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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子房宝典 瘦削道人急叫:“三师弟!” 中等身材道人没说话,只因为他已经顾不得说话,也没法说话了。他额上蹦了 青筋,汗直流,汗珠子颗颗豆大,脸上也已经没了血色,那样子,望之吓人! 瘦削道人惊恐,霍地转望关山月,两眼直欲喷出火来:“你……” 关山月道:“我再问道长你一句,放不放这位老人家,撤不撤村里的同伴?” 瘦削道人暴叫:“你用这种卑劣手段……” 关山月道:“是么?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卑劣么?” 瘦削道人仍暴叫:“你……” 关山门道:“多说无益,只答我一句,放不放这位老人家,撤不撤同伴?” 瘦削道人神色凄厉狰狞,没说话,却突然松了手。 老人落了地,却因为没提防,没能站稳,也因为吓坏了,两腿发软站不住,一 屁股坐在了地上。还好,长年靠双手,凭劳力的庄稼人身于骨硬朗,虽然上了几岁 年纪,也没摔着,很快就站起来了。 瘦削道人还不错,还顾念师兄弟之情。 他这里放了老人,关山月那里也五指微松。 中等身材道人站直了,脸上有了血色了,额上的汗不流了,青筋也不绷了。 关山月说了话:“老人家,请站过来些。” 这是让老人离瘦削道人远些。 老人忙避开瘦削道人,走近了关山月,能走,手脚可还有些不大俐落,八成儿 吓得太厉害了,还没有恢复。 关山月见老人走近,道:“老人家能告诉我,这些道长要的是什么吗?” 老人看看瘦削道人,嗫嚅着没说出什么来。 显然,他不敢说。 难怪,家人跟村人还在人手里。 关山月明白,道:“那就等这位道长,从村里各家撤出他的同伴之后再说。” 老人感激的看了关山月一眼,还是没说话。 关山月望着瘦削道人,淡然叫了声:“道长!” 这是让瘦削道人再从村里各家撤他的同伴。 瘦削道人狞笑:“道爷虽然放了老狗,你可知道,道爷等手里还掌握着多少条 人命?” 这是不肯从村里各家撤走他的同伴,而且还威胁关山月。 关山月道:“我知道,只是不知道那么多条人命,是不是抵得过令三师弟这一 条。” 瘦削道人脸色陡然一变,猛跺一脚,脚下那块青石立即叫分五裂,他转身往外 便走。 显然,那么多条人命,抵不过瘦削道人他这位三师弟这一条,他真是顾念师兄 弟之情。 也可知瘦削道人他的功力相当可观。 关山月向着中年女子说了声:“芳驾请照顾老人家。”然后推着中等身材道人 跟了出去。 中年女子陪着老人跟在最后。 出了“留侯祠”,在祠堂前停住,瘦削道人发出了一声轻啸。 村里有五家开了门,走出了五名道人,都是中年、高矮胖瘦不等,各提长剑, 有两个各提了两把长剑,恐怕是替瘦削道人跟中等身材道人拿的。 五名道人一见祠堂前情景,立即腾身掠了过来,其中一名马脸道人道:“大师 兄,这是……” 瘦削道人道:“师弟,这还用问么?” 还真是,这还用问? 马脸道人等五名道人都明白了,脸色齐变,马脸道人道:“大师兄,他二人是 ……” 瘦削道人道:“还不知道来路,他二人不说。” mpanel(1); 马脸道人道:“是来夺咱们要的东西的?” 瘦削道人道:“我看是,他二人说不是。” 马脸道人冷笑:“不承认!” 关山月说了话:“这位跟我,连诸位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位跟我只是看不 得诸位用这种手段强取豪夺想要的东西。” 马脸道人冰冷道:“你用这种手段,逼道爷等放手,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关山月道:“我跟令大师兄说过,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马脸道人道:“你二人既不是来夺道爷等所要的东西的,那就是来管闲事的; 既然来管这种闲事,必然以侠义之士自居;既以侠义之士自居,也用这种手段,又 算得了什么英雄豪杰?” 别看他一张马脸,人长得不好看,可是会说话多了。 关山月道:“那么,以道长你之见,怎么样才算得英雄豪杰?” 