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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一小时内,尸体袋子和伤员都被空运出大院,少数蒙在鼓里的当地警察被联邦 当局拦在海湾。相对较远的住户被爆炸声给吓坏了,却无法到实地进行观察(那是 被禁止的),都要求得到解释。他们得到的,大体上都是些草草制造出来的诸如药 物封锁之类的“机密”消息。有四处房产马上就进入房地产市场,尽管有人保证说, 这次成功的“行动”已经完全停止。 根据雷达跟踪录像显示,估计假冒的默马已经从特拉华的贝瑟尼海滩向东飞进 大西洋,然后在屏幕上消失。从位于泰勒斯岛东南浦蒂科克的帕图克森特河海军航 空兵站也传来了证实这个设想的消息。他们自己的拦截机屏幕上也显示,一架不明 身份的飞机很快通过,进入公海,然后突然消失。 专业人员意见都一致,因为这是恐怖分子的惯用伎俩。那架敌机已经飞往大西 洋某个集中地点,机组人员下来就被小船接走。另外,他们还认为,在放弃飞机之 前,他们会预先放置炸弹,不一会就把飞机炸成碎片,把剩下的东西送进海底。马 塔利斯干什么事都很精细。 弗兰克・希尔兹和斯科菲尔德在这个曾经是多么平和、可爱的大院里散步。周 围的一切都是劫后的痛苦痕迹,主要是那些碎片还在被炸毁的大楼里冒烟。炸碎的 门、窗、墙和柱子,都已成了废墟,有的飞到六百英尺之遥,有两个足球场的距离。 “这像是两支部队火并后的战场,”布莱严肃地说,“只是,这次,我们都根 本不知道是在打仗。这些狗杂种……这是我的错!我本来可以阻止这一切,我永远 不能原谅自己。”斯科菲尔德的声音在平静和内疚中慢慢减弱。 “我不认为你能阻止这件事,布兰登。” “喂,弗兰克!你说过你想让我们离开这里,可我说不。我真是个顽固的。长 着猪脑袋的老混蛋,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应该停止发号施令!我已经离开太久了,不 能再有这种权力了。” “我不是想让你舒服一些,或帮你摆脱责任,”希尔兹打断他的话。“我只想 说你不可能阻止。” “怎么说?” “因为,不论你在哪儿,这都会发生……布莱,我们已经上了谍报机构的名单, 包括办公室号码和给各部门的秘密指令。” “你怎么知道的?” “紧急信号一传过来,我们就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事,我给外勤打电话,可让 我大为光火。见鬼,我们的空中掩护、空中实地巡逻队去哪儿了?他们总是在这条 空中走廊的有效范围内,早上六架,晚上六架。” “那他们去哪儿了?”斯科菲尔德厉声问道。“真他妈见鬼,每次我们的空军 驾驶员一来,就能听见他们了!他们老是大清早把托妮吵醒。他们在哪儿?” “外勤告诉我说,他们接到了地面以标准紧急代码发的命令,为了严格的飞机 维护,让他们撤出默马的护卫战斗机。” “什么?谁下的命令?” “肯定不是我,布兰登。” “你的办公室?谁在你办公室里?” “你不懂。可能会是某一个人,可是谁敢呢?” “把你的人都揍个稀巴烂!”布莱怒不可遏。“把每个狗杂种、烂货都给我好 好拷问,直到他们见血!你可别手软了――他们自己同样也会扛枪,扔炸弹。八个 人被杀,再来四个可能还不够。干吧,弗兰克!我不行,可你行――那是你的地盘!” “对,是我的地盘,那得照我的办法干,因为我有权力也有责任。我不会固执 己见地作判断,也不会强拿自己的意见压制其他人。” “哦?……”斯科菲尔德一顿;他伸出手去,紧握住希尔兹的胳膊。“行,斜 眼,我需要的就是这样。” mpanel(1); “对,我想也是。” “我是怒火中烧。” “我也是,布兰登。”这位副局长眯着的眼睛非常沉稳。“但如果照你的建议 那样,在中央情报局搞一次清查,只会让我们的敌人藏得更深,创造一种利于他们 发展的气氛、分歧可以成为非常有效的战术。” “哦,上帝,”布莱说,放开希尔兹的胳膊,两人继续往前走。