建明走回来坐下问:“杨彤和豆豆呢?”
王列心不在焉地说:“她们在跳舞。”
黄建明发现三列满眼疑问地看着自己,不知怎么了。这时桌卜的手机又响了,
黄建明拿过电话看了眼号码,站起身匆忙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黄总,刚才是谁接的电话?”
“怎么了?”黄建明惊诧地问。
“刚才我给你打了一个电话,有人接但他不说话。”
黄建明;乙里一惊,急促地间:“你都在电话里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我就问刘高的事儿怎么办?”马大哈的声调有些异样。
漆黑的夜晚,大雨瓢泼。
王列坐在出租车里,雨点有节奏地打在玻璃上。他看到窗外的小石桥,便让司
机停下车。他下了车打着伞来到了沈杨出事的地方,那个电话亭还在。他看见远处
的路边停着黄建明的车,向汽车走去。黄建明拉开车门让他上车。王列站在车外没
动,仿佛没有听到黄建明说什么。黄建明解释说:“这地方,没事我就过来看看。
沈杨毕竟是我开车撞的,我心里也难过。”
王列仍然站在那儿看着黄建明,把他看得有些发毛,他的声音有些变调地说: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故意杀了沈杨的?”
“不知道。我一直把你当兄弟,可你有太多的事瞒着我,你不应该这样对我。”
“要是你真拿我当兄弟,就不应该怀疑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有些事情,
不是我要瞒你,而是你没必要知道。”
“刘高是怎么回事?”王列横眉问道。
黄建明沉着地解释说:“刘高是我一个朋友的亲戚,他吸上了毒,找我借钱,
我没给他,他就要无赖。这个人就是一个流氓,不值得去搭理。”
王列看着黄建明苦笑了一下说:“建明,你撞沈杨的事,其实没那么简单,对
吧?”
黄建明恼火地说:“王列!我说那真的只是一次意外,你信不信?!”
“你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好自为之吧。”王列看了黄建明一眼
转身走了。大雨呼啦啦打在黄建明的车上也打在王列的伞上……
离开王列以后,黄建明叫马大哈带着他来到那个废弃的录像厅。黄建明一进门,
看见刘高被捆在一把椅子上,他走上前把刘高给放了。
“别介意,我是想让你把毒戒了。”他说。
马大哈在一旁看了看黄建明,黄建明转头示意他出去。马大哈十分不情愿地出
了门。
刘高活动活动手腕子说:“哥哥,你要真把我当兄弟,就把钱给我算了,让我
也过几天好日子。”
黄建明拿出一张支票递给刘高说:“加上这个,一共五十万。”
刘高伸手去接支票,黄建明又把手缩回来说:“你再帮我一个忙,我再给你加
十万。”
“建明哥,瞧你说的,只要有用得着我刘高的地方,尽管言语。”刘高满脸堆
笑地说。
“你去趟公安局。”
刘高紧张地把手缩回来说:“公安局?我不去!”
“你去跟警察说点事儿。”
刘高紧张地看着黄建明。黄建明拍着刘高的肩膀说:“你放心,只要照我说的
去做就没事。‘他边说边眯起眼睛奸笑着。
窗外下着雨,窦尔申躺在病床上看书。沈菲推门走了进来。窦尔申看见她进来,
眼睛一直在她身上来回地转。沈菲被看得有些不自然地说:“没礼貌,老看我干吗?”
“你变样了,这样不错。”
沈菲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下午要去电视台录节目,这样打扮是他们要求的。”
“你这样多好,挺漂亮的,别像平时……”
沈菲瞪了窦尔申一眼问:“我平时怎么了?”
窦尔申连忙说:“你平时也挺好的,不过现在更好了。”
“贫嘴!”说着,沈菲拿起一本书,撂在窦尔申的伤腿上。
书正好放到窦尔申受伤的腿上,他痛苦地喊了一声。沈菲有些着急地说:“怎
么了?真的痛,我去叫医生。”
窦尔申正了正脸色笑了。看到沈菲为自己这么着急,他有些感动了。沈菲有些
尴尬地笑了笑。窦尔申直了直身子说:“我耽误了课,有些问题想请你帮助辅导辅
导。”
沈菲犹豫了一下,拉个凳子坐下来,她的眼睛盯着窦尔申,一动不动。窦尔申
有点怵,尴尬地笑了笑。沈菲温怒地说:“你拿我开心呢!什么都清清楚楚,还说
要我辅导。”
“有你帮忙,我才能理清思路的嘛。”
“窦尔申,我问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窦尔申一看沈菲真的生气了,赶紧笑了笑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留你
坐坐,我整天一个人躺床上大问了。”
“是不是想拿我解闷?”
