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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子夜杀手 五人分成两批,岳申和田敏这两个结义兄弟,搜找前面这间书房似的屋子,宗 元甲带了僧浩和孟达二人,到后面卧房。 这间卧房摆设很单纯,不像前面那般杂乱;除了床榻、桌子、两张坐椅外,已 看不到有其他惹眼的东西。 孟达搓搓手,搔搔后颈,道:“盟主,这间房里所能看到的东西都在眼前,看 来也找不出什么名堂来的!” 笑笑,宗元甲道:“那你站在边上,看我和僧浩搜找就是……” 孟达连连摇头,道:“不,不,盟主,您可别误会了……我孟达哪敢放肆,让 您忙着,我却站在边上享着福……” 三人就开始搜找了。 床底下,抽屉里,墙角处……不错,就是刚才孟达说的,所看到的就是这些东 西,孟达看看桌子,摸摸椅子,嘴里嘀咕道:“这老小子,比咱孟达还‘干’,房 间里连木箱也没有一只……” 这边僧浩掀起床上被衾,当他翻起枕头时,大声道:“盟主,枕头上压了两封 信,不知是谁给谁的?” 宗元甲听到这个“信”字,立即注意起来,转过身道:“这还用说,当然是外 面人送来给姜冲的……把信拿来我看,这老家伙外面交结些什么人……” 从僧浩手中接过两封信……第一封信封上写着“师叔姜冲亲拆”,宗元甲一声 轻“哦”,道:“‘大幻仙’姜冲份量还不轻,居然还有人称一声‘师叔’……” 原已拆开封口,宗元甲从信封里,取出信笺,细细看去。 脸色微微一怔,宗元甲殊感意外的道:“‘大幻仙’姜冲在‘青冥会’,原来 有这样的辈份……” 眨眨眼,孟达问道:“盟主,这老小子在‘青冥会’算得上老几?” 侧过脸一瞥,宗元甲道:“‘青冥会’会主‘霸山虎’狄平称他一声‘师叔’, 你说,是老几?” 孟达两颗圆滚滚的牛眼一瞪,想要说的话,又硬生生吞回肚里。 探头望着宗元甲手中那纸信笺,僧浩问道:“盟主,上面还写些什么?” 又朝信笺上细细看了看,宗元甲道:“这倒是个重要发现,僧浩,原来‘青冥 会’的总坛在湘中新化附近牛头山‘铁翎谷’,信中狄平请他师叔‘大幻仙’姜冲, 抽个时间回总坛一次……” 孟达喃喃道:“‘青冥会’会主的师叔,入娘的,竟是那么令人作呕的窝囊劲 儿……刚才咱们找来这里,这老王八蛋一副‘孙子’模样……” 剑眉微微一扬,宗元甲道:“‘大幻仙’姜冲,是否是个藏锋不露的高手,目 前还是个谜,但他施展‘缩骨神功’,从一扇不到一尺见方的小窗脱身离去,这是 摆在眼前的事实……” 孟达不以为然,道:“盟主,这老小子如果是个藏锋不露的高手,就该面对我 们见个高下……他奶奶的,夹了尾巴偷偷离去,这算啥名堂?” 笑笑,宗元甲道:“我说孟达,你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些年,那是白‘混’的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句话你没有听过?” 顿了顿,又道:“我宗元甲亮出名号,加上岳申、田敏,和你们两人,‘大幻 仙’姜冲估估份量,那是吃不完兜了走!” 僧浩一指宗元甲手中另外那封信,问道:“盟主,这封信又是谁给姜冲的?” 宗元甲抽出信笺看去,半晌,点点头道:“不错,‘大幻仙’姜冲在江湖上可 称得‘交友广阔’四字……这是湘鄂交境‘枫林湾’,‘石禾山庄’庄主‘铁翅苍 鹰’云涛,向他问候的信,同时邀他去‘石禾山庄’聚聚……” 僧浩道:“盟主,湘鄂交境‘枫林湾’‘石禾山庄’,虽然比不上我们大洪山 石旗峰‘啸天盟’总坛,在道上的声望可也不输人呢!” 