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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轻怜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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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轻怜蜜爱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玄机好似从一个恶梦中醒来。万里飞骑,荒山夜斗,前尘历历。泛 上心来。陈玄机翻了个身,心中奇怪之极:“咦,我在那儿?上官天野呢?萧韵兰呢?我的 乌椎马呢?这是什么地方?” 炫目的朝阳从琉璃窗格透入,微风轻拂,缕缕幽香,沁人心脾。 陈玄机精神一爽,霍的坐了起来,忽的失声叫道:“我怎么回到家了?” 这真是不可思议之事!他揉揉眼睛,咬咬手指,这不是梦呀! 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来到了贺兰山下,和自己的家乡相距万里,难道自己一睡百天,在 梦中被人搬回了故乡? 难道是世上竟有神仙,施展了长房缩地之术?在一夜之间将自己从贺兰山下带回了川北 的故家?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呀,然而这又不是梦!一排向南开的窗户,窗户上的琉璃窗格, 窗子外的梅影横斜,,屋中间书橱的位置,这明明是自己的书房! 房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陈玄机挣扎着走下床来,大声叫道:“娘!”忽听得‘噗嗤’一 声,一个少女掀帘而入,眉如新月,嘴似樱桃,在朝阳渲染之下,脸蛋儿红扑扑的,更显得 明艳照人,而又有几分稚气,顿时把陈玄机看呆了。 只听得那少女笑道:“好啦,能起床了,怎么。很想家吗?” 陈玄机怔了一怔,心中奇道:“咦,这里不是我的家。”那少女缓缓行来,吐气如兰, 一笑说道:“看你带着宝剑,骑着骏马,却原来是个大孩子,一醒来就要叫娘!”陈玄机 道:“姑娘贵姓,我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那少女笑道:“我也正要问你呢!你怎么给人打伤成这个样子,要不是我家藏有少阳小 还丹,只怕你这伤最少修养半年。” 陈玄机忙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请问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少女格格一笑,道:“这是我家呀。你嫌这地方不好么?” 陈玄机睁大眼睛,再看一看,墙壁上挂有一幅长江秋夜图,江上明明高悬,江面战船三 五,后面城池邻江,气魄甚大,画面上题有一首诗道:“谁把苏杭曲子讴,荷花十里桂三 秋,谁知卉木无情物,牵动长江万古愁!”壁上还挂有一把形式奇古的宝剑,这两样东西, 都是自己的书房没有的。再仔细分别,这房间的摆设,也有一些与自己的书房不同。然而那 琉璃窗户,窗外梅枝,却又是何其相似。 那少女见陈玄机如痴似醉,抿嘴笑道:“怎么?”陈玄机道:“这房间雅致极了,为何 开了这一排窗户?”要知古时的大屋,窗户都开得很小,用北京的翡翠琉璃做窗格子的,更 是除了江南之外,别处少见。那少女见陈玄机刚醒转就问这个房间,颇为奇怪,微笑说道: “这是我爹爹布置的。” 