“哪敢?就是想留你坐坐。”窦尔申连忙摆手说。
沈菲拿起书笑了。
“真想再拿书砸你一下。”她说。
窦尔申望着沈菲也笑了……
电视台的大楼被雨雾笼罩着,杨彤匆匆地出了大门看了看周围,走到传达室小
窗口问警卫刚才是不是有人找她。警卫说刚才人还在,是不是走了。杨彤冲到雨里
来到大街上,远远地看见王列离去的背影,于是边追过去边喊他。王列打着伞停了
下来,回头看见杨彤在雨雾里冲到他面前。杨彤擦了下脸上的雨水问:“刚才是不
是你找我!”
“我是要告诉你,明天我要跟豆豆一块儿去加拿大了,来跟你告个别。”
杨彤没有说话,两人都沉默着看着别处。王列深情地望着杨彤说:“你自己要
多保重。”
杨彤勉强地笑了笑说:“祝你快乐。”
王列把伞塞给杨彤,转身快步走进了雨雾里。杨彤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王列回过头,看见她仍站在雨里望着自己,一股莫名的情感涌上心头。两人隔雨相
望,身边是匆匆过往的行人。杨彤泪眼婆娑,手一松雨伞落到地上,她全身沐浴在
雨中。王列犹豫了一下,马上几步跑了过去为杨彤撑起伞,深情地说:“傻丫头…
…”
杨彤突然一把抱住了王列,泪水涌了出来。王列看看四周忙说:“别让人看见。”
杨彤不管不顾地把头埋在他怀中说:“你不能说走就走。”
两人紧紧地拥抱着……
他们到宾馆包了一间房。杨彤坐在王列身边。这两年,杨彤变了许多,似乎变
得越来越好看。王列靠着床头点着一支烟,杨彤抱着他躺在他身边。王列吸了一口
烟说:“我还是去加拿大吧。”
杨彤抱着他喃喃地说:“你……你自己决定。”
两人不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杨彤起身围上浴袍说:“明天我不送你了。”
说完,她冲进了卫生间,任凭热水冲淋着。突然,她听见一声脆响,忙低头看,她
的项链掉在浴缸下水孔边,被水流冲了下去。她慌忙蹲下,试图打开下水盖,但无
济于事。她蹲在那儿半天没动,在水汽中出神儿。
杨彤回到母亲那儿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一轮明月从窗户射进屋内。她睡到母
亲的身旁。母亲推了一下她说:“不回去也该打电话告诉建明一声。”
杨彤闭上眼睛说:“我已经打了,要是建明再来电话问,就说我不舒服,懒得
回去了。”
“是不是又和建明闹别扭了?”
“没有。”
“听豆豆说她和王列要去加拿大玩?好事,王列跟豆豆看来是成了,杨彤,别
老想以前的事了,好好跟建明过日子。过日子,这点是最重要的。感情这东西太脆
弱了,就像个气球似的,看着很好,一碰上实际问题,马上就破了。”
杨彤翻过身撒娇地说:“妈妈,我困了。”
母亲还唠叨说:“过吧,多少人都这么过的。别太由着性子。”
杨彤闭上眼睛,假装睡着,泪水悄悄地从眼角流了出来,浸湿了枕巾。
天刚刚放亮,王列就起来开始收拾行李。他看到桌上一个ZIPPO 打火机,拿起
来看了看,塞进了旅行箱里。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是黄豆豆催他快点下楼。他放
下电话,拿着行李出了门,回身正要锁门,忽然背后传出一个冷冷的声音叫他。王
列愣愣地回头看,发现自己被郭彦和几名警察围住了。
王列被几名警察押着来到公安局的看守所,进了预审室。预审室里挂着一个巨
大的横幅,上面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郭彦和谭东坐在一张高高
的桌子后面,王列在房间中间的椅子上坐下来。两个警察站到他的身后。王列坐着,
半天一句话都没有。郭彦盯着王列的眼睛说:“王列,不管你说不说话,我可以告
诉你,没有证据,我不会轻易抓你。既然现在我让你坐在这里,就说明我们掌握了
你的犯罪证据,不要再存什么侥幸的想法。”
王列依然沉默着。郭彦盯着他的眼睛说:“好,你记不起来,我可以提醒你一
下。沈杨是谁?你认识吗?”
“不认识。”
“你跟沈杨操作的‘威龙’公司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什么‘威龙’公司。”
“好,我再问你一次,刘高,你不会不记得吧!”
“我不认识叫刘高的人。”王列不假思索地回答说。
郭彦感觉间不出什么新情况,就让看守将他带了下去。她和谭东商量了一下,
让看守将刘高带了进来。郭彦望着刘高说:“王列说他不认识你,这是怎么回事?”
刘高装出一脸惊奇的样子说:“他不认识我,怎么可能?当初,就是他跟沈杨
找我,说借我的身份证用用,让我出面注册威龙公司。我完全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
什么药。我从广州一回来,听说警察找我,赶紧就来自首,我要争取宽大处理,一
定全力跟政府合作。我真的拣个小便宜,上了大当。”说着,他拿出一打钱说:
“他们当时给了我三千块钱,我全上交,我真的不知道他们都干了什么。”
郭彦冷静地看着他说:“当时王列与沈杨找你注册公司,你是怎么想的?”
