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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解旧怨 惺惺相惜 紫千豪说得这般温惋与客气,倒反使房铁孤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干笑两声,忙道: “言重了,紫少兄.你也太言重了。” 笑了笑,紫千豪道: “按说,令媛与那位季朋友所发生之事,乃是房兄的家务事,家务事便得关起门来 理论,外人根本就不能插嘴也插不上嘴,在这里,我不惴冒昧,大胆直陈.也全看在房 兄待我甚厚的面子上,要不,我也不敢这么放肆和荒唐了……” 房铁孤的老脸不禁暗暗一热,他打了个哈哈,连声道: “紫少兄休要见外,我甚愿恭聆少兄对此事的高见,只要少兄说出来,行得通的, 我房某人定然相从……” 舒适的靠在圈椅的椅背上.紫千豪以一种平缓而悠沉的语声开始了他的谈话: “房兄,在我讲到要点之前。首先,我要向房兄述说一个道理,一个观念。也是一 个对人间伦常的另方面看法,房兄,自古以来,男女相悦这件事便是脉络相传,永恒不 变的,在我们生活的人世上必得有男有女,有阴有阳,互辅互合才能绵延相接,生息不 断,换句话说,男女之间发生情爱,进而结为夫妇,也就是顺天成理的事了……” 点点头,房铁孤道: “这个当然……” 紫千豪又接下去道: “但是,男女相悦的这件事,却并非必须要循着一定的刻板方式或祖宗传统去求取, 也就是说,男女间的情爱与结合不一定非得依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譬如一个例 子,就说我吧,今年我已二十六七岁了.如今我双亲俱故,族人渺茫,假使我再遇上一 位同样飘泊天涯的孤身女子,我们彼此有情有意,难道说.我们就不能结合了么?如若 我们必得去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又向哪里去依,哪里去寻!” 顿了顿,他又道: “天下之大,似我同样的男女定然很多,因此,对婚姻嫁娶的看法也就有了几种相 异的角度,但是,不论这角度的位置如何,却总是一个共同的目的,这目的,即使愿有 情人终成眷属。” 房铁孤紧闭着嘴没有说话,双眸中原先那种固执而愤怒的火焰却已多少消敛了一些, 虽然他仍旧不表示可否,但看情形.却已略略有了点儿转机,不多,慢慢的来…… 紫千豪又安详的道: “往往,父母的意见,并不能使儿女满意,父母的心思,也不一定会和儿女的心思 相同,上一辈与下一辈之间到底相差了若干年代,而年老的人与年轻的人在各方面的爱 好及兴趣也不大一样……儿女们有儿女们的想法,有他们私心的憧憬、希冀,也有他们 向往的广阔天地,他或她既然已经投缘了,互相深爱了,那就表示他们情意融合,两心 相许,也表示他们之间的真诚和挚热,这其实并没有什么罪过,为什么不成全他们呢? 不撮合他们呢?父母智儿女选择的对象不敢说全是完美的,而儿女自己寻求的伴侣也必 未就全是不对,儿孙自有儿孙福,房兄,又何苦替他们担上太多的心事呢?” 静默了一会,房铁孤沉沉的道: “可是,这畜生与李怀南相偕私逃之事,却使我损足了面皮,受尽了窝囊,莫不成 就这么罢了?” 