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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张网捕杀 “承德”,“热河”省城所在。 省城所在,大地方。 大地方自然热闹。 热闹,但不繁华。 因为“热河‘地属”蒙古“高原,”承德“真是在朔漠荒野之区,跟内地各省 的省城不能相比。所谓的热闹,只是说城里汉人、蒙人都有;马匹、牛羊、骆驼队 多;牛羊成群,马、骆驼动不动就几十匹在大街上来往,有这些牲口,自然就少不 了人。牲口多,人也不少,能不热闹? 人跟牲口虽多,但商家不多,做生意的只是牲口买卖,几家客栈,又相当简陋, 怎么繁华得起来? 关山月自进入江湖以来,到过不少地方,他还没见过这样连一般县城都比不上 的省城。 其实,这里朝廷在“承德”建有行宫“避暑山庄”,每年夏天,皇上都会驾临 逊暑,相当于夏都,每到夏天,冠盖往来,极一时之盛,不然“承德”就更不繁华 了。 说起“避暑山庄”,那可真值得一说。 这座山庄建在“承德”之北,规模宏伟壮大,山丘上叠石缭垣,上加雉堞,周 围近二十里。 山庄里殿阁楼台,寺刹庵塔,泉池花树,无一不备。要是跟“北京”比,唯有 “颐和园” 可以比拟,“香山”“静宜园”则望尘莫及。 关山月进“承德”城的时候,天色已晚,城门口站了不少兵勇,由两个蓝翎武 官带着,另外还有几个腰里鼓鼓,带着家伙的便衣。 虽没有盘查,但个个目光锐利,紧盯进出,也怪吓人的。 看这情形,也有点像要关城门了。 天色虽已晚,但离关城门还嫌早了些。 许是都是因为皇上要驾临“热河”打围,皇上驾临“热河”打围,自是要驻跸 行宫――“承德”“避暑山庄”。 天色已晚,白天人跟牲口来往,热闹的街道已经冷清了。 还不止冷清,简单就一片死寂。街道上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人。 不知道这是不是也跟这些日子的情势有关,大白天都少出门,天色一晚更是最 好待在家里,免灾免祸! 关山月骑着马,顺着大街往前走,在一家客栈前停下。 这家客栈门口挂的灯笼已经点上了,柜房里也已经上了灯。灯笼四盏成一串, 每个灯笼上一个字,四个字合起来是――“平安客栈”。 招牌都跟内地的不一样。 这名字取得好,这些日子到这儿来的出外客,最好平安。 其实,出门在外也好,在家待着也好,谁不求个平安? 关山月一下马,自有伙计哈腰陪笑的迎出来,接过了关山月的坐骑,还把关山 月让进了门。 关山月进了客栈,掌柜的站在柜房里灯下迎客,也是陪上满脸笑:“恭迎客官 光临小号,小二马上就给客官带路,请客官先作个登录。” 柜台上放着文房四宝,还有一本登录簿,摊开着,空空的,敢情关山月是头一 个。 关山月暗皱眉:“我到过不少地方,别处没这个规炬,” 掌柜的脸上笑意更浓:“客官是头回上‘承德’来吧?” 关山月道:“正是!” 掌柜的道:“‘承德’平常也没这规炬,可是每年这时候就有这规炬了,这是 官里订的,哪家客栈胆敢不遵?查着了一定重罚,请多担待!” 关山月当然知道原因,他也知道,除非不住客栈,住客栈就非得作登录不可。 胳膊别不过大腿,小百姓,尤其是生意人,哪敢不遵?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何必 让人家做生意的为难?更不能让人家做生意的受罚,道:“都要登录什么?” 掌柜的道:“客官贵姓大名,在哪一行得意,从哪儿来,住哪儿去,都要详细 登录。‘”哪一行得意“!”详细“! 关山月又暗暗皱了皱眉,可是不能不照办,否则客栈恐伯不敢让人留住,他伸 手去拿笔。 mpanel(1); 就在这时候,掌柜的压低了话声道:“客官是知道的,民不跟官斗,尤其小号 做的是生意,不能不应付,随便作个登录,没人知道,也没法查。” 