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第十八章 自从成为特技演员后,惊心动魄和危险恐惧早已是家常便饭,然而,渴望、关 心、激情、目标,还有思念,对我而言却是全然陌生的体验。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正在发生――它们重塑着我的身体,我的感情,一针一针,令我脱胎换骨。 我把目光移向贝克特。他的一条腿正交叉在另一条腿上,悠闲地晃着。裤管底 下藏着的一小截手枪皮套若隐若现。 武器,我需要武器。 “我想要回我的枪。”我说。 他的腿停止了晃动,“哦,当然,我原本就打算问问你那支迷你手枪的事情, 它看上去很有趣。” “我的枪在哪? ” 贝克特转过身靠在了飞机的舷窗上,欣赏起外面的风景,“你是一位不速之客。 没有姓名,没有国籍,也没有枪――没有携带枪支的自由。” 我听见起落架上的轮子和地面摩擦所发出的刺耳声响。飞机在列奥纳多・达・ 芬奇国际机场降落了。 迎接我们的是一辆高级黑色奔驰。开车的正是在米兰时被我剥了外套的肩膀宽 阔的潘德尔顿。莫布莱特钻进了副驾驶座,两人偷偷交换了一下眼色。 不用申报行李,不用经过海关,也不用等待。我们沿着台伯河旁的12号高速, 左转拐向GRA 大道,然后往右,途经罗马古道,驱车上了墨索里尼所修建的那条开 阔公路,一路驶向圣彼得广场。圣彼得大教堂、米开朗琪罗的巨型圆顶、贝尔尼尼 ①的石雕柱廊在我眼前一一闪过。我们穿过熙熙攘攘的朝圣人群,直奔西斯廷大教 堂而去。 潘德尔顿把车停在一个隐秘处,然后操着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和一个身着黑色 长袍、看上去职位不低的神职人员交谈了起来。 那教士有些犹豫地同贝克特握了握手,然后用英语介绍了自己。 他是盖塔诺・拉罗红衣主教,梵蒂冈的一名文书。他的举止很得体,礼貌而又 客气,但从他那双世故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却是对前景的担忧与苦痛。整个过程中, 没有任何人为我作介绍。 之后,除了潘德尔顿继续留在车边之外,其他人在拉罗的带领下穿过一个巨大 的门廊,登上了通往警卫室的楼梯。踩在大理石台阶上的脚步声时刻提醒着我,周 围是多么的华丽、辉煌,无与伦比。我感到自己正一步一步地接近那激动人心的时 刻,期待着与列奥纳多的相遇。 警卫室大厅内,距中央几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戴着神气的金丝边眼镜、身着工 作制服的瘦个子男子,手里拿着张半透明的图表。九条用蓝色粉笔绘制的线条在地 板上交叉着。 线条交汇处,只见一块二十五厘米见方的大理石已被撬开,旁边放着一台功率 强大的精密钻孔机,上面的钻头足有十三厘米长。 见我们走进大厅,金丝边眼镜立刻迎了上来。贝克特问道:“你确信就是这地 方吗,艾沃森? ” 艾沃森拿出手里的图表,图的一面是关于底下教堂天顶结构的详细图解,另一 面则是我们所在大厅的构造图。“绝对没错。”他回答说。 “有没有可能会对教堂造成结构上的毁损? ” “不可能。你要挖掘的这个地方恰好位于地板托梁的边上。”他指着图解上上 帝和亚当手指间的那个位置说,“虽然天顶本身构造不厚,但它与你们的凿点之间 还存有大约半米的空间,所以我们破坏不到天花板的。你看,为了节省时问,我已 经做了些小小的准备。不过,在你们没来之前,拉罗主教不允许我擅自使用这台钻 孔机。” “哈! ”贝克特笑道:“我们不在就不能动工,我喜欢。看来一切都会很顺利 的,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艾沃森按下了钻孔机的开关。莫布莱特和红衣主教闪到一旁,我和贝克特则靠 近了一些。 艾沃森开始小心翼翼地在地板上打洞,尘土顿时四散飞扬开来,早晨的阳光从 窗口斜射而人,穿透了层层灰幕。 我有点不耐烦,眼睛直直地盯着钻头的顶端,直到它慢慢消失在了陈旧的地板 中。我在心里暗暗向上帝祈祷――千万别有任何闪失。 突然,地下传来了钻空的声音,说明地板已经穿透了。贝克特说:“很好,艾 沃森。到旁边歇一歇吧。” 我单腿跪下,往洞里看进去,一片漆黑。 我慢慢将手伸人洞内,约莫到肘部的位置,手指便触碰到了底下的天花板,我 浑身的血液都要凝结了。 mpanel(1); 莫布莱特和主教走了过来。“sia accurato,per la causa diDio.”神甫用 意大利语说{ 首.贝克特对我说,“他让你看在上帝的份上一定要小心谨慎。”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会的。