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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回 月下共清樽 夜景空明 江山如画 瓮中观恶斗邪云弥漫 剑气若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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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月下共清樽 夜景空明 江山如画 瓮中观恶斗 邪云弥漫 剑气若虹 一会入夜。那泊舟之处本是一个小镇,离岸半里,岸滩上稀落落几户人家小店。 往来舟船多半路过打尖,极少夜泊,连余式的船共只三条分泊岸旁,岸滩广阔,相 隔均在三五丈间,余船均是顺水,早在下午开走。二人凭窗外望,月光如昼,江流 有声,照得万顷江波闪动起亿万银鳞,岸上沙明如雪,水中石子细巧玲珑,时有小 鱼游泳往来于近岸浅水之中,悠然自得,清晰可数,静悄悄的连个人影俱无,船人 均早人睡。二人见时只戌亥之交,余式欲往岸上步月,趁此夜静无人,去往坡后隐 僻之处练习《三元图解》。燕玉心中有事,本不想去,因知丈夫怕自己愁闷,借此 散心,又见江流千里,上下同清,除却云影波光更无异兆,心想:“事情不会如此 巧法,邻舟均是寻常商客,真要有什变故,也是岸上的好。”随同纵上。到了小山 后面无人之处,练了一回剑,并立月下,余式越看越爱,一把抱住正要温存,见燕 玉用手推拒,气道:“我一路并未违约,趁着无人之际,我只想得点干亲热你都不 肯,还说对我好呢?”燕玉因一路同床共枕,上来余式尚守前约,日于一多,虽仍 同床分被,并无他求,但是亲热抚爱之际常过限度,从早到夜老是耳鬓厮磨,形影 不离。虽知丈夫情爱太深,人极至诚,终恐日久情不自禁。虽然本是夫妻,以身相 许,到底有违初意。见他这时目光注定自己,充满热情,抱持不舍,亲热又过了分, 假装生气,把脸一沉,气道:“你怎么越来越不老实,还不把手拿开?眼前同在患 难之中,危机四伏,有什心肠快活?一点不把我当人,这叫爱我么?”余式见她面 容悲愤,星眼波莹,若有泪意,不知燕玉因见丈夫深情热爱,怆触身世,想起前情, 有些伤感,只当真个动怒,慌不迭松手赔笑道:“好妹妹不要生气,是我不好,下 次不敢了。”说完,正值一阵风来,燕玉先练了一阵,香汗未干,倚在余式怀中自 不觉得,这一离开,不由打了一个冷战。余式见她似有寒意,忙把树上所挂长衣取 下,与她披上。燕玉见他情急慌张神气,忍不住笑道:“你忙什么,我还要再练一 回呢。”余式才知仍非真怒。笑道:“好妹妹真会吓人,我还当你真生气呢。”燕 玉嗔道:“你当我假气么,再动手缠我试试。”余式笑答:“你虽假怒,我也没有 那么大的胆子,招呼受凉,快来练罢。”说完二人重又演习起来。 正互相对打到急处,余式忽闻身旁树后好似有人微笑了一声,忙即回顾,并无 人影。再问燕玉,因正专心用功之际,并未听到。因见月华如水,照得满林清辉如 昼,除秋风萧萧、清风散乱而外,哪有人的影迹?只当风吹树枝作响,竟自忽略过 去。等到把一套九十八招小七禽掌法练完,觉着手法均已熟练,彼此又悟出不少解 数,二人越发心喜。余式笑说:“燕妹真个聪明,不论多难的手法一学便会。照此 情势,便遇敌人,只他不会飞剑术法,单凭拳脚宝剑真实本领,决不怕他。反正不 困,我们何不用剑再练一回?”燕玉高兴头上,随口应诺。