紫千豪笑着道: “这一点,当然要由家法处置,不过,只是由家法处置,而非是你黑翼门的门规, 房知,错误并不是单方面造成的,你也坚持得太厉害了,对独生的女儿,除了关爱之外, 还应该加上了解,可是你似乎忽略了这一点,所以,此次的事故,你不能全将责任放在 他们的身上……” 摇摇头,房铁孤不以为然的道: “紫少兄,我是那两个畜生的尊长,他们即使相悦,也不能丝毫不顾我的颜面自行 作了决定,更想一逃了事,如果我就这样轻描淡写的一笔勾销,日后我尚有什么威信统 驭我的手下?” mpanel(1); 安详的.紫千豪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房兄,我方才已经讲过,这只是上一辈与下一辈观念之间的问 题,算不上什么十恶不赦之罪,既然算不上大罪,就不该得到重罚,在你来说,他们是 悻违亲命,大逆不道,但在他们来说,则是争取幸福,互志连心,唯一的错误,只是操 之过急,你若要罚他们,也只能罚个操之过急而已,这一条罪,总不能太过残酷吧?” 气冲冲的,房铁孤道: “他们是私奔!” 淡淡的,紫千豪道; “不,他们是在你逼迫之下为了终生厮守而不得已才出的下策。” 一瞪眼,房铁孤怒道: “我是这贱人的亲父,她瞒着我与那混帐跑了,只这一点,已够她用生命赎罪!” 低柔的,紫千豪道: “那是你逼她过甚,要拆散他们的相印之心,打碎他们的连理之梦,她不能忍受和 一个怆俗的浪荡于共渡一生,更不能忍受失去了心上人的痛苦与空虚,房兄,设若你与 令媛异地而处,告诉我,你会怎么做?” 一下子将房铁孤问窘了,他像是在和谁挣扎似的弄得面红脖子粗,汗水隐隐,喘息 着低吼: “我是为了这畜生的将来着想……我为她看中的那门亲事,乃是一户富有的粮绅, 姓赵,赵家那孩子不是武林中人,或者稍嫌散漫了一点,但他却有万贯家财,足够这畜 生享用不尽,而且只要她能好好尽心,也不难将赵家孩子的毛病改易过来……一切我全 是为她打算,难道我还错了么?我这把老骨头莫不成还期望靠着女婿沾光么?哼!” 低沉的,紫千豪道: “但你却忘了一件,房兄,令媛与那赵家粮绅之子毫无感情,毫无认识,甚至极度 憎恶,你若硬把他们两个拉在一起,房兄,你自己想想,以令媛那种外柔内刚的个性, 会闹出什么样的结果?你不是在凑合一场喜事,房兄,只怕你是在策演一场丧事了!” 不待房铁孤回答,紫千豪又紧接着道: “再说,男女之间的情爱既已萌生,便难以消止,而这其中却是奇异又纯真的,他 们只要永相厮守,只需彼此深爱,一切虚华富贵全已不存心上,不在眼中了,换而言之, 真正的爱,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改变,可以代替,可以隐瞒的,金银、财帛、官爵、地 位,全不行,因为在她们灵魂的境界里,这一切俱已包含了……” 目注着房铁孤惶惑的双睛,紫千豪又深沉有力的道: “房兄,请听我忠告,莫将你自己独生爱女的一辈子幸福放在一个不学无术、浮滑 风流的纨绔公子手上,更莫为了一时的愤怒,虚无的颜面问题而断送一对原本可以比翼 双飞的好儿女,他们仍是敬你爱你的,房兄,退一步想,自然海阔天空了……” 微微低下头去沉思,房铁孤好久没有作声,而周遭的空气虽然清新,在此刻,却宛 似凝冻了,隐隐中,有一股压在人们心头上的窒闷…… 忽然―― 房铁孤抬起头来,悻悻的道: “还有那包庇这对畜生的蓝扬善!