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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地堡里的疯狂 深入地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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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地堡(2) 进入地堡上层,我首先来到一个被称为“公共休息室”的房间,有时候它也被 叫做餐厅走廊或者餐厅过道。房间很狭小,屋顶很低,里面摆放着一张栎木桌。地 堡内的多数低级员工、警卫士兵、传令兵和秘书都会在这里用餐,食物主要是来自 地堡上的食品储藏室。我来的时候,这儿已经成了戈培尔的孩子们的游乐室,桌子 上地板上到处都散落着儿童图书。他们同其他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也会围着餐厅 的桌子坐成一圈,相互嬉戏打闹,还会捉弄一旁的卫兵。年纪较小的孩子会趴在地 板上玩耍,稍微大一点的就在屋内屋外捉迷藏,快乐温馨的场景让人感受到家庭特 有的和谐气氛。起初,我一直以为特劳德尔・琼格是他们的保姆,因为大多数时间 她都陪着这些孩子,喂他们吃饭,和他们玩耍,后来我才知道她原来是希特勒的秘 书。戈培尔一家的卧室位于地堡上层入口的右侧,工作人员在楼上为高级官员们准 备好饭菜,然后再送到地堡下层的房间中。 现在,地堡已经成了戈培尔夫妇的新家,但这个家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美好。不 知是出于何故,他们彼此都难以容忍对方。虽然每次我看见他们时,这对夫妇都表 现得相敬如宾,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之间的冷漠与隔阂。虽然在个性上格格不 入,但两人却都效忠纳粹主义,尤其是玛格达・戈培尔,更是疯狂地崇拜希特勒。 戈培尔的办公室在地堡下层,那也是他的卧室。他的妻子和孩子们都住在上层。 6个孩子共住一个房间,分别睡在3张双层床上,而玛格达自己有一间卧室。孩子们 喜欢在地堡上下层的走廊里玩耍,和他们的“阿道夫叔叔”关系亲密。作为回报, 希特勒也让曼扎利为他们准备了充足的糖果、糕点以及新鲜可口的三明治。对于10 岁的赫尔穆特来说,这一切就像一场大游戏,在孩子中,他并不是最聪明的一个, 但却是最爱吵闹的,尤其喜欢扮演士兵。每当地堡随着外面炮弹的爆炸猛烈颤动时, 他总是兴奋得大喊大叫。最小的海蒂仅有4 岁,长得非常可爱,每个人都很喜欢她。 其他还包括11岁的席尔德、8 岁的霍尔德、6 岁的海达和12岁的海尔格,他们都是 些可爱、天真的孩子。其中最大的海尔格天资聪颖,显示出超越实际年龄的成熟, 她是戈培尔最喜欢的孩子。 戈培尔非常疼爱他的孩子,在那最后的几天中,总是尽可能抽出时间来陪伴他 们。这一家子的到来让地堡中弥漫着一种复杂交错的情绪。一方面是同情,因为很 显然这对夫妇已经为他们的孩子安排好了未来的命运,而这些孩子却还一无所知; 另一方面又觉得安慰,孩子们的天真快乐将长久笼罩在心头的战争阴霾一扫而空, 也让这个希特勒控制下的充满独裁专制气息的地堡有了一点温馨可亲的气氛。特劳 德尔・琼格肯定是所有人中最高兴的,和每天听希特勒喋喋不休地谈论犹太人的罪 恶相比,成为这些孩子的保姆显然是一种莫大的解脱和快乐。 在很多母亲看来,玛格达当时的想法简直可怕至极,但她却有一套自己的逻辑。 她曾私下对朋友说:“一旦德国战败,戈培尔肯定会被视为罪大恶极的战犯,那样 的话,我的孩子们每天都会受到别人的折磨、鄙夷和侮辱。他们那么善良,那么可 爱,可未来的那个世界却容不下他们。我不会让他们忍受这样的苦难,我会让他们 永远陪在我身边。” 玛格达・戈培尔不像爱娃那样温顺听话,她是一个很有主见 的女人。希特勒非常信任和喜爱她,还特意给她颁发了金质纳粹徽章以表彰她的忠 诚。 虽然玛格达很受希特勒宠爱,但在这段最后的时间里,她的丈夫和希特勒之间 的关系却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曾几何时,两人曾亲密无间、情同手足。