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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断剑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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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断剑风波   老僧抬起头来,远远朝玄缎老人一稽首道:“来者可是太昭堡堡主?”   那玄缎老人道:“不敢,正是老朽。”   白发老僧道:“老衲觉海,这是老衲侄辈释明、释法及释悲。”   说着伸手一指身侧的三名中年和尚,续道:“贵堡前一位堡主赵飞星与老衲有 过数面之缘,至于施主……”   玄缎老人眼色微变,轻咳一声阻止对方续说下去,道:“原来大师便是当今少 林达摩院首座,老朽有缘得见,幸何如之。”   他语声一顿,复道:“尔来江湖上已鲜见少林门人萍踪,今日突然睡临敝处, 不审……”   老僧觉海望了异服汉子一眼,道:“老衲为追踪这位不知名的施主而来,请恕 唐突打扰之罪。”   言罢,转朝异服汉子道:“施主居然当着老衲之前击伤本门弟子,是可忍孰不 可忍。”   异服汉子淡淡道:“你想要怎样?”   觉海道:“老衲要你再走一趟少林――”   异服汉子愣道:“话请说个明白。”   觉海道:“施主先将从鄙寺窃走的断剑交还老衲,然后随咱们上少林见一见方 丈,让老衲有个交待。”   异服汉子倏然放声狂笑起来,道:“说得好不轻松,可惜在下生就一副吃硬不 吃软的脾气,大师若欲强求硬取,嘿嘿,仅管动手罢!”   觉海面色一沉,道:“当真非要老衲动手不可?”   异服汉子狂笑不止道:“大师要追回失剑,只有走这一条路了。”   这会子一旁的释明及释悲已替受伤的释法包扎停当,三个和尚齐然围了上来, 释明道:“施主狂得太过份了,你自信当得起觉海师叔铁掌一击么?”   异服汉子道:“当得起当不起单凭一句大话算得了什么?要么在掌上真碰两下 就知道啦……”   释明沉声道:“自丧门神鲍青纠合流星四锤夜闯少林锑羽之后,许久以来,已 不复听过有人敢说这种狂话了,即如……”异服汉子截口道:“在下既然说了又怎 样?”   释明道:“施主先接我们一掌试试――”   语声方歇,三个和尚同时出拳,刹时但见四面八方都是霍霍拳影,那少林神拳 气势之雄煞是骇人。   异服汉子身处核心,待得对方拳缘击到,蓦地向后倒踏半步,再飞快一个侧身, 竟从漫天交加的拳影中闪将出来,三个少林僧人连他的衣袂也未沾着,这一惊真是 非同小可――   三憎连忙收住掌势,反身以对。   异服汉子冷笑道:“该由你们接接在下这一掌了!”   他双掌一幌,呼呼连击数掌,三僧见他一招之中连变数式,方向角度都配合得 恰到好处,直令人目为之眩。   三僧心子一凛,蓦地齐然大喝一声,再次发出了少林神拳,异服汉子毫不退让, 双掌挥击,只闻四声巨震,漫天都是尘沙飞扬,异服汉子蹬足倒退数步,而三名少 林僧却已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了!   异服汉子做然道:“少林神拳,不过尔尔!”   释明等三僧全是掌骨折裂,他们挣扎着立起身来。   异服汉子道:“还要再打么?”   