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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和尚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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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和尚大师 柳随风飘然出浣花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件事。一件事他未了的事。 这事忽掠上他心头,显然是绝不可忘的事。 但他偏偏忽略了。 柳随风知道,在武林中、在江湖中,一点点的疏忽,就足以毙命。 比方说他信任过一个部下,是青城剑派高手诸动天,当时他有意收揽此人,和左天德、 应欺天三人合起来,为“飞天三翅”。 他一向都很信任他,褚动天也一向很值得他信任。 有次褚动天要回家,见他爹爹妈妈、老婆儿女,柳五很清楚这种浪子归家的情怀,所以 特别宽限多了三天,给他去了。 他再回来的时候,在同一个晚上,在菜里下毒,在空气里布毒,在地板下设陷阱埋毒, 再联合帮中七名高手,在背后暗暗算,最后不借猝以火攻,再用炸药,目的是把他置之于死 地。 他之所以能不死,是因为早有了提防。 那天他吃了晚饭,去听了一场戏,戏里是“战甲归”,有场女怜在唱:“怎不如期 归……”他猛然心一动,看着地上嗑得一地都是红和黑的瓜了壳,心里在想:褚动夭已迟了 一夭回来。 ――他可以不把自己的话当话,当然也可以不把自己的人当人。 ――这点很重要。 ――因为他有了这点醒悟,所以才有了提防。 那次褚动天当然杀不了他,反遭他杀了。 他把他全家大小都杀了――不留给对方一点来报仇的机会。 从此以后,他就越发小心了。 权力帮既可使别人来效命,天下间就一定有人想要拿权力帮的命。 ――或者他的命。 要拿权力帮的命,首先要使他没命。 ――他,柳五,是什么人! mpanel(1); 他,在锦江的望江楼桥墩上,静静坐下来,沉思。 他在思省他究竟忽略了什么。 无论多赶忙,他都要等想出来再说。 他在看溪水中的鱼儿,快乐地遨游。 他在清水中略映出自己的倒影。 垂柳几株,柳梢恰与水面相连。 柳五一抬腿,他的衣袂被风吹起。 他想起了,在萧家剑庐的大厅上,仿佛有一少年,与帮主面貌酷似。 ――这小子是谁? 柳随风脑里飞快地思索了一下近日武林中初崛起的少年高手名单: ――东海林公子,刀剑不分,好色,爱穿白衣。 ――天山剑派后起娄小叶,用柳叶剑,好斗,喜一切斗争、杀戮、骗诈、狙击。 ――蜀中唐宋、唐绝、唐朋。唐家暗器高手。唐朋喜交游,就是潜入权力帮的汉四海。 唐绝出手最绝,几乎唐门绝门暗器他都会发。唐宋资料不洋。 ――海南邓玉平、浣花萧易人。 柳随风摇了摇头,微风吹起了他头上的方巾。 当然不是萧易人,败军之将,何足言勇?更不是邓王平。他就跟邓玉平一道来的,此人 武功狠辣,惟尚不足畏。柳五想。 他的脑子就像一个资料的藏室,随要随有。柳五一直很骄傲他的记忆力。 ――更不是唐家的人,也不是一向好杀的娄小叶,至于林公子,也在场中,并不足惧。 柳随风一个一个地想下去,独想到一人,心中一亮: 那是浣花萧家! ――攻打浣花剑派,一直是权力帮的一个幌子,藉此掳劫岳太夫人,要胁岳飞将军,夺 得“天下英雄令”,尤其是藉此除去来援的少林、武当实力,把二派掌门人,引入江湖,才 狙击除去,又伏杀十大门派高手、武林精英,才是真正的目的。 