一定! ” 手指轻轻地游走于天花板上,指尖传来的是冰凉而又凸凹不平的触感。我四处 摸索着,从右至左,接着再往左一点,然后又折回右边。突然,手指碰到了一种金 属质地的东西,我赶紧将整个手掌打开,抓住它。我摸到了尖尖的棱角――是盒子。 “找到什么了? ”贝克特急忙小声问道。 一股浓重的老辣水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腔,我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在我耳边轻 拂,但我现在不能说话。我把手又往里探了探,盒子的表面是不规则的。我确信自 己已经抓牢了那个金属盒子,便小心地将它顺着垂直方向往洞口处移动。盒子的分 量轻得令我有些意外。我把它从洞里提了出来,轻轻地放在地上。 一只锻造的破旧锡盒。 拉罗主教禁不住惊呼了一声,和莫布莱特、艾沃森一起围上前来。 我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件用红绸布精心包裹的东西。我握住它较厚的一端, 拿在手中,感觉手里轻如无物,不禁大为诧异。虽然隔着层层织布,我却仍能感受 到霜刃的寒意。伸出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我小心翼翼地捏住较薄一端的布角,轻 轻一扯,如同变魔术般,里面的宝贝立刻呈现在大家的眼前。 我手里握着的,正是美第奇匕首。 周围紧紧围绕的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语气中无不是满满的惊诧。我感到自 己已经远离了他们,正和列奥纳多站在一起,似乎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注定了这场离 奇的相遇。现在,我俩终于见面了,是履行约定,也是为了偿债,偿还某些无法言 说的债务――欠这个世界的,欠他的,还有欠我父母的。 我慢慢地端详着列奥纳多的杰作。精巧绝伦的刀柄很快就在我手掌里温热起来, 完美对称的双边锋刃神奇地延伸至距刀柄约二十厘米的刀尖上,巧夺天工。 阳光自墙上的一个方形开口处倾泻而入,映照在这把千古奇匕之上,闪耀出点 点寒光。遥想当年,正是在这砖墙边,头戴钢盔、全副武装的卫兵日夜巡逻,严阵 以待,保卫着教皇里奥和他的奇珍异宝――但却没有一件能和被他忽视的贝芙德尔 宫内那位智者一样值得珍惜。 我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摩了一下刀尖,顿时一滴鲜红的血珠从指尖冒出,就好像 被手术刀刺了一下一样。如此轻巧之物竟有这般不可思议的锋利,这令我感到难以 置信。 “雷布。”贝克特在我身旁呼唤着。“雷布。”他又喊了一声,把胳膊搭上了 我的肩膀。 我依然还沉浸于无尽的感叹与遐思中。这是亘古未有的一次接触,是茫茫宇宙 间的一阵涟漪,将一颗孤独的星辰推往星系的外围。 朦胧中我似乎听见了贝克特的声音,感觉到手指上的疼痛,手上缠绕的纱布, 小腿上灼烧的皮肤。我也能听到自己细微的呼吸声,低沉的议论声,还有周围人们 走动时鞋底与地板敲击的声音。我慢慢地把身子转向了贝克特。 “你真的成功了! ”他眉开眼笑地对我说。 这时,身后的门被打开了,又迅速地合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 的,你真的成功了,烈火小子。” 房内所有人都转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我也从幻想中被瞬间拉回现实。来 人正是诺洛・泰奇。依旧那身山羊革夹克,黑色手套,还有满脸的邪笑。他手中有 把格洛克一17型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我们。隆和乔可分立在他的两侧,手中 的消音手枪也正瞄向我们。乔可的一只手腕上还打着石膏。在场的每个人都被这突 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如化石般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莫布莱特脱口而出,“诺洛,你来早了。”――莫布莱特是内奸? 该死! “你 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他来早了? ”贝克特问。 莫布莱特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是……只是……没想到……他来得这么早。” 他向我投来为难的一瞥,然后就把目光移向了贝克特。 “只有这个? 你是不是应该跟我们说些什么呢? ”贝克特冷冷地问。 “没有,先生。我只是想说――” 泰奇得意地唱了起来“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他打着响 指,往前随意地跨了两步,把枪口对准了贝克特,“很中听的话,不是吗? 还有两 句更中听的:亲爱的你好,我来罗马了! ” 贝克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泰奇悠然自得地走到他面前。 “阿伦……”泰奇面无表情地说,“不亲一个? ”他手中冰冷的枪口沿着贝克 特的脸颊缓缓下滑。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寂。接着,诺洛把下巴朝我这边抬了抬,“哈,烈火小子… …好久不见。你他妈的命还真大,我以为你小子早死了呢。” “我翻身了。”我一边说着,就要从地上站起来。 “啊,啊,啊――老实点,待着别动。” 我不得不重新蹲下。 “脖子上的签名保留得不错嘛。”泰奇阴冷地笑道。 “我正打算要好好感谢你的‘恩赐’呢。”我说,瞥了一眼下方的匕首,那利 刃正紧紧地握在我的手中,只要一反手…… “放松点,红桃A 。”泰奇警告说,“别想跟我玩花样。”接着,他将头扭向 乔可的方向,“把匕首和他身上所有别的玩意都给我没收了。 隆,把其他人手里的枪给我缴了。” 隆走到艾沃森跟前拿走了他手里的枪,拉罗主教两手空空,贝克特手里也没有 什么。乔可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搜遍我全身,然后,把手伸向了我手中的匕首。 我紧紧地攥住匕首不放,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乔可与我凶狠地对视,做出了 准备抢夺的姿势。 “我知道你们两个先前有点不痛快。”泰奇随口说道,“烈火小子,你可把大 家都给惹毛了。今天无论你表现得有多神勇,对我而言都一样。” 我转过脸看着泰奇,“她在哪? ”我从牙缝里进出这几个字。 “她可难对付呢。”泰奇咯咯笑道,“还很聪明。我们接到电话时,她正在忙 着整理达・芬奇的文稿。本来你是可以见到她的。” 莫布莱特肯定是在飞机上给他打电话告的密。真他妈的该死。 不过,刚才泰奇说吉内不好对付,用的是现在时。这说明她还活着! 街上传来 游客阵阵的谈笑声。我慢慢地松开手,匕首就躺在我的掌心。乔可一把抓过刀柄, 将它交给了泰奇。 泰奇拿着匕首,指向贝克特的胸膛,距离他的外套仅有半寸之遥。而另一只手 则轻拍着他的身体,慢慢地,自上而下,充满色情,显得十分诡异。屋里的空气顿 时又紧张起来。泰奇的手滑到了他的大腿,但贝克特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怯意。诺洛 没再往下,没能搜出他藏在脚踝的手枪。但即便如此,我也怀疑这把枪还会不会有 被拔出的机会。 “这身衣服很不错嘛,阿伦。”泰奇说,“就跟你的文件一样讨人喜欢。我喜 欢有价值的文件,你呢,烈火小子? 我很想知道如果主人不在家的话,刚打印出来 的文件会落个什么下场。它们是不是感到很寂寞呢? 还是会像没人照看的猫一样躺 在地板上的某个角落? ” 泰奇随意地耍着手中的匕首,用刀尖从贝克特的口袋里挑出那条绣着“AB”字 母的手帕。“AB,这下匕首可漂亮多了。”他得意地大笑,将匕首裹在了这块精美 的布料中。 他把包好的匕首塞进了外套的口袋,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贝克特的双眼。接着, 他一把抓过贝克特的领带,探着身子,闻了闻。然后,就像对待自己的恋人般温柔 地吻了吻他的唇。 “撤! ”他突然挥挥手,往门口走去。 贝克特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双手低垂,脸上的表情带着些嘲讽。我想他一 定在盘算着最佳的出手时机,但机不可失,如果现在还不动手,可能就永远没机会 了。要是他突然弯腰拔枪,我一定会紧随而上,充分地利用……无论成败。时间在 一秒一秒地流逝,我的神经高度紧张,随时准备放手一搏。 泰奇用意大利语对隆说了句什么。 我只听出了其中的“ammazzare ”和“tutti ”――杀光所有人。 “待会儿在预定地点碰头。”泰奇说,“到时候人人都有奖赏。我们现在要去 教皇专用的停机坪赶直升机了,所以各位,恕不奉陪了。 阿伦,还有什么话最后想说的吗? ” 贝克特慢慢地转向了我。 “雷布。”他的表情好像很难过,“你的确是个万能的旅行者。” 接着,他随意地整了整衣领,向泰奇走去,“而且还是一个超帅的家伙。” 他绕过泰奇,走出了大门。 