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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劳燕竟同飞 迢遥关山浓情似酒 匡床容小憩 迷离春梦美意如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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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一)  劳燕竟同飞 迢遥关山浓情似酒 匡床容小憩 迷离春梦美意如云 话说孙同康一听,心上人相召,必知自己痊可;且喜不曾装病。本就相思欲见,不 暇再顾别的,忙同走出。才出石门,便见孙、司二女对坐窗前,正在争论。孙毓桐手上 还拿着两封柬帖,内中一封极似所失之物。耳听青璜说:“我先不知细底,也和大姊一 样心思。嗣听家师和明弟先后之言,才知事由双方作茧自缚,已历三生,无可解免。幸 得白、朱二老大力相助,终于成就。逆数而行,徒生枝节,何苦来呢?”孙毓桐只答了 一句:“我自有区处。”随将两封柬帖,从容揣起。 孙同康听得毕真,人也近前,便向二女称谢救助之德。 司青璜让坐笑道:“大家仗义扶危,何谢之有?我请孙道友相见,原为昨夜回去, 家师叔灵灵子飞剑传书,说周铁瓢师兄前虽犯规被逐,但他怀念师门恩义,始终虔敬, 每日暗中求告,已历多年;平日又广积善功,勤于修为。本定宽免,准其重返师门;因 是苦难未满,该有妖僧之劫。 “家师叔忽有海外友人飞书相请,事甚紧急,必须一往;虽然延迟了半年,实己心 许。家师又早算出内中因果,故置不问,致有日前之事。因道友为了救他,几遭不测; 现虽获救重生,元气大伤,非另寻到一种灵药,不能复原从事修为。事应三月以后,入 川路上始有遇台。前失爱马雪龙,也在彼时复归原主。 “而大姊与道友,也有屡世夙约须践,请家师命我转告,令照所附柬帖行事。不料 大姊不听,只允留你在此,调养到能照前运用那一铲一剑上路。对家师所说坚执不允, 我也难与力争。现在柬帖已被要去,我还要回山复命,并有他事,你二人自作商计!” 孙毓桐默坐在侧,意似不悦。司青璜说完,含笑作别;孙毓桐止住孙同康,独自送 出。二女走到栖凤坪崖口,又争论了一阵,司青璜方自飞去。 孙同康等孙毓桐回转,侧顾紫、青二女俱已他去,刚起身叫了声:“姊姊”,孙毓 桐令坐,正色说道:“同弟,你这次入川,拜谒前生师长,心志坚诚与否?” 孙同康脱口答道:“我一个浊骨凡夫,好不容易遇到这等旷世仙缘,焉有怠忽之理?” 孙毓桐道:“那你对我想必也信服的了。” 孙同康道:“姊姊对我深恩厚谊,生死无不惟命,岂止敬信而已!” 孙毓桐微喜道:“实对你说,我二人原有屡世渊源,情分甚厚;对此情形,你定可 看出。不过我二人有一难题,我意欲以人力解免。只能听我的话在此调养三月,候你能 重用飞剑时起身,我再助你往巫山寻到那株仙草;服后你先往峨嵋拜师,等你道成归来, 不特仙业可望,并践前生之约。从此常在一起修炼,以至飞升,地老天荒,永不分离。 但你如似昨日医伤时所生妄念,我却厌恶,不再理你。朱仙师柬帖暂存我手,到时自与 你看。