否则区区一个浣花,何必攻打如此之久? ――可是这一个幌子、却引出了一个本来毫无名气,但在恶劣争斗中反而名声大盛,一 直令权力帮头痛,而且白白断送了帮中不少好手性命的年轻人。 ――萧秋水! “是他?”柳随风心中想。 秋风又吹起了柳丝,水波荡漾。 一个藉藉无名的少年。在巨大无匹的压力之下,突然变得力挽狂澜。有信心、够杀力、 易服众。柳随风叹了一口气,心忖:难怪自己杀了太掸,又见天正伏诛之后,便得意地飘然 而出,而后心头一直不安了。难怪! ――此子不除,日后将与自己必可抗衡。 他当时假扮守阙,坐镇厅上,大敌只有一人,那是太禅。 可是他却感到两股杀气、两道压力、两种声势。 ――原来萧秋水在。 他决定回头。 他觉得如果今天不解开这个结,那年轻人一定很快地便与他碰上。 他知道莫艳霞等武功再好,也未必能杀得了萧秋水。 ――这道理就几乎与他可以杀得了太禅,太禅却杀不了他一样显而易见,可是天下间只 有他和李帮主等几个人了解。 他正想返过头回去时,杨柳飘起,他看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影袅绕,如白衣观音,但双颊已泛起了红霞。 果然不出他所料,莫艳霞是制不住那名未见经传的青年人。 他暗暗叹了一声。 莫艳霞到了他面前,几乎仆倒,他扶住,柔声道:“你受伤了。” 莫艳霞受宠若惊,颤声道;“我知道。” 莫艳霞一怔,柳随风淡淡笑道: “还有五位朋友,跟你一起来了。” 莫艳霞失惊,忙敛制住急喘的呼息。 柳五长身笑道,“五位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五位? 还有三位是谁? ――躲在树上的孟相逢和邓玉平都不禁一呆。 他们追出来,原本是想追踪柳随风的巢穴,再设法邀众围杀之,像当年黑白两道高手围 捕燕狂徒一般。 后来见白凤凰负伤出奔,也想先捕而杀之。 但他们却见到坐在水柳边,悠然出神的柳随风。 他们还未动手――对方已先发现了他们,只是――只是柳五说的是“五位”,他们只来 了两人啊! 就在邓玉平和孟相逢发怔的时候,有人已替他们解决了这个答案。 只见树林中走出五个人来。 这五个人,其中三个是僧人,黄衣,法冠,显然是在佛门之中份位极高的僧侣。 另外两人,孟相逢和邓玉平一见,儿乎叫出声来: 这两人一男一女。 男的中壮之年,清翟瘦络黑须,十分儒雅洒脱;女的清秀俏逸。 这两人却不是谁,正是萧秋水之姊萧雪鱼,以及与盂相逢并称“刀剑二绝”的“东刀西 剑”中的“东刀”,“天涯分手,相见宝刀”孔别离! 那三个僧人,都已老年,当中那位,童颜鹤发,容态十分慈蔼;他旁边的两人,双目一 直没有睁开来,或许因皱纹太多,就算已经张开来了,也看不出来。 邓玉平不知道他们是谁。 他出道还早,虽杀人比一百个老江湖加起来还多,但他十年练剑,本卧居在南海,阅历 并不算多。 他杀的人,当然是大奸大坏的人。 他杀人的时候,心不会伯,手不会抖。 有一次他右手用剑去杀人,左手拿筷子还夹了块豆腐;人死在他右方,豆腐也完整地送 进他口里。 那是块水豆腐。 一个像他这样,又狠又准又快又辣的剑客,手不够稳,是绝对不行的。 可是他突然间手抖。 不止手抖动,连眼皮子也抖动着。 这种情形非常特别,邓玉平知道他这样子时通常只有两种情形: 对手实在大厉害。――柳随风是武林中近年来,被公认为最难应付,最莫测高深的一个 高手。 