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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暗花明   夏菲儿没想到命运又跟她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当马利娜告诉夏菲儿,提干名额被取消掉的时候,夏菲儿还没有反应过来,表 也填过了,话也谈过了,怎么说取消就取消了呢。   马利娜为夏菲儿感到十二的遗憾和惋惜,夏菲儿在连里虽不是个合格的管理骨 干,却是一个响当当的业务骨干。马利娜清楚的记得夏菲儿那次参加“岗位成才” 通信兵专业总决赛,比赛当天因水土不服,从早晨就开始拉肚子,很不凑巧,夏菲 儿抽的考号却是最后一名。带着虚弱的身体,在考场外待考区足足等了6 个小时。 就在进考场前的20分钟夏菲儿还上了趟厕所,由于饥饿和虚脱,夏菲儿两腿发软, 一下子蹲在卫生间半晌没能站起来。马利娜想劝夏菲儿放弃比赛算了,夏菲儿却说 什么也不同意,最后马利娜只好找来两支葡萄糖,夏菲儿喝下后才恢复一点气力就 返到了比赛现场,当时马利娜望着夏菲儿感动得都差点落泪了。最后,夏菲儿7 门 话务专业门门优秀、总分756 分的好成绩,捧回了全区话务专业的桂冠。   可是,组织既然已经决定的事,马莉娜也没有办法。   夏菲儿带着马利娜一大堆的安慰话回到了班,班里值夜班补休的战士已沉入睡 梦,均匀的呼吸里释放着行值夜的疲惫,夏菲儿将淡蓝色的窗帘轻轻拉上,带上画 架走出了宿舍。   穿过操场,穿过营区,夏菲儿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到了军乐队的 练习场所――那个废弃了的军需仓库,她展开画夹,找着一块空地坐了下来。   画夹里静静地躺着那幅《池塘印象》,画上的柳瑞深情而执著地凝望着她。   夏菲儿捧起那幅画,静静地与柳瑞对视着。   小池塘边的对话又一次在她耳边清晰地响起。   柳瑞说:“你画画的感觉真好!”   夏菲儿说:“你是在表扬我的画吗?”   柳瑞说:“说画,也说人。”   柳瑞说:“怎么把我变成了一片天空啊,咿?天空飞的怎么是鱼儿呀,不过看 起来好……清爽,好亲切。”   夏菲儿说:“池塘比天空大,因为它装得下整片天空,你比池塘大,因为你容 下了整个池塘。”   夏菲儿终于承认爱上柳瑞的事实,可她一小小士官怎么能,怎么配……   有人递过来一块手绢,是那种大大的男士手绢,还带着一股清新的香皂味。   “别难过了。”柳瑞在夏菲儿对面坐了下来,他自然知道夏菲儿又遭受到了怎 样的一次打击,这样的意外是柳瑞万万没有预料到的,他正在想办法搞清楚事情的 原委,但在搞清楚事情之前,得先帮夏菲儿实现军官梦想,在他心里,夏菲儿比谁 都有资格做这个军官梦。   “走!”柳瑞拉起夏菲儿。   “去哪儿?”   “走了就知道了。”   柳瑞把夏菲儿领到了乐队练功房,直径走到了架子鼓跟前。夏菲儿不知道柳瑞 要干什么,柳瑞却只是递给她一支鼓锤。   “来,学我!”柳瑞拿着另一支鼓锤在吊镲上敲了一击。   夏菲儿只得也用手中的鼓锤碰了碰吊镲。   “可以敲得更敲一点,看,这样。”柳瑞对着吊镲做了个挥力的动作。   夏菲儿学着柳瑞的样子,憋足力气朝吊镲敲过去。“嚓!”突来的一声巨敲把 她吓一大跳。   “对,就这样,继续!”柳瑞拿着鼓锤自顾自地在大鼓、军鼓、嗵嗵鼓、吊镲 之间来回敲击起来。   夏菲儿尝试着对着一排大鼓小鼓左右开弓,她越来越用力,敲得越来越快,乒 乒乓乓的声响让她一下子找到了发泄点。   “为什么总在命运关口让我止步?为什么每次看到希望之光时,就将那扇门关 毕?为什么总要做黑暗中的灰姑娘,让别人来怜悯,为什么……为什么刚刚明白爱 情,却不能被祝福……不!