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第四十四章 暗藏奸诈 小鱼儿掠过几重屋脊,便又瞧见那叁匹急驰的健马。 健马奔驰虽急,但又怎及小鱼儿身形之飞掠。马在街上跑,小鱼儿在屋顶上悄悄追随。 他心中也在暗问;“荷露为什么急着要买那几种药?莫非是有人中了极寒或极热的毒? 这种毒难道连移花宫的灵药都不能解救?” 他心念一转,又忖道:“下毒的人早知道他们要买这几种解药,所以先就将市面上这几 种药都买光,显见是一心想将中毒的人置之于死地!..…下毒的人好狠的手段!但却不知 是谁呢?” “中毒的人又是谁呢?难道是花无缺!” 他心思反复,也不知是惊是喜? 健马急驰了两叁盏茶工夫,突然在一面高墙前停下,墙下有个小小的门户,像是人家的 后门。门,并没有下栓。荷露一跃下马,推门而入。 小鱼儿振起双臂,蝙蝠般掠上高墙,他身形在黑暗中滑过,下面的两条大汉竟然毫没有 觉察。 荷露轻喘急行,夜风穿过林梢,石子路沙沙作响,她解下包头的黑巾,发髻上有一明 珠。 明珠在星光下闪着光。小鱼儿擦在树梢,缀着珠光。珠光隐人林丛,林中有叁五间精 舍。 小鱼儿隐身在浓密的枝叶中,倒出不虑别人发觉,他悄悄自林梢望下去,却瞧见了花无 缺的脸。 这张俊逸、潇洒、安详、充满自信的脸,此刻却满带焦虑之色,他匆匆赶出门,看到荷 露第一句话就问道:“药呢?” 荷露手掌里揉着那包头的黑巾,悄声道:“没买到。” 她这叁个字其实还未说出口来,花无缺瞧见她面上的神色,自己的面色也骤然大变,一 把夺过她手里黑巾,失声道:“怎……怎地买不到?” 这无缺公子平时一举一动,惧是斯斯文文,对女子更是温柔有礼,但此刻却完全失了常 态。 小鱼儿瞧见他这神态,已知道受伤的必定是和他关系极为密切的人,否则他绝不会如此 失常,如此慌乱。 小鱼儿心里奇怪,暗中猜测,荷露和花无缺又说了两句话,他却没有听见,等他回过神 来,两人已走进屋里。 mpanel(1); 灯光自窗内映出,昏黄的窗纸上,现出了两条人影,一人低垂着头,冠带簌簌而动,似 乎急得发抖。这人不问可知,自是花无缺。 另一高冠长髯,坐得笔直,想来神情甚是严肃,小鱼儿瞧了半天也瞧不出这影予究竟是 谁? 忽听得一个温和沉稳的语声缓缓道:“吉人自有天相,公子也不必太过忧郁”。“其 实,荷露姑娘此番空手而回,在下是早已算定了的。”这语声一入耳,小鱼儿心里就是一 跳。 只听花无缺叹道:“这几种药虽然珍贵,但却非罕有之物,诺大的安庆城竟会买不到这 几种药,我委实想不透。” 那语声接道:“那人算定了他下的毒唯有这几种大寒大热之药才能化解,也算走了公子 必定知道这点,他若不将解药全都搜购─空,这毒岂非等于白下了。” 这语声无论在说什么,都象是平心静气。从从容容,小鱼儿听到这里,已断定此人必是 江别鹤! 想起了此人的阴沉毒辣,小鱼儿背脊上就不禁冒出了一股寒意,花无缺犹还罢了,他若 被此人发现,哪里还有生路!小鱼儿躲在木叶中,简直连气都不敢喘了。 只听花无缺恨声道:“不错,此人自是早巳算定了连本宫灵药都无法化解这种冰雪精英 凝成的寒毒,只是……‘他’和‘他’究竟有什么仇恨?为何定要将他置之于死地!” 小鱼儿既猜不透他所说的第一个“他”指的是谁,更猜不透那第二个“他”指的是谁, 心里急得要命。 江别鹤已缓缓接道:“此人要害的只怕不是‘他’,而是公子。” 花无缺道;“但我自入中原以来,也从未有与人结过什么仇恨,这人为何要害我?…… 这人又会是谁?我实在也想不透。” 江别鹤似乎笑了笑,缓缓道:“只要公子放心铁姑娘的病势,随在下出去走一走,在下 有八成把握,可以找出那下毒的凶手!” 铁姑娘!中毒的人,莫非是铁心兰!