另一种情形是:杀气太重。邓玉平杀人无算,血腥气己不算什么,但那肯定是比杀气更 强更可怕的东西。 那是什么? 邓玉平看着那两个不开眼的老僧人,眼皮于突突地跳动更烈。 ――就是这两人! ――可是他们身上干净脸容慈和,不沾一丝煞气或杀气,究竟是什么东西令他不安? 邓玉平不知道这三人是准,孟相逢却知道。 孟相逢闯荡江湖,在桂林主持浣花,也不知经过多少大风大浪,他知道这三人。 孔别离来了,是强手,他当然喜出望外,否则他也不知凭什么和这身着淡淡青衣、但一 出手就暗杀了太禅真人的柳随风力拼。 但孔别离来,还远不及这三个僧人的出现” 北少林主持天正大师以身殉难,监护僧人龙虎大师也死了,木蝶,木蝉相逐背叛,嵩山 少林,只剩下抱残大师、木叶大师二人,守成已不易,对付权力帮,更力有未逮了。 武当太禅真人遭暗杀,守阙上人也仙逝,真正的高手,足以与权力帮抗衡的,只剩下俗 家宗师卓非凡一人,还有两个行踪飘忽不定的铁骑、银瓶二位道人,更无法对抗权力帮。 十六大门派中,十二派己元气大伤,只剩四派,以及唐门、丐帮等,先势尽失。福建少 林,一度几毁于权力帮之手,但得各派及时救援,才免于难,更重要的是,南少林所余下有 三个权力帮十分头疼的顶尖人物: ――南少林主持和尚大师。也是天正大师的少林长门嫡系师弟。和尚大师本身精通“易 筋经”和“伏魔仗法”,除天正外,乃是佛门第一高手。 ――福建少林两大长老护监:天目僧人、地眼大师,这二人是少林现存精练“无相劫 指”与“参合指”的两大高手。 权力帮攻杀武当少林用兵神奇,而且连赵师容都亲自出动,但仍不能一战定全功,便是 因为有这三大高僧在。 现在从林子里走出来的三个僧人,正是天目、地眼及和尚大师! 天高云蓝,竹翠柳青。 风尚好。 柳随风拇指托住下巴,食指横在上唇间,其余三只手指微翘,阳光中,他的手指白雪 般,剔透得秀气。 柳五在笑,但笑容已有些发苦。 所以他用手指招住笑容。 通常要掩饰些什么时,他都这样。 他知道孔别离是武林中一个很难对付的人物,但更难对付的是那两名不开眼的和尚。 更可怕的是那满脸和佯的和尚大师。 而且他更听到在两百步以外,柳荫与竹林交接处,那儿虽然没有一点声响发出来,可是 他却知道还有两个人伏在那里。 也是两个极厉害的角色。 这两个人没有发出丝毫的声息,但是柳随凤却听到近荫道处的一丛树叶,风来的时候, 没有动,也没有响。 那只有一个推论:有极厉害的人躲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压住了树叶。 柳五不但笑容有些发苦,而且快要笑不出。 所以他就越发摸着下巴和唇。 萧雪鱼看着眼前这个人,真有些怔住了。 她和孔别离间关万里,请动了这三位少林派高手下山来,在萧家剑庐与武林同道会合, 却不料在此地截住了权力帮中头号人物。 “袖里日月”柳随风。 要不是孔别离孔叔叔亲口说出了,“那人就是柳五”,她还真不敢相信,这年少倜傥, 悠游自在,到而今居然还脸带微笑的年轻人,就是江湖上、武林中,黑白二道闻名丧胆的: 柳五公子! 她真佩服他,现在还能笑得出来。 她真怀疑在天地间,有没有人能抵得上这三个和尚合击再加上关东第一刀客孔别离之一 击? 莫艳霞心中忐忑:她已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她知道这少林三僧的实力。而今她唯一 能战的,也许还可以制住孔别离与萧雪鱼,但是柳五――柳五公子是不是少林三僧的对手? 她侧过头去,只见柳随风在笑。 杨柳在飞。 云在飘。 水流。 