笑了笑,宗元甲道:“就是我刚才说的,这个‘大幻仙’姜冲可称得上‘交友 广阔’四个字……” 朝这间卧房回顾一匝,又道:“这间屋子可能再也找不出些什么,我们去看看 前面他二人,有些什么收获。” 三人走到前面那间书房似的屋子,孟达一脚踏进门槛,“哇”声叫了起来,指 了指案桌上,道:“这……这是人们颈上脑袋,再由脑袋变成的骷髅头……” 宗元甲亦不由暗暗感到惊奇,指着案桌上那颗骷髅问道:“这东西你们从哪里 找来的?” 田敏一笑道:“宗兄,我和岳大哥在这间屋子里搜找东西,不会从外面捧了一 颗骷髅进来……” 岳申焦雷似的声音,接口道:“操他奶奶的,不会错,这老王八蛋准是谋财害 命,再来个毁尸灭迹,才藏着这颗骷髅头……” 望了望两人,宗元甲道:“你们在何处找到这颗人身上的骷髅,是否还发现其 他肢骨?” 田敏指向墙沿……原来紧贴墙壁的一口橱柜已移向边上,就在橱柜后面的墙上, 挖出一口尺来见方的洞窟……含笑道:“若不是田某细心,不会发现橱柜后面,还 有这样一个藏秘之处……这颗骷髅就藏在橱柜后面这口洞窟中,只有这颗骷髅,并 未发现其他肢骨……在骷骨旁,还有一份折成四五寸见方,地图似的文件……” 田敏把案桌上那“文件”,送了过去。 宗元甲展开看去,这张文件上直坚横岔,有圈有点……不错,这是一份秘图。 岳申接口道:“宗兄,刚才岳某说的不会错,这老家伙丧心病狂,杀了人再来 个毁尸灭迹……” mpanel(1); 两颗莹莹如墨玉似的眸子,望着案桌上这颗骷髅,好一阵子,宗元甲才道: “若是毁尸灭迹,这颗骷髅该埋入泥地找个荒僻之处,这骷髅取自橱柜后面的墙上 秘穴,那是珍藏,就不是毁尸灭迹了。” 一脸疑惑之色,田敏问道:“宗兄,姜冲将这颗人体骷髅珍藏起来,这又该作 如何解释?” 宗元甲道:“这颗骷髅可能来自跟‘大幻仙’姜冲,切身有关之人的身上,此 人遭受身首异处之痛,姜冲收起此人首级,化成骷髅,将其珍藏起来。” 沉思俄顷,宗元甲又道:“这颗骷髅姜冲如此郑重珍藏起来,显然有它无法估 计的代价……姜冲运用‘缩骨神功’逸去,不会舍此骷髅离去,可能会去而复返… …” 岳申吼了声,道:“娘的皮,这老小子敢回来,咱岳申一拳把他砸成人饼。” 田敏指着那份地图,道:“宗兄,依你看来,这是属于哪一方面的秘图?” 皱了皱眉,宗元甲道:“不错,这是一份‘秘图’,至于是哪一方面秘图,目 前还无法找出答案。” 谈着时,宗元甲并未注意到其他地方……田敏把案桌上一只掌心大,扁形白玉 悬胆瓶移了过来,指了指道:“这只白玉悬胆瓶,从橱柜中找到的……” 宗元甲拿起瓶子,揭开瓶塞,送到鼻子前闻了闻……并无异样的味道。 侧过这只悬胆瓶,瓶口转向掌心,倒出一撮白色粉末宗元甲向孟达道:“孟达, 劳你驾,你去舀半碗干净的水来!” 孟达躬身一礼,转身疾步离去,不多时,捧了大半碗的水来……宗元甲从悬胆 瓶倒出一撮粉末在半碗水中。…… 粉末落入水中,就在眨眨眼的时间,粉末立即溶化,这半碗水未见浑浊,还是 十分澄清。 一笑,宗元甲向两人道:“岳兄、田兄,如果宗某没有猜错,悬胆瓶中粉末就 是服后迷失真性的‘忘我散’!” 田敏道:“刚才姜冲那老小子,是把‘忘我散’藏在后面卧房,田某就从橱柜 中找到的!” 岳申目光投向宗元甲问道:“你三位去后面,可曾发现了些什么?” 宗元甲把从床榻枕下发现两封信的情形,告诉了两人,又道:“一封是湘鄂交 境‘枫林湾’‘石禾山庄’庄主‘铁翅苍鹰’云涛,向姜冲问候的信……” 岳申“嘿”了声,道:“这个半斤骨头八两肉的老上子,居然跟‘铁翅苍鹰’ 云涛攀上交情!” 宗元甲又道:“另外那封信是‘青冥会’会主‘霸山虎’狄平送来的……‘大 幻仙’姜冲原来还是狄平的师叔!” 