我感到脑中有某根神经突然间断裂了,眼前一片漆黑,顿时头晕目眩,膝盖也 越发疼痛起来。贝克特和泰奇是同党? 为什么这么久我都没发现? 诺洛冲我得意地 眨眨眼,转过身,踱着步子走了出去,嘴里还洋洋自得地哼着史翠珊《人民》的节 拍:“教皇……教皇……谁需要教皇……”我听到他破锣般的嗓音越来越轻,渐渐 消失在楼梯中。 拉罗主教的膝盖早已发软,浑身如筛糠般抖动着。他的嘴唇在不停地上下翕动, 祈祷自己所奉献一生的主能使他免于一死。 乔可对此视而不见,隆却在一旁“咯咯”地笑了起来。莫布莱特目瞪口呆地望 着我,摇晃着脑袋。我依然半跪在地上,来自地心的力量正通过膝盖传至我的全身。 乔可冲我狞笑着,露出满嘴的歪牙。他把枪别在裤腰上,然后从后面的口袋里 掏出一把弹簧刀,打开,朝我步步逼近。他的皮鞋敲击着地面发出了“咚咚”的响 声。我凝神注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随便他是想要踢,还是刺,我都已做好了应对 的准备。 他的身体开始微微前倾,抬起右腿――离我的脸太近了,我急忙挺胸收腹。他 伸脚朝我猛踢过来,我立刻假装痛苦万分,双手捧住肚子,往前便倒。 就在倒向地面的一瞬间,我趁势朝右边一滚,顺手抓过艾沃森先前撬起的一块 地板砖,对准隆的脸就砸了过去。这一砖正中他的颧骨,划开了一道血痕,他趔趄 了一步倒退至墙边。拉罗主教这时想要夺门而逃,刚刚缓过劲来的隆瞄准他的后背 就是一枪,他应声而倒。 艾沃森猛地向隆扑去,但却晚了一步,乔可开火了。从眼角的余光里我看见艾 沃森也倒在了地上。我抓准时机夹住乔可的双腿,将他绊倒在地,然后纵身扑了上 去。一颗子弹呼啸着向我飞来,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下子翻滚到乔可的身下,让 他替我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弹。 我能感受到子弹射入他体内的冲击力。只见他挣扎了几下,便没有了动静。我 顺手抓过他的枪,朝着隆的方向连发三枪,可惜没有中。就在这时,一旁的莫布莱 特突然撞向了隆一一莫布莱特会攻击隆? 这是怎么回事? 又有两颗子弹从我身后飞 来,隆中枪倒地,一股血污喷涌而出,射在了一旁的墙上。就在我转过头想要看清 是谁时,莫布莱特拾起了隆的手枪,一个俯身,蹲倒在地上。我对着他就是两发子 弹,可由于太过仓促,都没有击中。 “不,雷布! ”莫布莱特大喊着,急忙冲到一张橡木桌下寻求掩护。 而我赶紧朝一米多外的钻孔机猛扑过去,就在我抓住这笨重玩意的那一刻,身 后有人冲我喊道:“雷布,你打错人了。” 但此时我早已蓄势待发,将钻孔机奋力朝莫布莱特扔了过去。 就在他刚要钻入桌底的时候,钻孑L 机砸中了他的半边身子,几乎把他击昏了 过去。 “快住手! ”身后的人大喊着。 我疑惑地转过身,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奇怪的是竞有些面熟。 他手里那把枪的枪口还在冒着烟。刚才打死隆的一定就是他了。 他把枪扔在地上,举起了双手。“别开枪,雷布。请不要开枪。”他转身问莫 布莱特,“你还好吧,蒂莫? ” “不太好。”莫布莱特喘息着说。 “该死的你到底是谁? ”我冲着来人大喊道。 他朝我快步走了过来,双手仍然举着。 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他停住了,“你不认识我了? 我是亨利・吉尔――飞行员。” “吉尔? ”我的大脑高速运转起来。噢,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在柳叶居奄奄一 息、声音粗哑的老人。但眼前这人约莫六十来岁,头发灰白,身子瘦长,双目炯炯 有神。不是说吉尔已经死在慈济院了吗? “吉尔? ”我用怀疑的语气重复道。 “是的。”来人声音沙哑地说道,“亨利・吉尔。”接着,他清了清嗓子, “不过我的真名叫阿伦・贝克特。” 震惊! “你说什么? 阿伦・贝克特不是跟泰奇一起走掉了吗? ” “不,他没有,贝克特才刚刚赶到,因为我才是他。” 变化来得太快,也太不可思议。“这里人人都是他妈的骗子! 上帝啊,如果你 是贝克特,那刚才那人――” “那人的本名叫杰克・西斯。”莫布莱特呻吟道,“他是贝克特检察长的副官。 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所以一直使用贝克特这个名字和你碰面。”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新的贝克特,说:“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莫布莱特? 