刘高转了一下眼珠说:“我当时也有点怀疑,为什么找我出面?可沈杨跟我也
挺熟的,再说我看王列人也挺老实的,就相信了他们。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王列
这个混蛋,挖了个坑把我害了。一听说王列要走了,我就着急啊,他妈的他肯定是
要逃跑哇,我可不能放过他。法律也不能放过他是吧?王列骗我就算了,可他还把
沈杨给弄死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儿,我想着就害怕,想来想去,只有找你们来反
映情况。”
“你怎么能肯定是王列把沈杨杀了?”
刘高瞪起眼睛说:“绝对的。王列开车撞死沈杨怎么会是意外呢?你们也知道,
他们合伙做生意的,王列欠沈杨一屁股的债,要说沈杨是意外,鬼都不信。”
郭彦看了看刘高警告说:“你别随便离开本市,警方有问题,会随时找你询问
的。”
刘高一个劲地点着头说:“好好,我一定配合工作,配合调查。”
黄建明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闭目养神,电话响了,一个陌生人说:“黄建明,
做人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黄建明紧张地问:“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告诉你,总靠塞人钱拉关系抢别人生意,不会有什么好
下场的。”
黄建明稳了稳情绪说:“你是高地公司的人吧?是郭显达让你这么干的吗?”
“郭老板没你那么狠毒。黄建明,你自己心里放明白点儿……”
“你这是恐吓,我可以报警的。”黄建明打断陌生人的话咆哮说。
电话断了,一片忙音。黄建明拿着话筒,想了想,扣在座机上。这时马大哈推
门进来说道:“黄总,刘高的毒瘾一时半会儿怕是戒不了,我看不行,于脆把他办
了算啦。”
黄建明靠到沙发上轻轻地闭上眼睛说:“现在不是时候,等风声过了再说。”
过了一会儿,他把庄副总叫来,交代着影视城工程的事,要是有什么问题及时
告诉他。庄副总点头应着。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黄豆豆撞开黄建明办公室的门,气
冲冲地走了进来。黄建明看见她奇怪地问:“怎么,没赶上班机?王列呢?”
“王列被关起来了。”
杨彤一个人在街上匆匆地走着。她进了一家金店,售货员迎上来微笑着接待她。
杨彤问:“小姐,有没有三色金的项链。”
小姐举起两条项链递给她,她仔细比较着,选中其中一条。她拿着项链走到镜
子前戴上看了看,跟她失去的那根一模一样。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黄豆豆通知她
王列被捕了。
“怎么回事?我马上过来。”杨彤放下电话,拿起外套,匆匆地出了金店。她
打辆车,直接去了黄建明的办公室。
看见杨彤进来,黄豆豆和黄建明的话中断了。黄建明看了黄豆豆一眼,用眼神
制止黄豆豆别再多说什么c 杨彤看了看他们,让黄建明给自己倒杯水。她接过水没
有喝,停顿了一会儿,冷静地说:“建明,你想想办法帮王列找个好律师。”
黄建明点头表示可以。三人一起出门上了黄建明的车。马路上有些堵车,三个
人彼此都没有说话。杨彤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打开电话接听,是小亮打来的电话,
通知她去台里开会。杨彤看了一眼黄豆豆嘱咐小亮说:“你就说我身体不舒服。”
杨彤关上电话,黄建明注意地看了看她问:“你哪儿不舒服!”
杨彤摇了摇头说:“建明,我下车去买点东西,你送豆豆回家吧。”说着,她
推开车门下了车。
“杨彤肯定心里不舒服,你应该陪陪她。”黄豆豆说。
“她想一个人呆会儿。”
“我也想一个人呆会儿。王列的事儿你赶紧想办法,晚上我再来找你。”
黄豆豆也走了。黄建明烦躁地看着远去的黄豆豆,摁了几下喇叭。
审讯室里,郭彦和谭东面对王列坐着。王列看了看他们低下头不说话。
“王列,你要是真的参与了银行的案于,躲是躲不过的。”谭东开口说道。
王列脸上微微泛红地抬起头说:“你们是公安,应该调查清楚情况再说,我根
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时陈强把刘高带了进来。王列看了一眼刘高,眼里充满了疑问。刘高一进门
就指着王列说:“王列,你敢说不认识我!我还记得那天,你跟沈杨来找我,穿着
一件黑色上衣,假模假样说事情办好了,一定不会亏待我。王列,你他妈混蛋,把
我害惨了……”说着,要冲过去打王列,被陈强一把拉住。
“你把我害了不说,还把沈杨杀了!你死有余辜!”刘高说。
王列心里明白了一切,他眯起眼睛问:“你就是刘高?”
“你还假装不认识我?你,你居然还脸不改色心不跳,你真行啊,你!”