田敏殊感意外,道:“姜冲是‘霸山虎’狄平的师叔?” 宗元甲喟然道:“师叔是师父之弟……‘大幻仙’姜冲乃是‘青冥会’会主狄 平师父的兄弟,这老头儿用了一门‘缩骨神功’脱身离去,又是那副邋邋遢遢的窝 囊劲儿,他身怀之学就成一个谜了!” 话到这里,把两封信交给田敏……田敏看过后,又把信交给岳申。 田敏沉思一会,道:“宗兄,从你刚才推断,‘大幻仙’姜冲可能去而复返, 不会舍此离去?” 视线朝两人一瞥,道:“这里‘白河桥’镇上的‘妙手医庐’,是‘大幻仙’ 姜冲的‘窝’,也是他的‘根’;显然不会舍此离去……” 静静听着的孟达,突然冒出一句来:“盟……盟主,那老小子可能悄悄躲在一 个地方,并未远离!” 点点头,宗元甲道:“有此可能,孟达,眼前情形只是敌暗我明而已。” 田敏慨然道:“‘青冥会’和‘寒川门’原有水火不相容的夙仇,现在‘青冥 会’更是目中无人,要骑到‘啸天盟’的头上来,宗兄,我等须要有个了断才是… …何况‘大幻仙’姜冲还是‘青冥会’会主狄平的师叔……” 僧浩也跟着接上一句:“盟主,‘白河桥’虽然是个小镇,相信客栈还能找到 一家……” 田敏接口道:“宗兄,僧浩说得不错……原是敌暗我明,我等住下‘白河桥’ 镇上客栈,夜晚悄悄前来一探动静,如果姜冲已回来‘妙手医庐’,也就成了敌明 我暗了。” 微微一皱眉,宗元甲道:“宗某阅历多人,闯过不少大小场面,却从未见到过 像‘大幻仙’姜冲这等情形――那份猥琐狼狈的窝囊劲,居然怀有传闻江湖,武林 中少见的‘缩骨神功’;高深莫测,使人摸不清他的底细……双方照面,知己知彼, 才是迎敌之策。” 岳申道:“宗兄,真真假假,不难揭开这个‘谜’,刚才老小子挨上岳某一记 大巴掌,显出一副龟孙的模样,操他奶奶的,如果真是到了生死攸关的场合,这老 小子就不会装腔作势,装疯卖傻了……” 田敏接口道:“岳大哥说得不错,如果真是刀剑迎上姜冲胸窝,这老家伙手里 有两下子的话,怕他不豁出老命一干?” 点点头,似乎替自己有了决定,宗元甲道:“我等暂时离开这里,夜晚再来一 探动静……” 田敏指了指案桌上,道:“桌上骷髅等这些东西如何处置?” 笑笑,宗元甲道:“这颗骷髅乃是耐人寻味的一桩玄虚,也只有‘大幻仙’姜 冲自己知道,我等取了也没有用处……” 岳申吼了声,道:“入娘的,这只悬胆瓶把它砸烂了,反正里面‘忘我散’只 是害人的东西……” 田敏接口道:“岳大哥说得不错,我兄弟两人差点一死一伤,遭害在这‘忘我 散’药物上!” 宗元甲笑了笑,道:“岳兄,田兄,任何东西是在它如何使用……锋利刀剑能 将敌人置于死地,但,同样自己也可能遭其所伤……‘忘我散’是‘大幻仙’姜冲 精研而成的药物,它本身并无‘罪’……” 微微一顿,又道:“一把锋利刀剑能将敌人置于死地,在某种场合之下,这‘ 忘我散’说不定也是一项制敌利器。” 两人见宗元甲作如此解释,显然各人观点不一样…… 岳申道:“宗兄,你既然这么说,你就收起吧!” 田敏指着那份折成四五寸见方的文件,道:“这项文件展开看来,倒像一幅秘 图,可摸不透是哪一项的秘图……” 宗元甲接口道:“这份文件跟骷髅一起,藏在橱柜后面墙上秘洞中……我等虽 然还不清楚这份文件的真相底细,但无可否认,这是一幅重要的秘图……” 岳申道:“宗兄,这就行了,‘忘我散’药粉,和这项文件都由你收藏起来… …对了,还有这两封信!” 田敏把这颗形状狰狞的骷髅,照旧放进墙上秘洞,再把橱柜移上。 窗外倦鸟归林,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宗元甲目光向窗外,道:“我等 这一折腾,已是夕阳西下的薄暮时分……” 孟达嘴巴张得大大的道:“咱们去街上找家酒肆饭馆,把肚子填饱才是。” 