释法一张嘴方要说话,后面的觉海老僧接口道;“打自然是要打的,施主稍候, 老衲要领教领教。” mpanel(1);   他转身朝三僧问道:“伤势如何?”   释明望了两名师弟一眼,摇头道:   “不碍事”。   觉海点了点头,面对异服汉子道:   “施主你不但狂得可以,也做得太过了!”   异服汉子道:“在下一向我行我素,如果……”   觉海打断道:“好,不用多说了,老衲目下若不出手教训教训于你,施主眼中 还有少林寺在么?发招吧!”   异服汉子猛吸一口真气,他虽是狂傲自负已极,但在少林三大住持之一的觉海 大师前,却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只见他脸上神情已变得凝重十分,一掌徐徐抬起,运气而聚,掌心逐渐泛成一 种不正常的碧蓝之色,那颜色就澄滢得和蓝草一般无二!   觉海睹状,心头为之一震,脱口道:“青纹掌!……施主是乌拉族人?……”   异服汉子冷笑不语,右掌一圈,猛然平击而出!   觉海大袖一拂,内家真力藉袖挥出,两股力道一触而散,异服汉子全然不退, 身形忽地腾空而起,一掌劈下。   他一掌下劈之际,一股阴风寒气即由碧蓝的掌心噬噬透出,有似水起涟漪,涌 出一波一波的青纹,那寒气每涌出一波便愈往敌手移近一分,到了第五波后简直成 了一片模糊的蓝影,分不出什么是手掌?什么是身形?   就在这一瞬间,觉海陡地大吼一声,袈袖一翻一振,飕一响,一道阳刚掌力应 袖暴迸而出――   “呜呜”怪响声乍起,光闪一盛又敛,紧接着啸声喝声嘎然而止,觉海仰身退 到寻丈之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异服汉子业已发出了“青纹掌”,而觉海大师仍然好端端依立着――   异服汉子下扑的身躯一滞,翻落下地。   他怪叫一声,道:“果然不愧是少林达摩院首座,再接住这一招!”   欲待再次挥掌而出,这刻左侧林木一阵籁籁,枝叶分处,一前一后疾步走出两 个人来!   堡前诸人举目望去,但见前面一个长得浓眉大目,年约四十开外,后边的大约 要年轻几岁,身材也较为矮小。   那浓眉大汉视线从场中扫掠而过,道:“胡五弟,适才发生的一切你都瞧见了?”   那“胡五弟”颔首道:“是瞧见了,那小子所施的生似乌拉族的‘青纹掌’, 章二哥以为如何?”   那“章二哥”道:   “我也是如此看法。”   胡五弟道:“那小子就是半月前,挟仗‘青纹掌’到咱们元江胡闹一通的那厮 了,诚是冤家路窄,居然叫咱们在此碰着啦。”   “两位来自元江么?”异服汉子面色一变,踏前三步迎着两人道。   那章二哥道:“在下元江派章岱,这位是咱五弟胡昆,阁下日前大闹元江时, 咱两人适因事北行雁荡,回师门后始闻同门言及   异服汉子想了一想,道:“不错,我上元江时没见阁下两位……”   那胡昆道:“尊驾到鄙派胡闹一通,听说为的要寻找一支断剑?”   异服汉子笑嘻嘻道:“啊,是我一时糊涂,以为那支断了半截的剑子是被贵派 所收藏,现在我从少林寺找到断剑,才知道一场误会。”   章岱面色一沉,道:“就是这一句话么?一场误会,一场误会,嘿嘿,尊驾也 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异服汉子道:“尔等也想动手不成?”   章岱道:“不动手要咱们忍气吞声么?尊驾你的姓名?”   异服汉子道:“在下狄一飞。”   章岱颔首道:“姓狄的,你我便在此地见个真章也罢。”   说到此地冲着觉海老僧一拱手,道:“章某悟越,大师请耽待则个。”   