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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杰夫里・沃特斯爵士从椅子跳起来,扯着电话线,把放在桌上的电话机拉过桌 面的一半来。 “我们正从罗马和米兰得到零零碎碎的消息,整幅画面还不明晰。是你们杀的 吗?” “不是我们,是他自己,帕拉瓦齐尼!他自己养的鸟儿把他活活吃掉了。我们 给他抓住了,差一点丢了小命,直到后来逃出那个该死的地方。听着,杰夫,我和 莱斯莉几小时后到伦敦,到时再给你详细讲。不过现在,我们有两个大问题,其中 一个关于你。” “对我的威胁?我受到了警告,不过――” “你得当回事。帕拉瓦齐尼说二十四小时内要把你干掉,这是他的确切原话, 二十四小时。当心你的侧翼,杰夫,他不是开玩笑,他是说到做到的!” “我会记住的。第二个问题?” “那个布鲁斯特孩子。他逃出了禁闭笼。” “我的上帝!怎么跑的?……为什么?” “天黑时跳墙跑的。他妹妹说他要追杰拉德・亨肖,这人从前是他们的继父, 杀害了他们的母亲。” “我们都还没做的事,这个妄自尊大的卤莽年轻人想干什么?亨肖从地球上消 失了。他在非洲或者在亚洲某个城市,生活得很好,但与世隔绝。而且更有可能― ―如我对马塔利斯做法的理解那样――装在很重的麻袋里沉到英吉利海峡的海底了。” “我跟你的想法一样,但我们不是他。” “他能去哪儿呢?他从何处开始呢?在城里那些破烂不堪的地方,一个怒气冲 冲的少年问些愚蠢问题,马塔利斯注意不到他这个目标,别人也会注意到。” “他十分愤怒,这一点肯定无疑。不过他不傻,杰夫。他很精明,知道自己需 要帮助。他不会去找你的,因为他想你会把他拉进来,再锁在什么地方――” “对他们三人本该这样,”沃特斯打断他的话。 “那是你认为确实应该这么做,不过我们大家都没有真正考虑到一个小伙子的 愤怒,他失去了崇拜的父亲,亲眼看到自己深爱的母亲被谋杀。” “那又怎么样?”军情五处的主任以守为攻。 “我想他会直接去找一位他信任的人,一个如此忠实于自己的旅长、会跟他上 刀山下火海的军士长,这是你的人说的。” “考利曼,”沃特斯惊叫道。“考利曼军士长!……只不过我认为这句话起源 于美国,而不是英国。这不是我们的风格,老伙计。” “管它是什么。我要是你,就把他查出来。对了,这孩子身上带的有钱,一千 英镑。” “足够他隐名埋姓来到这儿了一一他要是有你想的那么精明的话。” “他是这样。” “我在去见军士长的路上,我不愿麻烦打电话。” 罗杰・布鲁斯特在瓦朗斯登上火车。他把一切情况都计划在内,直到最末一个 细节,不过只有一个例外。他仔细研究了地图,集中在他认为几小时内能到的北部 地区。他法语讲得十分流利,因此合乎情理地从第二局哨兵嘴里把范围缩小了。学 新朋友杰米・蒙特罗斯从巴林逃出的方法――越墙逃跑。探照灯不停地扫来扫去, 必须得等灯光没了才行,另外还得躲开哨兵,派驻哨兵是来保护“客人”免遭外界 袭击的。让第二局的巡逻兵相信住在隔壁的妹妹不停抱怨他抽烟,是一件很简单的 事儿。她有浪一般的鼻于。 巡逻兵也抽烟,便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大笑起来。一旦翻过墙,他就处在相 对黑暗之中。罗杰跑过田地,朝看起来像大路的地方跑去,然后站在路边等着。大 车、小车驶过时,他用一般接受的举手和大姆指拦车。