马脸道人道:“既敢伸手管这种闲事,也必然有所仗恃,既以侠义之士自居, 又有所仗恃,就不该也用这种手段来逼道爷等放手;而该凭真本事,让道爷等知难 而退。” 关山月道:“以道长你之见,要怎么样才算是凭真本事?” 马脸道人道:“放了道爷的三师弟,与道爷等放手一搏,只要你能胜过道爷等 这七把剑,道爷等就舍弃想要的东西,立即离开此地。” 关山月道:“道长做得了令师兄弟的主?” 瘦削道人冷然道:“道爷的师弟说的,就是道爷七师兄弟说的;只是,你若是 胜不了道爷等这七把剑呢?” 关山月道:“借用道长一句话,这还用问么?” 也是,关山月要是胜不了七个道人这七把剑,就管不了眼前事了,那还不是得 任凭处置! 七个道人这七把剑,饶得了他才怪。 瘦削道人唇边掠过一丝既狠毒又得意的笑意:“一言为定。” 关山月立即松了扣在中等身材道人“肩井”要穴上的五指,中等身材道人与瘦 削道人立即腾身掠到马脸道人等五名道人身边,并各自从提两把长剑的两名道人手 中接过一把长剑,然后,七名道人移动如风,围住了关山月、中年女子跟老人,铮 然声中,七把长剑齐出鞘,瘦削道人冰冷道:“亮你的兵刃!‘还不错,并没有趁 关山月没亮兵刃之前先出手。 关山月道:“七位道长不要急,请让这位跟老人家置身事外。” 中年女子见识过关山月的武功,知道关山月的武学,认为可以不必帮关山月, 她没说话。 瘦削道人也没有说话。 显然,这是不愿意。 关山月道:“只要七位这长能把我伤在剑下,还怕她两位能怎么样么?” 这倒是,眼前是一战决定关山月、中年女子、老人,甚至“留村”人的命运, 自是由武功最好的应战。这一战既由关山月应战,关山月自然就是他跟中年女子两 人之中武功最好的,那么,七名道人只要能把关山月伤在剑下,还愁什么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都不必愁,不会武的农家老人,当然就更不用愁了。 瘦削道人说话了:“八师弟、七师弟!” 一名虬髯道人跟一名枯瘦道人各自往旁边横跨了一步,他二人之间出现了一个 缺口。 这用意就很明显了。 中年女子却没有马上带老人走出包围圈,她说了话:“你等七把剑对他一个?” 关山月道:“芳驾,不要紧……” 瘦削道人冷然道:“道爷等对敌,一向是七剑联手,而且道爷刚才说的原本就 是他得胜过道爷等这七把剑。” 没错,他刚才是这么说的。 中年女子道:“你等取巧,想倚多为胜,又算什么英雄豪杰?” 瘦削道人要再说。 关山月先说了话:“芳驾不必为我担心,这样我不必动七回手,反倒省了我的 事,请护着老人家出去吧!也好让这七位道长快出手。” 这话,七名道人当然不爱听,个个脸上变了色,瘦削道人冷笑:“你好大的口 气!” 关山月淡然道:“道长这句话,等决过胜负之后再说不迟。” 中年女子没再说话,护着老人走出了包围圈。 瘦削道人道:“那就亮你的兵刃。” 这是又一次让关山月亮兵刃。 关山月这回亮兵刃了,他掣出了腰间软剑,振腕微抖,铮然声中,寒光四射, 软剑笔直的抱在胸前。 软剑掣出,七名道人跟中年女子脸色都为之一变。中年女子当然是行家,武林 中的三清弟子也十九使剑,以剑术见长,自也是使剑的行家;都知道,软剑难使, 没有相当的功力、造诣,使不了软剑,尤其关山月能笔直的把软剑抱在胸前,更不 容易,功力、造诣可想而知,七名道人与中年女子能不脸色为之一变? 还没动手,七名道人已经知道,在使剑一途上,关山月是个劲敌了。 关山月说了话:“七位道长,我已经亮了兵刃了。” 瘦削道人两眼寒芒电闪,冷喝声中振腕出剑。 另外六名道人也振腕出剑,七把长剑如同一把,寒光抖动,矫如灵蛇,点向开 山月。 默契够,干净俐落,他七人对敌,一向七剑联手之语,应该不假。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七名道人这一剑,不但默契够,干净俐落,而且 快、狠、准,威力十足,足证这七名道人在剑术上有相当的造诣。 七把长剑如同一把,指向关山月的要穴,快、狠、准加上威力十足,关山月背 腹受敌,却泰然安祥,抱剑凝立不动,对那疾点而来的七把长剑视若无睹。 