二人练拳时宝剑已全解 下,挂在左侧小树之上,初意当地无人,不致遗失,就有人来,取用也来得及。先 前不曾留意,等到要用,剑已不在,不禁大惊。燕玉记得未次练时双剑还挂树枝之 上,相隔不过丈许远近,始终未见人影和别的警兆,竟会无故失去,料知不妙,忙 问余式:“先前可曾见到?”余式也说:“练到中途剑还挂在树上,自闻树后有人 微笑,以后便不曾留意。左侧树林均是百年以上,松杉黄桶之类的古木树身高大, 最低的离地也有两丈以上,独那挂剑之处是株矮松,盘根曲节,高仅丈许,荫蔽虽 有三丈多一片:但在那片树林对面,孤零零生在危崖之前,与林并不相连。崖又高 峻,壁立如削。那么亮的月光,如有人来盗剑,休说夫妻二人都是一身武功,耳目 灵警,便寻常人也无不见之理。何况双方交手之际往来纵跃,捷如猿乌,目光不时 与树相对;剑虽挂在松枝之下,不当明处,有人盗剑也必警觉。”越想越怪。燕玉 惊弓之鸟,更断定敌人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既能在明月之下声色不动将剑盗走, 影迹全无,必是一个极厉害的能手。想起对头党羽众多,内中不少异人奇士,越发 心寒。 依了余式,当时便要往寻,燕玉悄答:“事已至此,不必忙此一时。”随把手 一举,朝着树林说道:“愚夫妇乃铁扇老人与半残大师门人,今夜舟行过此,因见 月明如昼,夜景清幽,地当旷野,四无人家,连日舟中枯坐无聊,来此舒散筋骨, 练习地行仙左老前辈所传《三元图解》。本是解闷,并非有心炫弄,不知哪位高人 前辈在此居住,以致失礼。如有见教,仍望赐见,以便负荆。如是有什过节,也请 明示。愚夫妇初经贵地,地理不熟,何必仅露鳞爪,使人莫测高深呢?”说完,似 听对面崖上有人“噫”了半声。燕玉耳目灵警,口中发话,早在暗中留神观看。余 式更是性急,闻声立往崖上纵去。燕玉正要举步,因见丈夫已然上前,土崖高峻, 人在上面隐藏,丈夫用新学会的轻功踏壁而上,身子凌空,恐受暗算,忙即止步, 一面故示从容,一面手按腰间弩箭,目注崖顶,正自戒备。遥闻远远一声呼哨,听 出是由江边发来,心方一惊,忽又听树林之内也有呼哨之声,音甚清越,似与应和, 知道敌人不止一个,全都能手,心虽愁急,表面还须镇静,又须留意丈夫骤中冷箭, 三面皆敌,明是布就罗网,有意为难,急切间不知顾哪一头是好。后觉是福不是祸, 反正不能避免,还是先顾丈夫要紧。宝剑虽被敌人盗去,照着方才所习武功,对方 只要不会邪法飞剑便不妨事。心念才动,忽听余式呼喝之声,人已到了崖顶,忙即 飞身赶上。 mpanel(1); 二人自将《三元图解》练会,无论多峻险的山崖均能踏行直上,如履平地,晃 眼到顶。见余式正顺崖坡下驰,知道丈夫出身世家,所有江湖行径只凭红旗杨武师 所教一点寻常经历,并无大用。强敌甚多,危机四伏,惟恐应付失宜,出了差错, 忙即唤住。赶上前去,还未开口,目光到处,瞥见一个身材瘦小的白衣人正顺江边 往下流头林野之中如飞驰去。因相隔远,看去越发矮小,简直不似成人,身法却是 快得出奇,晃眼便蹿往江边树林之中。那地方乃是临江一片密林,竹树丛生,野草 比人还高,长约半里,尽头处是座危崖,由此往下一路层峦岩壑绵亘不断。先前来 时,因见泊舟之处乃两山之间的一个大缺口,上下两头均是危峰峭壁,下游一带林 莽怒生,似难通行,因此未去。白衣人却似走惯,眼看他蹿入林中不见,忽又在尽 头半崖腰上闪了一闪,身法之快从来未见,知其轻身功夫已臻绝顶。看神气必往船 上去过,如是仇敌,具有这好武功,为何双方还未对面便自逃避?遥望船上又是静 悄悄的,连船家也未惊醒,心正不解。