不管怎么说,总得把生意做成。 还是生意要紧。 这就是杀头生意有人做的道理所在。 关山月提笔写了,是这么写的:岳三官,从“河北”来,往“蒙古”去,牲口 买卖。 他不愿让人知道他叫关山月,尤其是官里,尤其是吃公事饭的。 这时候,江湖人也一定引注意,登录好了,掌柜的先是哈腰陪笑称谢,然后忙 命伙计给关山月带路往后去。 后头的院子只一进,也不大,客房只有五、六间。 伙计带关山月进了一间北上房,房小不说,还相当简陋,不过倒还干净。 到了这种地方,能有这样的客栈住,不错了。 好在只是歇息一宿。 伙计给点上灯,又递来茶水之后走了。 这间房里只关山月一个人,这个院子里也只住了关山月一个客人,伙计的步履 声往前去,听不见之后,就再也听不见一点声息了。 关山月洗了把脸,喝了杯茶之后,就打算歇息了。 正要歇灯,一阵杂乱步履声进了院子。 人不少,至少有五、六个,不像是来住店的客人。 因为步履声直向这间屋而来。 这是――关山月没熄灯。 步履声已到门口。 门外先响起了伙计的话声:“客官,官里的爷们查店来了!” 果然不是来住店的客人。 是查店的来了! 还真当回事儿。 官里这些人,一向是得过且过,能马虎就马虎的,而这些日子的这档子事,似 乎不敢不当回事儿,不敢不认真。 那当然,只要出了差错,轻则丢官罢职,重则掉脑袋,谁敢不当回事儿?谁敢 不认真? 关山月过去开了门。 门外是伙计,提个灯笼,滴水檐外院子里,另有五、六个都是便衣,一身俐落 打扮,个个腰里鼓鼓的,一看就知道藏着家伙,也个个一脸冷意,一脸凶相。 伙计哈腰陪笑:“就是这几位。” 伙计刚说完话,那五、六个里,平捧登录簿的一个一声冷喝:“出来!” 这当然是叫关山月。 关山月走了出去。 伙计提灯跟在旁边。 关山月滴水檐停下。 伙计也停住。 捧登录那个冷然说了话:“谁让你照他了?过来给爷们照点亮儿!” 还真是,没灯照亮,看不见登录簿上的字。 伙计如奉纶旨,哪敢怠慢,连声答应,忙过去到捧登录簿的那个身边,提高了 灯笼。 是得这样,高照低亮,否则又得挨叱责。 捧登录簿那个冷冷的打量了一下关山月,说了话:“姓什么,叫什么?” 多此一问,登录簿上写着呢,清清楚楚。 关山月道:“登录簿上有……” 捧登录簿那个冷怒,喝道:“登录簿是登录簿,我要你说!” 或许是怕人做假,有人登录了假姓名会忘记,不过这种人不多。 关山月只好说了“岳三官。” 他没忘。 捧登录簿那个道:“从哪儿来,往哪儿去?” 关山月道:“从‘河北’来,往‘蒙古’去。” 登录簿上是这么登录的。 捧登录簿那个道:“干什么的?” 关山月也照登录簿上登录的说了。 捧登录簿的那个“叭!”地一声合上了登录簿。 问完了,都对,应该没事儿了! 不,还问:“只你一个?” 又是多此一问,登录簿上登录的,不就是一个? 或许还是怕做假,少登录了。 关山月这回直接答话了:“是的。” 捧登录簿那个还问:“没家眷?没伙伴?” 关山月道:“没有。” 是直接答话了,但却懒得多说。 捧登录簿那个又打量关山月一眼,还问:“你说你从‘河北’来?” 关山月道:“是的。” 捧登录簿那个道:“从哪儿进的‘热河’?” 关山月道:“古北口。” 捧登录簿那个道:“‘古北口’?为什么不走官道?” 关山月道:“官道这一阵子忙,闲杂人等都得避开。” 关山月虽没走那条路,可却是说对了。 这一阵子,官道一路铺黄土,洒水,驿站收拾得干干净净,吃喝应备,闲杂人 等根本就不许近。 捧登录簿那个又打量关山月一眼,还问:“我怎么看你不像个买卖人?尤其不 像个买卖牲口的。” 还真是。 关山月能应付:“刚入这一行没多久,” 捧登录簿那个面有得色,难怪,招子够亮,没看走眼,还问:“原是干什么的?” 关山月道:“原在江湖上。” 