至少,我也要找他出出这口怨气!” 和蔼的一笑,紫千豪道: “房兄,蓝扬善此人豪气干云,古道热肠,且不论他仗义收留了这一对小情侣免于 冻饿之苦,便说他两度为我治伤活命,更拚死力助我帮对抗强敌的份上,我想,房兄也 应看我薄面一笔带过吧?” 大大的一愣,房铁孤呐呐的道: “他……他还帮你对付过银坝子及黑流队?” 用力颔首,紫千豪严肃的道: “不错,而且几乎是舍命相搏!” 呆了良久,房铁孤猛然一拍自己的脑袋,苦恼的咆哮: “我怎么好呢?怎么办好呢?” 微微将上身前倾,紫千豪真挚的道: “房兄,你素有英雄之称,而英雄便该做成人之美之事,更需有宽阔的胸襟与仁厚 的气度,而且英雄更敬重有血性,有肝胆的汉子,你恕有了令媛及季朋友,便是成全了 他们,显示了你这超越常人的度量,你消解了对蓝扬善的仇恨,则表明了你惺惺相借的 豪土胸怀,房兄,为什么不采取这圆满而皆大欢喜的方法来结束此事,却非要弄到两手 血腥,一片凄惨不可?房兄,你就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吧!” 黝黑而刚毅的面容上涌现着懊恨及烦闷,这位“黑翼门”的掌权人真是火透了,但 是,这火气却又发不出来,完全拘束在紫千豪那层层重重的道理中,完全受制于紫千豪 的颜面下,房铁孤唇嘴的肌肉在不停地抽动着,好半晌,他低吼一声,怪叫道: “罢了,罢了,紫千豪,就算我栽在你手里!” 清朗的一笑,紫千豪再次双手抱拳,愉快的道: “房兄言重了,这里,我紫千豪敬谢赏脸,令媛大喜之日,尚请莫忘通知一声,我 这大媒可也做得艰苦!” 攀然大笑起来,房铁孤手捻短髯,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道: “到了今天,到了眼前,我才真正体会出‘魔刃鬼剑’的厉害之处,紫少兄,你可 真能用话圈死人啊……” 紫千豪平静的道: “房兄太夸誉了,我只不过是照事论事,坦陈拙见而已,猥承房兄不弃,赏赐几分 薄面罢了,如若房兄坚持不允,我紫千豪任是舌上生莲。怕也济不了事……” 眼珠一转,房铁孤呵呵笑道: “这样说来,少兄,我姓房的还差强可算得是个通情知理的人了吧?尚不能说太过 混帐固执……” 连忙欠欠身,紫千豪道: “不敢,唯此一端,房兄这朋友已可交心交命!” 一拍手,房铁孤大声道: “好一个交心交命,紫少兄,我们就这么说了!” 紫千豪的双瞳中闪耀着奇异的光彩,他点头道: “当然!” 一旁,苟图昌笑道: “恭喜房掌门了,方才,真叫人暗里捏着一把冷汗……” 房铁孤耸耸肩,道: “苟兄,其实你这把冷汗根本用不着捏,你们当家的那几把刷子你心里头比我来得 更为有数,你早就晓得我终究逃不出你们当家的掌心的,无论是讲道理,说是非,论声 威,较功力,我全不是对手,这好有一譬,我是孙悟空,紫少兄乃是如来佛了……” 哈哈笑着,他又接着道: “所以,我是吃鳖吃定了,尤其在你们这一亩三分地里,有如虎山行,龙困滩,我 是束手无策啊……” 苟图昌深沉的一晒,道: “房掌门言重了……” 忽然―― 紫千豪目光朝旁边的林绿一转,提高了声音道: “蓝老兄,你还躲在那里做什么?已经没有事了……” 听着紫千豪招呼,房铁孤赶忙将视线投了过去,嗯,可不是么?