刚才 你还要朝我下手,你想要把我一枪打死。” “不,我没有! 是你差点要了我的命。天啊,雷布。检察官冲你喊,说你打错 人了,你还不听。我的肋骨有可能已经断了。在门多西诺角那儿我还帮你干掉过一 个红头发的德国人呢。” “什么? ”我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了,怎么还会另有隐情? 当时有我,有吉内,还有亚奇。 我一直以为在树林里开枪的那个人是亚奇。在医院的时候我问他,他也承认了。 “是我在门多西诺角救了你一命。”莫布莱特呻吟道,“就在他要对你下毒手 之前的那一秒开枪把他干掉的。” “见鬼!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给我点时问,我来向你说明这一切。”贝克特说。 “那就快点,我可没有那么多工夫。” 那人深吸了一口气,“我是在牛津大学读书的时候遇到西斯的。 当时,他在学校里只是消磨时光,就等着继承他父亲的万贯家产。后来我们成 了朋友。一天晚上因为喝了太多的白兰地,他告诉了我一个天大的秘密――原来他 是同性恋,但那是绝对不可能得到他父亲认可的,也是不为英国上流社会所接纳的。 所以他让我发誓不准告诉任何人。” “那又怎么样? ” “完成学业后我返回美国,进入到中央情报局工作。没过多久,西斯就给我打 电话说,他父亲竟然发现了他的秘密,对他大发雷霆,而他也几乎没有任何可能再 继承到~分钱了。他指责我向他父亲泄露了这个秘密。我反复表明了自己的忠诚, 并且表示愿意为他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我帮他移民到了美国,然后,应他的要求,将他弄进了我所在的组织。正如 莫布莱特所说的那样,他和我同步晋升,一直当我的副手,后来我俩同时成为‘直 布罗陀’的一员。在调查诺洛・泰奇在克莱尔组织中所扮演的角色时,我发现泰奇 数年前曾参与过一起敲诈勒索案件。案件的受害者之一就是西斯的父亲。” “你是说西斯秘密的泄漏是和泰奇有关? 我的天啊。” “‘直布罗陀’是不允许存在不清不楚的情况的,雷布。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我不得不私下对西斯进行调查。我在他家发现了大量的日记,最早那篇是在他刚到 美国不久时写的。里面详细记录下了他是如何认定我就是那个出卖他的叛徒,对我 有多么的恨之入骨。 尽管事实上这个泄密者只可能是泰奇。 “我当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贝克特继续痛苦地叙述着,“我们之间 的关系原来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他一直都在准备着要报复我,只是没找到时 机罢了。我简直是个白痴! ” “但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催促着。 “关系可大了。”他补充道,“杰克患有艾滋病。” “艾滋病? ”我重复了一遍,联想起西斯那张枯瘦的脸。记得他在大熊的那家 医院里曾说过,要是能像老警官那样身体肥壮一些就好了。看来西斯离死神已经不 远了。 .“而且,”贝克特神色一正,“他最近和诺洛・泰奇一伙混在了一起。” 他的视线从莫布莱特身上扫过,停在了我的身上。 “有一天,我在他家里碰到了他。” “然后呢? ” “然后,”贝克特表情痛苦,“西斯从他书桌里拿出了一瓶喷雾器……在我丧 失神智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胸怀仇恨的人总会有好运陪伴着的’。” “再后来呢? ”我问道。 “几个小时后,蒂莫・莫布莱特在我的轿车里找到了我。他说我已被人指控盗 窃情报并意图出卖给我们的对手。” “一封秘密文件被人从只有我还有我的上司才能使用的电脑里盗走了。记得那 天我让西斯一人单独在房里待了几分钟。我没有申辩。在找到足够的证据为自己洗 清罪名之前,我必须四处躲藏,以避免被组织除掉。蒂莫就是我的一个伙伴。”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我啐道,“什么他妈的狗屁文件? ” “你听说过联动防御定位系统吗? ” 我回忆起第一次与西斯在米兰相遇的情景。“我知道,就是PCL 。”我厌恶地 说,“告诉我那该死的文件里都有些什么内容吧。” 贝克特的脸涨得通红,“那该死的文件里有一个方程式,雷布。 这个方程式是要用于一种电子对抗手段的,这种手段能对整个攻击系统进行改 良,从而遮蔽PCL 运作时所发出的对战斗机等武器的干扰频率。