我不要做这样的夏菲儿,我做一个自己来掌握命运的夏 菲儿!面包会有的,真正的爱人会出现的,雨后一定会出现彩虹的!”   夏菲儿在顾一切的敲击中,挥汗如雨,直到力气用完。   “啪!啪!啪……”柳瑞在鼓掌,“想不到,原来菲儿还个天才鼓手。” mpanel(1);   夏菲儿不好意思地笑了,原来流汗比流眼泪要开心多了。   “老天爷对善良的孩子从来都是疼爱的,当他关上一扇大门时,一定还给你留 着一扇窗户,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柳瑞把一张简章递到夏菲儿跟前。   夏菲儿读了读标题:“解放军艺术学院2005招生简章?”   柳瑞道:“没错,今年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我还有机会参加军艺的考试?”夏菲儿惊喜之余有些不相信。   柳瑞笑着点头,“你可得加油呀,这是好不容易争取的。”柳瑞喜欢看夏菲儿 笑,不喜欢看夏菲儿哭,一颗颗豆大的眼泪从那双清沏的眼睛里溢出来,会让他有 种揪心般的疼,而此时的夏菲儿正用那双亮晶晶的、弯弯的月芽儿望着他,让他突 然觉得,世界上最值得做的事情就是让夏菲儿高兴。   夏菲儿还是有些不相信,“你掐一掐我,是真的吗?”   柳瑞伸手把一缕撒在夏菲儿额前的碎发捋到了耳后,窗外阳光洒在夏菲儿面颊 的一侧目,照出一个浅浅的毛茸茸的轮廓。柳瑞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张微启的红唇上, 慢慢地,一点一点靠近……   夏菲儿望着柳瑞,如果上一秒钟她的心还在兴奋中狂跳,那么此时这一秒,这 颗心已停止……   就在夏菲儿闭眼的那一刻,柳瑞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把夏菲儿拥进了怀里。   夏菲儿让柳瑞拥着自己,舍不得睁眼,她怕一睁眼,立刻就会从美梦中醒来。 她的双手小心翼翼地,犹犹豫豫地绕住了那个结实的身躯。这个温暖而安全的怀抱 已不是在她梦里第一回出现了,可是从来没有今天这般真实,如果不是梦该有多好。   回去的路上,俩人都没有说话,夏菲儿突然发现营院比以前小了好多倍,还没 一眨眼的功夫就走到了连门口。   柳瑞温柔的望着夏菲儿,“傻丫头,进去吧。”   “哦。”   夏菲儿头都没敢抬就闪进了连门。   一旁背业务题的新兵不时悄悄地打量着她们的班长,她们见夏菲儿坐在桌前, 时而红着脸低头微笑,时而望着窗外发呆,忍不住小声议论开来,“你们说班长是 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呀,在那儿坐了老长时间了。”“听说提干的名额取消了,唉, 班长业务成绩这么好都没提干,我们就更没希望了。”“可是我觉得班长坐在那里 发呆的神情好美啊,像幅画似的。”“就是,我也感觉这些天班长像是突然变漂亮 了好多,受了打击的人怎么会越来越漂亮呢?真是好奇怪。”几个女孩子研究讨论 了半天,也没弄清楚夏菲儿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下班的时候,同年兵高敏问夏菲儿,“你最近见过柳副吗?”夏菲儿心突地一 跳,“没……没有啊。”“这个人最近怎么回事啊,提升了职位,工作劲头倒不如 从前了,工作间没有这么个大帅哥,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夏菲儿长松一口气,还好,并没有人发现什么,只是,最近连长为什么不来工 作间了,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吗?想起那天的举动,夏菲儿脸上一阵燥热,为什么要 闭眼睛呢?