只照我言行事,必有大益,你可能心口如一么?” 孙同康明知那两封柬帖与己有关,照这口气和自来相待情景,心上人也必是前生爱 妻无疑。一则把对方敬若天人,爱如性命,丝毫不敢违忤,也不舍违杵。又想:对方已 是飞仙一流,纵令前生爱侣,结有盟约,也必不肯再论嫁娶。便自己幸遇仙缘,此时志 切清修,也不应再有室家之念。虽然爱她过甚,不免醉心情动;只是妄念时起,不能自 己。本来连常日相聚,都是万分绝望之事,难得她自己吐口,意似不作世俗儿女之私, 将来便可长相厮守。人生如白驹过隙,多恩爱的夫妻,也仅二三十年美满;转眼老丑, 终为枯骨。似此天仙化人,能与之合藉双修,终古不离,真乃几生修到!同康闻言,自 是喜出望外。但想起仙柬被她取去,不知所言何事?又不便明言索观;还有人已痊愈, 如何飞剑不能运用,也觉奇怪。方自寻思,忽见孙毓恫似因自己沉吟未答,秀目微嗔, 隐含薄愠。惟恐误会,忙答道: “我对姊姊实在衷心敬爱,但想仙凡分隔,即便将来有点成就,彼此不同门户,至 多偶然来往;只恐连似此时这等长日相聚都难,每一想起,便自发愁。想不到竟是几生 至交,又蒙姊姊眷念前生情谊,允我此去如有成就,便可同修仙业,万分感幸。 “小弟不才,向道尚属坚诚,如何敢生别的妄念?我早说过,只姊姊有话,生死无 不惟命是从,何况其它!我是在想朱仙师命我赶急由水路入川,开视仙柬;偏在中邪以 后,自觉人已痊愈,姊姊却说三月后始可运用。还有雪龙忠心灵慧,此时才知它并未自 回这里,也甚悬念,欲请姊姊示知罢了。” mpanel(1); 孙毓桐方改笑容道:“此事因果,说来话长;你我之外,尚有几家至友与我们经历 全差不多。前生本可完遂仙业,只为最初一世发愿太宏,以致连生波折。辛蒙白、朱二 老和一位姓乙的老前辈夫妇,始终维护;历劫三生,幸未失坠。这四位老前辈,一半为 了玉成我们,一半也为当初一句戏言;必欲为修道人留此一段佳话,一切行事均早安排。 “他虽命你早日入川,实则事已算定,特意令你赶来,会合诛邪。不特柬囊外开视 日月,事前隐去,便内里也是一张白纸;仅将近事现出一半,底下尚待到时才现。我本 不应私自取视,一则你我盟缔三生,情如一人;二则日前你服药睡熟之后,石家二姊忽 然飞临,说九寒砂阴毒非常,沾上一点,便无生理。因你秉赋至厚,曾服白阳灵药,又 得法宝仙剑防卫,侵入不多;当时虽不免于苦痛,只经我用真气度入口中,将邪毒吸出 炼化,再用丹药调治旬日,即可愎原。 “不料阴错阳差,先是纪道友受了青璜姊之托,知你此厄难免,为好心切,来援之 外,又向他毕、花二位义姊要了一粒灵丹,与你服下。痛苦固然免去,无如韩仙子坎离 丹虽有追魂夺命之功,终嫌稍微霸道。常人中毒,固可起死回生,你却吃了本质太好的 亏。如任其自生妙用也好,偏我见你归时面容苦痛,关心太切;既不知此丹细底,又未 看出你痛渐止,带了一点做作;未虾寻思,拚耗真元相救,将我真气度入你口,欲将余 毒化净,使其下泻。等到发觉你己渐好,无须如此,忙即撤出时,药力正与邪毒阴寒相 战;吃我真气相逼,成了一体。 “此时我对你又气又怜,跟着六妹来访,未及详查;石二姊来时,药力已带同余邪 补入精气血髓,贯注全身了。这样痊愈虽快了些时,内伤却是不轻,本身真气已不能驾 驭飞剑。即便百日之内,体中余毒吃药力徐徐化净,你那真元已大损耗,想修上乘仙业 便自难望。 “我闻言自是忧急,忙即回房查看;忽发现你胸前柬帖所现字迹,竟有令我观看之 言。取出一看,竟有两策可以补救。内中一条,我因前生与你同时转世,饱受俗累苦厄, 自非所愿;暂时不与你看全文,也由于此。且喜今生转劫既早,又先修炼有成;料你对 我情重听话,略为变通前约.彼此都好。决计舍了第一策,照第二策行事。 “我知朱、白二老言出必践,柬帖虽示二策,并非指明由我选用,也许还有深意。 但想我志已定,二老或能怜我苦心,不强人以所难。反正你在入川路上,非先将灵药得 到不可;沿途偏多妖邪左道巢人,便我同行,你无力防身,也极可虑,为此才留你将剑 练好再走。 “你那爱马雪龙,原是仙种龙驹;因你久困未出,犯了烈性,正欲犯险往探。途遇 一小妖徒由远处赶夹寻师,望见妖阵己破,同门妖党正被纪、司二道友追戮;警觉隐避, 欲待人去再逃。本心想伤此马,偏生此马闻出他身上邪气,竟生仇视;先装驯善,冷不 防猛扑过去,连踢带咬。 “妖徒正喜它神骏,不料如此狡诈猛烈;骤出意外,竟为所伤。无奈藏身土崖凹中, 外有强敌;那马又极灵警,得手之后,立即纵退。虽然落地便吃禁住,相隔已八九丈; 恐被仇敌看破,只得停手,正待少时惨杀出气。马为妖法所禁,身不能动,一味怒吼急 嘶;妖徒情虚发急,意欲冲出逃走,乘机再伤此马。这一跳,恰值纪师弟一位姓方的好 友寻来,杀死妖徒,将马救走。你到巫山即可寻回,无足为虑。” 孙同康才知究里,自然依言行事。二人屡世爱侣,经此一来,情更亲切;孙同康更 志得意满,欢喜非常。只是爱根太深,虽然守着前约,又知事属两害,不敢再作销魂之 想;长日守着爱人,终未能免俗;想要温存亲热,又恐触怒。几次询问前生经过,心想 对方只一说是夫妻,便稍微放肆;略亲玉肌,总可如愿。那知才一开口,便吃岔开。本 来笑语温柔,反变作一脸庄容。再问便有愠意,枉自心痒难搔,无计可施。继思人贵知 足,只是两三世夫妻,终可有望;操之过急,反而不妙,便不再往下说。 欢时易逝,晚饭后时己午夜,他依然恋恋不舍就卧,后经孙毓桐连说:“你邪毒己 入骨髓,休看近日精进,此时体力转不如个寻常好人,不久尚须缓缓练剑,必须静养。 我常共往还的姊妹无多,此三月中,我不再出门,日常相伴,何在此片时之聚?” 孙同康知不能违,便装老脸,仍往孙毓桐居室走去;已然走到,未受阻止,心中暗 喜。坐向榻上,见玉人师徒无一随来,忽想起:“此间房舍甚多,床只一张,决无同卧 之理。也许有意让我,她却迁往别处。占人居室,不特于心不安;相隔再远,反不如同 居此楼,还可常日晤对。并且话已言明,无什嫌猜,以后越处越情深;有时就不出见, 也可涎脸借故进来寻她,岂不比这强些?”正悔弄巧成拙,紫、青二女忽将前住室中卧 榻移来,不禁大喜。忙踅过去,故意悄声询问:“这是我睡的么?” 紫燕抿嘴一笑,悄答道:“师叔不是喜欢住在这里么?”还要往下说时,青萍低斥 道:“紫妹你罚还没受够么?” 紫燕含笑未答,青萍随改装容道:“师父新辟此洞室不久,专为独居修道之用;除 石、司三位师伯外,更无第四人涉足!这次救人心切,匆迫之中将师叔直带到此。初意 今晚移回原处;适见师叔愿住此室,本非所喜,后来一想,三生至谊,本无所用其避忌; 同居一室,调治也方便些。只是师叔法力灵智未复,前生经过仅凭猜想,师父现又不肯 明言。适命弟子移榻来此,转告师叔:屡世情分,喜得常见;不舍离开,也是人情。