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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神掌挫敌 花无缺默然瞧了他许久,缓缓转过身子,似乎不愿被小鱼儿瞧见自己面上的变化。 他霍然转回身,大声道:“你为何要救我?” 小鱼儿缓缓道:“别人要杀我时,你也曾救过我的。” 花无缺道:“但那只因我要亲手杀你!” 小鱼儿眼睛里闪着光,道,“你又怎知我不是要亲手杀死你呢?你莫忘了,我和你在叁 个月后,还有场不见不散的死约会!” 花无缺默然半晌,又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不见不散,不死不休…。.。 小鱼儿忽然大笑起来,道:“所以在这叁个月里,你我非但不是仇人,而且简直可以算 做朋友了。”他笑的声音虽大,但笑声中却似有许多感慨。 花无缺目光凝注着他,久久都未移动,嘴角忽然也泛起一丝 笑容,所有的言语,俱在不言之中。 两人同时走出花林,只见繁花大多已被剑气震落,满地惧是落花,有的被风吹动,犹在 婀娜起舞。 花无缺忍不住长叹了一声,谁知小鱼儿的叹息声也恰在此时发出,两人忍不住对望一 眼,相视一笑。 花无缺心中暗道:“能和此人做叁个月的朋友,想必也是人生一快。”他素来深沉寡 言,心里这么想,嘴里并末说出。 谁知小鱼儿已笑道:“能和你做叁个月朋友,倒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花无缺怔了怔,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他这一生,几乎从未这样笑过。 只见一辆马车远远停在林外,那匹马显然也是久经训练,是以虽然无人驾驭,此刻仍未 走远。 小鱼儿披开车门,指着门里的尸身,道:“你可知道这车夫是被谁杀死的?” 花无缺瞪大眼睛,道,“谁?” 小鱼儿想了想,笑道:“我现在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但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 江别鹤一袭青衫,周旋在宾客间,面上虽然满带笑容,但眉目间却隐有忧色,似乎有些 心事。 来自合肥的名武师“金刀无敌”彭天寿,年纪最长,被让在首席,此刻手捋着颔下白 髯,笑道:“江大侠此刻莫非在惦念着花公子么?” mpanel(1); 江别鹤苦笑道:“我也知道他绝不会出什么事,但也不知怎地,心中却总似有些警 兆……” 他长叹一声,接道:“但愿他莫要出事才好,若是他真的遇了危险,我却在此开怀畅 饮,却叫我日后还有何面目去见朋友。” 群豪间立刻响起一阵赞叹之声。 突听一人大笑接道:“不错,谁若能交着江别鹤这朋友,那真是上辈子积了德了。” 爽朗的笑声中,一个身材挺拔,神情洒脱,面上虽有一道又长又深的疤,但看来却带着 种说不出的魅力的少年,大步走了上来。 他年纪虽不大,气派却似不小,笑容看来虽然十分亲切可爱,目光顾盼间,竟似全未将 任何人瞧在眼里。 群豪竟无一人认得这少年是谁,心里却在暗暗猜测,这想必又是什么名门大派的传人, 武林世家的子弟。 江别鹤瞧见这少年,面色却突然大变,失声道:“你……你怎会也来!” 小鱼儿笑嘻嘻道:“我来不得么?” 江别鹤还未说话,已瞧见了跟小鱼儿同来的人──花无缺 也已走上楼,竟微笑着站在小鱼儿身旁。 小鱼儿居然会到这里来,江别鹤已是一惊,花无缺居然还活着,江别鹤又是一惊。 小鱼儿和花无缺同行而来,而且还似乎已化敌为友,江别鹤这一惊更当真是非同小可。 群豪瞧见花无缺,俱都长身面起,含笑招呼,谁也没有发现江别鹤已惊得怔在那里,久 久都动弹不得。 