像是在期待什么,天!真是太羞愧了!但愿连长没多想,不然,真不知 道去哪里找地洞。   “夏菲儿?”高敏奇怪地望着夏菲儿,“在想什么呢?脸红成这个样子。”   “哪有啊……”夏菲儿捂住脸辩解。   比夏菲儿多一年兵龄的马英兰走了过来,“丫头,别那么不知天高地厚,我们 平时只是过过嘴瘾,你可别真把自己陷进去了。”   “我……我没有,怎么可能呢。”夏菲儿无力的申辩着。   “这样最好。”张兰斜眼望着夏菲儿,“做人呢,最好是安守本份,你不以为 当了个班长就真的是官了?你跟柳副参谋长是搭不上边儿的,别忘了你是兵,柳副 参谋长才是官,兵和官是不能谈对象的,那条令你没背呀?”   “就是!”高敏紧跟着道,“就算咱们有福气跟柳副真谈上了,说出去影响也 不好,咱们当兵的倒没什么,大不了退伍,可人家柳副怎么办,都说他是咱总站最 有前途的年轻干部,真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就全玩完了,夏菲儿,你想毁了他吗?”   “不想!”夏菲儿脱口而出。   “哈哈……”   高敏和张兰英一同大笑起来。   “你倒是想,人家会给你机会吗?”   夏菲儿有脸一阵红一阵白,是啊,就是算想,也是痴人作梦。   可是,为什么不可以?不尝试着去努力,怎么知道是不可以的?   在别人休息、玩耍的时候,夏菲儿总是拿着她的画板和画笔,利用一切有限的 时间来练习她的绘画功底,她想尽自己再大的努力去考军艺,不仅是为了爸爸,为 了奶奶,也是为了柳瑞,如果说她是那个一直躲在人后的灰姑娘,那么柳瑞就是那 个出现在她生命中的王子,而那张军艺录取通知书就是让她穿上新装的教母,只有 等跟李雅一样扛上了“蓝牌牌”,她才可以骄傲地跟柳瑞并肩站在一起。她要与柳 瑞一起去操场看星星,一起去紫烟湖划船,还要让柳瑞教她弹吉它,教她谱曲。夏 菲儿要用自己的画笔给自己画出一个童话般的未来。   “大小姐,都什么时代了,整部手机好不好,想找你的时候,把中国的土地刨 个遍也找不着。”   夏菲儿拿着电话笑了,“我又不是土豆,你当然找不着了。”   电话里张雨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气愤,“严肃点,谁跟你开玩笑啊,说,为什么 要出买我,把我跟汤本奎的事告诉给了李雅?”   夏菲儿果然被吓住了,“怎么啦,张雨,出什么事了吗,我就跟李雅说了一下, 没跟别人说,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张雨又突然哈哈地笑开了,“看来这年头是要凶点啊,菲儿,我没生气,我干 嘛要生气啊,我谢你还来得不及呢。”   “什么?”夏菲儿被张雨的神经质搞蒙了。   “幸亏你跟李雅说了我跟汤本奎的事,李雅教了我一个好招,现在呀,汤本奎 在我面前可老实了。”   “是吗?李雅教你什么招了,这么见效。”   “穷追猛打呀,我把我以前的野蛮劲全使出来了,我才不当什么破淑女了呢, 我没想到汤本奎居然还吃这一套,还说什么,女孩子就应该本色一点,质朴一点。 我也搞不懂他说的什么,总之现在什么都好了,我既可以放心大胆的,甚至是肆无 忌惮地做我自己,还可以经常品尝到汤本奎亲手料理的美食,我跟说,汤本奎的美 食真是一流呢。”   夏菲儿面带微笑听着张雨噼里啪啦地讲着她跟汤本奎之间的事,想中间插句嘴, 张雨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二十来分钟过去了,张雨稍作了片刻停顿。   夏菲儿打趣张雨:“怎么,讲累了?”   张雨说:“我差点把正事忘了,你这个星期六有没有空,汤本奎想在家里开个 PARTY ,我的好朋友就只有你和李雅两个,你们无任如何都要来参加一下。”   “张雨,我……可能去不了,下星期六我值夜班。”   “值个屁夜班啦,你一个堂堂的班长,重新排个班有什么难的。”   “这怎么行呢,值班都是轮着值的。”   “你要不来,李雅不就没人陪了,不管怎么样,我怎得帮着汤本奎招呼一下客 人吧。”   “可是……”   “你别可是,可是了,必须来!”   李雅缠着柳瑞,“去嘛,星期六你呆着也呆着,出去热闹热闹多好,汤本奎你 又不是不认识,他也算是个懂时尚的人,你们肯定会有很多话题。”   柳瑞一点也不为所动,“你就不要打我的主意了,我对什么时尚一点兴趣都没 有,你们小姐妹之间的聚会,我去参乎算怎么回事。”   “怎么是我们小姐妹之间的聚会呢,是张雨他男朋友牵头的,是个情侣派对。”   “那我就更不应该去了。”   “啊呀,你就算帮我一个忙不行吗?”李雅开始软磨硬泡起来,“我都答应他 们要带男朋友的,要是一个人去了,那多没面子啊。”   “李雅你就消停一下好不好,部队里这些人的误会已经够烦了。”   李雅还想说什么,柳瑞一抬手,作了个打住的手势,“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不 会去的。”   “不去拉倒!你还以为我真求你呀。”李雅望了望一旁偷乐的段治琪,觉得自 己面子实在是丢大了。   段治琪是唐晓辉的好哥们,也是汤本奎的好朋友,发生在当事人周围的故事, 他这个旁观者似乎更清楚。段治琪在一旁耳闻目睹着李雅的一厢情愿,开始有些同 情李雅。一个骄傲的女人如果爱上一个不爱她却同样骄傲的男人,她所受的委屈和 痛苦一定会比常人多得多,何况这个骄傲的男人心里还装着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段 治琪在同情李雅的同时又不得不佩服李雅的心计和耐力,李雅是个什么样脾性的人, 他早就领教过,能在柳瑞面前这么忍气吞声确实也够难为她的了。   段治琪决定帮帮李雅。   “柳副,你也别太有个性了,部队生活这么单调,出去热闹热闹有什么不好, 我也是被邀请人之一呢,再说了,李雅的好姐妹都是你带过的兵,说不定夏菲儿还 会把她哥贺桤也拉过去呢,你不就有一大帮被你喝酒聊天的人了?”   段治琪提到夏菲儿让柳瑞心动了一下,他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迫切地想见 到夏菲儿却又不敢,那种行为举止失控的滋味实在是太可怕,那天,他差一点就吻 了夏菲儿,想起那张苍白的小脸,紧闭的双眼就让他愧疚,什么时候变成一头扑食 小羊羔的大灰儿狼的?不对,那双围绕过来的小手不正表明了她的心意吗?可是, 谁又是她心目中的真正王子,贺桤对她来说还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吗?唉,他什么时 候在女孩子面前变得这么不自信了。   “哎呀,怕了你了,我们三个一起去,就说段治琪是我男朋友,这总行了吧?” 只要能说动柳瑞,李雅已全然不顾了。   段治琪大叫起来,“你不要以为我占你便宜了,谁要真娶了你这样的女人,还 不得掉三层皮啊!”   李雅举起桌子一本厚厚的杂志,朝段治琪扑了过去,随及传来段治琪的惨叫声。   “柳副啊!你就答应了吧!然我就惨死在悍妇的暴力之下……哎哟!”   “好了,吵死了,去去去!不过李雅事先说好了,到时你说我是你同事也行, 说哥们也行,但不能说是你男朋友,知道吗?”   李雅笑道:“切!还约法三章呢,你还怕我吃了你呀。”   表面看来,柳瑞像是迫于无奈,内心却对即将到来的小小聚会早已经迫不及待。 贺桤和他,夏菲儿会同谁站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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