同 居无妨,只须守定适才信约,相知以心,相对以礼,务以仙业为重;免得师父许多碍难, 彼此都好。 “跟着周道长来访,师父往峰下孤桐小筑见客,少时便归。就师父性情为人,弟子 深知,逆她不得;这次双镜合璧,弟子等将来也同沐恩惠。师门大德不必说了,便对师 叔也极忠诚;极盼合籍双修,同证仙业。 “如想博得师父欢心信赖,便请依言安卧养息;日久疑念全消,自更亲密。如被觉 出师叔心念不坚,虽以夙世盟约,不致决裂,必多防闲;当师叔未成道以前,恐连见面 都难。师父生自富贵人家,人又爱好,素喜布置园林居室。无事便即修为,至床榻衾枕, 只是积习犹在,备作陈设,用时绝少。室中坐具又多,本可无须添此一榻;师叔稍为寻 思,自知用意了。” 孙同康闻言,又是喜欢,又是内愧,红着一张脸连声应是。二女走后,便去小榻上 坐定。为想博得心上人欢心,试一用功;真气才一运行,立觉周身有如千万针刺,奇痛 麻痒,万难禁受。回顾剑置桌上,再试一运用,又觉其力绝大,驾驭不住;幸是神物仙 兵不害主人,应变又快,否则还许受伤。就这样,人已累得喘汗不止,果知厉害。 方就榻卧倒,忽见孙毓桐走来,见面便啧道:“同弟怎不听话?看你面色,必是妄 动真气所致。幸本质甚好,不然又须多受苦痛。今日如能用功,也无须再此三月了,莫 非还不信我么?” 孙同康见她一面说话,一面用手按住自己,不令起身,玉容虽带嗔意,言动均极诚 切,深情自然流露。回忆经历,由不得心中一酸,强笑答道:“我怎会不信姊姊!倒是 适才姊姊只管对我恩情深厚,因我敬爱太深,又是凡人;夙世深盟,既己得知,言行不 免放肆,于是心迹未必全蒙见信;为此愁急,意欲用功以见定力。不料稍为一试,便这 等厉害,当时虽然觉痛,已转好了。” 孙毓桐道:“你此时真气妄运行不得。经此一来,又须多延些日始能用功了。如肯 听话,请安眠吧!”孙同康依言,合目安卧,暗中调息静心,一会也就睡去。 次日醒来绝早,见孙毓桐端坐榻上,正在入定;方想饱餐秀色,不去惊动,人已回 醒。紫、青二女也相继走进。盥洗之后,往前楼坐谈了一会。另一年纪较长的侍女白波 来报,说周道长己在香菱榭相候,石、司两位仙女也就快到。孙毓桐笑道:“今日为同 弟压惊,并三四知交,同聚小饮;就便一游此间全景,我们走吧!”随引孙同康走往峰 下,一路游览过去。 孙同康见当地美景甚多,无一不是因势利建,别具匠心;侍女除白波外,尚有二人 也均清丽绝俗。宴客所在乃是就着坡上平地和峰半泉瀑,开辟出的一片波塘;中建水榭, 并植大片芙叶。四外垂杨环绕;倚山临水,颇多佳趣。水榭大只三囚丈,有一赤栏小侨, 与崖通连,轩窗四启,荷香暗度,陈设也极清雅。 行到桥上,方自极口称赞,孙毓桐笑答:“我只未能免俗,每到一处,必要布置兴 建而已。昔年大雪山故居,且比这里强得多呢!”话未说完,周铁瓢也迎了出来,见面 叙礼,先谢相助之德,同去里面落坐。 一会,武当七女中的缥缈儿石明珠、女昆仑石玉珠姊妹和司青璜一同飞来。谈不几 句,司青璜便拉孙毓桐,去同一旁密语。孙同康觑二女,又似争论前事。微闻司青璜道: “大姊固执,终归无用,甚或白受苦难都不一定。”说完一同入席。 宾主言笑甚欢,直到午夜方散。行时石明珠忽向孙毓桐道:“闻说巫山灵药虽已结 实,你们行期却须记准,不可大意呢!”说罢别去,二人也回洞室同居。 由此孙同康便在当地静养,孙毓桐因已决计伴入川,有己同行,当可无虑。