他憋了一肚子话想问,却苦于有的话不便问,有的话不能问,怔了许久,才想起该向花 无缺表示自己的关心和焦急.只可惜这时他无论想表示什么,都已迟了。 首席的上位,还有几个位子是空着的,大家让来让去,谁也没有坐下去,小鱼儿却大喇 喇走过去,坐了下来。 他好像天生就该坐这位子的,别人瞪着了,他脸也不红,眼也不眨,举起酒杯瞧了瞧, 忽然笑道:“江大侠请客,难道连酒都没有么?” 江别鹤干咳了两声,道;“拿酒来!” 小鱼儿道:“瞧江大侠的模样,好像对我这客人不大欢迎?但我可不是自己要来的,而 是花无缺请我来的。” 江别鹤面色又变了变,却大笑道:“花兄的客人,便是我的客人。” 小鱼儿笑嘻嘻道:“如此说来,花无缺的朋友,也就是你的朋友了?” 江别鹤道:“正是如此。” 小鱼儿脸色突然一沉冷冷道:“但花无缺的朋友,却不是我的朋友!” 此刻群豪听了小鱼儿和江别鹤的一番话,已全都知道小鱼儿简直和江别鹤连一点关系也 没有。 “金刀无敌”彭天寿第一个忍不住了,哼了一声,冷冷道:“这位小朋友,说话倒难懂 得很。” “我的意思是说,我若也拿花无缺的朋友当我的朋友,那我可就倒了霉了!花无缺自己 人虽不错,他交的朋友……嘿嘿,嘿嘿。”小鱼儿冷笑道:“他交的朋友非但见死不救,而 且…。.” 彭天寿怒道:“你这是在说谁?” 小鱼儿道:“谁是花无缺的朋友,我说的就是谁!” 彭天寿怒道:“江大侠也是花公子的至交好友,难道你…。.” 小鱼儿冷冷道:“我说的至少不是你!只因你想和花无缺交朋友还不配哩,你最多也不 过只能拍拍江别鹤的马屁罢了。” 彭天寿“叭”的一拍桌子,厉喝道;“你可知道老夫是谁?” 小鱼儿道:“这倒的确不知道。” 彭天寿还未说话,旁边已有人帮腔道:“你连‘金刀无敌’彭老英雄都不知道,还想在 江湖混么?” 小鱼儿道:“彭老英雄的名字,若是换成‘马屁无敌’,岂非更是名副其实。” 在江别鹤的酒筵上,彭天寿本来还有些顾忌,但直到此刻,江别鹤非但全未劝阻,简直 好像没有听见这等吵闹似的。 彭天寿自然不知道这是江别鹤希望小鱼儿结的仇家越多越好,还道江别鹤有心替他撑 腰。 听了“马屁无敌”这四字,他哪里按捺得住,虎吼一声,隔着桌子便向小鱼儿扑了过 去。 小鱼儿根本就是存心闹事来的,笑嘻嘻地瞧着彭天寿扑过来,突然举起筷子,轻轻一 点。 彭天寿只觉身子突然发麻,再也使不出力,“砰”的一声,整个人竟都跌在桌子上,碗 筷杯盏溅了一地。 小鱼儿笑嘻喀道:“江别鹤,你难道舍不得上菜,要拿这马屁精来当冷盘么?” 群豪中和彭天寿有交情的也不少,坐得远远的,已在纷纷呼喝,坐得近的,已想动手 了。 花无缺静静地瞧着江别鹤,江别鹤还是全无丝毫劝解之意,这些客人竟像是全非他请来 的。 只因他此刻正也希望情况越乱越好,只听哗啦啦─声,彭天寿从桌上滚了下来,桌子也 翻了,几个人冲上来,全都被小鱼儿拎住脖子,甩了出去,店小二一旁惊呼,忙着收碟子收 碗,酒楼上顿时乱做一团,但群豪瞧见小鱼儿的武功后,反而没有一个人真的敢过来动手 了。 江别鹤这才皱眉道:“花兄,你瞧这事,该当如何处理?” 花无缺淡淡一笑,道:“我不知道。” 江别鹤再也想不到他会说出这句话来,不禁又是一怔,只听拳风震耳,小鱼儿已一拳直 击过来,大喝道:江别鹤,他瞧见花无缺有难,赶紧溜走,还怕那赶车的泄露你的不义,竟 将他也杀 死灭口,今天我别的不想,只想痛痛快快揍你一顿,你就接着吧。”一面说,一面打, 说完了这番话,已击出数十拳之多。 江别鹤居然只是闪避,也不还手,等他说完了,才冷冷道:“阁下血口喷人,只怕谁也 难以相信。” 小鱼儿喝道:“告诉你,那赶车的虽然挨了你一剑,但却没有死………” 江别鹤面色不禁一变。 小鱼儿忽然后退几步,大喝道:“你瞧,他已从那边走过来了!” 群豪不由自主,全都沿着他手指之处瞧了过去。 