陈玄机扶着墙壁,缓缓走近窗前,庭院里的几枝腊梅正在盛开,幽香淡雅,中人如酒。 陈玄机悠然神往,轻声说道:“窗开迎晓日,帘卷揖清芬。有这满园梅花,自该开这一排窗 户。” 那少女怔了一怔,道:“咦,你的心思竟是和我爹爹一般。我爹爹也是这样说,多开窗 户,让阳光通透,花香满室,可以令人心神舒畅。” 陈玄机心中奇怪至极,道:“这不是我的心思,这贩贩贩”那少女道:“怎么样?”陈 玄机停了一停,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的书房和你的书房也差不多一样,那是我娘布置 的。” 那少女羡慕的说道:“你有这样个好母亲,真是福气。”陈玄机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 听那少女称赞自己的母亲,甚是高兴,微笑说道:“我的武功也是母亲教的。” 那少女道:“可惜我的妈妈长年躲在屋子里,一年难得有几日见着阳光。”陈玄机道: “呵!原来伯母在里面,我还未拜见她呢。”那少女道:“我妈妈身子不好,一年到头在屋 养病,她连大门也懒得出,更不用说见客人了。”陈玄机见她眉头深锁,甚觉抱歉。幸喜那 少女过了一阵又展开笑靥说道:“原来你的武功是你母亲教的,那么你的父亲呢?”陈玄机 黯然说道:“我爹爹在我出生之前,早已死了!”那少女‘啊呀’一声,登时不在言语。 陈玄机越想越觉得这儿透得古怪,禁不住又问道:“我叫陈玄机,请问姑娘贵姓,令尊 大人在家吗?”那少女又是‘噗哧’一笑道:“我又不图你什么报答,你何必絮絮不休的盘 根问底?”陈玄机面上一红,要知江湖上本多避忌,向一个陌生的少女盘问姓名更是稀有之 事,他为了好奇,问了出来,确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钉子。 mpanel(1); 那少女抬头一看日光,说道:“你已沉睡了一天一夜,这时候肚子大概也饿了,你且等 一会儿。”一笑掀帘,翩然而出,到了门口,却忽的回头,低声说道:“告诉你吧,我姓 云。” 陈玄机心中一凛,这少女竟是姓云!难道,难道贩贩贩心中又自行解道:“天下姓云的 人不少,那能有这般凑巧的事儿?” 虽然自行开解,心头仍是郁闷不安,试着挥拳踢足,只觉体力已恢复了几成,心中想 道:“上官天野那一拳打得实在不轻,这少女的丹药竟如此灵效,想来定是武林世家。”一 抬头见壁上挂着的那把形式奇古的宝剑,忍不住将它摘了下来,拔剑出鞘,但见剑身隐隐透 着一层青光,陈玄机自是识货的行家,一看便知到这是世上罕见的神物利器,不禁呆了,心 中想道:“这位云姑娘居然如此信赖于我,宝剑悬在此间,不怕被我把它偷去!”低头一 瞧,剑柄上刻有两个奇形怪状的古代文字,这一瞧更令得陈玄机如坠入五里云雾中! 剑柄上那两个古字乃是“钟鼎文”,陈玄机本来不认识钟鼎文,但这两个字却在他外祖 父的诗集里见过,他母亲告诉他这两个字念做‘昆吾’,乃是一把古代宝剑的名字。 陈玄机的外祖父没有儿子,所以陈玄机出生以后,就做为‘姑子归宗’,改依母姓,继 承陈家的香火。他外祖父名叫陈定方,是元末一为出名的诗人,文武全才,号称武林双绝, 他的诗集里便有一首是咏这昆吾宝剑的,诗道:“传家愧我无珠玉,剑匣诗囊珍重存。但愿 人间留侠气,不教狐鼠敢相侵。”看这诗意,似乎这把昆吾宝剑,乃是外祖父的家传宝物, 但问他母亲,他母亲却说没有见过,不过他母亲回答他的问话时,却有点支支吾吾,,而且 脸上还流露出悲伤的神色。这事情陈玄机自知事以来便一直闷在心头。 不想如今却在这个古怪的地方见了这把宝剑,这是外祖父那把家传宝剑吗?还是屋主人 从别处得来的?正在沉思,忽听得外面脚步声响,陈玄机慌忙把宝剑挂回墙上。