“我猜那就是 为什么你是个分析家,而我不是……但我不明白,既然他们想要我的人头,那为什 么不派一个杀手,在我脑袋上来一颗子弹不就完了?简捷,干脆,痛快,最小的冒 险,最大的成功率。上帝才知道我们内部也有了自己的鼹鼠。那红气球可不是圣诞 老人的一个小淘气鬼挂上去的。” “对,可这正好回答了你的问题。不管是谁,他都必须明白,你、安东尼娅和 普莱斯,都是极难得能走出大院监视范围的。” “是真的?” “当然。我们尝试了所能预想出的每一种紧急情况。我们不用耗费所有的力量 和材料,更不用说钱了,就可以把你从这儿弄出去。” “那怎么才能让我发现不了呢?或者托妮和卡梅伦?我们没有一个是业余的。” “这通常是根据区域远距离进行的。一个军士用步话机告诉下士说:‘邦巴’ ――这是你――‘正离开第六区,把他带到第七区。’我们把大院划分成格子。剩 下的你就知道了。” “各种办法交替使用,”斯科菲尔德也同意。“棕色轿车在第八大街拐弯,跟 踪到第46街。” “太对了。这种办法百试不爽。” “老办法通常是最好的,弗兰克……我们都在聊些啥呀?胡诌八扯,就像两个 实习生!” “我们这么谈才能思考,布兰登。这是我们仅有的办法了。” “我们最好应该停止思考,开始行动,小弗。” “真的,布莱,我可以容忍你叫我‘斜眼’,但不能让你叫‘小弗’。另外, 我告诉过普莱斯,我比你大。” “你比我大?” “大十八个月零十一天,伙计……既然你不想思考,那你有何行动?” “首先,”斯科菲尔德回答,“把我们所知道的都凑一凑。有个年轻的下士被 击毙在外边路上;有个渗人者爬上围墙要杀我和托妮;布莱克特和邓尼吃了为我准 备的早餐而被毒死;这次轰炸我们无法追查放置在这儿的目标标志,也无法发现放 置这玩意的一个或几个鼹鼠。最后,还有个叫蒙特罗斯女人的白宫的联系人。这一 切联系在一起说明了什么?” “现在你的理智又回来了,”希尔兹既沮丧又有些困惑。“然而,至于那个蒙 特罗斯的情况,她是清白的,即使她有些惊慌失措。她居然还能这么干,使我望尘 莫及。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于她儿子可能发生什么事上面了。” “那她怎么又跟一千六百号扯上了呢?” “布莱克特上校。他和他太太是――对他来说,曾经是――蒙特罗斯的亲密朋 友。绑架事件发生后,我们可以假设,马塔利斯又找上门来,她都已经快崩溃了。 她无处可去,肯定不能去找饶舌的官僚机构。按布莱克特夫人(她自己现在也是泥 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说法,蒙特罗斯信任她的丈夫埃弗雷特,毕竟是军队里 的一个同事,某种程度上也是个顾问。” “听起来合情合理,”布莱点着头说,他们绕着黑鹰直升飞机降落的停机坪走。 “她信任他,因为他是朋友,西点军校的毕业生,又是个知己;她相信他。可白宫 又是怎么回事呢?” “布莱克特被送进耶鲁大学研究生院,他有一个同学叫托马斯・克兰斯通――” “我知道这个名字,”斯科菲尔德插话。“他也是我们的人,对吗?” “他爬得可真快,可以说是平步青云。再加上他天生的才能,他真是个出色的 推销员。如果他待在朗利,他可能已经提拔当局长了,而我也会支持他的。” “斜眼,那位置可应该是你的!你那虚弱的身子里,难道就没长普通人那充满 嫉妒和厌恶的骨头吗?” “当我知道自己不合适的时候就没有长,我喜欢自己的事,自己也干得很好。 克兰斯通离开了中情局,投奔了一个国际学术机构资助的思想库。从那儿他很快跳 进了政治漩涡。他现在可是总统在国家安全方面的主要助手。” “所以布莱克特夫人就让蒙特罗斯去找他。” “对,这样才符合逻辑,而根据已发生的事件来看,就再清楚不过了。我们有 我们的技术和影响,但我们有明显的致命之处。