在其他纳粹 官员纷纷逃离柏林的时候,戈培尔毅然搬入地堡,这证明了他对希特勒的忠心,而 希特勒也曾在他与玛格达的婚礼上担任过伴郎。但现在时过境迁,两人之间的冷淡 与隔阂日益深重。希特勒很少正眼看他的宣传部长,更不同他单独用餐,甚至连戈 培尔打来的电话都要通过鲍曼转接,才能到达希特勒那儿。事实上,戈培尔和希特 勒的卧室之间只隔了一条会议室过道,但他打来的电话必须先转到隔壁的总机房, 然后再接到鲍曼的办公室,最后才能和希特勒通上话。 我们穿过餐厅,沿着水泥阶梯下到了地堡底层,看见门口处站着两个卫兵。这 种情况并不常见,有好几次我来的时候就发现大门敞开,门口一个人影都没有。我 们进入的第一个房间就是等候室,余下的几天里我多数时候都要待在这儿。房间里 有好多人,基本都是些等候传唤的副官、传令兵和秘书。也有些人和我一样是信差, 但他们的级别都是高级军官,年龄也比我大不少。从等候室里可以看到会议室的大 门,每次开门时都可以瞥见里面的情景。希特勒总是身体前倾,双手支着桌子,而 戈培尔和鲍曼则喜欢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即便空间狭小,也总是乐此不疲。希特勒 始终身穿一套军装,这么多天都没改变,从衣服上的褶皱可以看出,他晚上一直是 和衣而睡。 有一次,我正和其他几位军官一起坐在会议室的过道上等候,突然间,希特勒 出人意料地出现在我们面前,他从地图室中走出,进入了过道。当时走廊里有好多 人,看到他走过来,人人都立刻起身,像沙丁鱼一样紧贴着墙壁。希特勒走到我们 这儿的时候,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没有注意身边的任何人。令人吃惊的是,他竟 然直接走向了公文信件的收发室,迅速消失在我们眼前。 由于长久居住在狭小拘束的地堡中,许多人都开始表现出幽闭恐怖症的倾向。 人造光长期照射再加上通风机不停地嗡嗡作响,让人们的神经陷于崩溃的境地,在 那种地方生活实在是一种煎熬。我曾看见一帮将军从那间小小的地图室里涌出,他 们一个个看上去都快窒息了,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呆了多久。希特勒还严令禁止他 的部下在地堡内吸烟,这进一步加深了他们的痛苦。 我第一次去元首地堡时,在水泥楼梯左侧发现了一排厕所,全都冲洗得非常清 洁干净,着实让我大感安慰。这也许是专门为那些在等候室里苦苦等候的纳粹官员 们准备的,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每次都借机享受一番。除此之外,地堡里还能供 应日常的生活用水,这些水全都来自一口地下20米深的自流井。实际上,在整个大 臣花园中,除了希特勒地堡以外,其他所有地方的用水供应都已经被切断或者被污 染。 mpanel(1); 在地堡里,让我最受刺激的场景就是看到等候室内堆放着一车车的食物。所有 三明治都是用新鲜面包做成的,这些面包来自于威廉姆斯大街的一个面包房。这家 店在那种环境下依然正常运营,而且总有源源不断的新鲜原料:意大利腊肠、烧牛 肉、新鲜奶酪和腌菜等等,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每次看见,我都忍不住想冲上去大 吃一顿,但最后还是不敢造次。最让我感到痛苦的场景就是看见鲍曼走进了等候室, 抓起一把三明治将他的外衣口袋塞得满满当当,然后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从那时 起,我开始非常讨厌鲍曼。 当时,元首地堡和党总部之间的通信线路已经被完全切断,因此任何从地堡发 出的指令都要由专人送到威廉姆斯大街(也可以通过宣传部的无线电设备进行发布, 但只有党总部内的海军无线电室才能收发海军和党政信息密码)。于是,在之后的 几天里,我不得不每天十几次地往返于威廉姆斯大街和地堡之间,简直就是一场噩 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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