最后,一辆载农产品的卡车 在他身边停了下来,他用法语解释说他是个学生,必须得天亮之前回到寄宿学校, 否则他可能会被开除。他刚刚和女朋友一块过夜。 mpanel(1); 永远的爱情。司机明白了,还显得有点羡慕的样子,开车把学生带到了车站。 从地图和其它各种小册子上,罗杰得知维勒班有一所飞行员学校。他得像杰米 ・蒙特罗斯那样找个飞行员。不过,他跟杰米不一样,他不会在大街上出点什么事。 既然有这样一所学校,就会有飞行员;如果有飞行员,那就买下一位;如果他能找 到这么一位,他身上有一千镑。英国。伦敦和贝尔格莱维亚区。他剩下的最后一个 细节。老考利。他要在机场给他打电话。 从前的军士长奥立弗・考利曼解除报警器,打开了布鲁斯特家的那扇重门。 “早上好,杰夫里爵士,”他边说边请军情五处的这位军官进屋来。 “你知道是我?” “我在两个柱子上安装了微型摄像机,军官。孩子们回来时,似乎这是为他们 做的最合适的事情。你瞧,门上方的墙上装着摄像机。” “很贵啊,我想,”沃特斯嘟哝着说。 “一点不贵,爵士。我对安全公司讲明了,我对他们允许自己的人员在房间里 安装报警器的重大读职十分关注,极有可能走上法庭,引得沸沸扬扬。因此他们很 情愿无任何代价地满足我的要求。” “我们可以谈谈吗,考利曼先生?” “当然,杰夫里爵士。我正要去喝上午茶,一块去好吗?” “不了,谢谢,我还得回办公室,我们就在这儿谈吧。” “很好,谈什么?” “罗杰・布鲁斯特从我们隐藏他的地方跑了出来,他妹妹,还有蒙特罗斯家的 孩子――” “有好戏看了,”考利曼打断他的话,“他是个好小伙,你不能把他圈起来。” “我的上帝,军士长!我们在保护他,难道你也不明白?” “我当然明白,爵士。但孩子还有别的心事,像我一样。那个仇人杰拉德・亨 肖在什么地方?你的人那儿一点消息也没有。” “难道你没有想到他肯定被杀了吗?” “要是这样,证据呢?” “有那么多方法,考利曼。我们可能几个月,甚至几年了解不到。” “你们现在不知道,对吗?罗杰和我一样沉醉于找到那个狗杂种。我要是先逮 着他,我要用野蛮人都想不到的方式结束他那可悲的一生。” “听我说,考利曼。这个孩子一个人,漫无目标地去寻找,就是一个无可挽救 的人。他要是和你联系的话,看在上帝的面上,请给我打电话!” “我在他周围的话,他不会无可挽救,”从前的军士长说,“他父亲为我回过 生命危险,我情愿为他儿子献出我的性命。” “该死的,你做不了我们做的事!如果他和你联系,给我打电话。如果你不打, 那他的死亡就记在你头上。” 罗杰・布鲁斯特在维勒班下了火车。晨曦的光线开始渐露,现在去机场时间还 早。他从火车站走到大街上,感到累极了,肚子轱辘叫着告诉他身体需要补充点东 西――食物。看到一家面包房,他走了进去,用法语和睡眼朦胧的店主交谈。 “早安。我要去机场接爸爸,从瓦朗斯来的火车只有这一趟,还是这个钟点到。 你的面包香极了。” “肯定很香。这是省里最好的面包了。想来点什么?” “你炉里烤出来的什么都行。有牛奶的话,来点牛奶,再来杯咖啡。” “没问题。你有钱吗?” “当然有,没钱我不会张口了。” 吃完食物,喝了浓浓的咖啡,罗杰感到重新焕发活力。他付了账,还给了不少 的小费,然后问道:“机场确切位置在什么地方?” “往北约一英里,现在这个钟点没有出租车。” “没关系。你说向北?哪条路?” “穿过四条街道,”面包师往右边指,“在高速路那儿往左拐,就直通机场和 那个讨厌的飞行员学校了。” “你不喜欢那个飞行员学校?” “你要是住在这儿,也不会喜欢。疯狂的学员驾机到处嗡鸣。