中年女子脸上泛现惊容,似乎要说话,但她没说话、刹那间之后,她脸上的惊 容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敬佩之色。 就在这时候七名道人脸上却各现惊异之色,同时沉腕收剑。 中年女子说了话:“胜负应该已经可见了,连这位的破绽都找不着,头一剑不 用这位出手便无功而退,还用再打么?” 原来如此。 七名道人脸色又一变,就要二次出剑。 忽听关山月道:“七位道长,该我了!” 他振腕出剑,同时身躯疾旋。 他身躯转了一圈,只见七点寒星闪电般向着七名道人射去。 七名道人是七把剑如同一把剑。 关山月是一把剑如同七把剑。 一闪已到眼前,那七点寒星之快,令七名道人来不及由出击变为破解,由攻势 变为守势,一惊,急飘身后退。 飘退三尺才堪堪躲过。 中年女子喝了一声:“好!” 这是为关山月这一剑喝采,可不是喝采七名道人躲得好。 关山月并没有再次出剑追击,他收剑又笔直的抱在胸前,说了话:“有道是:”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七位道长在剑术上的确有相当的造诣,只是七位道长 也应该知道,我剑也使得差强人意,是不是可以如这位所说,不用再打,见好收了? “ 瘦削道人怒笑:“你把道爷等当成武林中的什么角色了?” 话落,七把长剑再次递出。 这一剑跟头一剑大大的不同,这一剑是剑气满天,七把长剑合成了一张光网, 向着关山月当头罩下。 这一剑,威力倍于头一剑,中年女子虽然已经知道关山月的所学跟修为了,还 是忍不住叫了一声:“小心!” 关山月道:“谢谢芳驾!”一顿,接道:“不管七位道长在当今武林是什么地 位、什么份量,恐怕我都要得罪了。” 神情一肃,再次出剑,这次身躯没有旋转,只见一道寒光矫若游龙,腾空而起, 直迎七把长剑合成,飞快落下的光网。 刹时间,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光网倏敛,寒光不见。 再看时,关山月依然抱剑凝立,神情已由肃穆转为泰然安祥。 七名道人又已退出三尺外,各自垂着长剑,脸邑一片煞白。 中年女子嘴半张,没听她叫出声,脸色变得一片凝重。 关山月又说了话:“七位道长,以七位的作为,我念七位是三清弟子出家人, 已经留了情了。” 七名道人似乎如大梦初醒,瘦削道人惊声道:“竟能两次破道爷等的七剑联手? 你这是什么剑法?究竟是哪门哪派弟子?” 还问! 关山月道:“我已经告诉过七位了,至于我这是什么剑法,既不属于任何门派, 自然也是不人流、难登大雅之堂的剑法,不说也罢!” 瘦削道人还待再说。 关山月又道:“道长,这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我凭真本事,已经跟七位放手一 搏过了,七位认为如何?” 瘦削道人道:“你既不肯报门派,恐怕也不愿报姓名?” 关山月道:“我认为没有那个必要。” 瘦削道人道:“想不到我‘全真七剑’,今日竟在这‘留村’,败在一个不知 门派、不知姓名的后生手里,白纵横武林这么多年了,也罢,东西不要了,走!” 一跺脚,飞身而去。 默契真够,其他六名道人竟也同时腾身而起,七人转眼间远去不见。 事了了,不过只两剑。 关山月收起软剑,转望老人:“老人家可以请回了。” 老人定过了神:“他、他还会再来么?” 中年女子道:“这七个道人不是一般武林中人,应该没脸再来了。” 老人千恩万谢,要走。 中年女子道:“老人家这会儿可以说了吧!他七人究竟要什么?” 老人说了:“他七个要什么‘子房宝典’。” 中年女子道:“‘子房宝典’?张子房先生留下来的宝典?” 老人道:“大概是。” 大概是? 中年女子道:“那怎么会找老人家你要呢?” 老人道:“他七个不知道听谁说的,‘留侯祠堂’里藏着一部‘子房宝典’, 先上祠堂里找,没找着,这才押着小老儿又上祠堂,逼着小老儿说出‘子房宝典’ 的藏处。那个道人说,小老儿是‘留村’村长,年岁也最大,一定知道‘子房宝典 ’藏在祠堂什么地方。” 中年女子道:“‘留侯祠堂’里真藏着这么一部‘子房宝典’么?” 老人道:“小老儿不知道。” 中年女子道:“老人家不知道?” 