小鱼儿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木叶“哗啦啦”一阵响动,只见花无缺的影子霍然站起,厉声道:“外面有人,谁?” 小鱼儿紧张得一颗心差点跳出腔子来。 只听江别鹤道:“风吹木叶,哪有什么人?在下还是和公子先去瞧瞧铁姑娘的病势 吧。”于是两人都离开了窗子。 小鱼儿这才松了口气,暗道,“这真是老天帮忙,江别鹤一向最富机心,今日总算疏忽 一次……” 想到这里,他心头忽然一寒:“江别鹤一向最富机心,绝不会如此疏忽大意,这其中必 定有诈!” 小鱼儿当真是千灵百巧,心眼儿转得比闪电还快,一念至此,就想脱走,但饶是如此, 他还是迟了! 黑暗中已有两条人影,有如燕子凌空般掠来! 小鱼儿惊慌中眼角一瞥,已瞧见来的果然是江别鹤与花无缺,花无缺衣袂飘风,望之有 如飞仙,一双牌子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却是满含恨毒之色,想来必是以为躲在黑暗中的这人 与下毒之事有关。 小鱼儿武功虽已精进,但遇着这两人,心里还是不免发毛,只是他出生入死多次,早已 将这种生死险难看成家常便饭,此刻虽惊不乱,真气一沉,坐下的树枝立刻“咯嚓”一声断 了,他身子也立刻直坠下去。 江别鹤与花无缺蓄势凌空,箭己离弦,自然难以下坠,更难回头,小鱼儿只听头顶风声 响动,两人已自他头顶掠过。 他抢得一步先机,哪敢迟疑,全力前扑,方向正和江别鹤两人的来势相反,他算定两人 回头来追时,必定要迟了一步,这其间虽仅有刹时之差,但以小鱼儿此时之轻功,江别鹤与 花无缺只要这一刹时,也已追不着他了! 哪知江别鹤身子虽不能停,笔直前掠,但手拿却反挥而出,他手里竟早就扣着暗器,数 点银星,暴雨般洒向小鱼儿后背! 花无缺身形凌空,突然飞起一足,踢着一根树枝,他竟借着树枝这轻轻一弹之力,整个 身子都变了方向,头先脚后,倒射而出!去势之迅,竟和江别鹤反手挥出的暗器不相上下! 小鱼儿但闻暗器破空之声飞来,银星已追至背后! 他力已用光,不能上跃,只得扑倒在地,就地─滚,“噗,噗” 一连串轻响过后,七点银星正钉在他身旁地上。 这其间生死当真只差毫发,小鱼儿掠魂末定,还未再次跃进,抬眼处,花无缺飘飘的衣 袂,已到了他头顶! 花无缺身子凌空一滚,双掌直击而下!他身形矫捷如龙在天,掌力笼罩下,蝼蚁难逃! 哪知就在这时,钉在地上的七点银星突然弹起,正好打向花无缺,变生突然,花无缺眼 看也难以闪避! 江别鹤虽是厉害的角色,却也未料到有此一着,对方竟将他击出的暗器用以脱身,他也 不禁为之失声! 只见花无缺击出的双掌“啪”的一合,那七点寒星竟如夜鸟归林,全都自动投入了他的 掌心! 这虽是刹那间事,但过程却是千变万化,间不容发!小鱼儿一掌将地上银星震得弹起 后,人也借着这一掌之力直弹出去,百忙中犹不忘偷偷一瞥。 而江别鹤瞥见了花无缺这种惊人的内力,也不禁失声道:‘好!” 而江别鹤也正为他这匪夷所思、妙不可言的应变功夫主所惊大声道:“朋友好俊的身 手,有何来意为何不留下说话!” 小鱼儿头也不回,粗着嗓子道:“有话明天再说吧,今天再见了!” 他话犹未了,花无缺已冷冷喝道:“朋友你如此身手,在下若让你就此一走,岂非太可 惜了!” 这话声就在小鱼儿身后,小鱼儿非但不敢回头,连话都不敢说了,用尽全力,向前飞 掠。 只见一重重屋脊在他脚下退过,他也不知掠过了多少重屋脊,却竟然还未掠出这一片宅 院! 只听江别鹤道:“这位朋友看来年纪并不大,不但身手了得,而且心思敏捷,江湖中出 了这样的少年英雄,在下若不好生结交结交,岂非罪过。” 