你瞧着,早晚有 一天会有一场可怕的相撞,接着还会有更多的相撞,市民们会被杀死!然后,噗, 愚蠢的学院就完了。可喜可贺!” “我希望别发生这种事,我是说相撞。好了,我要走了。谢谢你,先生。” “你是个好小伙,祝你好运……你法语讲得能听懂,就是有点巴黎味。”两人 大笑起来,罗杰朝门口走去。 在通往机场的那段路上,罗杰听到引擎的轰鸣声,接着看到几架小飞机冲向拂 晓的天空,这一景象使他感到这一路不太乏味。这一切令布鲁斯特家的孩子想起, 孩提时代,他时常陪着父亲待在切尔滕纳姆的试飞区,那时父亲决意要拿到飞行执 照。丹尼尔・布鲁斯特声称,没有比飞行时看到天上出现第一道光线更激动人心的 事了。他常常叫醒罗杰,两人在空中飞行四十五分钟后才停下来吃早饭。往日的好 时光再也不会有了。 贝尔格莱维亚的电话响了,奥立弗・考利曼拿起话筒,这时他正坐在布鲁斯特 家宽大的书房内。他接电话时,声音变得很厉害。在阿拉伯联合酋长国,他曾几十 次用总部的无线电这样讲话,声音紧绷着,声调很高,不像一位军士长的腔调。 (传递线里经常丢失各个酋长和酋长国的头领给英国军队下的命令。) “早上好,我是管家。你找谁?” “哦,也许我打错电话――” “啊哼!”考利曼大声咳嗽起来,清了清嗓子。“对不起,先生,喉咙有点不 舒服,你要是明白我的意思的话。我听出了你的声音,你是奥尔德里奇家的孩子, 尼古拉斯・奥尔德里奇,罗杰少爷就读学校同宿舍的好朋友。” “没错,”在法国维勒班打公用电话的罗杰・布鲁斯特立马明白了。他说, “你一定是考利曼,考利曼先生,对不起。” “没关系,小伙子。罗杰不在,他和安吉拉到苏格兰什么地方――我说不好― ―也许是都柏林串亲戚了。” “你知道罗格什么时候回来吗,考利曼先生?”小布鲁斯特问道,并侧耳细听。 “我想很快就回来。前几天的一个晚上,他打来了电话,说是在一个令人生厌、 极度纵乐的表哥家里,他们在那儿谈论的都是松鸡捕猎。他说他要用窗外的盈月换 温莎的一品脱壶。他希望今天下午三点钟左右回家,但他不能保证。那时你再打电 话吧!” “好的,先生,我会的。非常感谢。” 维勒班的布鲁斯特挂断付费电话,明白他需要的信息就在老科利说的话里。首 先是“盈月”,这个词听起来耳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来是什么意思。接着就是“一 品脱壶”,这词本身没什么意义,不过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含义。罗杰不喝酒,不 是不喜欢喝,只是不喜欢那味道。还有“温莎”和“一个极度纵乐的表哥”,究竟 是什么意思呢?“松鸡捕猎”又代表什么呢? 罗杰走进机场候机室,那儿有一台咖啡机。他冲了一杯咖啡,坐在一张桌子旁, 从便笺簿上撕下一页,纸上端有飞行员学校的标识,在上面他记下了考利曼的话。 这花了他一段时间,不过最后终于写下来了。 “盈月”以及“极度纵乐的表哥”和“温莎”相适合。他没说“捕猎松鸡”, 而是“松鸡捕猎”。“一品脱壶”的意思是能买到一品脱壶的地方。温莎的快活猎 人月亮!这是一家酒吧,离贝尔格莱维亚区大约有半小时路程,酒吧的特色很大程 度是迎合武装部队老兵的口味,顾客主要是突击队员和飞行员,因此有了“猎人月 亮”之称。大约每个月,考利和罗杰的父亲都去那儿同老战友会面。有几次,妈妈 去野生动物区,他们就带着小罗杰和小安吉拉去,兄妹俩坐在一个单间里玩游戏。 当然,有一个条件,就是不能告诉妈妈。