她要是来找我们,她儿子就没命了。” “可这个托马斯・克兰斯通能干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但不管他做什么,都不会通过正常渠道。” “通过谁?” “不知道。” “那我们得查出来。” “我已要求和他进行单独秘密会谈。在这个接合点,我们可能了解到一千六百 号所不希望我们知道的事情。” “那我们是不是在他妈的同一个战壕里?”布莱的声音又高了上去。 “我们有时候目的并不一致。” “废话!” “没什么问题,可事情就是这样。” “好吧,好吧。理所当然,我坚持要参加会议。普莱斯和安东尼娅也参加。我 们是专家,记住了吗?” “你们可以参加,”希尔兹同意了。“不过,蒙特罗斯中校不行。克兰斯通也 很担心她的焦虑情绪。” “可以理解……现在,所有这些金融活动,兼并,合并,我认为,都是在圈市 场。我在这儿可以帮点忙。我虽然不是电脑,但我能记马塔利斯家族的名字、关系。 朋友,和他们吞掉或灭掉的敌人。我只需要运作的方法、公司的血脉背景――这至 关重要,生死攸关。马塔利斯家族最根本的弱点,在于他们乱伦;他们总是狼狈为 奸,敲诈勒索。这种格局完全是秘密的,但轮廓在那儿,逃不过我的眼睛。” “我们的研究人员正在准备你要的所有东西,几天内你就可以拿到。会给你送 到北卡罗来纳去的。” “另一个大院?” “不,是大雾山里的一个山区疗养院,有十几幢极昂贵的楼房。你会过得很舒 服的,花的可都是无人知道的纳税人的钱。” “别动!”斯科菲尔德叫了一声,眼睛落在停机坪里的一块银色小金属片上。 他俯下身去捡了起来。“这是轰炸我们的黑鹰上面的,”说着,吐了一口唾沫,用 指甲在上面抹了抹。 “你怎么认出来的?”中情局的副局长问。 “在第二或第三个回合,我们的巡逻兵进行了还击,打下了机身的一小块。这 不可能是别的。” “哦?” “油漆还挺新的。把这送给西科尔斯基。也许他们能查出原始的飞机机型。” “我还没把握我听懂了没有,布兰登。” “这可能是答案的一部分――可能。” “是什么?” “轰炸并扫射我们的黑鹰是假的,是马塔利斯伪装的。从西科尔斯基那儿查出, 最近六个礼拜谁租用或购买了MH―60系列K型特殊作业直升飞机。” “我想你可真是聪明绝顶。” “安东尼娅总要问我这样那样的问题。还有个枪手也认出来了。” 卡梅伦・普莱斯和安东尼娅・斯科菲尔德把死者和伤员的财物收集在一起―― 这是充满内疚感的斯科菲尔德无法接受的。他们完成了这个让人难受的任务后,就 和莱斯莉・蒙特罗斯中校一起,来到停机坪与布兰登、弗兰克会合。 “我们将在四架F―16的护卫下去北卡罗来纳,两架在前,两架在后,”副局长 说,四个同伴把他们的行李都放到飞机上。 黑鹰盘旋着离开了地面,希尔兹和飞行员以及飞行指挥官坐驾驶舱,斯科菲尔 德和他太太挨着坐,普莱斯和蒙特罗斯挨着。后两位,起飞时都很别扭,不知道跟 对方说什么好。最后,还是卡梅伦开了口。 “我很抱歉,真的抱歉――为所有的事。” “我也是,”这位军官冷冷地回答。“你还会让斯科菲尔德先生杀了我吗?” “这问题不好回答。我想你得为此次空袭负责……当然我可能会让他杀了你。 有人被杀了,还有更多的人受伤。我的反应是很激烈的。” “换成我也会如此。我能理解。” “该死的,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的处境?” “人家不让我说,还命令不能说。” “谁下的命令?那个名叫托马斯・克兰斯通的人?” “我知道你们会发现的。对,是汤姆・克兰斯通,有他的老板――总统的授权。” “为什么?” “因为克兰斯通不相信中央情报局有能力全面地监视大院。看来他是对的,是 吗?” “我的一个好朋友,现在正坐在驾驶舱里,为此所折磨。他可真的是很痛苦。” “他们无处不在,普莱斯先生。不管他们是谁,他们都无处不在!可我们看不 见他们,我们找不到他们!” “你都不知道他们是谁?” “我只知道,那些恐怖电话从开罗、巴黎和伊斯坦布尔之类的地方打过来,告 诉我我儿子会发生什么事!你在我的位置上会怎么办?” “跟你完全一样,夫人。