觉海情知章岱此举悉照江湖规矩行事,意思是要求自己答应让他架这根梁子, 当下遂道;“好说,章檀樾尽管请便。”   章岱道:“如此章某谢过了。”   他更不打话,转过身来并举着双掌,一虚一实望准狄一飞胸口击出!   狄一飞冷笑一声,正待出掌硬架,陡见旁侧人影一闪,拦身在他面前,章岱一 掌推实,立闻“滋”然一声亮起――   定睛望去,却见那一直默立一旁的玄缎老人有若渊停岳峙般仁立在两个敌手中 间,代狄一飞硬接下了章岱这一掌!   章岱沉声道:“阁下凭什么代姓狄的出头?”   玄缎老人道:“太昭堡乃老夫所有,老夫不欲在本堡附近有厮杀之事发生!”   章、胡二人及少林诸僧不意他会说出这话,不禁呆了一呆。   那异服汉子狄一飞闻言,纵声笑道:“嘿嘿,咱老狄早就料到甄堡主不会袖手 旁观……”   胡昆首先按捺不住,道:“阁下莫非有意庇护姓狄的?”   玄缎老人阴阴道:“话说重了,胡壮士敢情连老夫的帐也不肯卖么?”   胡昆道:“你我素昧平生,胡某为什么要买这笔帐?”   玄缎老人道:“依此道来,胡壮士是未尝将本堡主人放在眼里了?”   胡昆道:“本堡主人?鸠占鹊巢也称得上主人么?胡某倒未曾想到这点。”语 声一顿,复道:“胡某孤陋寡闻,只知晓太昭堡有一位主人,姓赵名飞星……”   玄缎老人晶瞳闪过一丝异样之色,道:“胡壮士,老夫要告诉你一什事――”   胡昆愕道:“什么?”   玄缎老人一字一字道:“今日你再也不能生离此地了!”   言罢举足朝胡昆一步步迫近前来,他足步虽然缓慢、却隐隐透出一股凌厉煞气, 胡昆不知不觉倒退了一步,觉海神僧适时出声道:“施主且慢!”玄缎老人停止身 子,道:“大师有何见教?”   觉海道:“方才老衲忽然想起,不久之前曾有一位自称司马道元者夜闯少林, 也是为追寻那把断剑,当时施主亦曾在寺内出现,旋即失去踪影,老衲与寺僧因忙 于应付那‘司马道元’,未尝留意施主行踪……”玄缎老干咳一声,道:“大师认 错人了。”   觉海摇头道:“老袖自信眼力不至于差到哪里去。”   玄缎老人低声一哼,道:“出家人亦有信口开河的习惯么?本堡昨夜有夜行人 光临,如果老夫也硬指其人就是少林僧人,大师又将何以自处?”   觉海膛目无语,玄缎老人转向胡昆道:“姓胡的,你好生接招了!”   一伸手便往胡昆当头抓来,胡昆扬目看时,只觉漫天都是爪影,他心中一寒, 呼地倒退寻丈。   胡昆瞥了对方腰际挂着的长剑一眼,道:“阁下有剑在身,缘何却不使剑?”   玄缎老人冷冷道:“你巴不得老夫用剑么?嘿,对付你,这支剑子大约还不须 派上用场。”   胡昆怒极反笑,举掌一拍而出。   玄缎老人横身一闪,避过胡昆一掌,紧接着身躯暴进,单臂微沉,又罩着对方 门面抓了下来。   他身法之疾,出爪之猛,简直令人无法置信,胡昆未明虚实,不敢直接其锋, 遂仰身再退,情状甚是狼狈。   玄缎老人冷笑道:“纵令你一味闪躲,老夫也有办法取你性命!”   胡昆受激不过,晒道:“是谁闪躲了?口舌上损人算得什么好汉。”   玄缎老人目中杀气毕露,单掌冉冉举起,胡昆来不及有第二个念头,仓遽将全 身功力运到双掌之上。   到眼下为止,玄缎老人一总才发过两招,却已予场中诸人以莫测高深的感觉, 他一举手一投足都在无形中透出一种咄咄逼人的意味,令敌手在下意识里不自觉会 升起莫名的寒意!   胡昆虽则心中明明知道对方功力奇高,自忖没有分毫把握,但形势已如矢之在 弦,不得不发,蓦然间,章岱一步跨了上来,道:“五弟且退,为兄接他一掌!”   玄缎老人道:“干脆两人一齐上吧。”   