如果西斯通过克莱 尔将它倒卖给金大吉的话,那么金大吉就有可能左右美国与南韩之间的某些政治决 策。” 该死!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和吉内被卷入了怎样的一个惊天大阴谋中。 莫布莱特不断地呻吟着。贝克特蹲在他身边,试图缓解他的伤痛。 过了一会他又继续道:“在我藏匿的这段日子里,蒂莫为我打入了西斯他们内 部,了解了其中的内幕实情。原来克莱尔曾许诺卖给金大吉一种绝密武器,而这一 许诺却让他几乎陷入了无法交货的窘境中,因为此种武器非常难以制造,它需要在 一种非常极端的环境条件中进行,否则便会前功尽弃。而克莱尔在关键时刻发现自 己缺少了一种能承受在大气层中高速运动产生的超高温的材料。当今世界,尚无人 发现过这种材料。但克莱尔却坚信它是存在的,那就是五百年前被发现的一种合金, 发现它的人就是――” “列奥纳多・达・芬奇。”我接口道。 “知道吗? 你是我在西斯将文件交给克莱尔之前,用来接近他的一个工具,” 贝克特说,“有一天我突然想到可以利用你来诱捕他。” “你突然想到可以利用我,利用我来诱捕那个混蛋?!”我愤懑地说。 “事关重大,雷布,我也是迫不得已。” “所以你就假扮成吉尔,一个快要死的老头……” “我们能扮演所需要的任何角色。”贝克特一语道破天机。 “可是你死在了医院里……护士说你已经不在了。” 贝克特站了起来,说:“我想我让她传递的原意是‘不再同我们住一起了’。 瞧,我们快来不及办正事了。”说着,他转向了莫布莱特。 “蒂莫,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吧。” 莫布莱特喘了口气,积攒了点力气说:“雷布在地板下面找到了匕首,但是泰 奇突然出现,比我告诉他的时间要早了许多。我们的计划完全被打乱。原本应该是 你比泰奇他们先到的。他和西斯刚离开不久,应该已经搭上直升机,动身赶往克莱 尔的专列了。他们并没有告诉我具体的情况,只是要我和乔可、隆收拾完这里后一 起过去。” “我们得快点去追那列火车,”恐惧与愤怒在我的心中交织着,“吉内就在火 车上。” 大门边不远的地方躺着拉罗主教和艾沃森,他们都死了。乔可身下淌着一摊血, 也没了气。这时传来了隆的呻吟声。我还以为他也已经死了呢。 “什……”他虚弱地发出声音。 我感到宝贵的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消逝,每一秒都关系着吉内的生死存亡。我 提起钻孔机来到了那个混蛋跟前,蹲低身子,按下了开关,钻孔机开始“嗡嗡”地 转动起来。我把它放在离他脑袋只有两厘米远的地方,问道:“直升机去哪里了? 快说! ” 他睁开了眼,“去你妈的,烈火小子! ” “诺洛给我脖子上刻字时,我的头是你摁住的,今天我得给你点更厉害的尝尝。” 我把钻孔机往前他挪了挪,威胁道。 “好吧,好吧。”他哼哼地说道,“是开往苏黎世。” “哪一列? ” “IC328 。” “会在意大利的哪个站停靠? ”我说着,把钻孔机又往前移动了五毫米。 “米兰,我想是这样。”他一边嘀咕着,一边努力把头偏向一边,试图离钻孔 机稍微远些。 “克莱尔在上面吗? ” “当然在。” “那安东尼娅呢? ” “谁? ” 我伸出五指揪住他厚厚的下巴,把他的脑袋扯到我的面前,“就是那个美丽的 小姐。”我一字一顿,“她也在火车上吗? ” 隆点了点头。 “我的那些枪呢,莫布莱特? ”我急忙问道。 “在克莱尔的飞机上,我们过来时乘坐的那架。就在水槽右边的柜子里。” 外面警笛高鸣。“蒂莫……”贝克特关切地叫道。 “我还好,检察官先生。”受伤的人答道,把手里的枪对准了隆:“你们先走。 我还要照顾我们的这位朋友呢。” 贝克特转向我,“那好吧,我们去取枪。” “飞机上的那个驾驶员呢? ”我问。 “不用担心海乐戴。”莫布莱特说着,从衣袋里取出一小瓶喷雾剂,递给我。 “那谁来开飞机? ” “我们带着爵克一起来的。” “爵克? 这么说在米兰的那个人是你? 是你把卡片交给吉内的? ” “嗯,是的。当时我在巴士旁帮你解决了两个人,然后把卡片给她了。我们现 在就动身吧。爵克正在飞机场等着呢。我们要赶上克莱尔的火车。” 没有时间再多想了。我跟着贝克特走下楼去,快步来到潘德尔顿的奔驰前。 虎背熊腰的潘德尔顿已经死了,就倒在汽车后轮的旁边。“他出卖了我。”贝 克特向我解释道。 我俩将他的尸体拖到一旁的矮树丛中。然后由贝克特驾车,开足马力,往机场 的方向赶去。 西斯的飞行员正在机库里,看到我出现他大吃一惊,而当我身后的贝克特走上 前时,他惊呆了。我掏出喷雾瓶,不出一秒就将他放倒,然后上飞机拿回了手枪。 我将那把小的藏在了衣袖里,两把西格则塞进了夹克内的枪套中。 随后,我们赶到爵克的机库,在他那架湾流五号的盥洗室内找到了他。