就这注目遥望略一转眼之间,猛又瞥见崖那 面树林内箭也似疾飞蹿起一条黑影,看去似比白衣人身法更快,也更瘦小,看去直 非人类,也是一闪不见,晃眼无踪。因宝剑失盗,就此回船更难寻回,对头来意也 不知悉,好在船中除却旅费行囊并无贵重之物,还是查明情势再打主意,心中盘算, 余式已说起经过。原来余式听出崖上有人,赶上一看,并无人影,同时瞥见白衣人 由船上纵出,顺江边往下游树林中飞驰,当是贼来偷盗,意欲追去,吃燕玉唤住。 说完,同在崖上四外观察了一阵,江风浩浩,树声萧萧,明月渐西,时已不早,用 尽目力观察,哪有一点人影?二人连打了几次招呼,最后又拿话引逗激将,用尽方 法,终无回应。燕玉无法,又想起舟中虽无重要之物,所带旅费如被盗去,前途如 何应用?心中愁急异常,表面还不能露出。没奈何,只得先回船上,唤起船家,打 听附近有无什么异人奇士隐居在此,再作计较。 回得船上一看,船家睡得甚香,一个未醒,知道来人武功高强,十九把川资盗 去,也忘了将人唤醒,忙回中舱细一查看,所有衣服行李分毫未动。燕玉正在搜索, 有无别的记号留下,忽听余式惊呼道:“燕妹快来!”忙即赶出,一眼瞥见余式手 上拿着先失去的两口宝剑和一张纸条,面带惊喜之容。一问经过,才知余式因在舱 中寻找不出来人所留标记,所有衣物均未遗失,心中奇怪,重往船头查看。二人先 前回时,对于船桅上所悬铁扇曾经注意查看,并无异兆。就这往返中舱共总不过几 句话的工夫,余式二次出来,便发现前失双剑作十字交叉在铁扇之下。船桅上还钉 着一张纸条,取下一看,上有几行字迹。大意是说,舍弟淘气,因见二人练习《三 元图解》,武功甚高,却不知危机四伏,敌党已早寻来。黄三姑昨夜往探,因大自 恃轻敌,独入虎穴,遇众强敌环攻,几受重伤,幸有一好友便道往访,无意中前往 庙内,将其救走,并还杀伤好几个贼党强敌。也全仗此一来,敌党因听三姑向众声 言,余式夫妇乃铁扇老人爱徒,谁敢动他一根毫发休想活命,如若不信,余式持有 老人铁扇随身,不妨遇时索看,自知真假。这班妖人贼党虽受嵩山萧氏母子请托, 人终惜命,不愿代人负过,震于老人威名,一听老人近又出世,余式夫妇是他新收 爱徒,当夜再吃了大亏,多半垂头丧气,不敢妄动。只内中有一妖人因同党被杀, 事由余式而起,心虽痛恨,意欲报仇,暂时仍不敢轻举妄动。本来事已缓和,不料 小贼萧宝与乃母李五姑怀仇太甚,四处命人寻踪,恰巧同党中有两左道中人带有飞 行甲马,日行千里,受了萧氏母子之托,不多几日,便查访出余式夫妻的踪迹,立 时归报。燕玉途中屡次发现可疑的人,便有此二人在内。 新近李五姑得知余式持有铁扇随身,惟恐所约的人不敢轻于杀害,特意辗转托 人,把铁扇老人昔年两个大对头激动,请了出来。但这两人行辈甚高,虽想借此寻 仇报复,丢铁扇老人的脸,却不肯作那藏头缩尾鬼祟行径,内中一个所居恰在前途 不远的七星滩左岸深山之中,至迟明日黄昏必要路过,定命门徒先行出面,令余式 夫妻往见,如若不听,便即下手将人擒去,等铁扇老人寻到门上,当面杀害。这两 强敌休说本人,便门下徒弟也都精于剑术,有的还会邪法,决非其敌。本来危机已 迫,偏生昨日二人途中又遇见一个黑门中的妖道,本非萧氏母子所约,因与另一排 教中人斗法,踏波飞行,沿江往来,意在示威,过时发现余式夫妇,见燕玉美貌, 生了邪念,如非强敌相待,已早发难。事有凑巧,妖道顺流归去,中途遇见一个敌 党,彼此相识,互谈经过,得知萧氏母子广有田财,为了恨极燕玉,曾有赏格,除 所聘请能人之外,无论何人,只将余式夫妻生擒,送往嵩山,或是杀死,均有重金 酬谢。