章岱面色一沉,正待反唇相讥,那玄缎老人左掌一伸,在胸前略为一停,又自 平拍了过来。   章岱身犹在丈外,立时觉到有一种极其古怪的感受,仿佛自家全身上下及百脉 四肢无一不在对方掌力控制之下,居然找不出任何破绽空隙可以化解,甚至暂时闪 避其掌锋都绝无可能。   他身为元江派五大高手一,功力之高自不待言,但此刻身子被箝在对方怪异的 掌力下,竟是束手无策。   旁观的觉海神憎亦瞧得暗暗心惊,忖道:“元江派尔来人才辈出,声势之大已 渐与少林、武当等派分庭抗礼,单睹章岱身手已是武林罕见,想不到玄缎老人更是 无法深测,他每出一掌,俱是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招式,而且变幻莫测,使人 无从捉摸,看来他若果下了杀心,章、胡两人是无法幸免了……”   一念及此,不觉替章岱捏了把冷汗。   章岱情知对方掌力无懈可袭,闪腾是毫无用处,在这性命交关之刻,本能中他 大吼一声,双掌齐绷而出!   玄缎老人阴笑道:“困兽之斗耳!”   右手一圈一收,掌力又加紧了几分。   章岱自是不甘于束手待毙,双掌一振再起,他被逼出与敌偕亡的招式,不觉用 上了十成功力。   两股力道一触之下,那玄缎老人一掌虽可稳取章岱性命,但自己也非为要为对 方反击之力震伤不可。玄缎老人自始便已掌握战局,焉容走此下策,他掌式一变, 恰恰向章岱那拼命的一掌迎出。   章岱奋力一接,突然一声怪叫,整个人有若陷入急流旋涡之中,随着敌手的掌 力速转数圈!   玄缎老人阴笑不止,正待痛下杀手――   一旁的胡昆瞧得双目尽赤,大吼道:“匹夫敢尔!”他身形如风,一掠而前。   同一瞬间,觉海也自喝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手下留情。”袈袖一扬, 自丈外拂出一式,破空发出尖锐异响;那胡昆身形何等迅速,方跃至玄缎老人后侧, 单臂微沉,便自劈了下去,欲迫对方收掌回来,拯救章岱于危机一瞬中……   诅料玄缎老人头也不回,足步错间身躯转了半个侧面,便将觉海袖动卸去,继 而单掌后翻,一式“倒挂金钟”反削而出。   “砰”一声巨响亮起,胡昆脚步浮动,被他掌劲击得践踏欲倒,倒退数步始拿 桩站稳。   玄缎老人狞笑一声,一掌直劈而下,胡昆与觉海神僧欲救不及,唯有眼睁睁望 着章岱任人宰割。   说时迟,那时快,玄缎老人一掌犹未击实,陡闻“咋唉”一声,左边一面丛木 中一排横枝被人打断掉落下来,一条白影飞掠而出,瞬即逼近古堡之前,速度之疾, 即如觉海神憎这等罕世高手,也只见到一抹光闪!   那条白影逞直冲入场中,诸人眼睛一花,依稀里但觉白气蒙蒙,一片模糊的影 子一划而敛!   场外的异服汉子狄一飞,大叫道:“甄堡主留神此人……”   话犹未完,立闻“呼轰”巨响亮起,周遭砂石激射飞扬,气势之厉烈使得一众 高手尽皆变色!   迫砂石尽没,玄缎老人已然飘至三丈之外,缓缓嘘了一口气,而章岱仍好生生 倚立原处,一脸茫然不解之色。胡昆发愣了好一忽,始高声道:“二哥,你没有事 么?”   章岱茫然摇头道:“没……没有……”   显然他弄不清自己何以能逃过这场大劫?   然而就在他的身后不寻丈外,不知何时已立着一个神闲气定,头上用白布蒙头 罩着的白袍人!   那人自首至足都被白布裹住,在阳光照映下就像冰雪一样的晶莹雪白,只露出 一双冷电般的眸子。玄缎老人眼色阴晴不定,阴声道:“相好的,你终于出面与老 夫正式冲突了……”   那白袍人冷森森一笑,却不言语。   “呛”!   