江别鹤却冷笑道;“你骗不过我的,他……”说到这里骤然住 口,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小鱼儿大笑道:“我的确是骗不过你的,别人都回头.只有你不回头,因为只有你知道 他是活不了的,是么?” 他方才乱七八糟的闹了一场,一来是要镇住别人,再来也是要让情况大乱,要江别鹤定 不下心来,否则他又怎会上这个当。 江别鹤目光一扫,只见群豪面上果然都已露出惊讶怀疑之色,他一步窜到花无缺面前, 道:“花兄,你是相信他,还是相信我?” 花无缺叹了一口气,道:“此事不提也罢……” 小鱼儿大声道:“无论提不提此事,我要和他打架,你是帮他,还是帮我?” 花无缺苦笑道:“你两人若是定要比划比划,谁也不能多事插手。” 小鱼儿就在等他说这句话,立刻大声道:“好,假如有别人插手,我就找你!” 话未说完,又是一拳击出。 江别鹤瞧他方才打了数十拳,也未沽着自己一片衣服,看来武功也不过如此,冷笑道: “既然阁下定要出手,也怪不得江某了!” 两句话说完,小鱼儿又已攻出四拳之多。 只见江别鹤一掌击出,掌风凌厉,掌式都是飘忽无方,小鱼儿橡是用尽了身法才堪堪避 开。群豪又忍不住为江别鹤喝起彩来。 江别鹤知道江湖中人,胜者为强,只要自己伤了小鱼儿,也就不会有人再来追究方才杀 人的事了.他精神一震,冷笑着又道:“江湖朋友全都在此见着,这是你自取其辱,并非江 某以大压小。” 小鱼儿像是只顾得打架闪避,连斗嘴的余力都没有了,拆了还不到二十招,他已屡遇险 招。 江别鹤本来一直怀疑他就是在暗中和自己捣鬼的那人,是以怀有戒心,此刻见他武功竟 是如此稀松平常,疑心顿减,攻势也顿时松了下来,微笑道:“你虽然不知好歹,无理取 闹,但我念在你年幼无知,也不愿太难为你,只要你肯赔罪认错,瞧在花兄面上,我就放你 走如何。” 他这话说得非但又是大仁大义,而且也卖给花无缺个交情.不折不扣正是“江南大侠” 的身份。 小鱼儿不住喘气,像是连话都说不出了。 其实他早巳算定,在这许多人面前,江别鹤只要能摆摆“大侠”的身份,就绝不会放弃 这种机会的。 他算准了在这许多人面前,自己装得越弱,江别鹤越不会使出煞手,否则岂非是失了 “大侠”的风度。 江别鹤出手果然更平和了,群豪却有人呼喝道:“对这种人,江大侠你又何必太客 气。” 方才挨过小鱼儿揍的,更是随声附和。 江别鹤像是被逼无奈,叹口气道:“你年纪轻轻,我实在不愿伤你,但若不给你个教 训,连别的朋友也瞧不过眼的“….”说话间,小鱼儿又被逼退几步。 江别鹤微笑道:“我这一着‘分花拂柳’后,便要取你胸膛,你可得小心了!最好莫要 闪避招架,否则我出手一重,难免要你了你。” 小鱼儿道:“多承指教!” 只见江别鹤一招“分花拂柳”后,右掌突然斜击而出,掌式如斧开山,直取小鱼儿胸 膛。这一掌说来虽然没什么奥妙,但掌式变化之快,却是无与伦比,纵然他已先将自己招式 喝破,但群豪还是想不到他掌式竟能变到这部位来,眼见小鱼儿是再也避不开这一掌的了。 群豪又不禁喝起彩来。小鱼儿突然出手硬接了这一掌! 江别鹤突觉一般大力涌来,再想使出全力,已来不及了,“砰”的一声,他身子竟被震 得飞了起来! 小鱼儿忍了多年的怒气,终于在这一掌里发泄! 只见江别鹤身子撞入人丛,站在前面的几个人,也被他撞得一起跌倒,踉跄后退几步, 才坐到地上! 群豪喝彩声夏然顿住,一个个张口结舌,怔在那里,只见小 鱼儿拍掌大笑,竟穿过窗户扬长而去了! 小鱼儿虽未能真个痛揍江别鹤一顿,但江别鹤大大出了个洋相,也算出了口气,心里觉 得再愉快也不过。 “见好就收”这句话,小鱼儿当然清楚得很。 群豪就算还不十分相信江别鹤真的“见死不救,杀人灭口”,至少心里已有些怀疑。 他在街上逛了一围,又溜进了那客栈,在白天订好的那间屋子里歇了一会儿,等到院子 里没有人声,才溜出来。 