柳五恨不得化作流水,长长流去。 但是人生里有些战役,是迫不得已的。也是不可逃避的。 ――一逃,纵逃出重天,但也没了信心,缺了勇气,毁了声誉。 这种事,他美男柳随凤是绝对不干的。 柳五摸摸鼻子,掠了掠垂下来的发丝,笑道: “三位大师,别来无恙?” 两名僧人倏然睁目,双目竟发出一种凌厉至极,令人悚然生寒的光芒,电一般向柳五, 却不答话。 和尚大师笑吟吟地一声“阿弥陀佛”道:“柳施主,武夷山一会,对公子神采,者衲未 有敢忘,可惜公子却令生灵涂炭,诚为可撼。” 柳五笑道:“记得上次大师劝晚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知今次又有什么教 诲?” 天目僧人双目一展,怒道:“不放屠刀,现地成鬼!” 柳五摸着唇笑晒:“出家人也动怒吗?” 地眼大师叱道:“佛家也有一怒动天的狮子吼!” 柳五的双眉一扬,脸色一寒道:“你吼吧!莫要叫天不应,叫地不闻,叫哑了喉,却连 葬身之处也没有。” 和尚大师摇摇头:“三年前,贵帮火焚敝寺,老衲等就已经无地可容,无地可住了。” 柳五想了想,道:“大师。” 和尚大师道,“请说。” 柳五道:“寺毁了,可以再建;庙烧了,可以再造;权力帮可以为大师建一百座庙,一 千座寺。” 和尚大师道:“其实庙宇随身,施主等虽焚我少林,只不过毁去了有形之林,并灭不了 无相之寺。施主就算跟我建造千百座庙,那也是虚幻少林,少林原在心中,谁也烧不掉。” 柳五笑道:“大师的话,晚辈敢测一二,大师要的是少林的少林,而非权力帮的少 林。” 和尚大师晒道:“其实少林要不要,也都无妨。只要天下间的庙字,皆不因权力帮而 毁,各帮各派,安居乐业,不因权力帮而亡,老衲足矣。” 柳五道:“大师说的有理。但近百年来的武林,公理何存?西夏入侵,奸淫掳杀,无恶 不作,南蛮作乱,杀人放火,无所不为,武林中自扫门庭雪,哪个人出来主持正义,为大好 国土,争回一口华夏后裔的气?再看朝廷这边,皇官污吏,小人当道句安妄全,民不聊生, 凡盗贼逞凶,比恶霸还狠。官逼民反,横尸遍地,儒生志士不求闻达,有为者也上难动天 听,一个不好还遭抄家灭族……而当今武林,自顾不暇,勾结官宦,自保不迭,哪有一点气 魄来力挽狂澜?哪有为国为民舍我其谁的本色?” 和尚大师低眉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柳施主句句善念,难能可贵,天下之幸。” 柳五道:“晚辈这等浅见,实不值大师一晒,但天下间等事,除非遁身道佛,或隐名世 外,否则像我们这等凡夫俗子,不是光念几句‘菩萨打救’就可以了事的。” 和尚大师含笑道:“施主所指之意,老衲明白。” 柳五谦然一笑,道:“大师是高人,晚辈这般说,只是班门弄斧而已,还要大师提点。 少林、武当一向是武林人眼中的领袖,这两大宗派只要有一天置身事外,其他门派,莫不跟 从,那武林还是一盘散沙,互相殴斗,彼此利用,那我们成了皓首穷经的学士们,百战沙场 的将士们都不如的窝囊废了。” 和尚大师叹道:“施主年少睿智,实令老袖心叹不如,又壮志如虹,胸怀家国存亡之 念,诚为可感。不过,现今的问题,不是武林该不该由李帮主、柳公子统一的问题,而是该 不该统一的问题……” 柳五一笑道:“大师请指教。” 和尚大师缓缓道:“是不是武林统一了,问题就解决了呢?则不尽然。契丹入侵,亦无 非想统一中原,但其中的统一过程,生灵涂炭,万民同悲,是何等可怕!宋国得天下后,一 样统一了全国,但依然苛税强收,草菅人命,结果出现了今天内攘外患的局面。