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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飞鸟枯木、自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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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飞鸟、枯木、自青衣 银却步兀然停步,瞪着他好像见了一个死了十年爬起来的鬼怪一样:“白青衣, 你一一一”下面的话,埂在喉里,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何其不幸,竟给对方拣着 追上了。 中年书生白青衣却似看出他内心的自怜,微微笑道:“你不必咏嘘,我不只是 选中了你。”他自袖里滑落一顶折叠的诸中帽,向银却步抛了过去。 银却步接住,马上认出是华满天头上的帽子,他颤声道:“你先截杀了华满天, 再回来……?”白青衣笑道:“杀了你之后,我还要去追方化我。 银却步瞪大了眼,双目露出惊惧之色,他从没有想过,天下有轻功那未快的人。 就在他那么想的时候,白青衣已出了手。他使暗器的速度,也是银却步想都没有想 过。 他连想都没有想过的暗器,当然也避不过。 暗器破帽而入,嵌入他心胸里。 那只是像一片翠绿树叶一样的东西。 白青衣趁他还没有倒下去的时候叹了口气说:“天欲宫派你们三位来杀我,那 只是因为要借我的手除掉你们而已。 方化我正在想到:这次任务不成功,暗算“飞鱼塘飞鱼山庄”的“老头子”白 青衣失败,不知回去如何向“天欲宫”交代。 此际方化我是在江心的竹筏上。所以他只担心回去后天欲宫会怎样,而一点都 不担心白青衣会选着他追来。 因为这大江上再也没有另一艘舟子。 没有舟子谁也泣不过这条江。 所以方化我一直很放心。 因此现刻他就像看到一只鬼一样。 他看到的是白青衣,双脚足踝被铁链锁铐着的白青衣。 方化我第一个反应不是怕,不是逃,也不惊惶,而是揉了揉眼睛。 因为他不相信。 他擦过了眼睛。才能确定自己站在竹笺上,而不是床上,的确是在江心而不是 草地上,才开始奇怪;奇怪自青衣是怎么“走”过来的。 白青衣确确实实是“走”过来的,那就像在光滑的冰山上滑行过来一般舒适。 “千里不留情”方化我的轻功极好,但他仍是认为“渡水登萍”和“一苇位江” 的轻功,只是传说里的事。 可是今日他亲眼看到了。 他只有修然问:“你为什么选上我? 白青衣答:“华满天和银却步都死了。”说完这句话,他已上了竹筏。 方化我只觉得无话可说,但他毕竟是轻功好手,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是‘ 渡水登萍’。还是‘一苇渡江’;” 白青衣道:“都不是。是‘靖蜒点水’;”他指了指脚下的铁链,笑道:“要 不是给这万年寒磁铁锁着,我还可以使‘水上飘’或‘草上飞’的轻功哩。 方化我修奖了一下。不再说话。 两人在竹筏上。 江心在月华清照里。 竹笺上的两人,忽然都肩头一耸。 就在方化我肩膀一耸之际,有十八件暗器一齐呼啸着,旋转着,尖啸着射向白 青衣。 只有两件暗器是无声无息的,还有两件,方化我是先自背后射人江中再自竹筏 的另一边江水里折射出来再射向白青衣的背心。 可是,这些暗器全失了准头。 那是因为他发出暗器的刹那,已失去了生命,没有生命而发射的暗器,也取不 了别人的性命。 所以方化我的暗器全都打空,落在水中。 一张树叶形的暗器,逐然飞起,在方化我出手前先切断了他的喉管,取走了他 的性命。 方化我萎然倒在竹筏上,双手浸在江水中,竹筏向前移动,他已失去生命的双 手却在江水中划出两道水痕。 白青衣背负双手,在竹笺上。 竹筏一直往对岸流去。 白青衣待竹筏靠了岸,举步离开了竹筏,脚下铁链发出冈郎一声,临行前他向 方化我尸体看了一眼仿佛有些惋惜。 