过了月 余,方令练习飞剑。暗查孙同康对她虽然万分敬爱,居然心志坚定,不生妄念,还自喜 慰安心,不再防闲。那知三生爱侣,劫后重逢,对方与心头爱宠日常相处,言行谨饬全 由勉强克制;爱苗固是日益滋生,便自己也由怜念之中,眷言旧好,暗起情波。此时自 是无事,一到魔头潜侵,上照样入网了。 前半月石、司三女仙还常来楼中小聚,自从练剑以后,便各说有事,不再来晤。二 人日常相聚甚欢,也未觉意。光阴易过,一晃三月将近,孙毓桐才说: “同弟!你此时余毒虽净,真元大亏,如非先服白阳灵药,休说他年仙业,连飞剑 也难再用。你以前练剑何等容易,现在连练月余,并还经我日夕指点;除防御较熟外, 功力反不如前,此中利害当已觉出。你仗以复原的一种仙草,名为兜率仙芝。此乃灵空 仙域奇珍所结种子,偶随罡风吹堕人间;非得山川灵气不会生长,结实更无定期。 “蒙白、朱二老指示,现在巫山神羊峡后白龙涧危崖之上产有一株,灵实巳结,就 在造十数日内成熟。虽然知者无多,但是这类灵药仙草均有神物护持,涧底妖蜃甚是凶 狡,守伺此芝已有多年。既须防他情急变计,不等芝实成熟便自吞吃;而那一带多是有 力妖邪盘踞,定要等过。你那爱马雪龙,也在左近山中。如行另外一策,我二人便须迟 却一二甲子仙业;是否再转一劫尚自难料。反正一样犯险,为此想下两全之计;为防万 一,明日便要起身。虽你功力不够,所幸法宝飞剑均是神物,自具灵异威力;又有我同 行,当可无虑。” 孙同康问出,采得芝实便要分别,相见何日尚自杂言;虽然依恋,但是此行关系仙 业成败之分,其势不能不去,只得力请照仙示所定日期赶往。 孙毓桐却因中途险阻颇多,恐有延误,坚持提前三日起身。当夜并和孙同康明说: “迟早终须一别,何如早日寻求仙业,作那久远之计。我和你不舍分离,多聚三数日也 是好的。休看起身早了三日,我仍照预定日期计算。闻说凝碧仙府常时闭关,外有七层 云带封锁。你虽在前生已得师长恩许,因白、朱二老那封仙柬,字迹隐现莫测;外面写 有送呈妙一真人之言,中途又现开视日期任我查看。 “内里共是两纸,除一纸现出半张字迹外,另一纸必是令你转呈师长的信,竟是全 白,其中必有深意。是否你一到仙府,便可叩关求见,也自难言。到时如有阻滞,我再 在附近寻一洞室住下,助你设法求见。直等你进了仙府拜师之后,再行回来。候你道成 相见,总该对你的心思了吧?” 二人相处既久,情爱愈深。男的固是魂销握别,肠断将离;便是女的也会觉得会短 离长,情怀难遗。加以孙同康日夕晤对,终守信的;只是爱极情痴,寸步不离,全神贯 注在孙毓桐身上,并无丝毫失检之处。这时惜别情殷,愁肠若结,无形中便多了好些怜 念。 孙同康早断定心上人是前生爱妻,时以不能一近肌肤为憾。这时见她慰勉殷勤,词 意肫切,只管笑语温柔,偏是秀眉黛锁,明眸波流,似喜似愁之中,隐蕴着无限深情蜜 意。当此宝镜明灯之下,对箸这等绝代容光、前生爱宠,怎不意融魂痴,爱而忘死?当 时越看越心醉,爱极忘形,情不自禁,忸怩着说道: “姊姊对我深情厚恩,百世难忘,不怕见怪,我对姊姊实在爱极,别无他求,也更 不敢有什么妄念;只是别远会稀,未知何年再得重逢?心实难舍,想求姊姊开恩,许我 稍为亲近,以慰别后相思,感激不尽。” 孙毓桐原坐在小榻对面琴几之上,孙同康说时,人早离榻而起,挨近前去,边说边 把身子往前一凑,挤坐上去。