笑了笑,宗元甲道:“孟达,除了吃外,你有没有再想到别的事情?” 舌尖舔舔嘴唇,孟达咧嘴一笑,道:“本来嘛,盟主,为嘴辛苦为嘴忙,若不 是为了这张嘴,可省事多啦!” 五人离开“妙手医庐”,孟达双手牵了两匹坐骑,僧浩挽了另外那匹马儿缰绳, 五人徒步走到大街。 僧浩一手指着大街边上,道:“盟主,那里有块‘顺来酒店’的招牌……” 点点头,宗元甲道:“我们就去那家‘顺来酒店’!” 五人尚未走近店门,店小二满堆笑脸,老远已在哈腰相迎……来到店门前,孟 达含笑道:“小二哥,这三匹牲口麻烦你带去马厩喂料。” 店小二哈腰回答道:“爷,您不必叮嘱,小的知道。” 五人走入店堂,挑了一个桌位坐下,吩咐上酒上菜……吃喝中又谈到那个话题 上……田敏道:“如果‘大幻仙’姜冲藏身‘妙手医庐’附近隐僻处,我等五人出 来,他应看到了。” 岳申大口酒送进嘴里,衣袖一抹嘴边酒渍,道:“老小子看到咱们离开,但他 不会想到咱们是走开了,夜晚还要去挑他破窑子。” 宗元甲想到另外一件事上:“田兄,江湖上武家的称号,都有他的来历,姜冲 用了‘大幻仙’这三字,又涵盖了哪些含意?” 酒中谈话,天南地北,并无固定的话题……田敏一笑道:“据我猜来,‘大幻 仙’这三个字,含意着重在这个‘幻’字上……” 一笑,宗元甲接口道:“你是指‘幻变莫测’,再加上这个‘仙’字,那是已 有很深的火候……” 有话憋在喉咙里有点不好受,孟达一清嗓子,叫了声“盟主”……宗元甲缓缓 把脸转了过来:“你说,孟达!” 孟达很费劲的,努力把话从嘴里挤了出来:“我……我是说那老小子看我们五 人,从……从他‘妙手医庐’出来,会……会不会阴魂不散,偷偷地跟在咱……咱 们后面?” 这话听进岳申耳里,“呃”的声打了个酒嗝,瞪直眼,朝这间客人占有六七成 座满的“顺来酒店”店堂,缓缓环顾一匝。 沉思了下,宗元甲点点头,道:“有这个可能,不过我们倒希望他找来……” 僧浩不甘落后,也接口道:“盟主,说不定这个‘大幻仙’姜冲,已不是那副 黄苍苍风干橘子皮似的脸孔,颔下也没有留着疏疏朗朗的山羊胡子……” 一笑,宗元甲接口道:“你是说那‘大幻仙’姜冲,已易了容,化了妆?!” 僧浩点点头,道:“是的,盟主,我就是这意思。” 脸色凝重,田敏道:“宗兄,孟达和僧浩两人说的,都有这个可能……” 宗元甲没有把话接下,招招手,把侍立边上的店小二叫了过来,声音大得出奇, 含笑问道:“小二哥,贵处‘白河桥’镇上有没有清静、宽敞的客栈?” 店小二一哈腰,道:“爷,‘白河桥’镇上算来共有三家客栈,如果要清静, 宽敞的,那就数到西街那家‘大兴客栈’了。” 宗元甲道了声谢,向桌座四人大声道:“我们夜晚就投宿在西街那家‘大兴客 栈’” 众人用过晚膳,来到西街“大兴客栈”,向里面老掌柜要了五间客房……沿后 院的五间客房,也就是宗元甲把“大兴客栈”后面院落的客房,全数包了下来,与 外面所有客房,又隔了个天地。 上床休息时间还早,众人在宗元甲房里谈着…… 田敏试探的问道:“宗兄,你包下‘大兴客栈’后面整座院落,准备迎待应变?” 笑了笑,宗元甲道:“孟达在‘顺来酒店’说的话,提醒了我,这里如有风吹 草动,不会惊动外面……三更前后这里没有动静,我等再找去‘妙手医庐’!” 众人谈过一阵后,各自回客房休息。 宗元甲就有这样的习惯,如果遇到思潮不宁,不想入睡时,就在床上盘膝跌坐, 把时间打发过去……此刻,他就盘膝趺坐客房床上。 宗元甲趺坐床上,替代了睡眠,在这半眠半醒中,十丈方圆一片林叶飘地声, 也能清晰进入他耳里。 “笃笃笃!当当当!”远处传来三响梆锣声,已是三更时分! 一响轻得不能再轻的“嗒”声,响自客房外那座宽敞的庭院――这下声响,已 进入客房中盘膝趺坐的宗元甲耳里。 宗元甲从客房纸窗缝隙往外看去,星月光亮下,庭院中出现一个满头赤发披肩, 身腿高大,狮鼻海口的老人――不是“大幻仙”姜冲。 老人一双铜铃的眼珠,凶光灼灼,朝面对着庭院一列五间的客房,游转看来。 那柄三尺八寸长的“冷虹宝剑”,斜背宗元甲右肩,两尺六寸“昆吾金剑”, 直挂左胸……就这样,拉开客房门走了出来。 这一着,似乎出于这赤发魁梧老人的意料之外……一双暴虐又带着兽性的眸子, 瞪了宗元甲一眼,如冰水滴石的问道:“小子,你是谁?” 一点没有火气,宗元甲笑了笑道:“就是你来这里所要找的人!” 老人狂悍地“哼”了声:“你是‘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 宗元甲回出这话,而赤发老人所接口的回答,使宗元甲感到有点意外,同时也 断定了这老人的来历――是“大幻仙”姜冲一伙,以符实际的来说,就是姜冲唆使 来的。 两人这几句简短的话落,“吱呀”开门声,田敏、岳申、孟达、僧浩,已走出 客房,站在庭院边上,作壁上观。 田敏、岳申两人知道,以“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所怀之学,该是不需 要别人插手助阵! 至于啸天盟中“金戈双卫”孟达、僧浩,当然更清楚了。 不温不火的,宗元甲道:“现在轮到你来回答我――老头儿,你是谁?” 嘿嘿嘿笑了起来,赤发老人道:“你是霸踞一方的‘啸天盟’盟主宗元甲,‘ 南天一煞’麦夫这名字,你听来不会生疏吧?!” 壁上观的岳申、田敏两人,听到赤发老人报出名号,不期然中心里都想道: “原来是这老怪!” 武林中提到“南天一煞‘麦夫这个名号,会令人心里起疙瘩,背脊会泛出一层 森森的凉意……这是个老怪物,也是个老魔头。 但以今日“赤麟”宗元甲在武林中的份量,地位,他是不会含糊对方……不错, “南天一煞”麦夫受了“大幻仙”姜冲的唆使,即使不是“青冥会”中人物,也是 沆瀣一气的角色。 哈哈一笑,宗元甲不生不熟的道:“南天一煞麦夫这名号,听是听到过,但不 会引起我宗元甲的注意。” 这些话听进耳里,不啻挨上一记结结实实的大耳光,“南天一煞”十分沉重的 道:“不会引起你的注意?宗元甲,今夜就得要你‘注意’了!” 夜风萧萧,枝摇叶落…… 就在这一刹那间,万籁俱寂,四野无声,仿佛风也停了,树也静了! 蓦地,“南天一煞”麦夫闪身而至,眼看他是向左,却实则来到了右边,就在 这一闪之间,一抹匹练似的银虹兜头斩落。 宗元甲非常清楚对方这把“银弧长刀”这一挥之势并非仅是一刀……那是至少 有百刀以上,连续挥劈所造成视线上的错觉…… 只是因为速度太快,看去只像是一刀! 宗元甲没有移动,“冷虹宝剑”倏然飞弹,寒芒闪射中,他以极细密,又极凌 厉,数不清的剑芒,反截而去。 于是――在成串“叮当”交击声中,“南天一煞”麦夫高大的躯体,微微一顿, 却突然晃成了千百条虚实互映,有若幻像般的影子,合罩而至。 宗元甲身形飞掠如电,腾起半空倏而滚旋,“冷虹宝剑”剑光吞吐穿射,仿佛 一个闪转着耀目冷芒的光球,而这个光球,回转得那么快…… 数不清的光芒,流虹,向四面八方飞流,戳破空气的尖厉啸声,顿时就像鬼哭 狼嚎…… 幻影突寂,“南天一煞”麦夫的“银弧长刀”挟崩山裂石之势,中锋暴进! 宗元甲手中“冷虹宝剑”一响“嗡”声长颤,急忙沾上,与对方的刃口一触, 他整个身体“呼”的侧翻七尺,“昆吾金剑”快不可言的猝然挥闪。 