只见那少女 捧着一个托盘,盘中有一锅热粥,还有两式小菜。 那少女道:“你刚刚伤愈,喝一点稀饭吧。咦,你在想些什么?”顺着陈玄机的眼光瞧 去,忽的笑道:“原来你是看上我这把宝剑。” 陈玄机面红耳热,尴尬笑道:“我瞧这把剑有点奇怪。”那少女道:“怎么?”陈玄机 道:“这似乎是一把古代的宝剑。” 那少女道:“不错,我爹爹说是战国时候练剑师欧冶子流下来的宝物呢,你倒好眼 力。” 陈玄机道:“这把剑是姑娘家传的宝物吗?”那少女笑道:“当然是我家传的东西,要 不然怎会挂在这里,我爸爸才宝贝它呢,平时别人摸一摸他都不许,还是我上个月十八岁生 日那一天,他才肯传给我的。”说了之后,忽然脸上一红,似乎后悔叫陈玄机知道了她少女 的年龄。 陈玄机道:“如此说来,云姑娘一定是会家子了。”那少女笑道:“什么会家子?我爹 爹说,我还未学到他的三成呢!”陈玄机见那少女天真烂漫,大胆说道:“姑娘太客气了。 可以让我开开眼界吗?”那少女笑道:“你武功胜我十倍,我怎敢在专家面前献丑?”陈玄 机道:“你几时见过我的武功?”那少女道:“你受了重伤,居然一日一夜便复原了,虽说 是少阳小还丹之功,但若没有深湛的内功根柢,那里能够这么快复元?看来你与我的爹爹只 怕也差不多。可惜他出门去了,要不然你倒可与他谈论谈论。” 陈玄机道:“我虽无缘拜见令尊,听姑娘的说话,也许令尊大人是武学名家,越发要请 姑娘不吝赐教。”那少女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没有见过世面,所以只知道自己的父亲,夸 赞自家,叫你见笑了。也罢,我没有好菜给你送粥,就给你舞一会儿剑吧,你可要不吝指教 啊!” 陈玄机喜道:“古人说读汉书可浮大白,我而今得看姑娘舞剑,那更是羡煞古人的 了。”那少女道:“你真会说话。”盈盈一笑,柳腰一折,挽了一个剑花,轻轻刺出,攸然 间但见剑光满室,凉气沁人。 陈玄机吃了一惊,这宝剑固然罕见,剑法更是骇人,看她漫不经意的随手挥洒,每一招 都藏着极精微的变化,妙到毫巅,舞到急处,那少女就似陡然间幻出了无数化身,剑光四 射,端的如水银泻地,花雨缤纷。陈玄机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自付:师友门都说自 己的剑术已经学成,若和这个少女比剑,只怕还未必能够胜她。 陈玄机虽然年轻,对武林中各著名的剑派,却都熟悉,竟看不出这少女的宗派来,但觉 身法步法,与武当派有些相似,但出手的奇妙迅速,却远胜于自己曾见过的武当剑法了。忽 听得那少女在剑光缭绕中曼声唱道:“渺空烟,四远是何年,青天坠长星!幻苍岩云树,名 娃金屋,残霸宫城。箭劲酸风射眼,剑水染花腥。时韧双鸳响,廊叶秋声。宫里吴王沉醉, 倩五湖倦客,独钓醒醒。问苍波无语,华发奈青?”健K??”空阁凭高处,送乱鸦斜日落 渔汀。连呼酒,琴台去,秋与云平。” 剑影歌声,两皆妙绝,陈玄机不禁听得痴了。心中想道:“这阕八声甘州似是感咏史 事,又似悲歌身世,词中‘宫里吴王沉醉’是指战国时的吴王夫差呢,还是指曾与朱元璋争 夺天下,曾在苏州称帝的张士城呢?”再一看墙上挂着的长江秋月图,心中一动,一句话快 到口边又吞回去了。 那少女剑光一收,微微笑道:“梦窗词人诗如七宝楼台,拆下来不成片段,这一阕八声 甘州却尚有意境。”陈玄机面上一红,自愧诗词读得太少,原来这是南宋诗人吴文英的词, 但心中仍是想道:“吴梦窗在词家之中,不算鼎鼎有名,这位云姑娘偏拣他这首词来唱,而 又暗含近世的史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若是有心用词试我,那也算得是聪明绝顶的 了。” 