如果可能,你就尽量爬到顶上,别在飘摇不定、容易 泄漏的中间部位。” “克兰斯通告诉我,在情报机构之上,或下面(只要你喜欢,这么说也行), 还有一些渠道,可以发出威胁,旁人无人能比。我是个母亲,我要我儿子回来!他 父亲在为他的国家服役时牺牲了,我就是他的一切。假使我不能要回他,我死也要 试一试,我愿意这么做。我是个战士,我知道要冒险,我会尽一切力量得到本应属 于我的东西。感谢上帝,这就是我为什么能通到上层的缘故。你是一个毛病多多的 组织的一部分,普莱斯先生,我会缠着你把儿子要回来。我丈夫和我付出的够多的 了!” “我可否提个建议?”普莱斯问,让刚才的情绪慢慢消失。 “我会听从任何建议,只要我相信提建议的人站在我这边。” “我站在你这边,中校。弗兰克・希尔兹也是,斯科菲尔德夫妇也是。” “我相信如此,也仅仅如此。”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有你自己的目的,你得争取你的评语――说得好听点,是要保护自己的名 誉。而我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我儿子的安全返回。” “这并不矛盾,”卡梅伦温和地说。“而且我也不想那样。但看来你在大院的 时候把自己的责任处理得极好。这很难说是你的最初目的。” “汤姆・克兰斯通告诉埃弗雷特・布莱克特说,这可能是相关联的,所以他们 俩把任务交给了我。” “可能相关联?这就是你所知道的一切?” “有一个恐怖组织,他们的目标是你和斯科菲尔德夫妇,特别是斯科菲尔德先 生,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必要知道更多的细节。” “你相信这种屁话?”普莱斯火了。“请原谅我的粗话,但这完完全全是屁话, 说得好听点,是诡辩。” “我能接受这种屁话,或者诡辩,因为我相信指挥的链条。我承认,它也有其 缺点,但它的正确远远多于错误。信息掌握在生手或没有经验的人手上是很危险的。” “给我一个细节说明。” “我想二战时的一句老话已经概括得很好。‘话多能沉船(言多必失)’。” “甚至包括那些正在开船的人?” “如果他们应该知道,他们就会知道的。” “那你有没有碰到过,如果一艘船的船长也不知道情况的话,他可能会撞到另 外一艘船上?” “我相信这些可能性都已分解掉了……你到底想说什么,普莱斯先生?” “你是主要人员,中校,可你不知道所有情况――你应该知道的。我认为你会 要求的,了解埃弗雷特・布莱克特的死,他被谋杀的细节。他是你的朋友,很亲密 的朋友。设身处地为你想,我也很伤心,很生气。” “我用自己的方式哀悼,普莱斯先生。我已经丢了一个丈夫,记得吗?至于生 气,相信我,总是难免的……你有什么建议?我记得你说过有个建议。” “那你正好加强了我的论点,你应该得到的。” “请原谅?” “你如此喜欢的指挥链条,被别人滥用了。我、斯科菲尔德夫妇要去参加和克 兰斯通的会面;是希尔兹坚持要安排的。但没有你的份。” “哦?”莱斯莉的眼睛里反射出她本能的怀疑和无可奈何的接受。 “我想你也应该参加,”卡梅伦很快地接着说。“我再说一遍,你是个主要执 行者,冒极大的风险。你应该知道一切,而不只是知道些皮毛。有时候我们坚持原 则过分得连自己的左手都不敢确信右手在哪儿。认真考虑一下我的话,我也被冷落 过。你应该参加会议的。” “对此我无能为力,”蒙特罗斯带着刻薄的腔调说。“克兰斯通副国务卿已经 作出了决定。我想他有他的理由。” “那些理由都是不能成立的。他关心的是你个人的事。他认为你可能会彻底崩 溃。” “我对此很愤慨。” “我也是。让我更愤慨的是,事实上,他已经排除了任何你可能获得的成绩。” “那我该怎么办呢?” “那得看他们给你打的电话里都说了些什么。你录过音吗?” “没有。给我打电话的人――都是不同的人――说,他们有仪器能发现这种设 备,如果用了录音,那后果将会是非常严重的。然而,每次谈话都铭记在我心里, 回来后记在我家保险箱的笔记本里。” “克兰斯通有那笔记本吗?