闷“哼”了声,麦夫猛一扭头,千钧一发中,竟然险险躲开…… “银弧长刀”天河横空般再度反斩而回之际,宗元甲的“冷虹宝剑”,已突然 挥出漫空剑影。 但――这充斥在空中的剑影,却是怪异的,诡奇的!它不是那种单一的剑影… …有的像箭似的那样细密的喷射,有的却幻成了弯月般的弦光。 有的扯长,宛若一抹抹的虹带,有的却奇妙地圈成团团的圆。 那是一片密密将天地塞满的各式各样的光影,但这些光影,却俱由锋利无比的 剑所形成。 刺破天空,带着尖啸厉哨,仿佛能刺破人的耳膜,像千万鬼魂在嚎啼! “南天一煞”麦夫一阵狂啸,身上那件长袍片片飞舞……沾着细碎的血肉,片 片飞舞! 他宛如突然自激厉中趋向平寂,混身浴血,飞跃八尺,却变得极是安详的,没 有立时再作拼命的反搏。 麦夫站在那里,任有点滴浓稠的血流淌,一双眼珠是那么深沉,专注的凝视对 方…… 神色之间,隐隐流露出一种湛然的慈祥,和镇静的安宁。 眼前“南天一煞”麦夫这个反应,是极不合常情,绝对反常的。 宗元甲没有跟着追杀,他站住了……目光森冷,谨慎的望着“南天一煞”麦夫。 当然,他知道…… 敌人情形突然变得如此怪异,决非一桩好事……可能,这是再一次厉害杀手前, 一个心绪上的准备。 果然,“南天一煞”麦夫缓缓的,每一步像提着千斤重石似的往前逼近……他 那把“银弧长刀”像一条闪闪发光的怪蛇一样拖在地下…… 就这样沉重的向前逼近。 宗元甲屹立不动,手中“冷虹宝剑”斜斜地上指天际,嘴唇紧抿,两眼一霎不 霎,看定了对方那把拖在地上的“银弧长刀”。 眼前变化的发生,就像本来就已形成了那般情形似的“南天一煞”麦夫,身躯 就在眨眼间已来到近前,那把奇长的“银弧长刀”,以人的视线不及追摄的快速, 直插向宗元甲的胸膛。 宗元甲没有估量到对方这一刀刀势,居然有这样的快速和功力……他刚发觉对 方出手,这一刀已到了胸前。 瞬息间――还不到那瞬息的刹那间! 宗元甲猛地吸胸弓背,“冷虹宝剑”比闪电还快的向上倒翻。 于是――一响“当”的急颤声,跟着“嗤”的一响,麦夫的“银弧长刀”震招 三尺,宗元甲手中的“冷虹宝剑”脱手飞坠,他衣衫前襟也同时裂开一条破口。 动作是连贯的,也是一气呵成的…… 宗元甲的身形,仿佛随着他被震脱的“冷虹宝剑”飞返,人在空中一滚倏闪― ―有如幻影辉映。 “南天一煞”麦夫的“银弧长刀”才始被荡抬,第二个动作尚未接上…… “嘶”的裂肉断骨声中,一条左臂已离肩削断,喷洒出大蓬血雨! 这就是高手相搏,精妙绝伦之处……最后生死之分,胜负之见,几乎全在一刹 那间的力道,和动作是否连贯而紧凑。 谁能把握最后瞬息的演变,做出狠准的一击,谁就能得胜果。 “南天一煞”麦夫没有号叫,也没有吼喊,他猛然一个踉跄坐到地上…… 断落左臂的伤口,鲜血突突涌冒,伤处肉齐骨平,却是血肉淋漓,翻卷嫩肉红 颤颤的,包含着粘着血丝肉筋的断骨,犹在那里微微蠕动! 麦夫那张赤紫色的脸孔,如今也化成了煞白干黄……就在这一刻,武林中有 “老怪物”、“老魔头”之称的强者,骤然萎颓,苍老了十年。 左手的“昆吾金剑”倒贴腕上,宗元甲的神态,也透着一股无可言喻的疲乏, 他站在相隔麦夫一丈来处,低哑的道:“麦夫,何苦呢,我们并无夙仇新恨!” 喉间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麦夫十分费劲的道:“你胜了,宗元甲!” -------- 潇湘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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