话未说完,孙毓桐见他口说着话,试探着挤坐上来,两眼 看定自己,满面乞求之容。本想阻止;继一想,明朝南浦,相聚已无多日。又知前生夫 婿最是情痴,未能免俗,原在意中。好在道心坚定,竟守信约,不似前世苦缠;别前稍 容亲近,无关宏旨。念头一转,又觉可怜;便把身子一偏,容令并坐。刚说得一个“你” 字,不料孙同康热情蕴蓄太久,稍假词色,立如渴骥奔泉,不可遏制。再见对方玉涡红 量,妙目微嗔,似愠似喜,更带着两分浅羞之状,越发心荡神迷,就势拥抱了个满怀。 孙毓桐见他热情奔放,更无顾忌,因有可怜成见,还不知对方前此三月以礼自防, 全出勉强,危机早已隐伏;时机到来,一发不可复制。只想长别在即,心肠一软,不忍 变脸斥责,说道:“你这是作什么?” 孙同康看出对方情深心软,此举虽非所喜,决不致因而决裂;何况百日渴望,稍作 肌肤之亲,死也无憾。此时暖玉温香,居然入抱,最可喜是心上人并未真怒,如何肯舍。 闻言不特没有松手,反而搂抱越紧,一面不住亲热抚摸,口中念喊: “朱仙师早有暗示,姊姊和我屡世恩爱夫妻,理应重圆旧好;只为姊姊仙业己将成 就,我恐姊姊生气,不敢轻易明言。我也向道心坚,只期将来合籍双修,永不分离,并 无世俗之见。只是爱逾性命,时想和姊姊稍为亲热,恐生误会,始终不敢。今当别远, 情不自禁。姊姊心志我必遵从,此时却是任凭姊姊打骂,我也非爱个够不可了。” 孙毓桐先还想行法解脱,及听这等说法,以为他早得仙人指教,已知细底;为了尊 重自己,非但同居一室,不生杂念,并一言一动,也均发情止礼。这时实为相爱太深, 又当远别在即,情不自禁;本是连共三生患难的恩爱夫妻,容稍亲爱,也不为过,又不 是有什么无厌之求,何苦使其难堪,事后相思莫由慰解!当时心又一软,便未强行禁解, 只佯怒道:“你怎如此俗法,被人撞来看见,是什么样儿?再不放手,我就生气不理你 了。” 孙同康知道再闹下去,难免触怒,所幸此端已开,日后仍可伺便亲热,还是适可而 止的好。仰望心上人,颊晕红潮,轻嗔薄怒,更增美艳;尤其是樱唇款启,皓齿微嫣, 一双妙目注定自己,隐蕴着款款柔情,端的令人爱而志死。立即乘机说道:“我听姊姊 的话,但求许我再亲一下。”随说,早扑过去,嘴对嘴亲了一下。 温香微度,意犹未足,正待抱紧意意温存,孙毓桐满面含嗔道:“你疯了吧!”随 说,伸手微推,人便离身而起。孙同康见她面色忽变,当是真怒,深悔太过,好生惶急 道:“姊姊莫生气,我下次下敢了。”孙毓桐嗔道:“这还有下次么?这大人也不害羞。” 说完,忍不住回眸一笑。 孙同康见未真怒,心又一荡。正想涎脸凑近前去,孙毓桐妙目微瞪道:“你如再闹, 莫怨我永远不理你。青萍来了。明日便要起身,还不睡去?” 孙伺康刚诺诺连声坐向榻上,随见青萍持函走进,说道:“石二师伯,昨往成都访 友,遇见峨嵋派女仙申若兰,恰值同行有人要回黄山,托其带来一信,师父请看。”孙 毓桐先前面有喜色,及将信接过,看完立转愁容。吩咐青萍,速催紫燕将孙同康路上食 用各物,提前准备停当,等天未明,便要起身。 青萍领命去讫,孙毓桐不俟孙同康开口,便先说道:“申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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