贵帮高手如 云,气魄过人,文武俱全,先声夺人……但在要天下各门各派认同你们所为的过程中,已牺 牲掉无数的帮中同僚,而给你们杀害的异帮同道,更不计……统一了以后呢?实不相瞒,贵 帮李沉舟,是当今武林中崛起最快,最露锋芒,一旦崛起,又扎得最稳定、背制内敛的青年 俊杰,但是,贵帮门下,急于用人,故良莠不齐,像杜绝、莫非冤等人,以前助纣朝廷,残 害忠良,又如戚常戚、余哭余、蛇王等人,常替西夏当汉奸,出卖同胞险诈小人,一概任 用。贵帮一旦得天下,难保下会小人当道,那时岂不是尽负初衷?……江湖中的事,百年前 既是如此,必有所因,必有其据,施主等一定要变易,一手推翻,有没有考虑过所付出的代 价,所付出的牺牲,值不值得,破坏尽了,剩下来的,有谁来建设,各门各派统一了,各门 各派的武功,有谁来推展?各家各系合一了,试问人人所见皆同,天下还有什么新意,还有 什么精益求精的地方?……还请施主三思。” 柳五沉默了片刻,忽然一笑,有说不出的潇洒,朗然道:“不过我们所幸的有李帮主。 李帮主白手成名,也没听说有什么错失的事,万一未有尽善之处,他都会――自我反省、领 悟,予以纠正。现下武林最重要的是团结,团结才是力量;有力量,才可以平外患、安内 乱,我们权力帮要做到的,就是这些,不惜牺牲,也要这样作。” 和尚大师合十道:“不是这样作不应该,而是这样作最终会本末倒置。武林本就够乱 了,权力帮一出,各家各派更闻风色变,投顺或抵抗,乱作一团,反而连残存的正义力量都 给抵消了。你们打翻了一切,摧毁了一切,得到了无上的地位,又有何用,暴力所得之天 下,来得快,也去得快。你们为何不采取以德理服人与纵合联盟的方式,以使天下各派不致 顽抗到底,不必多造杀戮……” 柳五冷笑道,“光谈怎么行。我们曾与无数帮派谈过,没有实践,只谈理想,谁会服 你?他们只都相应不理,不瞅不睬。这五年来用实力打下三十来个派系,便有了五十余个组 织投靠过来了,这不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吗?” 和尚大师叹道:“阿弥陀佛,可惜方法虽成,目标已显,施主有没算过,权力帮为了收 服五十多个帮派所杀的无辜之人,可以为国家尽多少力,抗拒多少个外敌的侵入?要是人人 这般互相杀戮,哪里是联结?反而不战自败,天下要大乱了……” 柳五额上有一颗豆大的汗珠,滴落眉梢,他随手挥去,眉毛因湿而特别黑亮起来。柳五 笑道: “大师宅心仁厚,佛道高深,晚辈今日恭聆教诲,受益匪浅。晚辈定将大师金言,转告 帮主,供他考虑、裁夺。” 孔别离怒道:“你别想走!” 柳随风一展扬,道,“孔大侠要留我么?” 孔别离道:“放虎容易,擒虎难。” 和尚大师又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柳五洒然笑道:“敢情是大师也要留我了。” 和尚大师道:“也许留下施主,可以减少些杀孽,也许可以在李帮主面前,好些说 话。” 柳五笑道:“大师不信我返去将会力劝帮主么?” 和尚大师一呆,不禁犹豫起来。 却听竹林边,柳树前一声大喝,道: “别听这人鬼话:” 另一入如飞云般飘下,淡淡地道: “他刚使人杀了少林天正、龙虎,又亲手暗算了太禅,守阀,已罪无可恕。” 孔别离一见此人,喜叫:“是你!”风云阁主扫描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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