在右边的林丛内, 一位体形肥胖,细眼蒜鼻的仁兄正尴尬的走了出来,他一身黑袍,腰上系了一条红色宽 边丝带,丝带上吊着一枚玉如意,那枚王如意还在晃呀晃的,看上去,令人有一种忍俊 不禁的感觉。 不错,来人正是“二头陀”蓝扬善! 一摸自己油亮的光头,蓝扬善打着哈哈,窘迫的道: “咱说当家的,你可真会给人出彩,顺,这一下子,咱是要躲也躲不过,虽则是丑 媳妇难免要见公婆面,这公婆,咱的乖乖,却也是颇不好见啊,想起来咱的头皮就不觉 发麻……” 他斜眼睨了睨正在瞪着自己的房铁孤,长长吸了口气,堆上满脸的笑容,作着揖, 道: “不才蓝扬善,呃,红黄蓝那个蓝.发扬光大的扬,善良的善,有个匪号,人称 ‘二头陀’,嘿嘿在这厢向‘黑翼门’的大掌门房老兄见礼了,尚祈房老兄抬抬手……” 他一双淡黄的眉毛微动,又忙着道: “咱是久聆房老兄的大名,久慑于房老兄的神威,若是有什么对不住你老的地方, 也请房老兄看在咱一片好心,一番诚意的份上莫予罪责,唉,咱是好管闲事惯了,就有 了那么个一丁二点的小纰漏,也还请多多包涵,是的,多多包涵……” 房铁孤深深的盯着蓝扬善看着,好久,他猛然一抱拳道: “一谢阁下于陌路中照排小女,二敬你古道热肠替紫少兄治伤,三佩你舍身忘死助 孤竹帮力拒外侵,前隙旧怨,我房铁孤一笔勾销,蓝兄,你是个好人!” 受宠若惊里加上了大喜过望,蓝扬善有些飘飘欲油,晕晕沉沉起来,他急急回礼, 有些手忙脚乱的道: “不敢,不敢……呃,全是些小事,全是些小事……房老兄,你恁般客气,却越发 令咱心中愧疚,承担不住了。” 豁然大笑,房铁孤道: “蓝兄不用谦怀,我房铁孤最敬的便是临危相助的好汉,威武不屈的男儿,这两条 蓝兄却全占齐了,小女房燕与秀怀南之事我并不怪你,蓝兄,非但不怪你,还得感谢你 撮合了他们的姻缘!” 胖脸红得有如猪肝,蓝扬善双手乱摇,一叠声地道: “哪里,哪里,咱只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还多亏紫当家的一肩相承,房老兄你的 宽宏大量,要不,咱即使有三头六臂也搞不出什么名堂来,房兄如此看得起咱,却叫咱 大大的不好意思了……” 紫千豪笑道: “二位也不用再推让了,房兄是豪迈磊落,一诸千金的英雄,蓝兄是雪中送炭,赤 心热肠的好汉,可说各有胜长,平分秋色,自此一见,更如故旧,在下我已总算是放下 了一桩心事……” 用力揉着胸口,蓝扬善也如释重负的道: “咱亦像噩梦初醒啊……” 笑着,房铁孤又感喟的道: “老实说,若非蓝兄这般委屈求全,紫少兄如此开导劝解,我还真不答应就这么善 罢甘休……现在既已决定如此,到了小女与怀南行礼之日,你二位这份重礼却少他不 得……” 紫千豪颔首道: “当然,这是一定的……” 舐舐嘴巴,蓝扬善也笑嘻嘻的道: “虽咱只是个独脚盗,至少也得凑合一点,假如实在拿不出来,到时候只要再去做 上一票买卖也就成啦……” 众人闻言之下,俱不由哄然大笑起来,蓝扬善也陪着打了几声哈哈,他眨眨眼,无 可奈何的道: “老实说,小本经营,维生不易,加上咱又不善理财,弄得几个辛苦钱,也就难得 存下多少了……” 紫千豪打趣的道: “如果有一个不知内情的人站在这里听你讲话,蓝兄,他一定以为你是在做什么正 经生意呢,说得那么有板有眼,兢兢业业的……” 颊上的肥肉一动,蓝扬善道: “谁说咱不是在做生意?