他一面说话,一面追赶,竟仍未落后,语气更是从从容容,似是心安理得,算定小鱼儿 逃不出他的手去。 花无缺道:“不错,就凭这身轻功夫,纵不算中原第一,却也难能可贵了!”他心里也 在暗中奇怪,自己怎会至此刻还追不上。 要知他轻功纵然比小鱼儿高得一筹,但逃的人可以左藏右躲,随意改变方向,自是比追 的人占有了便宜。 只听江别鹤又道:“此人不但轻功了得,面且中气充足,此番身形已展动开来,只怕你 我难以追及。” 小鱼儿听了这话,突然一伏身窜下屋去,哪知小鱼儿更是个鬼灵精,江别鹤不说这话, 小鱼儿惊慌中倒未想及,一说这话,反倒提醒了他。 江别鹤暗中跌足,只见小鱼儿在曲廓中叁转两转,突然一头撞开一扇窗户飞身跃了进 去。 这时宅院中灯火多已熄灭,他虽然不知道屋里有人没人,但这宅院既然如此宏阔,想来 自然是空屋子较多。 屋子果然是空的。 小鱼儿刚喘了口气,只听“嗖‘的一声,花无缺竟也掠了进来,接着又是“嗖”的一 声,江别鹤也未落后。 屋子里黑黝黝的,什么都瞧不见的。小鱼儿向前一掠,几乎撞倒了一张桌子。 江别鹤笑道:“朋友还是出来吧,在下江别鹤,以‘江南大侠’的名声作保,只要朋友 说得出来历,在下绝不难为你。” 这话若是说给别人听,那人说不定真听话了,但小鱼儿却非但知道这“江南大侠’是怎 么样的人,还知道他们若是知道自己是谁,定非“难为”不可的。 江别鹤道;“朋友若不听在下好言相劝,只怕后悔就来不及了。” 小鱼儿悄悄提起那张桌子,往江别鹤直掷过去,风声鼓动中,他已飞身扑向左面一个角 落。 他算定左面的角落必定有扇门口,他果然没有算错,那桌子“砰”的落下地,他已踢开 门窜了出去。 这间屋子比外面更黑,黑暗对他总是有利的。 小鱼儿藏在黑暗中,动也不敢动,正在盘算着脱身之计,突然眼前一亮,江别鹤竟将外 面的灯点着了。 小鱼儿随手始起了椅子,直摔出去,人已后退,“砰”地,又撞出了窗户,凌空一个翻 身,撞入了对面一扇窗户。 他这样“砰砰蓬蓬”的一闹,这宅院里的人,自然已被他吵醒了大半,人声四响,喝 道:‘是什么事?什么人?’江别鹤郎声道:“院中来了强盗,大家莫要惊慌跑动,免受误 伤,只需将四下灯火燃着,这强盗就跑不了的!” 小鱼儿心里暗暗叫苦,这姓江的确有两下子,说出的话,正在节骨跟上,要知小鱼儿就 希望院中大乱,他才好乘乱逃走,他更希望灯火莫要燃着,灯火一燃,他非但无所逃,连躲 都没处躲,正是要了他的命了。 只听四下人声呼喝,纷纷道,“是江大侠在说话,大家都要听他老人家的吩咐。” 接着,满院灯火俱都亮了起来.小鱼儿转眼一瞧,只见自己此刻是在间书房里,这书房 布置得出奇精致,书桌旁却有个绣花棚子。 他心念一转:“书房里怎会有女子的绣花棚?” 江别鹤与花无缺已到了窗外。小鱼儿退向另一扇门,门后突然传出入语声,道;“外面 是谁!” 这竟是女子的语声。 门后有人,小鱼儿先是一惊,但心念转动,却又一喜,再不迟疑,又一脚踢开了门,闯 了进去。 他算定江别鹤假仁假义,要自恃“江南大侠”的身份,决不会闯进女子的闺房,而花无 缺更不会在女子面前失礼。 但小鱼儿可不管什么女人不女人,一闯进门,反手就将灯灭了火,眼角却已瞥见床上睡 着个女子,他就窜过去,闪电般伸手掩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接着她的肩头,压低嗓子道: “你若不想受罪,莫要出声!” 哪知这女子竟是力大无比,而且出手竟也快得很,小鱼儿的两只手竟被她两只手活生生 扣住! 这又是个出人意料的变化,小鱼儿大惊之下,要想用力,这女子竟已将他按在床上,手 肘压住了他咽喉! 小鱼儿骤出不意,竟被这女子制住,只觉半边身子发麻,竟是动弹不得,他暗叹一声, 苦笑道:“罢了,罢了…。