玄缎老人右腕一动,腰际挂着的长剑猛然抖弹而出,刹时寒光大作,他铁腕一 振,剑子横胸倒持!   单就出剑的气势,便可看出玄缎老人剑上造诣实已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少林 觉海神憎及元江章、胡两人乃是武学大家,一瞧之下便齐然为之倒抽一口寒气!   那白袍人却似不为所动,他冷冷道:“亮剑了么?”   玄缎老人沉下嗓子一字一字道:“你――你也亮出剑子来,咱们在剑上见个真 章!”   白袍人低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山高水长,后会有期!”最后一句话出 口,双肩微拧,人已到了十丈之外,一眨眼便消失在众人视野……   那白袍人身影已音,一众高手兀自愣立不动,良久觉海神僧始将视线收回,俯 首沉思一会,喃喃道:“司马施主……司马施主……”   释明憎人低道:“师叔可知晓此人的来龙去脉?”   觉海摇头道:“那日老袖与他在大雄宝殿对了一掌,却未能辨出其人门路……”   抬目望见玄缎老人仍自持剑而立,剑身横摆抖颤不歇,他一剑在手便洋溢出剑 手特有的奇异“杀气”!   章岱与胡昆才从阎王处捡回性命,心中余悸犹存,四道视线齐注玄缎老人身上, 以防他再度出手。   觉海道:“施主依然准备赶尽杀绝么?”   玄缎老人撤剑人匣,环目朝堡墙四周转了一下,运足真气一声长啸――   霎间,丈许高的堡墙上陡然出现了无数箭手,箭矢引满待发,支支指向章岱等 人!   玄缎老人狞声道:“尔等听着,这数以百计的弓箭手汁分六队,只要老夫一声 令下,劲矢将会不绝地发射出来,直至你等躺下为止。”章岱身躯一震,道:“你 为什么不下令发箭?”   玄缎老人道:“老夫目下业已改变主意,尔等走吧,除非想尝尝乱箭的滋味。”   章岱一怔,觉海道:“阿弥陀佛,堡主莫不是耽心那位司马施主再度出现?……”   玄缎老人闻言,鹰隼般的双目凶光陡射。   章岱道:“阁下此举已与元江结下死仇,今日章某力不能敌,只有自怨学艺不 精,他日……他日……”   他本想交待几名场面话,但是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遂朝觉海神僧一抱拳, 偕同胡昆抽身而退。   觉海略一思量,亦自稽首道:“老衲这就回嵩山,向鄙掌门禀报追寻断剑经过, 施主既是有心庇护狄檀越,可否见告大名?”   玄缎老人冷冷道;“老夫甄定远,大师回告贵掌门,就说老夫随时在本堡候教。”   觉海不再多言,领着受了伤的少林弟子去了。   玄缎老人甄定远看着少林僧人去,转过目光来道:“狄一飞,你可以将断剑拿 过来让老夫过目了。”   异服汉子狄一飞伸手人怀取出一支断了半截的剑子,那剑身泛出闪烁不定的蓝 光,寒气逼人!   玄缎老人接过手来仔细把玩着,只见剑柄镌刻着一轮小小的弯月,几朵浮云点 缀于周围,下面浮雕着“司马”两个篆体小字。   玄缎老人甄定远喃喃赞道:“确是一把罕见的宝剑,可惜断去了大半截……”   狄一飞哈哈笑道:“少林虽然防范森严,狄某总算不辱使命。”   玄缎老人甄定远说了声“很好”,狄一飞问道:“甄堡主不是也保有一支断剑 么?”   甄定远道:“堡内所收藏的乃是金日剑,目下这把寒月剑既已到手,就只剩下 另一把了……”   歇了口气,复道:“另一把也是断了半截的繁星剑,若老夫所获得的消息不差, 应该在武当的纯阳观里――”   狄一飞道:“堡主怎得而知?”   