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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敌中敌 锤迷前幻 天色慢慢的黑了下来,暮霭四合,而西北风在昏黯的大地肆虐的呼啸旋舞,高粱杆 子波浪般起伏摇晃着,哗啦啦挤倾之声宛如多少冤魂厉鬼在嚎陶噪泣,孤竹帮的好汉们 吊着心在暗地里搜寻着,黑沉沉的四周,仿佛有阴影幢幢,仿佛正潜伏着一些难以察觉 的危险陷阶! 忽然,紫千豪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恨得自己捶了自己一拳,立即停下步子来,待 大队人马从他身边经过,他向其中一个弟兄轻急的讲了几句话,于是,当这一排搜索者 走过去的时候,紫千豪的身影已快得似是一股轻烟,无声无息的隐蹿入侧旁密密的青纱 帐里! 这样一来,孤竹帮的大队在地里走着,而紫千豪已隐在一边,他小心翼翼的隐蔽着, 紧紧跟随,目光如电般尖锐的朝周遭探寻…… 又过了一阵,又走出了一大段路,嗯,这片广大的高粱地开始往下倾斜,紫千豪正 在感到失望的皱起了眉头,一声低微得几乎不可闻的呻吟声已幽灵似的响起,但是,却 在刚刚响起的时候又幕的中断! 那声音响起得如此轻渺,又中断得如此突然,经验老到的紫千豪即时便已分判出来 这是一个受伤的人在呻吟时被猛的捂住了嘴! 嗯,他狠毒的一笑,够了,虽然只是这一刹那,他已可准确的找出那声音传来的地 方,那地方,不错,隔着他的右侧约十丈之处! 孤竹帮的大队还在后面,沙沙的脚步声,身体擦过高粱秆子的沙沙声,在几十步之 外都听得清清楚楚,是的,在青纱帐里的大队人马行动,要想一点声音都不带出,的确 是相当不容易的! 紫千豪心里明白,大队人马搜寻而来的声音,自己固然听得到,对方那隐在暗处的 敌人也一定听到了,或者,他随着自己方面的移动而掩饰他自己的移动,或者,他正在 准备找一处适当的地方再突然下手,这两个推断,紫千豪知道,以第二个更为可能,否 则,他不会隐候至今仍未遁走,于是,他慢慢的往前移去,心里在愤怒的叫: “来吧,朋友,你我大约都是崇信‘先下手为强’这句话的哥们!” 从高粱杆的间隙中,从起伏不平的田脊上,他有如一头凶悍而轻捷的黑豹,迅速扑 进了七丈之远…… 谨慎的伏了下来,他拨开了高粱杆子,凝聚目光往前看去,于是,在好一阵之后, 他终于发觉了一个黑黝黝的东西隐伏在微微斜下去的一条田脊之中,紫千豪立刻便看出 那是一个人的背影! 急速的吸了一口气,他将腰间的短斧摆在适手的位置,紧了紧胸前的皮鞘,全身骤 起,像一股狂凌的旋风,其快如极闪的电闪,那么暴烈的猛扑而去! 当他身形甫出,那隐伏着的黑影似已有觉,慕的转首瞧向这边,但是,当那人方才 转头,紫千豪的四眩剑已在一片夺目的寒光中有如江河决堤般急罩而下! 黑影冷冷的一哼,一团泛着蓝色光芒的物体倏迎而上来势之快,竟几乎与紫千豪的 攻击难分先后! 凌空的身形碎然横起,紫千豪手臂微抖斜出,四眩剑在眨眼间幻成道道流光,有如 一片斜落的暴雨,自右侧成排成股的急洒敌人! 那人口中微噫,却仍然悍立不动,手中盛汪汪的兵器翻飞砸劈,又快又沉,左肩一 扭,一抹银光已斗然戳向紫千豪咽喉,出手之迅捷狠厉,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这一来引起了紫千豪的真火,他双足一并,笔直落他左手一推右肘,四眩剑划过一 道圆弧,在圆弧中,剑刃破空飞斩,“当”的震响,对方那柄泛着蓝光的兵器已“呼的 荡开,一溜银芒也歪到一边。 这正是紫千豪“轮回十八式”中的第十八式“沿圆投世”! 于是,那人虽然强撑,却仍身不由主的被震退了两步,紫千豪满脸杀气,暴叱一声, 他赖以保身护命的精绝之技“大魔刃”手法已倏展而出―― 四眩剑“嗡”然抖额,仿佛一条飞龙,在闪过暮色的瞬息间骤然散为千百条光雨, 那阵夺神迷魄的光雨还在空中映现,宛如来自虚无,四眩剑却已自另外一个方向,另外 一个角度神鬼莫测的暴刺对方小腹! mpanel(1); 那人脱口惊呼,银色的兵刃横起硬拦,泛着蓝光的物体拼命捣向紫千豪胸膛,在猝 起的连串“叮当”撞击声中,“呱”的一响,这人的肩头连衣带肉已被削去了一大片! 忍着痛,这怪客猛一倾斜,身形如箭般射向远处的青纱帐,紫千豪大吼一声,手腕 倒翻,没有看见他手法上的任何过程,九柄弯刃飞刀已闪电般泻去,甫始穿入青纱帐的 黑影闷哼出声,略一踉跄,竟依旧毫未迟延的奔逝于流沉灰苍之内。 紫千豪与那怪客自交手至结束,从头至尾只是须臾之间,至多不超过寻常人走十步 路的光景,而方才他们却已数度在生死界上打转了。 匆匆来至方才那黑影隐伏之前五步,晤,不错,卧在地下的果然还有一个人,紫千 豪微微俯身,沉声道: “罕明,是你么?” 俯在议下的黑影蠕动了一下,喉头窒息着“晤”“晤”作响,嗯,紫千豪不禁笑了, 这不是那憨汉罕明是谁? 剑尖一挑,罕明双手倒缚着的牛皮索已被切断,紫千豪将他翻了过来,扯出塞在他 口中的一大团青布,再割断了他脚上的皮索,低低的道: “怎么回事?你伤了不曾?” 