王列眼神很严厉地看着他说:“刘高,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刘高愣了一下说:“是你陷害我,我本来好好地过日子,可你偏偏找我借身份
证屏得我一身腥臊,说也说不清……”
郭彦看着这样的局面,没有说话。王列看了看她沉默着。郭彦一挥手,叫陈强
把刘高带下了去。刘高向外走去,嘴里还叨唠个不停。
“还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们说?”谭东问。
王列抬起头来眉头紧锁,摇了摇头……
谭东和郭彦看着王列被押上警车。正好窦尔申走过来,王列回头看了他一眼,
眼里夹杂着一丝悲伤。
“你的伤怎么样了,这两大也没顾得上去看你。”谭东说。
郭彦看见窦尔申一脸不明白的样子说:“刘高自首了。”
窦尔申愣了一下说:“是吗!”
警车驶出了公安局大门。王列坐在车里看着窗外,没一会儿,车已经来到了郊
区。车驶上了一个斜坡,忽然停了下来。开车的警察用脚踩了踩油门,可是车却熄
火了,怎么也发动不起来。他下了车,打开前车盖,摆弄了一会儿,然后又上了车
继续踩油门,车还是发动不起来。王列起身说:“我看看,我是修车的。”
“不许动!坐好。”坐在副座上的警察说。
开车的警察看了看车里的警察说:“要不然让他试试。”
车里的警察想了想,拿出枪示意王列下来。王列带着手铐下了车,来到车前面
伸出手,勉强笑了笑。警察犹豫了一下,上前把王列手拷打开。两个警察站在他身
边,看着他修车。过了一会儿,王列叫警察去试试车。开车的警察看了看另一个警
察,上车发动了车。王列关上车盖,把手伸向警察,警察给他带上手铐。王列环视
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条一边靠山,一边靠着山崖的公路。路上来往的车辆并
不是很多。
警车开进了看守所的大门停下,两个警察带着王列下了车。这时一个留着“绿
发”的犯人被警察押着经过王列的身边。绿发看了看王列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王
列看着押着绿发的警车开出看守所的大门,抬眼看了看看守所高高的围墙与铁丝网,
以及高处的岗哨,心情立刻沉重了起来。
郭彦带着几个警察来到王列的家里搜查。满屋子的东西被翻得有些凌乱。陈强
掀开桌布,看了看,准备把桌布放回去。
“……等等。”郭彦说着走上前去,见桌子跟墙之间好像夹着点东西。她拉开
桌子,一张支票掉在地上。
谭东走过来,郭彦把支票递给他。他看了看说:“是‘威龙’公司的空白支票。”
“谭东,跟我一起回去。陈强,留两个人,把房间收拾好。”郭彦吩咐道。
回到审讯室,郭彦把那张空白支票摆在面前的桌于上。王列坐在房于中间。
“在你家找到一件东西,你一定很熟悉。”郭彦说。
谭东过去把支票给王列看。王列看了看说:“我没见过。”
“当时一张空白支票不见了,你肯定找过很长时间。可惜你没找着,我却找着
了。王列,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郭彦笑着问。
王列想了想,抬起眼睛看着郭彦说:“我想见见黄建明。”
“在你的事没交代清楚之前,按规定,不允许见任何人。”郭彦说完,示意谭
东出去。他们出了审讯室的门,郭彦吩咐谭东说:“整理整理材料报给检察院,申
请批捕三列。”
这时一个警察走过来说:“组长,我到银行查过了,王列的维修厂注册资金是
五十万,他刚出狱,不应该有那么多钱。”
郭彦想了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守所号于里,住了几十个犯人。门“哗啦”被打开,王列走了进来。警察站
在门外说:“215 ,记住你的编码,把东西搬过去。”
王列站着没动。警察提高声调说:“215 ,叫你呢!”
几个犯人都盯着他看。王列抬起头,见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犯人,此人是“秀才”。
秀才帮王列拿起铺盖卷。警察在门外又喊道:“王庆喜,让215 自己拿。”说完,
转身走了。
王列回头从秀才手里接过东西。秀才拉了拉王列的手,王列躲开了。他靠着墙
准备吃东西。秀才端着餐具走过来,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微笑着,王列疑惑地看着
秀才。秀才腼腆地笑着说:“大家都叫我秀才。”
王列点着头看了看周围的人,犯人们含笑看着他。王列转回头低头吃饭。秀才
把餐具里的肥肉夹到王列的餐具里说:“你爱吃肉吧,我不吃肥的。”
王列把肉夹回秀才碗里说:“不用。”
秀才伸手捏了捏王列的胳膊说:“哦?蛮结实的,你得多吃肉。”说着,把餐
具推到他面前,“来,夹过去。”他往王列身边靠了靠说:“哎,我问你件事?靠
过来点,我跟你说……”王列看了看周围的人,只得靠过去。
秀才伸手在王列的屁股上捏了一把。王列砰地站起来说:“你想于吗!”