妖道前在滇缅交界山寨中横行害人,近数年才来川湘两省,与那敌党相识不 久,因铁扇老人近二十年不常显露行藏,妖道来此不久,竟无所知,那敌党也未明 言铁扇老人的威名,妄想明日斗法之后,人财两得,余式夫妻此去也要遇上。此层 虽然另有解救,仍须小心,尤其暗中出力的人对余式夫妻虽是同情,又受黄三姑重 托,无奈是前途两强敌的后辈,不便公然出手,曾代设法,另外请有一位异人相助, 但那异人闻言未置可否,尚断不定是否出手。今夜无事,只管放心安卧,明日起却 是步步紧急,随时都要戒备,丝毫大意不得。舍弟盗剑,是想讨教学那《三元图解》, 并无恶意,望乞原谅。字甚劲秀,仿佛新写不久,但未具名。二人看完,才知方才 所遇并非敌人,乃是个极好的帮手,连忙纵身上岸,两头查看,哪有迹影。看那字 迹和所说口气,疑是三姑所交的女侠,料知当夜不会有事,便同安卧。 本意明日早起,因昨夜睡晚,又练了好几次武功,再为前途之事商计,不曾睡 好。船家因见客人厚道,见睡甚香,只当少年夫妇恩爱,也未惊动。次早日色老高 方同醒转,船已开出老远。因船家是老江湖,已知自己不是常人,索性唤进舱中背 人询问开船前后可有异兆?昨日妖道再见也未?船家人甚机警灵巧,笑答:“我知 相公既是铁扇老人门下,又是会家。自从昨日见了铁扇,今早便自留意,只开船时 来了两个小娃,一穿白衣,一穿黑衣,貌相也是一丑一美,来到江边用石块打水玩。 先未看出他的奇处,又都生得那么又瘦又小,穿白的尚可,穿黑的远看直和猴于一 样,打得水花四溅,船上人都嫌他淘气。后来我见他那水片打得又准又快,一个接 一个成一大串,每点都由我们船帮上擦过,却又无什响声,略沾一下便即落水,觉 出异样。我不许伙计他们多口,假装解手,赶往岸上,朝船一看,这两娃儿本是一 边一个,各用石子表面削水淘气,实是朝船帮上打来,就这一会工夫,竟被用石子 打出两朵菊花。我看出此是江湖能人的标记,照此情事,分明照应我们。我刚掩近 身去,向他打招呼。黑的一个说话不通情理,装不知道。白的一个临走笑说:‘我 想这伙黑门妖道未必知道我姊弟三人的来历,恐怕没有用处。’黑的一个把怪眼一 翻,生气说道:‘要他这样才好,不然怎么除害呢?’我见二人已走,不便再追。 这两幼童必有来历,不过相公已有铁扇信符,照说对方多大胆,也不敢冒犯虎威, 怎会还有高人暗助?事情必关重大,到底对头是谁,相公何妨明言呢?”燕玉接口 从容笑说:“我夫妻无什对头,船老板放心好了。”船家明知有事,不便再问,只 得退出。往前走不多远,二人知前行危机将临,心情越发紧张,各自留意沿途舟船 和所经滩岸山崖之上,以防变生仓促,疏于应付。 正走之间,忽见对面两条柏木船沿江顺流而下,过时,两船上人互比手势,说 了几句。燕玉听出似是江湖上的隐语,心方一动,船家已由前面赶进,面带忧疑之 容。二人料知有事,未容询问,船家先把头伸出窗外,朝上流头看了看,朝着二人 低声说道:“前面不远牛角漩为夏秋间江中最险之处,我们来路又是望娘坝险滩。 此时船在中间,只有前进,不能后退。昨天所遇那位法师和人斗法偏就是在前面, 一过滩便要遇上。相公虽不肯说实话,但看昨天那法师由船旁经过神情,双方就没 有过节,也难免他不出什花样。过滩一二里沿途均有双方备下的法物,稍有冲撞, 人舟尽毁。我因从小生长在江船上,不问他是哪一门的人,全能看出一点来历。这 船或者无事,客人却是难料。本不想说,因相公厚道,待人大好,吃米饭长大的人, 哪能没有良心,为此奉告一声。反正过滩时也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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