我这辈子大概是注定要死在女人手上的了。” 这时江别鹤的语声已在外面响起。 他果然没有径自闯进来,只是在门外问道:“姑娘,那贼子是闯进姑娘的闺房了么?” 小鱼儿闭起眼睛,已准备认命。 只听这女子道:“不错,方才是有人闯进来,但已从后面的窗子逃了,只怕是逃向小花 园那边,江大侠快去追吧。” 小鱼儿作梦也想不到这女子竟是这样回答,只听江别鹤谢了一声,匆匆而去,他又惊又 喜,竟呆住了。 小鱼儿终于忍不住道:“姑…姑娘为什么要救我?” 那女子先不答话,却去掩起了门。 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小鱼儿也瞧不清这女子的模样,心里反面有些疑起来,一跃而 起,沉声道:“在下与姑娘素不相识,蒙姑娘出手相救,却不知是何缘故?’那女子“噗 哧”一笑,道:“你与我真的素不相识?” 小鱼儿道:“与我相识的女人,都一心想杀我,绝不会救我的。” 那女子大笑道:‘你莫非已吓破了胆,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她方才说话轻言细 语,此刻大笑起来,却有男子的豪气小鱼儿立刻听出来的,失声道:“你,你是叁姑娘?你 怎会在这里?” 叁姑娘道:“这是我的家,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小鱼儿怔了怔,失笑道:“该死该死,我怎未看出这就是段合肥的屋子……这见鬼的屋 子也委实太大了,走进来简直像走进迷魂阵。” 叁姑娘笑道:“莫说你不认得,就算我,有时在里面都会迷路。” 小鱼儿道:“但那江别鹤与花无缺又怎会在这里?” 叁姑娘道:“他们也就是为那趟镖银失劫的事而来的。” 小鱼儿叹道:“这倒真是无巧不巧,鬼使神差,天下的巧事,竟都让我遇见了,江别鹤 竟会在你家,我竟会一头闯进你的屋子” 叁姑娘笑嘻嘻道:“他们可再也想不到我认识你。” 小鱼儿道:“否则那老狐狸又怎会相信你的话。”要知道江别鹤正是想不到段合肥的女 儿会救一个陌生的强盗,所以才会被叁姑娘一句话就打发走了。 叁姑娘道:‘但…但你和江大侠又怎会?怎会?” 小鱼儿冷笑道:“江大侠……哼哼,见鬼的大侠。” 叁姑娘奇道:“江湖中谁不知道他‘江南大侠’的名声,他不是大侠,谁是大侠。” 小鱼儿道:“他若是大侠,什么乌龟王八屁精贼,,全都是大侠了。” 叁姑娘笑道:“你只怕受了他的气,所以才会那么恨他,其实他倒真是个好人,听说我 家镖银被劫,立刻就赶来为我们出头”。。” 小鱼儿冷笑道:‘他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叁姑娘道:“你说他不存好心,但他这又会有什么恶意?” 小鱼儿道:“这些人的心机,你一辈子也不会懂的。” 叁姑娘斜身坐到床上,就坐在小鱼儿身旁,她的心“砰砰”直 跳,垂着头坐了半晌,又道:“那位花公子,也是江…。江别鹤请来的” 小鱼儿道:“哦?” 叁姑娘道:“据说这位花公子,是江湖中第一位英雄,又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但我瞧他 那副娘娘腔,却总是瞧不顺眼。” 小鱼儿听她在骂花无缺,当真是比什么都开心;拉住了她的手,笑道:‘你有眼光,你 说得对。” 叁姑娘道,“我……我…” 她在黑暗中被小鱼儿拉往了手,只觉脸红心跳,喉咙也发干了,连一个字都再也说不出 来。 小鱼儿想了想,忽然又道:“你说的那位花公子,他是否有个朋友中了毒?” 叁姑娘道;“你怎会知道的?” 小鱼儿道:“他的本事这么大,怎会让自己的好朋友被人下毒?” 