他轻轻地道:“你的轻功不错,本不该死,可是你们在天欲宫助纣为虐,残戮 无辜,非杀不可,怨不得我。 忽听一个清脆好听的女音接道:“惹上‘踏雪元痕’白青衣,自然是他们该死, 但是还有更多该死的人,等着阁下去杀。”白青衣也没有回头,双眉一展道:“我 猜世上有这么好听的声音,敢情是小叶妹子来了。” 另一个男声沉稳地道:“白青衣,好耳力,是我谷风晚。” mpanel(1); 白青衣稍为惊讶,转身道:“原来是藏剑老人也来了,你们……” 只见叶楚甚手中,拿了一口形状甚为特别的钥匙递到他面前,白青衣脸上闪过 一丝狂喜之色。 叶楚甚道:“庄主有命,白前辈脚下铁链,可以解除了。” 白青衣双眉直勾勾看着钥匙,好半晌,才舒出一口气,道:“十一年,十一年 了……自我做错了那件事情后……” 忽然口光一闪,问:“飞鱼塘是不是有事派给我做?… 叶楚甚道:“不止是你。还有谷前辈和我们兄妹。” 白青衣双眉一皱,即又展开,道:“要我们四人……难道是飞来峰金印之战比 武的事?” 叶梦色展齿笑道:“白先生说对了,天欲宫派人暗杀了白道五位代表,我们又 无证据指认他们所为只得临阵换人,黄山、点苍、括苍、雁荡都抽调不出高手,只 有请动您老了……” 白青衣在月光下只见叶梦色齿如编贝,眉目如画,真出落得一个绝色秀丽的美 人,偏又有一股冷峻不可侵的神情,令人在欢场诗酒风流的白青衣。也为之心弦颤 动,不禁道:“我年纪不比你们大多少,别前辈前辈的叫老了我……” 叶梦色露齿一笑;没说什么。这一笑却教白青衣色授魂销,强自敛定心神,想 了一下才道:“这……咱们……临时换将,按照……按照金印比武的规矩。得…… 先过对方设下的五关才动……” 叶梦色轻启朱唇,道:“天欲官的‘五遁阵’厉害非凡,所以庄主才要白兄去。 白青衣洒然笑道:“其实,就算无庄主所命,我也一定会去。 说到这里,他语音如同风雪中天涯茫茫一个沧柔客的长叹声:“我想……诸位 都知道,我这一双脚,是犯了什么事,才被锁扣了十一年……” 他语音一落,恨声道:“若不是天欲宫的黑道孔明何道里,我又何至于此?小 殷又何至于彼?” 叶梦色秀眉微皱,道:“小殷姐姐的事,我们都很难过……” 白青衣陡然大笑三声,震起栖止于岸边枯杠上的寒鸦,道:“有什么好难过的! 人口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去!,去!去! 游目一回。又道:“只凭我们四人。要闯五遁关。似乎不够数 叶梦色道:“当然不够数,还要请两人。 白青衣一愣,伸出两只指头:“两人?” 叶梦色微微笑道:“我和大哥,素来联手御敌,位居老秀,当然比不上诸位老 头子,所以我们二人只算一场……” 白青衣“哦”了一声,随即问道:“尚有二人,不知是谁?” 藏剑老人谷风晚道:“那二人……有他们二人出手,大局可定。 那僧人下了一着子,正是“马后炮”将军,那僧人一拍台,搔着光头,摸着肚 皮,呵呵笑道:“你死了你死了,你死定了。 他的对奕者是一个枯瘦的道人,鹰勾鼻,老鼠眼,眼皮子不住住外翻,一副要 理不理要死不活冷沉着脸,打从鼻子里哼着声道:“有啥好高兴的?我不一定输了。 说着下了一子。 红脸僧人一拍额头,沉思半天,又下一子,道:“你还是输定了。 灰脸道人冷冷地道:“未必。执子想了半天,却下不了半子。情知没棋输定了, 脸色愈来愈沉。 偏是红脸僧人得理不饶人。拍着肚皮呵呵笑道:“这局棋,咱们从天黑下到天 亮,飞鸟神僧终于击败了棋剑双绝的枯木道人,传为武林佳话! 灰脸瘦道人听得很不是味道,沉着脸道:“哪里是天黑下到天亮,咱们是天色 微明才开始对奕的。 红脸肥僧赢了一局,心情颇好,也不以为意,拍肚皮呵呵笑道:“天光天黑。 差不了多少,都一样。 灰脸瘦道一拍石台,蓬地棋子被震得激飞起来,散了一台。道人骂道:“什么 都一样? 那你赢了,跟输了又有什么分别?犯不着高兴到吃了自己屁股似的! 飞鸟大师笑迷迷地道:“哦,你输了不认账么?” 枯木道人一指散乱的棋盘,沉声道:“这棋局给我一拍都乱了。本来还大有可 为,现在算了,咱们另下一盘吧。 