他正刮 着胡子,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你好啊,贝克特,怎么和好来坞的雷布一起来了? ”他笑道。 “我们现在就需要飞机。”贝克特着急地告诉他,“我们包下了,去米兰的利 奈机场,那里离火车站最近。” “利奈机场。没问题。”他说着,用毛巾抹了一把脸,“出发吧。” 飞机起飞了。贝克特和我坐在舒适的皮椅上,有些不自在地互相凝视着对方。 各种思绪和情感犹如打翻了的调味瓶,在我心中五味杂陈。就在四天前,我还坐在 留有艾米丽痕迹的地毯上,对着“吉内芙拉・德・本齐”痛哭流涕。紧接着,我便 开始了一连串的惊险之旅,打斗,射杀,烧伤,流血,亲吻,焦虑……我与列奥纳 多一起飞翔过,也为我的父亲找到了那个无价之宝。然而这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 我在贝克特精心策划的剧目中扮演了一个不自觉的角色而已。 我的双手又开始颤抖起来,我想让它们停下,于是用力地抓住了椅子的把手。 贝克特将脸转向我,但我直视着他的双眼,抢先开口。 “你耍了我。我在慈济院里和你说过没有人能耍我的,可你还是耍了我。” 他没有回应。 “那天夜里你用伪装过的沙哑嗓音给我打电话,说认识我父亲。 其实你根本就不认识他,对不对? ” “可是,我有关于他的详细资料。” “你怎么会有我父亲的资料? ” “因为在吉尔的飞机上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 “我告诉过你的有关吉尔和泰奇在火车上碰头的事是真的,只是吉尔并没有把 飞机开进水里,而且他的腿也不是掉下去摔断的。吉尔的确想要把列奥纳多的笔记 卖掉,不过泰奇骗了他――还将他的胳膊打断了,然后准备把他从火车上扔下圣罗 德桥。幸好他早一步带着钱和笔记自己先跳下了火车,回到飞机上,准备飞往美国, 但还没走远,就因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他在昏迷前的一刻将飞机紧急迫降在水面 上。我及时赶到救了他,因为我一直都在跟踪他。” “为什么要跟踪他? ” “他身上除了有珍贵的列奥纳多笔记外,还携带着一份秘密文件,准备跟格陵 兰岛上的某个人接头。你听明白了吗,他是一个密探。他跟三教九流的角色都打着 交道,从国家美术馆一直到克格勃。 我的任务就是要保证那些文件不被送抵格陵兰岛。 “我赶到飞机处时,发现它仍然漂浮在水面上,还没有完全毁损。 我将吉尔,连同文件和一袋钱一起搬了出来。吉尔昏迷不醒,鲜血直流。他那 样子是不可能再到得了格陵兰岛了,更别说要去华盛顿特区。我把他救上船,过了 很久,他才慢慢苏醒过来,告诉了我关于美第奇匕首的传说,并把列奥纳多的笔记 转交给我。我的使命当然就是保守秘密。我不会让这些笔记重见天日,也不可能直 接将它匿名地寄给你父亲,毕竟那样太过于冒险了。那时候一把神奇的匕首和古怪 的军火制造商看上去似乎还成不了什么气候。所以我就把飞机弄沉至水底,包括笔 记和那一整包的钞票,它们都将同许多不同寻常的史前古器一样永远葬身海底了。” 我摇着阵阵抽痛的头,“永远葬身海底……” “当然,不可能是永远。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两个星期前。当时,列奥纳多的第 二页笔记在意大利出现,这使我想起了吉尔的那件事,钱,还有他的那页笔记。我 知道钱当然是有用的好东西。不过还不清楚笔记的作用会有多大。于是我就开始寻 找美第奇匕首。当然,也包括搜集你父亲的资料,还有你们家失火后刊登在报纸上 的全家照片。说真的,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很想知道你后来怎么样了。当我 发现你成了一名特技演员时,我便开始策划了这整个计划。” “好了,不用说了,剩下的我都知道。”我声音低沉,面对着机窗。 “雷布,你实在算是个完美的参与者。我的上帝啊,一场计划周密的复仇行动 已经开始了。”贝克特自言自语道。 我的手又禁不住开始颤抖起来,这次不是因为在高空,而是因为难以压制的怒 火。这怒火是由贪婪和恶毒造就的悲剧和一连串不幸的死亡引发的――父母蒙冤受 难,我成为列奥纳多口中“万能的旅行者”,现在还坐在这里,面对着眼前的这个 人,这个没有让列奥纳多的“真理之圈”葬身海底,却只是为了将它囚禁于铁笼中, 直到他认为必要时才使其重见天日、才还我自由的人――难道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无法躲避的吗? 我抬起头,看见贝克特正用一种熟悉的无动于衷的眼神盯着我,那 表情与当日他奄奄一息地躺在慈济院的病床上时脸上所浮现出的笑容一模一样。