甄定远道:“先别追究这个,狄一飞你有兴趣再上武当与牛鼻子们周旋周旋么?”   狄一飞犹豫一下,道:“这是什么话?大事要紧,武当山我自然是要去的。”   说着举步缓缓离去,玄缎老人甄定远的眼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低声自 语道:“三支断剑若能搜罗齐全,便可以和武老头争一日之短长了……”   他进得古堡后,逞自步向后院,却发现爱女不在小轩闺房内。   甄定远自白玉床左侧壁上取下那支镌着金日的断剑,迎着自窗口透进的阳光, 摩掌了许久,低口吟道:“秋寒依依风过河,英雄断剑翠湖波……嘿哩,天下大约 没有几人肯相信此事的可能性了……”   他将两把断剑并排挂在壁上,走出水轩,拦住一个婢女问道:“可曾瞧见陵青?”   那婢女道:“小姐与顾总领在花园中下棋哩。”   甄定远“嗯”了一声,在廊道上绕了两转,来到花园中,只见一株杨柳树下, 坐着两人对奕,正是甄陵青和顾迁武。棋旁立着一名面貌清秀的少年悉心观战,却 是昨日才人堡作客的赵子原,目光从枝叶缝隙中穿透过来,照在他那深不可测的脸 上。   甄定远远远凝望着赵子原,心道:“这少年绝不会是个普通人物,真不知他混 进堡里来有什么用意?”   他原想走上前去瞧瞧,此刻却已改变了主意,遂乘三人着迷于棋局心无旁顾之 际,悄悄自另一个角度绕到树后,提身跃上近处一棵枝叶繁密的树上,没有发出丝 毫声息足以惊动他人。   分开枝叶,方圆十丈内景物一览无遗,那一尘不染的石几上一面棋盘,盘上总 共才稀稀落落数十子,甄陵青持白子,面上兴致盎然,再一瞧瞧棋面情势,白棋自 偏角采半包围策略,稳稳占了上风。   甄定远瞬即将视线从棋局移到赵子原身上,见他默默倚立一旁作沉思状,似是 对棋道甚有研究。   他暗暗忖道:“如果有人知道身为堡主的我,竟会鬼鬼祟祟躲到树上暗察一个 陌生少年的底子,不审会作何感想?”只听甄陵青娇嫩的声音道:“该你着子了, 阿武。”   顾迁武手拈黑子,不住东张西望,好半天才落一子。下到中盘,白棋优势已成, 黑子陷入重重包围中,业已回天乏术了。   双方到了短兵相接的阶段,甄陵青似是胸有成竹愈下愈快,落子砰砰有声,相 形之下顾迁武便显得滞顿十分,非特用时较长,而且无一子不是下下之着,局势遂 愈演愈劣。   轮到顾迁武着子,又自沉吟不决,甄陵青不耐道:“你犹豫得太久了。”   顾迁武道:“还是姑娘高明,这局棋我败定啦。”   甄陵青虽则稳占胜算,反而露出悻悻之色,道:   “阿武你的棋艺本来很高的,今日怎么了?脑子不灵光么?”   顾迁武期期艾艾道:   “只不过……不过身子有些不舒服……”说话间又落了一子。   甄陵青摇着臻道:   “不对,不对,这一子应该下在二四位上,否则偏角附近的十五子都要被我统 吃了。”   她不等对方回答,复埋怨道:   “你心不在焉,下棋又有什么意思?”   顾迁武唯唯陪罪,重新拈起黑子,正欲落到二四位上,忽然赵子原自旁指着棋 盘,插言道:“顾兄,这里还有一个空格儿。”甄陵青白了他一眼,道:   “喂,你懂个什……”   话犹未完,倏地面露惊色,下面的话再也出不了口。   顾迁武亦自抬起头来望着赵子原,满面都是惊疑,两人发觉赵子原所指的空格 竟是死中求生、挽回大局之上着,其妙处较之甄陵青所指点的二四位又不可同日而 语。   树上的玄缎老人甄定远收在眼里,忖道:   “此子年纪轻轻,只下一着便见匠心,若不是生具极高的天份,兼受名家的薰 陶指点,焉能有如此造诣?”   顾迁武道:“想不到赵兄还是个大棋手,失敬失敬。”   