只是一个有本,一个无本罢了,人家是‘君子无本,难求 利’,咱却虽然无本,照样开张,君子是说不上了,好歹也混入三餐温饱,靠着这条老 命赚口饭吃……” 这位“二头陀”的言谈之中,固则诙谐调笑,半真半假,但是,却也隐隐含蕴着一 股难以道出的苍凉意韵,不错,在江湖上闯,已经够得上冷酷与孤寂了,如若再于黑道 中翻着刀头血为生,这等味道也就更加酸涩了,表面上,或者大杯喝酒,大口吃肉,但 骨子里,却又有着多少不能尽说的苦楚与悲痛?拿着性命换饭吃,这口饭,又是如何难 咽啊…… 紫千豪沉思着,他体会得出蓝扬善语中的无奈意味与辛酸情怀,在当年,他,以及 他孤竹帮的弟兄们,不是也曾从这个环境里熬过来的么?如今虽算奠定了基础,积存下 财富,但往昔那一段坎坷的日子紫千豪却永远不能忘怀,那个时候,孤竹帮是一片残破 颓唐,一片支离零落,没有什么强大的力量,没有固定的码头,没有维护的地盘,更没 有既定的生财之路,光靠着一批老弟兄们在溅血,在舍命,在残身,借以换来大家的温 饱,那一粒粒的米,一碗碗的饭,全是渗着血,滴着血,吞一口,便似是吞下满肚子凄 苦,咽一口,也皆像咽下无尽的愁郁,而一张张的嘴巴不能没有食物咀嚼,一个个的肚 皮不能没有五谷填塞,内部积弱不振,人心涣散,外面悍敌环伺,弱肉强食,那些个日 子,果真是过得悲凉……他来了,开始重振孤竹帮,开始励精图治,他用他的智慧、果 毅、坚定、仁恕及铁腕手段,加上他自己的血肉和苦练成功的武技,使孤竹帮自濒亡中 振兴,从溃颓里坚强,终于站了起来,挺了起来,更一步步的壮大雄厚,一天天的发扬 光大,以至到了目前这种威势――独霸一方的威势,但,虽然如此紫千豪却仍然不忘旧 日那些惨淡的时光,那些无告而寒伧的岁月…… 低沉的,苟图昌道: “老大,你在想什么?” 看着苟图昌,紫千豪含蓄的一笑道: “我有一个念头,图昌,你猜猜看,你能猜出来么?” 颖悟的点点头,苟图昌平静的道: “我想,老大,我该可以猜出……” 以手扶额,紫千豪徐缓的道: “说说看。” 于是,转首瞧了瞧一侧的蓝扬善,苟图昌微笑着道: “老大的意思,是否希望邀请蓝兄加盟本帮?” 安慰的一笑,紫千豪道: “图昌,你夫知我,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他看着正在怔仲的蓝扬善,轻轻的道: “只是,不知蓝兄意下如何?” 猛力甩了甩头,又使劲捏捏腮,蓝扬善呐呐的道: “当家的……你的意思,呃,你的意思是说……是说,要咱加入孤竹帮?要咱…… 呃,与你一道?” 点点头,紫千豪慎重的道: “正是,蓝兄愿意么?” 呆呆的站着,蓝扬善的两眼也发直了,好半晌,他才幕然像被谁在屁股上扎了一刀 似的一跳老高,激奋异常的大叫: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完全愿意……” 胖脸涨得紫红,额上的青筋也浮突起来,蓝扬善欣喜得几乎有些手舞足蹈了,他咧 开大嘴呵呵直笑,好一阵才喘吁吁的道: “咱的乖乖,咱的乖乖,这一下子咱也总算找到个家了,找到个窝啦,不再像孤魂 野鬼一样在外头瞎颠瞎游了……呵呵,小本经营拆啦,加进大宗买卖里了……咱成啦, 咱――” 忽然,他又安静下来,大睁着一双小眼睛愣愣的看着紫千豪,搓搓手,呐呐的道: “不过……紫当家……咱……咱这几下子三脚猫的把式有限……咱……呢,咱够得 上材料么?” 