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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大娘之一(2)
咱二大爷望着咱大爷贾文锦的白马和张寨张万喜的黑马,马上就出口成章。
“那个黑马一个团,那个白马一个团,黑马团来白马团,冲锋陷阵在最前……”
咱二大爷贾文柏看到一匹黑马一匹白马,就联想到了一个黑马团,一个白马团。
这是典型的文学创作。
咱大娘送君送到小村外,把马缰绳交给咱大爷就哭了。咱大爷贾文锦说,哭啥,
俺打完仗就回来。小日本顶咋打。
咱大娘只是哭,怪咱大爷洞房夜里打翻了灯。说这就是预兆,要不小日本咋早
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咱成婚后来。俺姥娘唱的,“新夫上床打翻灯,从此日月如
噩梦。”
咱大爷贾文锦说,这国家大事和咱那油灯有啥关系。咱大娘说,谁说没关系,
关系大着咧。连过去的皇上都说过,国家大事关系着百姓的小油灯。咱大爷哭笑不
得,说你回吧,俺过不了多久准回来。咱大娘说你走后俺天天在这桥头等。你给俺
个准信,啥时候回来吧?
咱大爷说:“长不过三月,短不过三旬。准归。”
咱大娘说:“三月后不回,你怕就见不到俺了!”
咱大娘说着掩面又哭。咱大爷用大手为咱大娘擦了把眼泪劝咱大娘别胡思乱想,
在家好好等着,嫌清静常串串门,家里还有他二婶和三婶呢。咱大爷贾文锦说着一
抖缰绳,白马一蹿便奔了出去。那大白马也通人性,往前奔出半里之遥,一声嘶叫,
抬起前蹄在原地打了个转。咱大爷回头见咱大娘仍立在死人桥头,显得格外醒目。
咱大娘从死人桥往村里走,全村人都站在那里看,咱大娘见村里人都看着自己,
就想走快点回家,可是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咱大娘这才发现穿城里人的衣服实在
是不方便,你想快也快不了,只能小迈步不慌不忙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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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村里人才注意到咱大娘穿得怪。那衣服不分上半身也不分下半身,把整
个人包得紧紧的,一对奶子顶得高高的,一双大腿露着雪白雪白的刺眼。从桥头到
村头也就半里地,咱大娘像走了一辈子。咱大娘只能不紧不慢地走,有点像现在的
时装表演,只是那乡间小路不是现在的T 型台,路太不好走,乡间的土路坑坑洼洼
的,走得咱大娘东倒西歪的,又像一种民间的舞蹈。
当时,还有歌声伴奏,孩子们望着咱大娘便起哄,唱:
新媳妇,打滴溜,
怀里掖俩水葫芦,
男人不在抱枕头。
贾寨的男人大饱了眼福,贾寨的女人却恨得牙根痒。一个个敲锅打盆指桑骂槐
地把自己男人往家拉。这样看来咱大娘第一次在贾寨露面的确没有给村里女人留下
好影响,没给女人留下好印象就等于没有给全村人留下好印象,就等于自绝于村里
人。村里女人对咱大娘的第一印象是:这是一个狐狸精。这个狐狸精到了贾寨是要
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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