就是它!下午三点钟快活猎人月亮酒吧! 征募一名飞行员和一架飞机是罗杰根本没准备的一场谈判,结果证明比破译考 利的密码容易得多了。飞行员是法国空军少校,这人在飞行员学校教书挣点外快, 接受这个美差自然高兴极了。听到布鲁斯特家的独生子付给他五百英镑,这人胡须 和红鼻子上方那双眼睛睁得很大。罗杰答应让他搜身看看有无毒品,还答应付油费 以及需要的着陆费用,少校说:“先生,你会有一次最愉快的飞行!我很熟悉靠近 温莎的机场。” 军情五处总部,通讯系统室。电话综合间里接受布鲁斯特在贝尔格莱维亚区电 话的女人摘下耳机,转向接挨着她的接收站的同事。 “布鲁斯特家的那个军士长很可能是被我们培训的。” “怎么回事?”隔间的人问道。 “他处理问话的方式。他杜撰了模糊不清的位置、细节、虚构的环境,暗示一 个很快的回转,但却没有任何保证。” “非常专业,”这位窃听者表示同意,“他减少了任何期望相对很快接触的怀 疑。太优秀了,那么什么也没有?” “一点也没有。我把录音送到楼上,不过不太重要。” 奥立弗・考利曼花好几个小时的时间,确保自己没有处于杰夫里爵士的监视之 下,后者当然会这样做。在离贝尔格莱维亚区不到一英里的地方,这位从前的军士 长看到了军情五处的车,这是一辆破旧的奥斯汀轿车,拐弯拐得很猛。他在伦敦周 围开着,从奈茨布里奇开到肯辛顿公园,从索霍开到里真特公园和汉普斯台德,在 城里绕来绕去,最后在皮卡迪利广场繁忙的车流中甩掉了军情五处的监视。 他加速驶出伦敦市区,驱车行驶在通向温莎的向北的路上,心里希望这样开来 开去有点作用。罗杰想出来他给的口信了吗?三点钟左右他会在快活猎人月亮酒吧 露面吗?这一切都会化为乌有吗?不过考利还是非常谨慎地乐观,因为小布鲁斯特 那么快就理解了他们在电话里打的哑谜,马上假装起尼古拉斯・奥尔德里奇的身份, 后者实际上是他就读学校里一个朋友的名字,他曾好几次把他带回家来。罗杰是个 聪明的小伙子,脑袋瓜儿敏捷,有一种目的感,很像他父亲。这是一种带有极大不 耐烦的目的感。现在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是真的要追踪杰拉德・亨肖吗?考利曼知 道罗杰对杰夫里先生纠缠不休,试图了解在追踪亨肖方面取得了什么进展。什么进 展也没有。难道说传奇的布鲁斯特家的不耐烦显露出来、超过了理智? 考利曼意识到他对杰夫里爵士的敌视态度毫无道理,甚至连他自己现在的行动 也缺乏逻辑。要是搜寻杀害阿莉西娅夫人的凶手,军情五处还有其它合作军种,装 备比一位退伍的老兵和一个愤怒的少年都更为完善。但是,这位从前的军士长必须 表明他的忠诚。布里格迪尔・丹尼尔・布鲁斯特是军官、学者、运动员和企业家, 他的儿子位于一切事情之上,包括政府在内。如果罗杰想与他父亲的年纪很大的老 战友联系的话,那么就必须联系。 但能达到什么目的呢?他又能提供什么帮助呢?除非罗杰・布鲁斯特知道或者 记住点什么别人已经忽略了的东西。考利曼很快就会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了――如 果小伙子露面的话。 他露面了,下午三点零六分。 “谢谢,考利,非常感谢你来见我,”罗杰怖鲁斯特说,他已经看到考利曼在 酒吧后面的格间里,便很快坐在了他的对面。 “我没有别的方法。我很高兴你理解了我的信息。” “刚开始很不解,我细想时就不这样了。” “我凭的就是这一点,你思路很清晰。我相信我们的电话给窃听了,杰夫里爵 士来找过我。