“我看你长得挺粗野。”
王列尴尬地站在那儿说:“别再碰我。”他到了另一个角落坐下来。秀才也跟
着起来坐在王列身边。王列不耐烦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秀才笑着想去拉王列的手,王列闪开了。秀才笑了笑说:“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好让你照顾照顾我。”
王列站起身,秀才也跟着站起来,王列一把推开他。秀才没站稳,连人带餐具
倒在地上。众人笑了起来。秀才赖在地上说:“笑什么笑,都他妈是二百五!”转
脸看王列,“你,你讨厌!跟你交个朋友,是看得起你。”他没趣地边走边骂道:
“简直是块抹布,给我擦脚我都不要!我非得找把剪刀阉了他……”
秀才骂人的时候,绿发来到他身边,把餐盒里的汤泼在他头上。众人又笑了起
来。
秀才头发湿漉漉的,他大声地嚷着骂道:“你们他妈都是一群工八羔子,都他
妈欺负我……”
看守的警察听见动静,走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秀才坐在地上没有说话,绿发也没有言语。警察朝坐在地上的秀才问道:“他
怎么回事!”
“秀才走路不稳,给风吹倒了。”绿发说。
警察瞪了绿发一眼。秀才委屈地说:“我不小心滑了一跤。”
众人又笑起来。警察敲了一下铁门让他们安静,赶紧吃饭。大家低下头,王列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绿发坐在他身边悄悄地说:“秀才那小子有病,少惹他。”
王列朝绿发点了点头。
月光照在看守所的号子里。王列和绿发两人分别躺在靠墙的地方。王列枕着手
看着天花板。绿发小声说:“哥儿们,睡不着吧?我刚进来也是,不过现在挺好,
想睡就睡,想吃就吃。别多想了,活着嘛,也就这么回事。”他玩着一张翡翠麻将
牌,“该咋样就咋样,反正他妈的好日子是没了。过两天我出去,非得好好翻他两
把大的。”
“你的事儿有结果了吗!”
“有个屁结果,我他妈早呆腻味了。”他打住话题举起手中的麻将牌,“喂?
你玩吗?”
“不玩,这东西挺害人的。”
绿发笑了起来说道:“我看出来了,你他妈还真是个规矩人。”
起床的铃声响了,大家开始收拾床铺。刚收拾完,就开饭了。王列端着餐具,
看见绿发坐在角落里,就走到他身边坐下。他看到绿发没动筷子便问道:“怎么不
吃东西!”
绿发转头看他笑了笑说:“整天他妈的活得像只耗子似的,还不如死了算X ,
真他妈呆不住了。”
秀才端着餐具走到他们身边说:“王列,你怎么跟他好了?他长得多糙啊!哎
哟,我摸他一下,都做噩梦……”
沈菲在办公室里翻看学生材料。窦尔申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你怎么跑出来了,腿怎么样了?”她说。
窦尔申抬了抬腿说:“还没好利索,再过几天,就完全没事了。”
“想去调查案子就直说,别当我是傻瓜。”
“你果然比孙悟空还火眼金睛啊。对了,王列收审了,要是诈骗案子成立,沈
杨的车祸极可能就不仅仅是个意外。”
“你看,我以前的直觉还是准确的。你一直对王列有好感,会影响你的判断。
别忘了,破案要的是证据。”
郭彦去了黄建明办公室。她刚到门口,正好黄建明推门出来,看见她。郭彦告
诉他说:“我找你调查点儿情况。”
黄建明犹豫了一下说:“可以,不过,最好时间别太长,我还得赶着去开个会。”
郭彦站在那儿没动问道:“丰益汽车维修厂是谁的!”
“哦?是王列的。”黄建明顺口说道。
“可他坚持说他只是替你管理。那时候王列刚从监狱出来,怎么会有五十万?”
“我,我帮他办的手续。不过资金嘛,我一分钱也没加入,朋友之间,什么都
好说,一沾上钱就说不清楚了。这事……说老实话,我也觉得有点奇怪。我问过他,
他没多说,我也不好细问。”黄建明说着话,看了看手腕的表,“郭警官,我能不
能问问你,王列到底有什么问题?”
“我们怀疑他涉嫌诈骗和故意杀人。有问题,我还会来麻烦你。”说着,郭彦
转身走了,没走几步又回头,“黄建明。开庭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出庭作证。”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郭彦看了黄建明一眼不愿再多说什么,她去审讯室,对被带进来的王列板着面
孔说:“王列,你不说可以。基本事实我们都已经了解,你跟沈杨找刘高注册了‘
威龙’公司,沈杨作为信贷员通过他姐夫赵哲的关系,在手续不符合贷款条件的情
况下,给‘威龙’公司批了八百万的贷款。你跟沈杨早就想好了,钱一到位,就宣
布威龙公司破产,让沈杨想办法把贷款做成死账挂起来。你跟沈杨分赃不均,他逼
你要钱,你一怒之下杀了他,并伪造了交通事故的现场。出狱之后,你怕动作太大,
只用了其中的五十万注册维修厂,另外一部分钱在哪儿?你心里有数。”
王列坐在那儿,一声不吭地听着郭彦说着。郭彦看他不说话又说道:“沈杨死
了,赵哲也死了,可刘高还活着。王列,你还有什么要给我补充的吗?”