甄陵青见本已胜券在握的棋局,因赵子原一句话反使自己居于劣势,不禁心中 有气,但她触目见到赵子原那略带微笑的漾洒脸庞,不知如何心底那股火气却发作 不出来了。   赵子原不省得这位姑娘的心事,暗暗忖道:   “我是睹人对奕,忍不住心痒难熬,才鲁莽出口,女儿家心眼较小,自然对我 怀恨不已,可是她居然没有任何责骂的表示,倒不知为了何故?……”   甄陵青伸手将棋面拨乱,道:“这局不算,咱们重来过。”   顾迁武微微露出不耐烦的颜色,起身说道:   “赵兄棋艺高超,何妨请他与姑娘对奕一盘?”   赵子原连忙推让道:“小弟这是班门弄斧,其实哪里是甄姑娘的敌手。”   顾迁武辞让不得,只有落座,道:“姑娘仍旧让我四子先着么?”   甄陵青道:“当然。”   两人又对奕起来,那甄陵青布局平实古朴,绝无短视取巧,隐约间大有前人之 风,反观顾迁武之黑棋,打自开始起便一直居于不利地位,往往被迫得只有招架, 而无还手之力。   棋势渐趋紧张阶段,甄陵青在中路连落数子,立刻大势底定。   顾迁武陷入苦思,甄陵青手拈白子,蓦地屈指一弹,棋子向后脱手而出,只听 “嗖”一响,棋子落处居然毫无动静!   甄陵青道:“有客来了!”   顾迁武膛目道:“姑……姑娘说什么?……”   一言方了,花丛中“吱”一声轻响,步出那中年仆人天风,手上推着一张轮椅, 残肢红衣人蜷缩地坐在其上。   顾迁武骤见两人出面,神色一变,旋即恢复常态。   赵子原自然不会没有瞧出顾迁武的异状,暗忖:   “顾迁武昨夜蒙了面孔潜入石室,欲行刺那残肢红衣怪人,不料反为对方口发 毒芒,伤了左肩,但瞧他现在仍安然坐在此地下棋,难道那毒气还未发作么?或者 他另有辟毒之法?……”   来到近前,那中年仆人天风右手一摊,递过一棋子,道:   “还与姑娘棋子。”甄陵青花容一沉,道:   “令主人对奕棋一道也有兴趣么?”   那残肢红衣人坐在轮椅上道:   “岂止有兴趣而已,老夫浸淫此道多年,久未与人对奕了,不期在此碰见同好, 不觉技痒痒焉。”   说话间,赵子原注意到他昨晚业经卸下的四肢,此刻又已安装了上去,乍看之 下,四肢齐全,若非自己碰巧偷窥出这个秘密,无论如何也瞧不出来,只觉得他手 足僵硬,不能有所动作而已。   那残肢红衣人目光转到棋盘上浏览一忽,道:   “甄姑娘第九十七子乃神来之着,一举控制了整个中盘,甚是高明,但第九十 九子嘛――”   他语声略为顿住,甄陵青接口道:   “阁下以为如何?”   残肢红衣人道:   “老夫以为九十九子应下在三三位,始能与前着各子配合乘胜追击,不致让对 手有挽回颓势的机会。”   甄陵青满露不服之色,道:“是么?”   残肢线衣人道:   “老夫自早岁起开始研磨古人棋谱,浸淫愈深,终于发觉棋道与武道虽异而实 同,下棋落子讲求一气呵成,绝不能予敌方以喘息机会,至于武道也是如此,当你 决定杀死一人时,务须衡略情势,或明击或暗袭,都不可有些许失误,遗下无穷后 患……”   甄陵青秀眉微蹩,道:“阁下似乎是说教来了。”   残肢红衣人没有打理她讥讽之语,续道:   “譬如以老夫昨夜遭遇之事来说,一位蒙面人持剑闯入石屋,口口声声欲对老 夫有所不利……”话未说完,甄陵青已自吃惊冲口道:“怎么?老先生休得说笑, 本堡……。”   幻想时代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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