他来实质上是威胁我,主要是说你跟我联系的话怎么办。” “噢,上帝。我不想让你陷入麻烦!” “别担心,我在皮卡迪利把他那讨厌的尾巴甩掉了。不过,年轻人,我必须问 你个为什么。罗杰,为什么?杰夫里爵士和他的部队在保护你,这一点我向你保证。 你为什么这样对他?是亨肖吗?” “是的,考利。” “难道你不明白军情五处及其高度职业化的人员正在尽一切能力来找他――的 确,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是的,我知道,我也明白军队里有鼹鼠。杰夫里爵士对普莱斯先生和蒙特罗 斯中校说得很多,我听见了!我不想冒着我拥有的信息可能被中断的危险。” “什么信息,小伙子?” “我想我知道亨肖可能在什么地方躲着,至少知道能告诉我们他在哪儿的人。” “什么?” “除了妓女和应召女郎,格里在海霍尔本还有一个特别的女朋友。妈妈知道, 但对家庭以外的人从没提过,对我们提的也极少。但是,有一天晚上,大约十一点 钟,我路过他们的卧室门口,亨肖喝醉了,他们在打架――这已司空见惯。然后他 就说要出去找些舒适和娱乐。听到这话,我厌恶至极,所以我开着本特利跟踪他, 看见他去什么地方了。” “我的上帝,以前你怎么不说?” “我不太肯定。妈妈讨厌丑闻,你是知道的。我猜我就把这事置之脑后算了。 后来,几天之前,我想起了妈妈要上楼面对格里时,对我和安吉说过的话。就是那 天晚上,他杀了她。妈妈说的是:‘给考利打电话!别让他开那辆美洲豹牌车。他 也许要去海霍尔本看女朋友。’大意是这样的话。” “那我们必须去见杰夫里爵士,把你的消息――” “不,”罗杰打断他的话,“我要先去那儿!他要在的话,我要自己找他。” “干什么?杀了他?杀掉杰拉德・亨肖这样一个不值钱的恶棍,浪费掉你的生 命?” “考利,你要是我,你不会这么干吗?他杀了我妈妈。” “我不是你,小伙子!” “这没回答我的问题。” “在某种程度上回答了,我的孩子。”奥利弗・考利曼轻声说,“直接回答你 的问题,是的,我会赤手杀死杰拉德・亨肖,像我坦白地对杰夫里爵士说的那样。 让他难以忍受地慢慢痛苦死去,但这事由我来做,而不是你。我是一个在这个世界 上所剩时间不多的老兵,而另一方面,你却来日方长。你是我认识的最优秀的人的 独生子,我不能允许你把这条生命随便扔掉。” “假设,亲爱的朋友,”罗杰说着,脸色困倦地抬起头来,眼睛直视着以前的、 永远的军士长,“我只是把狗杂种的废物打出来,然后把他交给杰夫里爵士?” “那样的话,”考利曼回答说,“像那些难以忍受的美国电视节目里讲的那样, 我们开始行动,年轻人。” 驶上海霍尔本的街道时,本特利减速了,在离罗杰手指的一幢公寓最近的停车 场停下来。 “我记得他按了左边最上面的按钮。”两人下车时,布鲁斯特说。 他们迈上台阶,走进玻璃围封的门厅,站在按钮板前。罗杰接了左边最上面的 按钮,没有反应。他接了又按,仍然没动静。 “这儿,”考利曼说,仔细看着数字对面的名称。“我们试试别的,”他又说, 按下标有“管理”的按钮。 “什么事?”互联线里传来了生硬的声音。 “杰夫里・沃特斯爵士,先生,皇家军事情报处。我们情况十分紧急,如果你 麻烦查一下军情五处的索引,你就会发现我说的是谁。”考利曼语气里透出的权威 是无庸置疑的。“我们必须马上谈谈。” “老天,当然!”这幢楼的经理显然给吓坏了。 “马上进来,”入口的蜂音器响起来时,这人接着说,“我在门厅接你们。我 就在这层楼。” 