“我说过维修厂是黄建明让我管理的。”
“我已经找黄建明调查过了。”
王列着急地问道:“他怎么说的?”说完他低下头。
“他说他没有往维修厂注入一分钱,只是帮你办理手续。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王列皱着眉头沉默着。郭彦吩咐警察把他带下去。警察又叫了他一声,他好像
回过了神,看了看警察慢慢地站起来向外走去。
黄豆豆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黄建明过去给她盖上被子。杨彤披着衣服,站在
窗口。黄建明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温柔地说:“早点休息吧。”
“睡不着。”
黄建明低头亲了亲杨彤的发际,杨彤甩甩头说:“我也许不舒服。”
黄建明放开了杨彤,站在她身边问道:“你是不是在担心王列!”
“王列打小跟你一起长大,你还不了解他?”
“原来我想是了解他的,可最近一段时间,他有什么事都不跟我说,我有点琢
磨不透……”
“我相信王列,我相信他至少不会做什么犯法的事。”
“最好是这样!”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猜测。我会找律师调查清楚的。”
“你知道王列什么事儿,一定要告诉我。”
黄建明摇了摇头说:“我也希望王列不出什么事儿。”
杨彤依然站着没动说:“你先去睡吧,我一个人呆会儿。”说完看着窗外。
黄建明看了看她,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黄豆豆来到黄建明办公室的时候,黄建明正站在那儿打电话。他看了
看黄豆豆没有理她,继续说着。黄豆豆冲上去一下子按下电话,瞪着眼睛说:“王
列都关了三天了,你还在工程呀,挣钱呀,忙这些垃圾事儿。我问你,他怎么办,
你还不赶紧……”
黄建明“啪”地把话筒摔在桌子上说:“我警告你,我谈事儿的时候,不要来
打扰我!还有,进来先敲门,懂不懂!”
“你发那么大火干吗?我问你,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帮王列?”
黄建明生气地说:“你以为捞一个人那么简单?又是诈骗,又是故意杀人,那
么重的罪,公安局都掌握了证据,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办?去劫狱?”
“你明明知道王列是被冤枉的。我不管,反正你得帮王列,要不这辈子别指望
我再叫你哥。”
“你该干吗干吗去!别在这儿瞎起哄!我够乱的了!”
听到黄建明这样说,黄豆豆愤怒地掉头摔门而去。黄建明呆呆地站在那儿,他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
山路上,王列坐在囚车里看着窗外,囚车正经过一个斜坡。山上有一片茂盛的
林子。囚车开进了看守所,两个警察押着王列从车里下来。绿发和几个嫌疑犯正被
押着经过囚车。囚车驾驶室的门关上的时候,钥匙还插在车上,此时,看守所的大
门正慢慢关上。突然,绿发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他迅速地拉开囚车的门,坐上去转
动钥匙,踩动油门。车往大门冲去。警察们马上分散开来喊道:“拦住车!”
哨岗上的警察端起枪瞄准了绿发。一个警察朝天开了一枪。绿发看见大门马上
就要关上了,用力踩着油门。哨岗上警察的手指绕在了扳机上。大门就剩一道宽,
车冲到门前,警察扳动了扳机,囚车停在了门口。绿发的手还停在方向盘上,已经
毙命。警察们迅速把看守所院子里的犯人团团围住,喊道:“回去,都给我回去!”
王列跟着人群往里走着,掉头往大门口看,看见脚边有一张麻将牌,他捡了起
来装到兜里。
刘高没想到,警察这么快就又来找他了。警车在大街上奔驰着,刘高斜眼看了
看旁边的警察说:“今天不会太长吧,我还有一堆的事儿。”
“找你就是再了解点儿情况。”警察说。
“该说的我都说了。”刘高声音慢慢地微弱了:“停车,我要下车。”警察回
头一看,刘高已瘫在椅子上满头汗水,喘着粗气,“帮忙,放我下去……”
“刘高,你这是怎么了?”
刘高抓住靠背流着鼻涕说:“求求你们啦,放我下去吧。”一边说着,一边揪
住自己的头发嚷着,“我他妈的,他奶奶的……”
警察厉声让刘高安静点。刘高虚弱地呻吟着,身子软了下去。
警察一把拉住刘高,刘高软泥似的倒在他身上……
刘高犯了烟瘾,被送到戒毒所。在戒毒所办公室里,郭彦嘱咐齐所长说:“刘
高是我们的重要证人,请避免让刘高跟外人接触。”
“我们准备把他隔离起来。”
齐所长的话音刚落,一个工作人员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说:“病人刘高大哭大
闹,自己使劲往墙上撞。”
“先注射安定。”
工作人员出去后,郭彦问道:“齐所长,像刘高这样的情况,大约需要多长时
间能戒掉!”
“这难说,有些人一辈子都戒不了……”
黄建明的车停在公司门外。黄建明和马大哈走到车前拉开车门上了车。马大哈
边发动车边说:“今天警察找刘高问话,他当着警察的面犯了烟瘾,被关进了戒毒
所。”
“你为什么不给他弄点儿粉儿!”