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适者生存。”他说,“我需要生存,而你是――” “适者。”我说。 “是的。当时我几乎无法想象出,你将会是多么合适的人选。你果真找到了美 第奇匕首。” “但却让泰奇、克莱尔还有西斯得到了它。” “那只是暂时的。” “而我爱的女人也到了他们的手上。” 除了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外,一片沉寂。我几乎不敢相信那几个字是从自己的嘴 里说出的。我爱的女人。眼泪开始在我的眼眶里打转。我把脸转向机窗,眨着眼不 让它们流下,不过还是让贝克特看见了。 “如果她遭遇了什么不测……”我沉重地说,“如果她受到任何一点……”我 不敢再想下去,“我肯定会找他们算账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一定会找他们报 仇的。”我抬起头注视着他。 贝克特严肃地看着我,“如果我没有逮住他们,雷布,那就让死神亲自来找我 算账好了。”他说着,把电脑连上了调制解调器,“现在,我们得研究一下眼前的 问题了。” 贝克特拨号上了网,打开意大利国家铁路局的页面,从那里可以查到当天下午 离开意大利前往苏黎世的所有火车班次的时间表。他给铁路局打了匿名电话,确认 了IC382 次列车后面挂着一节私人车厢,并将于一小时十五分钟后离开米兰。 他告诉我飞到利奈机场至少还需要一个小时。而从机场到火车站之间有六公里 的路程,这六公里坐车过去的话恐怕得花上整整三十分钟的时间。 我连忙问能不能想出什么办法让火车晚点出发。 他摇了摇头,“即使能做到,这样的举动也会让他们有所警觉,以致打草惊蛇。 那样岂不就是弄巧成拙了? ” 他说得对。我要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得及时赶上火车。 要做到这一点,我们需要速度,极快的速度。我似乎看见了自己正往IC382 飞驰而 去,贝克特并没有跟在我身边。我感受到了熟悉的激情。无论如何,我都要独闯虎 穴。 我让贝克特帮我绘制一幅那列火车将要行经的路线图,他很快就画好了。我开 始仔细地研究。 火车将在距米兰北部八十公里处的卢嘉若停靠一次,之后便会一路直达苏黎世。 “爵克准备武器了吗? ”我问。 贝克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打开了一间壁橱,“装备绝对精良。 自动步枪,冲锋枪,不同种类的刀……” “那是什么? ”我指着一件黑色的新型武器问道。 “这件啊,”他说着,把它递给了我,“这可是美国潘科公司研制的‘汽锤’ A2战斗霰弹枪,这种枪威力很大,一旦击中敌人,马上就可以让对方粉身碎骨。非 常有用,就是不太好携带。我看这次应该用不着这玩意了。” “把它给我吧。” 我身体前倾,将它从夹克的后领插入,直达裤腰。很合适。“到米兰后要用的 车准备好了吗? ”我问。 “这个,我得去和爵克确认一下。”说着,他往驾驶舱走了过去。 我闭上眼睛,感觉到脸部的肌肉在紧绷,内心思潮翻涌。克莱尔、泰奇,还有 打着贝克特旗号的西斯――这一个个先后粉墨登场的小丑、恶魔,――为什么我没 能早点揭下他们的假面具? “没有人会只有一张面孔。”他曾经对我说过,“行使 权力真是种美妙无比的享受! ”他曾拼命地想要告诉我自己不过是个冒牌货啊。那 个王八蛋就坐在我旁边,告诉我从哪里断开圆圈。他还给我按摩过太阳穴! 紧接着, 他就站在老情人的身边,把我给出卖了。还有什么该死的吉尔……我是指贝克特, 他的一阵咳嗽、一通电话,便将我推入了这场是非之中,把我像傻瓜一样耍弄。 当我睁开眼时,贝克特已经回到了他的座位,正直勾勾地盯着我,“当我躺在 床上扮演着一个快死的美国飞行员时,我确实产生过后悔之意。而现在我又感到后 悔了。我的本质决不是个心怀恶意的人。当然,在这一点上你有理由持怀疑的态度。” 我并没有回应他。 “我为你脖子上的遭遇感到难过。” 我故意绕过话题,“爵克怎么说? ” “他在自己的私人机库里备有很多种交通工具,都是可以租用的。” “我们要租一辆汽车。花费应该不会超过两三千美金吧? ” “四千。当然,由我来买单。” “吉尔的钱,不是吗? 我拿到那袋钱时,里面有两百万美金。拿到你手里是多 少呢? ” 贝克特交叉着双腿,两手合拢,“三百万。” 我们在利奈机场着陆,然后叫了辆出租车赶到爵克的机库。我先下的车,贝克 特和爵克紧跟其后。我们走进了机库,只见里面停着一架贝尔直升机,一辆黑色奔 驰和一部崭新的红色哈雷摩托车,钥匙还插在上面。我回头朝直升机的方向看去, 贝克特正向我走来。 从哈雷的后视镜里,我看到了他的下巴。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