以前的军士长在这位惊骇不已的经理面前晃了一下皇家火枪手的一个旧身份证, 开口了――语气里还带着很大的权威。 “八楼A房,没动静。承租人西蒙不在吗?” “好些天不在了,你的――先生。” “我们得检查一下房间,这是最紧急的。” “是的,当然――肯定!”衣冠不整的经理把他们领到门厅尽头的电梯旁。 “这是万能钥匙,”他说,“你们可以进去。” “皇家感谢你,”接钥匙时,考利冷漠地点了点头。 西蒙住的那套房间设施完善,十分迷人,公寓里装饰高档,家具昂贵。罗杰和 奥立弗・考利曼开始了他们的搜索。里面共有三间房、两个洗手间和一间厨房。卧 室,客厅,还有一间房看起来像藏书室/书房,架子上摆着最少量的书,书桌上散放 些纸张。考利曼开始检查书籍、一大堆账单、杂志、提醒主人各种约会的――首写 字母代替名字――备忘录,还有大量的私人信件,许多是从欧洲寄来的。邮戳看起 来像那些寻欢作乐的富人和购物狂的旅行路线:巴黎、尼斯、蓝岸地区、罗马、巴 登一巴登、科莫湖,都是欧洲的海滨胜地和购物中心。 信件本身都是些闲话家常般无关痛痒的内容,希望你在这儿之类的话,总之, 令人生厌。考利曼自然要把找到的一切都交给杰夫里爵士,这么做是他的职责。这 位叫西蒙的女人仍将是一个谜――除非找到她。 “考利!”罗杰・布鲁斯特在另一个房间喊道,“过来瞧瞧这个!” “你在哪儿,小伙子?” “厨房。 考利曼跑出书房,四处看一下客厅,然后冲进镶着白瓷砖的厨房。 “什么,罗杰?” “这儿,”小布鲁斯特说,他站在一个墙式电话旁,电话旁边是一个便笺簿, 右边的小钢链上挂着一支圆珠笔。 “那儿,瞧见了吗?便笺簿上留有戳破的痕迹,显然是愤怒的人弄破的,我是 说真正发怒了,以至于他――或她――扎破了便笺簿。” “什么?我只看到两个字母、三个数码。其余的只是压痕。” “这是因为这种笔边上不好写,你知道,横边上。我们学校的宿舍里就有一支, 大部分时间我们代替铅笔用,不过它们不能持续―― “你想说什么,小伙子?” “哦,如果我们很着急,比如一个女孩给我们留一个号码,我们只是先用力写 下来,然后再誊写出来。” “我们都这样做过,”考利曼说,把那页纸撕下来,“你说得有道理。这个西 蒙女人一定是非常着急。否则,她会让打电话的人等着,她去找一个体面点的写字 工具。” 这位退伍的老兵把纸拿到一个台子上,从茄克衫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只机械铝 笔,开始在痕迹上轻轻划来划去。 “能看出点什么,罗杰?” “350号。”小布鲁斯特念出显现的白色字。“阿姆斯特。基格拉。会。周二。 萨里A.P……我看得出开头和结尾部分。‘350号’是私人专机的尾数。这我知道, 因为妈妈总得雇一架去野生动物区。‘萨里A.P.’显然是萨里的一个机场。” “也许我能补上剩下的明显部分。‘阿姆斯特’是阿姆斯特丹,‘会’和‘周 二’无疑是星期二的会议。‘基格拉’显然是阿姆斯特丹的一个位置。因为我们可 以假定‘格拉’是‘格拉奇特’,荷兰语里这个词的意思是‘运河’,也许这是运 河上的某个带有字‘基’的地方的地址。带有显著‘基’的运河可能就有几十条, 这样的办公室或居住地数以百计。” “你觉得这些都意味着什么?”罗杰问道。 “我想这意味着我们应该马上过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杰夫里・沃特斯爵士。” “得了,考利。他又会把我锁在法国的!” “年轻人,他那样做,我不会不高兴的。