叁姑娘道:“昨天下午,那位花公子和江大………江别鹤一起出去了,只留下铁姑娘一 个在客房里,却有人送来一份札,要送给花公子,是铁姑娘自己收下的,礼物中有些点心食 物,铁姑娘只怕吃了些,谁知竟中毒了。” 小鱼儿道:送礼的是谁?” 叁姑娘道:“礼物是直接交给铁姑娘的,别人都不知道。” 小鱼儿道:“她难道没有说?” 叁始娘道:“花公子回来了,她已中毒晕迷,根本说不出话了。” 小鱼儿皱眉道:“她怎会如此大意,随便就吃别人送来的东西?” 想了想,又沉吟道:“那送礼的想来必定是个她极为信任的人,所以她才毫不疑心地吃 了…。’但一个被她如此信任的人,又怎会害她?” 叁姑娘叹了口气,道:“那位铁妨娘,可真是又温柔,又美丽,和花公子倒真是一对壁 人,她若没救,倒真是件可惜的事。”。 小鱼儿咬住牙道,“你说她和花…。.” 叁姑娘道:“他们两人真是恩恩爱爱,叫人瞧得羡慕,尤其是那花公子对她,更是千依 百顺,又温柔、又体贴…” 小鱼儿只听得血冲头顶,人都要气炸了,忍不住大声道:“可恨!” 叁姑娘道:“你……你说谁可恨?” 小鱼儿吐了口气,缓缓道:“我说那个下毒的人可恨。” 叁姑娘道:“直到现在为止,花公子和江别鹤还都不知道下毒的人是谁……” 小鱼儿瞪着眼睛笑,道:“他对她虽然又温柔、又体贴,但却救不了她的性命…。嘿 嘿……嘿嘿……” 叁姑娘听他笑得竟奇怪得很,忍不住问道:“你。。”你怎么样了?” 小鱼儿道,“我很好,很开心,简直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叁姑娘垂下了头,道:“你…。’你和我在一起,真的很开心么?”别人说男孩子会自 我陶醉,却不知女孩子自我陶醉起来,比男孩子更厉害十倍。 小鱼儿默然半晌,突然又拉起叁姑娘的手,道:“我现在求你一件事,你答应么?” 叁姑娘脸又红了,心又跳了,垂着气,喘着气道:“无论求我什么,我都答应你。” 小鱼儿喜道:“我求你将我送出去,莫要被别人发觉。” 叁妨娘又好像被人袖了一鞭子,整个人又呆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颤声道:“你………现在就要走? 好,我送你出去。”叁姑娘突然放声大喊道:“来人呀………来人呀…这里有强盗!” 小鱼儿的脸立刻骇白了,一把扣住叁姑娘的手,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只听衣袂带风之声响动,江别鹤在窗外道:“姑娘休惊,强盗在哪里?”他来得好快! 小鱼儿又惊,又怨,又恨。 “女人…………女人……………她为了要留住我,竟不惜害我!我早知女人都是祸害, 为何还要信任她!” 他已准备一冲,只听叁姑娘道:“方才我瞧见一人,像是往铁姑娘住的地方…………” 她未说完,花无缺已失声道:“呀……………不好!我们莫要中了那贼子调虎离山之 计,快走!”接着,风声一响,人已去远。 小鱼儿又松了口气,苦笑道:“你真吓了我一跳。” 叁姑娘悠悠道:“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我将他们引开,我才好帮你走。” 她抓起件大氅,摔在小鱼儿身上道:“披起来,我带你出去。” 小鱼儿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喃喃道:“女人……………现在简直 连我也弄不清女人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动物!” 叁姑娘道:“你说什么?” 小鱼儿道:“没有什么,我在说……………你真是我见到的女孩子中最老实的一个。” 