或者复印件?” “没有,我只给他概要。” “他满意吗?” “他只要这个。” “他不是昏庸,他是个白痴,”普莱斯说。 “我认为他是个很聪明又能体贴人的人。” “他可能两者兼备,可他也是个白痴。那你怎么说?他把你排除在一个重要会 议之外,而这个会议最终将直接影响到你的儿子。” “我再说一遍,”中校回答,“他有他的道理。可能他是对的;我能有多客观 呢?” “我要说你的自我控制力是超凡的。我不知道在你这种处境下做父母的应该怎 么办,可我知道,为什么我从不告诉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我要去哪儿,我在干什 么……你不想去开这个会?” “哪会不想去呢――” “那你就可以去,”卡梅伦斩钉截铁地说。“我玩个小伎俩就可以让你去。” “你把我弄懵了。伎俩?” “就是。我可以威胁希尔兹说,如果你不去,斯科菲尔德夫妇和我就都拒绝参 加,他最好跟克兰斯通解释清楚。” “他为什么要接受呢?” “第一,他们俩都需要我们,更重要的是,第二,克兰斯通从未跟你要过笔记 本,他只要概要。单单这个就足以让分析家弗兰克和布兰登――过去的超级潜伏特 务――进入状态。” “那些概要还不够吗?” “不够。” “怎么不够?它们包括了基本信息。那还有什么?” “措辞,资料,奇怪的成语,任何可能带来任何结果的东西,”普莱斯非常专 业地回答。“我觉得,”他坐在蒙特罗斯旁边,用柔和的声调接着说,“克兰斯通, 和基辛格一样,是一个地缘政治学家,但他从不上阵。世界上既有森林,又有树木。 克兰斯通对绿化的规划可能很精通,可他不知道一棵真正的树和一个藏着一吨炸药 的舞台道具之间有什么区别……你将参加会议,女士――请原谅,中校。” 她真的去了。 这架军用螺旋桨飞机清晨五点从安德鲁斯空军基地起飞,上面载着两名乘客, 副国务卿托马斯・克兰斯通和中央情报局副局长弗兰克・希尔兹。目的地是北卡罗 来纳的切罗基一个私人机场,在大雾山一个名叫隼限风景的疗养院以南七英里。还 有不到两个小时,会议就要开了,但每个人为了尊重其他人的机密,谈的都是不太 相关的事,但也不是胡侃一气。 “你们的人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副国务卿问。 “发展商在这儿建了一个超豪华的高尔夫球场,只有最富的富翁才消费得起, 可不幸的是,那些富翁,大多都已老得承受不了这么高的海拔和艰险的道路,”希 尔兹笑着回答。“发展商垮了,我们只花了一半的价钱就买了下来。” “我看国会应该重新评估你们的预算。你可真是个绝顶聪明的商人。” “要是有,我们也可以做一桩买卖,副国务卿先生。” “那个地儿怎么样?” “很幽雅,很僻静。我们用了最少的人员来管理,在这片荒芜的地区可以得到 最大限度的安全。过去,有许多从苏联叛逃过来的人在那儿学打高尔夫。” “这么资本主义的游戏――” “大多数人都把它当作克格勃在华盛顿定点餐馆的花销拿去报了。” “对,我记得见过一些这种费用的报告。在过去……我们在哪儿会面?” “四号楼,高尔夫球车会把我们拉过去。沿着山路大概有四分之一英里的路。” “我还要戴氧气罩吗?” “你这年纪没问题。我这年纪倒有可能要戴了。” 在靠近阿辛温德契亚大雾山山底的一间设备齐全的客厅里,他们坐在舒适的椅 子上。斯科菲尔德挨着他的妻子,普莱斯和蒙特罗斯中校坐在他们左边,蒙特罗斯 身穿便装,一条黑色语裙和一件白色丝质上衣。在房间对面,是副局长和副国务卿 克兰斯通。 托马斯・克兰斯通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略有些发福,长着一张像是仁慈的贝 尔尼尼雕刻出来的脸。肉有点松,但身材有点弓,他有一种中年学究的气质,听到 什么都持怀疑态度。他的大眼睛,被他的玳瑁眼镜放大,传达出一种理解而非对抗 (除非必要时)的渴望。他说话了。 “你们大院里的朋友停止对我的射击以后,他们已经清楚我攻击路线的错误。 