安详的一笑,紫千豪道: “蓝兄,本帮甚少邀人入盟、而加盟的条件十分简单,赤心第一,本领其次,只要 加盟者能誓死效忠孤竹一帮,永志不渝,就是合格的了,关于此点,我想,我们都已看 到,蓝兄,你是够得上了。” 荣幸之极的呵呵笑着,蓝扬善喜悦异常的道: “当家的你放心,咱进入帮里,便是把这条老命搁上了,生为孤竹之人,死为孤竹 之鬼,当家的,咱做得到!” “好!” 紫千豪喝一声彩,又向苟图昌道: “图昌,传谕下去,今天晚上开香堂行加盟大典,任蓝扬善兄为大头领之职!” 微微躬身,苟图昌道; “是。” 紫千豪转朝蓝扬善道: “蓝兄委屈你了。” 双手乱摇,蓝扬善忙道: “不委屈,不委屈,呵呵,老实说,咱对你紫当家早就敬仰得五体投地了,私心里 也做过加盟于孤竹帮的美梦,但自己想想,又老觉得算不上块料,因此也就只是想想罢 罢了,如今承蒙当家的看得起收纳于咱,咱这股高兴劲就甭提了,粘都怕粘不上,哪里 还未委屈之有?当家的,咱只是担心承不了这大头领的重责,将来为你砸锅哪……” 柔和的,紫千豪道: “你一定可以胜任的,蓝兄。” 直搓着两只肥手,蓝扬善兴奋的道: “咱包管尽力就是了,当家的,咱会报答当家的这知遇之恩……” 紫千豪淡淡的道: “言重了,蓝兄。” 旁边,苟图昌低沉的道: “蓝兄,本帮是以兄弟行称论高低,除了大哥以外,其余的十四名大头领在职称上 一律平行:全帮帮务统由大哥主理,大哥之下,则由兄弟辅助一臂,另有大护卫一,铁 旗堂一,大护卫与铁旗堂堂生职位与大头领相同,十四名大头领下面则分辖一百四十名 兄弟,本帮共有上下两千三百人,当然,目前不论是大头顿与一般兄弟已不足此数 了……” 听着苟图昌简明扼要的解说,蓝扬善一边记下一面连连点头,他用舌尖舐了舐缺了 门牙的齿洞,庄重的道: “咱明白了,行过加盟大典之后,咱即将改称紫当家的为大哥……” 微微一笑,苟图昌道: “在正式加盟之前的这段时间,蓝兄,随便你称呼了。” 蓝扬善正想回答,例旁,房铁孤已站了起来,踏前一步,双手握住蓝扬善的手,热 烈而真挚的道: “恭喜你,蓝兄。” 蓝扬善用力摇动着房铁孤的两手,激奋的说: “谢谢你,房掌门,谢谢你,咱这可叫夙愿得偿了……” 豪迈的大笑一声,房铁孤道: “今晚蓝兄正式加入孤竹帮后,我房某人定与你痛谋一醉以为庆贺之忱!” 二头陀蓝扬善笑嘻嘻的道: “一定,呵呵,一定。” 收回了手,房铁孤又眨眨眼,道: “那么,如今也应该将我那宝贝女儿接过来了……” 蓝扬善醒悟的道: “当然,咱们尽快去接他们,这小两口只怕也等急了。” 缓缓地,紫千豪站了起来,他愉快的道: “各位,我们回‘不屈堂’去,那里有舒适的坐椅,上好的香茗,在此处待久了, 实也不成敬客之道……” 房铁孤笑道: “好极,我的口早就干了,少兄不提,我还不好意思讨杯茶喝呢……” 众人俱皆完尔笑了,于是,由金奴雄扶着紫千豪,一行人缓步朝内走去,走着,蓝 扬善向身旁的苟图昌唠叨: “咱一体听说房掌门上了山,便不由得提心吊胆的跟了过来躲在林中窥探动静,哪 里知道这一来却来对了,呵呵,喜出望外,喜出望外……” 《竹与剑》上册完,请看下册。 银城书廊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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