现在,我们要把这套房拆开,寻找有 关亨肖下落的任何证据。但是,假如什么也没发现,你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你同 意吗?” “假使她回来呢?” “我们要和沃特斯和军情五处达成协议。如果你愿意,可以是书面协议。他会 把这个地方控制住,就像大街四周给加上了一层皮。要是西蒙或亨肖回来了,马上 就会通知你,送你飞回伦敦。” “我们开始搜寻吧!”罗杰・布鲁斯特大喊道。 杰夫里・沃特斯爵士竭力控制住他几乎忍不了的脾气。考利曼给他打电话,请 他来贝尔格莱维亚区布鲁斯特的家里。一看到罗杰・布鲁斯特,沃特斯的脸就因愤 怒而涨得通红。 “罗杰,我相信你已经意识到了你给这个组织,还有其它组织带来许多恶劣影 响,至少置安吉拉和詹姆斯于特别的危险之中。” “这孩子也给你带来了我认为很特别的消息,”奥立弗・考利曼坚定地说,为 小布鲁斯特辩护。“我们当中没人了解西蒙这个女人,直到他想起了她。他想起来 了,我没有,他这样做是应该给予表扬的。你自己也承认,他不能相信你的――” “迈拉・西蒙?”沃特斯打断他的话,“我的上帝,难以置信!” “是的,我相信这是寄给她的信上写的姓,”考利曼说,“为什么难以置信呢?” “她是我们中的一员,该死的!是我们另一分部军情六处的一个成员!她是渗 透国外方面最成功的特工之一。” “显然她是个叛徒,一个鼹鼠,”考利曼接着说,“所以我们的小朋友给你带 来了你一无所知的消息。” “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沃特斯抗议说,“她一年前退伍了,声称要歇火, 这种情况并非不常见。” “她不会太歇火而为别的人工作吧?”罗杰说,“杰拉德・亨肖杀了我妈妈, 因为她站起来反对这个马塔利斯,她发往马德里和从马德里接受的电脑信息完全证 实了这一点。这个西蒙女人突然跟格里关系十分密切,然后妈妈就被谋杀了。耶稣, 爵士,其中之间的关系不需火箭科学家来看!” “是的,是的,很明显,”沃特斯轻声说,克制地点了一下头,“你对这些的 了解――要是被人怀疑的话――将会使你挨马塔利斯一颗子弹或挨它一刀。正如最 近有人说的,‘他们无处不在,我们只是看不见他们。’” “我明白了,爵士,我回到法国去,不会争辩的。” “也不去法国,罗杰,”沃特斯说,“发现你失踪的几分钟内,我们就把那个 地方关闭了。我不是开玩笑,年轻人,你造成的混乱局面严重地危害到别人的性命。 一些人谈论,其他人在听;政府的秘密行动在外国揭开之后,消息传得很快。” “我真的很抱歉,爵士。” “好了,别对自己太苛刻了。军士长说得对,你给我们带来了特别有用的信息。 也许比你意识到的有用得多。我们相信我们已经识别了马塔利斯在伦敦的一个特务。 加上你的发现,我们可能就更近一步了。” “近什么,先生?” “蛇的灵魂,我热切地希望。虽然还在我们的范围之外,但近一步是一步。” “我要去哪儿?”布鲁斯特家的独生子问道。 “你所知道的就是去南方。” “怎么去?” “我们只派一名飞行员和一架飞机。想想吧,对这个可怜的家伙来说,这是相 当疲惫不堪的一天。哦,对了,他很年轻,也很结实。” “路德非常令人满意,爵士。” “对,他今天已经加了好几次油了。汽油,我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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