我再次表示道歉。” “汤姆,我也不想让这种事发生――” “如果你不想的话,那就是我想,小丫头!”布兰登・斯科菲尔德火冒三丈, 打断她的话。 “我的名字是蒙特罗斯,莱斯莉,而且我是美国军队的一个中校,不是个‘小 丫头’!” “你不像是个情报官员,这位公子哥也不像。上帝啊,你把那些电话都作了逐 字逐句的记录,至少接近于如此,而这个小丑却只要概要?” “我得提醒您,斯科菲尔德先生,”蒙特罗斯用军队的威严说,“克兰斯通副 国务卿是美国总统的助手。” “你肯定在美国各地都扔下过不少东西,是吧?我敢打赌他只是个副秘书而已, 我都不会让他给我的猫做秘书!” “够了,布兰登。”希尔兹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得了吧,布莱。”普莱斯侧身向前。 “你已经把自己的观点说清楚了,亲爱的,”安东尼娅也说。 “哦,悠着点,”克兰斯通皮笑肉不笑地说。“特工斯科菲尔德有充足的理由 生我的气。我也不能超出常识。你们也知道,我既不是处在敌对立场,也没有资格 去指导那些敌对的人。我的工作与你们的工作不同,短期内对你们也没什么帮助。” “那就试试长期的吧。”布莱哼了一声。 “我会做得更好,特工斯科菲尔德,我将试验一次‘圣玛利亚’,如果我的足 球用语准确的话。” “怎么办呢?” “我研究了莱斯莉――中校――的笔记本,还把其中的内容输入到一台有各种 功能的文字处理电脑。我以前的同事弗兰克在这儿,他可比我见多识广,他告诉过 我应该查找什么。只要莱斯莉同意,我先拿到那个笔记本,那就更容易了,我可能 可以提出一些什么东西。” “那就是说,”斯科菲尔德挖苦他,“目前你的‘欢呼玛利亚’正朝着‘犹大 的陷阱’前进。” “闭住你的嘴巴,布兰登,”希尔兹烦了,站了起来。 “我忍不住,斜眼。这种屁话让我无可救药。” “当那个伟大的决定作出的时候,我才十四五岁,斯科菲尔德先生。读了那些 记录后,我可能会更坚决地反对。你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 “你还是有说服力的,我得承认,”布莱说。“我也相信你,尽管我不明白为 什么。你得出什么结论呢?” “蒙特罗斯中校和绑架她儿子的人的电话中,有两个词常出现。变化很小,但 反复使用,应该这么说。” “那就说得再明白一点,”斯科菲尔德说。 “中校――” “你叫莱斯莉就可以了,汤姆,”蒙特罗斯打断他,“他们知道我们是朋友, 而且现在这个时候称呼军衔有点让人紧张。他们有些不近人情,是吧?” “我们都保证,我们可从未听说过,”普莱斯说,对着中校温和地笑了笑,中 校也忍不住窘笑。“请继续,副国务卿先生,”卡梅伦接着说。 “好吧――关于她儿子,莱斯莉接到过总共七次电话,两次是从荷兰打的―― 沃尔默费尔和希尔弗瑟姆;我们假设是阿姆斯特丹――另外的来自巴黎,开罗,伊 斯坦布尔,还有这儿,芝加哥和堪萨斯州的塞奇威克。地理上的全球分布对他们来 说是基本的。他们是谁?来自哪儿?就是要让人觉得恐怖。每一次,那些男的给她 打电话,给她发出指令,让她在大院的时候实施。这些指令都必须遵守,否则她儿 子就会被杀死,慢慢地杀死。” “天哪,”安东尼娅轻叹一声,看着蒙特罗斯。 “是些什么词?”希尔兹问。“你查出的那两个词?” “第一个,在给她的指令中。这些指令都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第二个在 他们报复威胁的警告中。” “甭提什么‘报复’,汤姆,”莱斯莉插话。“那是对我孩子的折磨和死亡。” “对,”克兰斯通停了一下,回避她的凝望。“话是这么说的,从来自荷兰沃 尔默费尔的第一个电话说起吧――” “你假设是阿姆斯特丹,”斯科菲尔德打断他。“为什么?” “我后面再谈这个,”总统助理回答。 “请说说沃尔默费尔那个电话里说的什么,”弗兰克・希尔兹说,眯着的眼睛 里透射出他的注意力。 “‘要酷一点,’一种特殊的美国用语――从一个在荷兰的男子嘴里说出来。” “非洲裔美国人,更确切地说,”普莱斯补充,“虽然已经从正宗的味道经过 许多次混合了。对不起,请接着说。” “从希尔弗瑟姆来的电话,也是在荷兰,‘记住,要酷。’在巴黎和开罗的电 话,‘要酷一点’又重新出现;然后是伊斯坦布尔,‘必须保持酷’――从一个土 耳其中间人的嘴里说出来的。很明显的音译,你们说呢?” “那要看是谁说的,”现在和过去的勃伍尔夫・阿格特答道。“还有呢?” “还有在美国这儿,从芝加哥和堪萨斯州塞奇威克来的电话:‘不要失去你的 酷’和‘中校,酷一点,否则摇篮会倒的’。” 蒙特罗斯闭上眼睛,泪水夺眶而出。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椅子上又恢复到 她的军人姿势。 “所以我们总结一下,”斯科菲尔德苛刻地说,痛苦地膘了一眼莱斯莉,然后 转向那位白宫人士。“你很喜欢总结,那就总结吧。” “这些指令都是照原稿念的,手写出来让传达的人不管在哪儿打电话都可以用。 莱斯莉说声音都不一样,口音也相异,这也完全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反复使用 ‘不折不扣’这个词,还有‘酷’的各种变化使用。” “我认为我们全都同意,汤姆,”希尔兹说。“你的结论是什么?” “你是否也同意‘酷’这个字是美国式的?” “当然,”布兰登有些不耐烦。“那又怎么样呢?” “专门给一个美国人听,带着本国口音――” “看来是这个样子,”普莱斯也同意。“你还有些什么想法?” “很明显,”克兰斯通回答。“这些指令是一个美国人写的,而且是在马塔利 斯中的高层人物。” 蒙特罗斯中校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向前挺了挺。“谁?”她问。 “那是他们团伙的名称,莱斯莉,”副国务卿说。“绑架你儿子的那伙人叫马 塔利斯。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一份材料,我们记录的所有东西,斯科菲尔德先生提供 的大部分材料,马塔利斯认为他是勃伍尔夫・阿格特。” 蒙特罗斯转过头来,朝着布莱准备开始说话,突然被弗兰克・希尔兹打断。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汤姆,”他说着,完全无视莱斯莉的惊慌失措。“高层,在 他们的等级体系中。” “下层没有人能得知这些消息,更不知道我们的中校是谁了。” “如果布兰登是对的,这儿说不准有个马塔利斯的组织,可能是一个公司,或 一个按节奏行事的团伙,绝对是一个重要团体。还有个电话是从哪儿打的?” “塞奇威克,堪萨斯州。” “我会让给布莱汇编资料的研究单位把注意力集中在伊利诺伊州和堪萨斯州。” 中央情报局副局长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走过房间来到电话机旁边。 “虽然不一定管用,但毕竟是个开始,弗兰克,”克兰斯通点着头说。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究竟怎么样了?”蒙特罗斯叫了一声,挑战似地站起来。 “什么资料?还有,什么是马塔利斯?” “读一读这份材料,中校,”斯科菲尔德有些轻视她,有意强调她的军衔,而 不是用“小丫头”来贬低她。“你读完之后,托妮和我会尽量提供其他的情况,肯 定是值得注意的。” “谢谢你,可那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吗?” “完全有关。”勃伍尔夫・阿格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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