只见住着那神秘人物的屋子,门窗仍是紧紧关着的,屋子里已燃起了灯火,却瞧不见人 影。 小鱼儿四下瞧了一眼,纵身掠上了屋脊,悄悄溜到这间屋子的屋檐上,伏在屋檐的暗影 里,动也不动。屋子里也没有丝毫声音。这神秘的人物已睡着了,还是已走了?江别鹤和他 已订有后约,他怎么会走呢?何况屋子里的灯,还是亮着的。 小鱼儿沉住了气,等在那里,他算定江别鹤绝不会不来,满天星光,夜凉如水,等着等 着,他几乎睡着了。 突听“嗖”的一声,一条人影,轻烟般掠来,那轻功之高,小鱼儿简直连见都没有见 过。 他简直瞧不见这人的身形,心里刚吃了一惊,只听房门轻轻一响,这人竟已走进了屋 子。 屋子里还是没有声音。 这人的轻功竟如此商明,莫说自己比不上,就连花无缺比他也似差了一筹,武林中又怎 会有这样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在和江别鹤勾结,岂非可怕得很!小鱼儿想着想着,突然又瞧见一个人溜进 了院子。 只见他一路东张西望,悄悄走了过来,也走到这间屋子前面,轻轻咳嗽了一声,敲了敲 门。 屋子里立刻有人祝声道:“谁?” 这黑衣人低声道:“是晚辈。” 听这声音,小鱼儿才知道是江别鹤来了,精神不由一振,这时门开了一线,江别鹤已闪 身走了进去。两人说了几句话,小鱼儿也末听清。 忽听江别鹤道:“晚辈今日倒瞧见了惊人之事。” 那人道:“什么事?” 江别鹤道:“燕南天并未死,而且又出世了!” 江湖中无论是谁,听到这消息都难免要大吃一掠,那人却似无所谓,语声似是淡淡的, 道:“哼,燕南天不死最好,他若死了,反倒无趣了。” 小鱼儿越听越谅讶,这人非但对燕南天毫不畏惧,反倒有和燕南天较量较量的意思。 江湖中敢和燕南天一较高低的人,有谁呢?小鱼儿简直连一个也想不出来。 只听江别鹤又道:“除了燕南天之外,那江小鱼居然也现身了!” 那人对江小鱼的兴趣,竟似比对燕南天浓厚得多,道:“他武功怎样?比起花无缺如 何?” 江别鹤笑道:“他武功纵然比不上花无缺,但动起手来,诡计多端,只要稍为疏忽,便 要上他的当。” 那人居然好像微微笑了笑,道:“我正担心他武功太差,如今才放心了!” 小鱼儿听得更是奇怪,他再也想不通这人为何对他如此有兴趣,难道这么样的人会认得 他? 只听那人又道:“江小鱼武功无论多强,都有花无缺去对付,用不着你担心。” 江别鹤叹了口气,道:“但现在花无缺却似和江小鱼交起朋友来了………” 那人冷笑道:“这两人是天生的冤家对头,不死不休,就算交朋友,也绝对交不长的, 这点你只管放心。” 小鱼儿吃了一惊!这人怎会对花无缺和自己的事如此清楚? 知道这件事的人实在并不多呀。 江别鹤似乎笑了笑,道,“既是如此,前辈对弟子不知究竟有何吩咐?” 那人道:“我只要你…。.” 语声突然低了下去,小鱼儿连一句话都听不清了,只听得这人说一句,江别鹤就答一 声;“是。” 等到这人说完了,江别鹤笑道:“这几件事,晚辈无不从命。,那人冷冷道;“这几件 事对你也有好处,你自然要从命的!” 江别鹤沉吟着,又笑道;“前辈只吩咐了一声,晚辈立刻就遵命而来,但直到此刻为 止,却连前辈的高姓大名都不知道。” 那人叱道;“我的名字,你用不着知道,你只要知道普天之下,除了我之外,已没有别 人能帮你的忙,若没有我,你非但做不成‘大侠’,简直连活都活不成了!” 江别鹤默然半晌道:“是。” 那人道:“你现在可以走了,到时候我自然会去找你。” 江别鹤道:“是!” 那人又道:“我交给你办的几件事,你若出了差错,那时不用燕南天和江小鱼动手,我 自己就宰了你!你知道么?” 江别鹤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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