飞鸟大师一看棋台,涨红了脸,“你……好,你要再下,先行认输再说。 枯木道人冷冷地道:“我又没有输。干吗要认? 飞乌大师怒而一拍石台,“砰”地巨石裂开一条缝,他怒道:“你要赖?” 枯木道人仍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表情:“谁说要赖? 飞鸟大师一指棋局,道:“刚才明明是你输了,却不认账! 枯木道人冷冷地问:“哦?棋局呢? 飞鸟大师指向棋台,登时结结巴巴了起来,“棋局……刚才……给你打散了… …” 枯木道人冷笑道:“是么?我看是你怕输,一掌拍散吧? 飞鸟大师道:“你不要脸! 枯木道人霍然而起,怒不可抑:“你才不要脸!说自己什么飞鸟神僧,其实, 在五台出家时,法号明明白白是肥了,硬要把它改成飞鸟,自称神僧,好不要脸。 飞鸟大师气得脸上像吃醉酒一般涨红,脸上肥肉也在搐抖看:“你,你以为自 已又是什么东西!我刚才称你力棋剑双绝。其实。你不但棋差,连剑法也只像小孩 子拿扫帚,只配替我揩脚板! 桔木道人刹地寒了脸,道:“你再说一次?飞鸟大师不由得有些顾忌,改了话 题,道:”没想到你还是个聋子。 枯木道人嘿嘿一笑,由于他脸上气得灰白一遍,如此笑起来更是诡异:“赢一 局棋子,就来吹大气,上次在竹松坡,我赢了你十局八局,又不见得人拿来吹嘘? 飞鸟大师道:“我不爱吹! 枯木道人“嘿”地一笑,不去答他。 飞鸟大师跳起来戟指道:“你这善忘兼不要脸的活瘦僵尸!竹松坡十局八局, 你只赢了一局,和了一局,其他七八局,都我赢你! 枯木道人嘴一撇道:“竹松坡里咱们只下了五局,哪有十局八局,分明说大话! 飞鸟大师怒得不知如何是好,连说话也失了条理:“你……你你你……明明是 你先说……先说十局八局的……现在又来……又来赖你……” 枯木道人“哦”了一声,冷笑道:“我说了么?我几时说的? 飞鸟大师为之气结。 枯木道人淡淡地以教训的口吻道:“你自己乱吹法螺,给扯破了,就不要扯别 人的屁股肉做自己的颜面,自己认了便是了。以后说话。切莫再如此夸张。” 飞鸟大师越听赵气,光火骂道:“死僵尸、活僵尸!来来来,咱们来大战三百 回合再说! 枯木道人冷笑道:“又来夸张了咱们大架小架,打过一百二十来次,从不见交 手超过一百回合的,要三百回合,你哪里支持得了?” 飞鸟大师气极,反手抽出双斧。 这一双斧头,斧口正面,形如满月,寒光闪闪,边沿金光电射,中心储红,宛 如一团日轮斜插,一根形似长矛矛光激射在斧柄上,飞舞之时,隐发轰轰雷震之声。 飞鸟大师一亮出双斧,枯木道人脸色铁青,即刻站起,顺抄起摆在树边的长剑。 长剑到他手中,忽变提龙手,忽变拗折手,时易中平手,转覆盆手,再改擎天 手,剑端斜指枯木道人,凝神以待。 飞鸟大师看去臃肿痴肥,但是身形闪动,宛似灵蛇,他刚步左牙,阳光折射, 射在斧面上,斧身那一轮如日影似的图胜,即发出厉芒,激射在枯木道人股上。 枯木道人亦似旱有所备,大喝一声,一剑劈下! 飞鸟大师双斧交叉,奋力一架。 “崩”地一声,震得四周山壁齐鸣不已,飞鸟大师被这一剑自上击下,直打入 土中,几及小腿,而枯木道人却如一片飞铭般倒飞到一株丈高大树上。 两人被对方巨劲所震,五脏翻腾,但仍专神对峙,准备第二击。 看来这第二击之力。第二击之险,第二击之杀伤力,犹在第一击之上。 而且以这两人脸上的神色,心里的盛怒,只怕没有什么人能止息这一场榜斗。 却在这时,忽听一个清脆得比鸟鸣好听千百倍,令人听了心中无限舒泰的女音 清清楚楚地道:“大师、道长,江湖皆网网,鱼龙失所依。 飞鸟大师“呀”了一声,道:“是小叶?” 另一个男音坚定沉稳地道:“还有大叶。” 枯木道人飞身而下,与飞鸟大师并肩而立,一齐异口同声地问:“是不是庄主 有什么指派?” 只见一个中年书生悠然步出,道:“不止你们,我也有份,” 另一个双手置于袖中脸元表情的老人也现身道:“还有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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