“最近公安局一个劲地打击毒品,那些卖粉儿的抓的抓跑的跑,买不到货了。”
黄建明阴森着脸,没有说话。
看守所号室里。阳光照在王列的脸上,他平静地玩弄着那张麻将牌。秀才靠近
王列的身边,王列没理睬他。
“还想着昨天的事呢?”秀才说。
王列叹了口气说:“绿发要是不跑也不会死。”
“他哪是要跑啊,他就是想找死。前两次,割脉、上吊都没死成。觉得没面子,
非得死一把才甘心。其实,我挺理解他的,你不知道,绿发把自己折腾进来,就是
因为他那个骚娘儿们。现在倒好,老婆离婚了,把钱都卷走了。绿发想来想去,活
着也没什么意思。女人啊,都是害人精。王列,你不会也是因为女人进来的吧?”
这时,一个警察走到门前。他一手拿着手帕擦鼻涕,一手敲了敲铁门叫道:
“王列,出来跟我走。”
王列边答应边起身端起桌子上的一大杯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他放下杯子,
迅速拉下床头上的毛巾,擦了擦嘴,然后把毛巾裹了裹,塞进衣服兜里出了门。
汽车带着王列在郊区的公路上行驶着。路上的车不多,路两旁是高高的白杨。
警车驶过的地方扬起满地的落叶。驾驶室里坐着两个警察。开车的高个警察使劲地
打了一个喷嚏,另一个警察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忍不住说:“还是我来开车吧。”
高个警察犹豫了一下,把车停下来,两人调换了位置。王列用眼睛的余光看了
他们一眼,继续看着窗外。高个警察鼻音哝哝地说:“你没开惯山路,慢点,这路
拐弯多。”
“知道……”
高个警察的话音还没落,就在拐弯的地方,一辆大卡车呼啸着冲了出来。开车
的警察有些紧张,他使劲地握住方向盘,来了个大跨度,车朝山路边的悬崖转过去,
他还继续大跨度地转向。高个警察和王列几乎同时高喊停车,警车最终横在了路的
中间。两个警察都舒了口气,王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开车的警察歉意地笑了笑
说:“对不起,适应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没问题,我的心脏可受不了。”高个警察说。
王列坐在车后面,手不自觉地伸到兜里,用力地抓着毛巾说道:“报告,我实
在憋不住了,我……我想上厕所。”
两个警察都回头看着他,又相互看了一眼没说话。王列着急地说:“同志,我
快憋不住了。”
“大便小便?”高个警察问。
“撒尿。”
高个警察看着开车警察说:“我跟他下去。”
高个警察跟着王列下了车。王列在路旁走着,回头看了一眼上坡的路,没有车
辆。他站在路边小便,高个警察转过身去打喷嚏。王列拿出毛巾,把小便淋在毛巾
上。转过身,高个警察示意他上车。王列靠近车,绕到车后,高个警察马上跟了过
去。王列用眼睛的余光扫见高个警察低头用手帕擦鼻涕,他迅速低下身子,把毛巾
塞进了汽车的排气管。高个警察见王列蹲下身去急忙说:“干吗2 ”
王列回头说:“鞋带儿开了。”
“老实点!”高个警察瞪了他一眼。
警察发动车,几次都打不着火。高个警察在旁边说:“我看看。”他坐在驾驶
座位上发动车,依然发动不着。
王列坐在后面,表情非常平静地看着他们。高个警察下车掀起前车盖,左动动,
右动动,然后朝驾驶座位上的警察喊道:“再试试看。”
车内的警察踩了几脚油门,还是没有打着。王列迟疑地说:“同志,要不,我
下去看看。”
“老实点,坐好!”车内的警察吼了一声。
“我以前是修车的。”
“废什么话,老实点。”
“让他试试。”高个警察带着浓重的鼻音在车窗外说。
王列下车掀开车盖,松开了油压螺丝。他又上车趴在方向盘下面动了动,然后
来到车外。两个警察站在他身后看着他。
“刹车白金不合格,我调整了一下,先凑合着,回头再换。我去推车,看能不
能发动起来。”王列说完,到后面推车去了。高个警察站在一边,连着打了两个喷
嚏。王列趁他不注意,拔掉了排气管里的毛巾。
警车的发动机响了起来,慢慢地朝坡上开去。高个警察看了看后面的王列说:
“谢谢你。”
王列好像没有反应过来,脸色有些不自然。高个警察故意强调了一下说:“谢
谢你帮我们修车。”
王列勉强地笑了笑说:“没事儿。”
车开始下坡了,王列一只手十分用力地捏着兜里的麻将牌。开车的警察朝高个
警察笑着说:“我们小时候骑自行车,要是碰到这样的下坡,肯定是大撒把……”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他慌乱地看着前面大叫道:“怎么没刹车!”