幸好叁姑娘身材高大,小鱼儿披起她的风氅,长短大小,都刚合适,两人就从廊上大模 大样走出去。 叁姑娘将小鱼儿带到偏门,开了门,回过去,淡淡的星光,正照着小鱼儿那倔强,调 皮,却又充满了魅力的脸。 叁姑娘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你还会来看我么?” 小鱼儿笑道:“我自然会的,我今天就会……” 他一面说话,人已匆匆跑了。 叁姑娘瞧着他背影去远,犹自呆呆的出神,只觉心中泛起一股滋味,也不知是愁、是 喜,竟是她平生从未感觉过的。 小鱼儿匆匆奔回那药铺。 到了那条街上,“庆余堂”的金字招牌在星光下已可隐隐在望,小鱼儿的脚步也立刻缓 了下来。 他鼻子东闻西嗅,眼睛东张西望,突然蹲下身子,喃喃道:“是了─一─” 只见光亮的青石板上,有一些药末,前面六七尺外,又有一些,小鱼儿眼鼻俱用,一路 查了下去。 原来他昨夜以石子将两条大汉买走的两大包药击穿个小 洞,正是药包中药漏下,他只要寻得漏下的药末,也自然就可查出那药包是送往何处 的,他年纪虽小,做事却极是周到,不但早已伏下这线索,而且早已算定在这深夜之中,街 上无人行走,绝不会将漏下的药末踏乱。 到后来根本无需再低头搜索,只凭着清冷的夜风中吹来的一丝药味,他已不会走错路 途。 ’这样走了约莫两盏茶时分,道路竟越来越是荒僻,前面一片池塘,水波粼粼。 只见这池塘不远,果然又有一片庆院,看来纵然不及段合肥的宅院精雅,但依山傍水, 气势却更是宏大。那药包竟是径自送到这庄院来的。 小鱼儿微一迟疑,四下瞧了瞧,深夜之中,这庄院里居然还亮着灯火,黑漆的大门也有 个牌子!“天香塘,地灵庄,赵。” 小鱼儿暗道,“瞧这气派,这姓赵的不但有财有势,而且还必定是个江湖人物,他们深 更半夜的不睡觉,想来不会在做什么好事。” 他胆子本就大得出奇,再加上近来武功精进,更是满不在乎,竟向有灯光的地方,笔直 掠了过去。 那是间花厅。小鱼儿垂在檐下,小指蘸着口水,在窗纸上点了个小小的月牙洞,花厅里 正有四个人坐在那里喝酒。 他眼睛只盯住厅左的一个角落,这角落里大包小包,竟堆满了药,自然正是附子、肉 桂、犀角、熊胆…。’只听一人道:“无论如何,叁位光临献庄,在下委实受宠之至,在下 再敬叁位一杯。” 这人坐在主座,又高又瘦,一张马脸,扫帚眉,鹰钩鼻,双颧同耸,目光锐利,看来倒 有几分威棱。 小鱼儿暗道:“这人想必就是姓赵的。” 又听另一人笑道:“赵庄主这句话已不知说多少遍了,酒也不知敬过多少次,赵庄主再 如此客气,我兄弟委实不安。” 第叁人笑道:其实,我兄弟能做赵庄主的座上客,才真是荣幸之至,我兄弟倒真该好生 来敬赵庄主一杯才是。” 这两人同样的园脸,肥颈,同样笑眯得起来的眼睛,同样慢条斯理的说话,长得竟是一 模一样。 小鱼儿暗笑道:“这两个胖子竟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天下的双胞胎虽多,但兄弟两 人长得这么像的倒是少有。” 这叁人他全不认得,他更猜不出他们为何要害铁心兰,他心里正在揣摸,突见第四人回 过头来。” 这人白发银髯,气派威严,竟是那武林中人人称道、领袖叁湘武林的盟主,‘爱才如 命”铁无双。 瞧见此人,小鱼儿倒真吓了一跳。 原来下毒的竟是铁无双! 这就难怪铁心兰那么信任,毫不怀疑地就吃了送来的礼,‘爱才如命”铁无双这七宇, 自然是人人信得过的! 想不到这铁无双竟也和江别鹤─样,是个外表仁义,心如蛇蝎之辈,但他为何要害铁心 兰呢?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