陈玄机极力按捺,面上不露丝毫神色,只听得那少女又格格笑道:“我舞剑给你送粥, 你却连筷子也未曾一动。” 陈玄机笑道:“姑娘剑术妙绝天下,我看得忘乎所以了。” 低下头来,拿起筷子,但见盘中两碟小菜,一荤一素,荤的是松香熏肉,这是一味四川 精美的家常小菜,把肥瘦各半的五花肉,用松枝来熏的;另一种素菜乃是泡菜,也是四川著 名的家常小菜,贺兰山远在宁夏,与四川相距数千里之遥,在这里吃到四川的家常小菜已是 一奇,更奇的是这两味小菜是自己自幼最爱吃的东西,陈玄机不禁又怔着了。 那少女笑道:“怎么,嫌菜不好吃么?”陈玄机每样挟了一箸,少女脸泛红潮,道: “这是我做的,怎么你又想起母亲来了。快吃吧,粥要凉啦!”小米粥碧绿甘香,配上这两 味家乡风味的小菜,陈玄机不禁食欲大动,一连吃了三碗。 那少女道:“你在山涧中浸了许久,而今初愈,再喝一杯酒益气行血吧。”在镂花的银 壶中倒了满满的一盏美酒,酒色也是碧绿可爱,香气诱人,陈玄机不善饮酒,却仰起脖子, 一饮而尽,笑道:“这样美酒,醉死了亦自甘心!” 那少女忽的掩口而笑,陈玄机忽觉有些异样,跳起来道:“你,你,你这是干什么?” 但觉四肢绵软,睡意袭人,打了一个呵欠,舌头也有点硬了。那少女轻轻一推,陈玄机‘咕 咚’一声倒在床上,睡眼朦胧中,但觉那少女的脚步声离开了房间,隐约还听得她‘格格’ 笑道:“你思虑太多,给我好好的睡一个大觉。” 这一觉直睡到黄昏之后,陈玄机一醒过来,疑幻疑梦,但觉梅梢月上,室内炉香袅袅, 床头的茶几上早放了一壶热茶,自己仍然是在这古怪的房间。陈玄机试一运气,但觉毫无阻 泄,精神体力,比日间又恢复了几分,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感激,想道:“原来这位云姑娘 竟精通医道,看出我心有所思,怕碍了我的复原。故此给我喝了这一盏药酒,灵丹妙药,不 过如斯,咳,我还疑心它是毒酒,真是大大的不该。”房间外又传来了脚步声,陈玄机只道 那少女来了,正待起身迎接,狐听得那脚步声不只一人,陈玄机望外一瞧,但见那琉璃窗格 上映出两个高大的影子,其中一人笑道:“舞阳兄,你这里真似神仙洞府,怪不得你隐居十 多年足不下山。我辈碌碌风尘,比起老兄,雅俗是不可道理计了。” 这人说话说得极轻,但听在陈玄机的耳中,却似焦雷轰顶。 原来外面的两个人之中,有一个竟然是自己所要刺杀的云舞阳,敢情这里就是云舞阳的 家! 但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十余年来小弟毫无寸进,怎比得吾兄扶助明主,屡建奇 功?”陈玄机心头一沉,听这话语,云舞阳果然是背叛故主,和朝廷的显贵勾搭上了,只不 知这来者却是何人? 窗外灯光一闪,那少女提着灯笼迎了出来,叫道:“爹,你回来啦!”云舞阳道: “晤,回得晚了。这位是罗伯伯,锦衣卫总指挥罗金峰罗大人!”那少女不懂锦衣卫到底是 什么,淡淡的福了一福。陈玄机可是心中打鼓,原来这人竟是朱元璋手下的第一高手,当年 长江之战,张世诚就是给他亲手擒获的。因此建此奇功,所以才做到专门逮捕犯人的锦衣卫 总指挥,这霎那间陈玄机但觉血脉愤张,愤怒中却又有些惶恐! 陈玄机受了师友重托,决意前来行刺云舞阳的时候,本就知道云舞阳武功高强,并不打 算活着回去,今日见了他女儿的剑法,更是吃惊,原来云舞阳武功之强,比自己想象的,还 要高出不知几倍? 何况他还和大内的第一高手同来,只怕就是拼了性命,也未必行刺的成了。 但令陈玄机内心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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