警车笔直地朝山下冲去。高个警察大叫道:“手刹……”
“失灵了”
车冲到一个拐弯处,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山石。高个警察急忙帮着转方向盘,
车还是一头撞在路边的大石头上……
一切都安静下来,阳光静静地照在出事的车子上,前挡风玻璃碎片撒落一地。
两个警察已经昏厥过去,王列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缓过神来从
车里爬了出去,大腿上流着血,他从高个警察的身上找出钥匙,给自己开了手铐。
他刚向前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出事的车,见高个警察的腿还被车座卡着,
急忙过去帮他把腿蹬了出来,拿起他手里擦鼻涕的手帕,帮他把伤口包扎好。高个
警察微微醒了过来,他看见王列,喃喃地说道:“……干列别走开……”
王列放下他,起身进了山中的林子,他的身影匆匆地在林于中穿梭。踩在腐叶
上的脚步有点瘸……
救护车和警察就赶到了出事的现场。那个高个警察苏醒过来,郭彦伏在担架边
上看着他。
“……出事前,王列修过车……”高个警察有些费劲地说。
郭彦点了点头。这时刘文建与窦尔申来到她身边。
“郭彦,我跟现场的同志宣布一下局里的任命,从今天开始,窦尔申调人市局
刑警队担任队长,同时正式进专案组,以后你配合他的工作。”
郭彦朝窦尔申伸出手说:“恭喜恭喜!”
窦尔申不好意思地握了握郭彦的手说:“你主持专案组时间长,了解情况,还
是以你为主。”
“哟,刚当上官,就打起官腔来了。”郭彦笑着说。
三个人一起向事故的现场走过去,那儿已经被黄线圈了起来。窦尔申仔细观察
着撞在岩石上的警车,发现周围有几滴不太鲜明的血迹。郭彦蹲到他旁边说:“我
觉得是蓄谋,王列在出事前修过车。”
这时电视台记者与摄像也来到现场,一名记者来到窦尔申旁边说道:“你作为
这个案子的负责人,认为在逃的嫌疑犯对社会有多大的危害?”
“对不起,案情现在还不明朗,我不能接受采访。”说完他大声喊道:“谭东!
一组人跟我走,其他人分成四组,在方圆四里的路口设关卡。我估计王列不会跑得
太远,他受了伤。”
窦尔申带着一组人来到刚才王列进去的树林旁说:“分两路,王列肯定进了林
子。”
警犬东嗅西嗅,突然狂叫起来,然后迅速冲进树林,警察们跟着也冲了进去。
窦尔申大声地喊道:“大家注意,不要随便开枪。”
王列在丛林中艰难地跑着,他浑身是血,越跑越慢,血滴落在身后的草地上。
忽然远远地能听见猎犬的狂吠声。他赶紧快跑起来,腿上的伤口被路边的荆棘猛地
挂了一下,他痛得脸都变了形。他脱下衬衣撕开,一边跑一边给自己包扎。他急匆
匆地趟过了一条小溪,跑过岸又返了回来,顺着小溪往上游跑去。
窦尔申带领警察和猎大也来到小溪边,几条猎犬茫然无措地开始绕着自己转。
警察们趟过小溪,可是那些猎犬在那儿低着头东嗅嗅、西嗅嗅就是不挪窝。窦尔申
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叫大家兵分两路。
王列上了河岸,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水电站,便朝那边走去。他进了水电站的院
子,推开管理室的门,看到几个柜子和一张单人床,过去拿起架子上的毛巾,擦了
擦身上的血。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他轻轻地走到门口,透过门缝,看见一个男
人在院子里蹲着,正在剪电缆,不时鬼头鬼脑地向四处张望。王列认准那人是小偷
后猛地推开门问道:“你于什么哪?”
小偷听到身后有人喊他,心中一惊慌差点栽倒。他慢慢地回过身,他看见喊他
的人身上带着血迹,便眯起眼睛问:“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王列冷冷地说:“别废话,把电缆放下,给我进屋。”
“你是什么人?想干吗?你他妈……”
没等小偷说完,王列一把揪住他说去派出所。小偷挣扎了几下,没有脱开,便
赔起笑脸说:“同志,大哥,我是没办法,最近实在太背了,做点小生意赔个精光,
借人家的钱到现在还不上,被人家追得都不敢回家了……你,你放我一马……”他
看到王列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便灰溜溜地进了屋。他边走边说,“我可是个好人,
是被逼得没办法,要不然,我也不会干这偷鸡摸狗的事儿。其实我平时就看不起顺
人东西的人,现在是没办法了。”
王列关上门,神情冷冷地说:“把衣服脱了。”
小偷有点紧张地间道:“你,你想干什么吗?”
“让你脱就脱!”
小偷没办法,只好把外套脱了下来站在那儿不动。王列瞪着眼又说道:“把衬
衣,裤子都脱了。”
小偷往墙角退了过去,他使劲摆着手说:“你,你不是那个什么吧?我对男人
不感兴趣。从来也没有男人对我感兴趣。”
“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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