老人道:“小老儿生在‘留村’,长在‘留村’,到如今几十年了,听也没听 过什么‘子房宝典’,不知道他七个是听谁说的。” 怪不得他刚才说“大概是”。 中年女子道:“这么说,根本没有这部三十房宝典‘?” 老人道:“有没有,小老儿不敢说,只是小老儿不知道,也从没听说过祠堂里 藏有‘子房宝典’。” 说老实话,足证是老实人,种庄稼的农人,九个九都是老实人。 中年女子没再问,道:“老人家请回吧!别让家人久惦念老人家的安危。” 老人又千恩万谢一番,要走。 关山月说了这么一句:“万一再有人来要这部‘子房宝典’,再不相信老人家 说的,老人家就说‘子房宝典’让不知名的一男一女拿走了,” 老人、中年女子都一怔,老人忙道:“你这位爷是说……” 关山月道:“老人家不用怕,我只是说万一。” 老人道:“可是,这么说两位……” 关山月道:“老人家也不用担心这位跟我,这位跟我不怕。” 老人亲眼见过关山月的本事,他信关山月跟中年女子不伯,绝对信,可是…… 老人转望中年女子:“不是说他七个不会再来了么?” 中年女子道:“那七个道人是不会再来了,这位是说,不知道会不会有别人也 来找,也来要。” 老人还待再说。 关山月道:“老人家,既然平空掉下了这灾祸,害怕是躲不过的,这是唯一能 保住老人家跟家人、‘留村’人的办法;只要老人家跟来人这么说,来人应该就不 会为难老人家跟家人,还有‘留村’人了。” 老人没再说什么,再次千恩万谢一番走了,虽没再说什么,可是看得出,他神 色沉重,一脸忧愁。 看看老人走远了,中年女子道:“再怎么说恐怕也没用。” 关山月道:“那是一定,我让他那么说,也是没有办法的情形下,唯一能保住 他、他的家人跟‘留村’人的办法。” 中年女子也知道这是实情,道:“真会有别人也来找、也来要么?” 关山月道:“芳驾以为呢?” 中年女子道:“那七个不会说出去。” 关山月道:“那七个是不会,可是,那七个若是听说的,难保别人不会也听说。” 中年女子扬了眉,一脸冷意:“不过道听涂说,就给这淳朴善良农村带来灾, 还用这种手段逼迫这么一位老人,那七个简直该死,你下手太轻了!‘关山月道:” 他七个如今恐怕已经发现了,右手从今后不能再使剑了,这还是因为他七个还没有 伤人。“ 中年女子目光一凝:“真的?” 关山月道:“我没有必要哄骗芳驾。” 中年女子煞威稍减:“这才是他七个应得的,可以让人多少解点恨了!”话锋 一顿,目光再凝:“你令人敬佩。” 关山月道:“我不敢当,我一向不愿伤人,可也不会轻饶罪恶。” 中年女子道:“我不是说这,我是说你愿意这么拯救‘留村’这些人。” 关山月道:“这没有什么,更不敢当芳驾这敬佩两个字。在我,不过是多动几 次手而已,何况,我也自作主张,算上芳驾一份。” 中年女子道:“我跟你本来就在一起,要是只说你一个,让人上哪里找去?何 况,到时候十九都是你出手?” 关山月道:“芳驾比我想得多。” 中年女子脸上忽然浮现一片阴霾:“说起动手,我也不免忧心。” 关山月道:“芳驾是说……” 中年女子道:“我已经几次见识了你的所学、你的修为了;我知道,一旦找到 了他,他绝不是你的对手,我要是不能让你放过他,他必死无疑,” 关山月没说话,他既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说是,那会让中年女子忧心, 也伤心,他不忍;说不是,他不愿意,也没必要,更没有这个道理。他什么都不能 说,只有默然。 中年女子又道:“真说起来,我不必如此,本来我也想到可能为他收尸的,不 是么?” 关山月还是没说话。 中年女子话锋一顿,又道:“可是,我还是盼望我能让你放过他,他能活下去, 毕竟我等了他十年,找了他十年。” 关山月仍然没有说话。 中年女子转了话锋:“走吧!” 关山月也说了话:“还有哪里可找?还有哪里可去?” 中年女子道:“要不要跑一趟‘留侯庙’试试?” 关山月道:“全凭芳驾。” 中年女子道:“为了不让你一个人去找,为了不漏掉不在远处的任何一处,你 我就跑一趟‘留侯庙’。” 她转身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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