捧登录簿那个还问:“我就看出来了,为什么改了行,吃这口辛苦饭了?” 买卖牲口,是比吃江湖饭辛苦得多。 关山月道:“没本事待在江湖上,而且也不是长远之计。” 捧登录簿那个还问:“不是说,进江湖容易,离江湖难么?” 这是实情。 关山月道:“我只是初入江湖,见机早,江湖上根本还不知道有我这个人,所 以离江湖不难。” 捧登录簿那个还问:“是么?” 关山月道:“是的。” 捧登录簿那个还问:“有行李么?” 关山月心头一跳:“有,在屋里。” 捧登录簿那个道:“上一个查查他的行李!‘一个马脸汉子应声往屋里行去。 关山月心知要槽,因为行囊里有他的“巨阙”剑。 果然,马脸汉子进了屋,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正提着那把“巨阙”剑。 他出屋就扬了手,还叫:“头儿,快看这是什么?” 马脸汉子不识货,只知道是把剑。 捧登录簿那个也不识货,只看了一眼:“还带家伙?” 关山月早想好说词了,道:“以前在江湖上用的。” 捧登录簿那个道:“不是改了行了么?还带着?” 关山月道:“蒙古人骠悍,成群的牲口也引人觊觎,有时候怕用得着。 关山月说的,都说得过去。 奈何――捧登录簿那个道:“你得跟爷们走一趟。” 这是要带走关山月。 也就是说要把关山月抓走。 伙计一惊,吓白了脸,差点没失手摔了灯笼。 关山月可泰然安祥,道:“诸位要带我到哪里去?” 捧登录簿那个道:“爷们是‘承德’官衙的,当然是带你上‘承德’官衙去。” 关山月道:“为什么?” 捧登录簿那个道:“为什么?你还装什么糊涂?” 关山月道:“我是真不明白。” 捧登录簿那个道:“怎么说?你是真不明白?” 关山月道:“不错。” 捧登录簿那个冷笑:“不要紧,到了‘承德’官衙你就明白了。” 关山月还待再说。 捧登录簿那个道:“什么都别再说了,乖乖跟爷们走吧!” 关山月作了难,他不能跟这一伙走,只跟这一伙到了宫里,就会没完没了,凶 多吉少。 不跟这一伙走,就得拒捕,在这个节骨眼上,在这个地方,拒捕绝对是大事, 去‘蒙古’这条路会很难走,到了‘蒙古“,碰到的难事会更多! 关山月正在为难。 院子里又进来了人,那边罢,这边有灯光,那边看得儿这边,这边却看不见那 边又进来的是什么人。 却从那边传来一个话声:“岳大哥!” 显然是刚进来那人。 话声相当清朗。 只是,怎么“岳大哥”? 难道那五、六个里,有姓“岳”的? 要是没有,那就是叫关山月。关山月这时姓“岳”,叫“三官”。 可是,来人怎么会知道? 这又是谁? 关山月还没有答应,来人已到了那五、六个后头,挺俊,挺体面一个年轻汉子, 只听他又道:“岳大哥,是我!” 天,赫然竟是贾亮! 师兄郭怀贴身两个好弟兄里的一个――贾亮。 另一个诸明,不久前在“怀柔”才见过,给他送坐骑,送花销来。 会是贾亮! 关山月忙说了话:“是兄弟?兄弟怎么会在‘承德’?” 贾亮道“岳大哥,咱们待会儿再说。”一顿,问:“这是早怎么回事儿?” 一口流利的京片子。 一付官架子,还带点官腔。 这时候那五、六个已经转过身去了,捧登录簿那个眼神儿妙,耳朵也好,看得 见,听得出,脸色没那么冷,凶相也不见了,可还是问了一声:“你是……” 贾亮道:“京里‘南海王府’的!” 京里“南海王府”来头之大,普天下的官衙,可没有不知道的。 不是皇族,不是和硕亲王,可比皇族的和硕亲王要得皇上看重,皇上简直就敬 三分。 那五、六个都一怔。 捧登录簿那个道:“京里‘南海王府’的?” 这是复述! 可也是问! 贾亮从腰里取出一面腰牌,顺手递出:“照亮点儿,让他看清楚了!” 伙计挺机灵,忙把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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