借着青纱帐里微弱得与夜色无异的可怜光线,紫千家看见罕明的脸色泛灰,浑身是 血,衣衫也破碎得不成话了, 他焦急的道: “罕明,你安好么?伤在哪里?” 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罕明一把抱住了紫千豪,带着叹声,沙哑的低嚎道: “大哥……我栽了……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兄弟们……哦该死……哦该死……” 紫千豪温和的轻拍着他,低柔的道: “没有关系,我并没有责怪你,弟兄们也不会责怪你,来,罕明,别难过,休息一 会儿,好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后面已现出幢幢入影.快速而轻沉的往这边包抄而上,黑暗中,马刀的寒 芒泛闪不息! 紫千豪威严的咳了一声,道: “牟生,你招呼弟兄们放哨安卡,在这里暂时效息一会。” 那幢幢的人影果然正是随他而来的孤竹帮人马,叫牟生的那名头领匆匆奔来,酒糟 鼻子上冒着汗珠,他一眼看到罕明,已不禁惊喜的喊叫起来: “罕把子……罕把子,你可急死我们了,天保佑你无事,孤竹帮的哥们不是容易认 命的……” 随着他的叫喊,所有孤竹帮的儿郎全已欢呼雷动,挥舞着手中马刀跳跃起来,这一 呼一叫,却使罕明的两眼泪水夺眶而出,他紧抱着紫千豪,号陶大哭: “我没有脸啊……大哥,我没有脸啊……你交给我的人一个不剩,就只活出我来, 我哪里还敢见人啊一” 紫千豪喝止了手下们的欢呼,轻轻扶着罕明坐下,深沉的道: “不要哭,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罕明用手背抹去眼泪,又得了一把鼻涕,抄着嗓子道: “我奉大哥之命,按照原先布置以强弓射杀对方……当时五马堡的灰孙子里就有一 个浓眉大眼的浑小子与另一个大个头带着人冲了过来……” 紫千豪冷然道; “那浑小子乃是六指攀月韦羌的独儿!” 揉揉鼻子,罕明又哑着嗓子道: “我啃他娘的,他们一冲过来,我便带着人往里退,”-面退,一面抽冷子放箭, 青纱帐够密够暗,一路下来,他们约莫两百来人只剩下了一半……呕,我就挑了个好地 方围上去硬杀,他们那大个头没有几下子便头沾了地,其余的人也乱成了一团,伤亡极 为惨重……我正待将他们就势一网打尽,不想却忽然从暗里窜出来一个黑衣裳黑面罩的 小子,右手一柄‘千推锤’,左手一把‘无耳短戟’,身法快得不能说,出手又狠又 辣……唉!我们百十个人一起干他,非但没有沾上人家的边,没有多久已躺了一地…… 我拼命与他周旋,到头来背上挨了一锤,腿上戮了一戟,还吃了他打了二三十个大耳光, 又将我搁了起来……” 紫千豪平静的道: “可就是方才那人?” 罕明连忙点头,提着气道: “就是那狗娘养的东西……他一直提着我伏在暗处,还想算计后来的弟兄……大哥 啊,今天若非是你,那场面真是不敢想啊……” 沉思了片刻,紫千豪又道: “看得出是哪一路哪一派的手法么?” “唉”了一声,罕明苦着睑道: “看不出来……大哥,你不是也与他交过手么?” 紫千豪呼了哼,道: “废话,就那几下子他已跑了,我是问你有没有点似曾相识的印象?” 罕明摇摇头,道: “我只是一个劲的又急又气……一面担心自己,一面还担心后来的兄弟遭袭,其余 的什么也顾不得了……” 紫千豪咬着唇想了一阵,慢慢地道: “那人功夫精湛卓绝,极不好斗,而且反应快速,身子利落,江湖上这等人物尚不 多见……不过,他蒙着面,可见是怕我们认清他的庐山真相,这可证明一点,此人定在 以前与我们有过什么纠葛!” 叹了口气,罕明呐响的道: “当然……要不他会是吃饱了?” 站了起来,紫千豪道: “染我血者,我亦必染他血,这是江湖上的传统规律,罕明,我们会找回来的,不 论要多久时间,费多少周折!”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韦羌的儿子可曾战死?” 罕明咽了口唾液,低声的道: “跑了,就在那个程咬金半路杀出来的时候!” 紫千豪苦笑一下,回头朝站在一旁的牟生道: “牟生,下令弟兄们回去将青纱帐里的尸体就地掩埋,妥善以后立即技队返回三家 洼1” 牟生躬身答应。返身去了,罕明可怜兮兮的道: “大哥,回山以后,我愿接受家法……” 紫千豪一挥手,淡淡的道: “错不在你,此次席卷玉马堡,大家都尽了力,回山后,我立即单骑前往寻找今夜 暗算我方之人,天涯海角,必要将他抖出!” 舔舔嘴巴,罕明低低的道: “大哥,别忘了三月之前,‘白眼婆’约你赌斗之事,一山不能存二虎,这是咱们 吞她的时候了!” 紫于豪沉稳的一笑,上前平抱起罕明这庞然大物,边道: “忘不了,还有十九天便是‘仙鹤’与‘白眼婆’之会,这一会可是生死宴,白眼 婆老子觉得她没有什么可怕,令人担心的是‘青城派’可能会为她助拳。” 罕明忧虑的道: “大哥指的是青城派‘宝云三子’?” 豁然大笑,紫千豪道:“正是!” 银城书廊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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