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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嘿,我们下面就是南京了。”飞行员扭过头来,朝后座吹了个口哨。
陆飞闻声朝窗外望去,一片隐约闪烁的灯光浮出地面,光亮勾画出城市的轮
廓,梦幻而温馨,让人不免产生立即投身其中的冲动。
“我们还是在老地方降落。降落后你就负责加油,加完油就在原地待命。”
Peter 偏着头对飞行员说。看来凤凰号曾不止一次飞抵这座城市了。
禄口国际机场亮如白昼。看到这里繁忙的航班和川流不息的各国旅客,很难
想象土地就是曾经的六朝古都。
凤凰号稳稳地停在地面,Peter 戴上墨镜,首先跳了下去。葛蓓儿理了理短
裙,接着打开芬迪包,清点一下里面的工具,用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动作扭开百
合花胸针上的摄像头,然后才弓着身小心钻出舱门。陆飞低头解开安全带,他的
目光停留在那张羊皮纸条上,摩挲着略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它卷起来,塞
进上衣口袋里面,一起带下了直升机。
机场内等活儿的黄色出租车排成了长队。
“我们去瓦棺寺。”葛蓓儿俯下身,对摇下车窗的司机大喊。
那个司机摇摇头咕哝了一句南京话,见葛蓓儿一脸不解,司机皱皱眉用普通
话又说了一遍:“不知道。”说完便摇上车窗,一溜烟开走了。
“瓦棺寺,砖瓦的瓦,棺材的棺,瓦棺寺。”葛蓓儿对排在下面的第二个司
机解释。司机摆摆手,用同样的一句南京话回答她。第三辆、第四辆,一共五辆
出租车从他们面前驶过,却都不知道瓦棺寺在何处。
不应该啊,陆飞心想,瓦棺寺大名鼎鼎,即便是交通极不发达的古代,慕瓦
棺寺之名而来的人也数不胜数,如今当地人怎么倒不知道这个名胜呢?
“我们该买张地图,亲自指给这些白痴司机看。”Peter 四处张望着说。
“或许还有更简单的办法。”葛蓓儿指了指朝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的一队游
客,领头的姑娘打着“古城旅游团”的小旗。
“当地的导游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她说完眨眨眼睛,上前拦住了打旗的导
游。
“瓦棺寺?你们在找瓦棺寺?”年轻导游的普通话很标准,她开朗热情,嗓
音甜而脆。
葛蓓儿点点头。
“你们是找不到了。”年轻导游抱歉地咧了一下嘴,带着一脸惋惜的表情向
他们解释:“会昌五年,唐武宗下诏全国灭佛焚经,毁寺减僧,在那场灭佛运动
中,瓦棺寺不幸也被毁掉了。”
原来如此。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瓦棺寺已经无处可寻了,
怪不得那些出租车司机都不知道呢。可是,“虎头金粟影”,又该怎么办呢?陆
飞蹙紧了眉头,难道自己猜错了吗?可是他们已经在辋川发现了铁函,这说明解
密的思路并没有错。这句“虎头金粟影”原本是先前最有把握的推断,“虎头”
指的是东晋大画家顾恺之,“金粟影”是瓦棺寺里顾氏所画的维摩诘像。如果不
是瓦棺寺,那还会是哪儿呢?
年轻导游招呼完后面的旅游团,转身见他们还垂头丧气地待在原地,又折了
回来,猜测三个陌生人的来意:“你们要找瓦棺寺一定是为了看顾恺之画的维摩
诘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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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蓓儿点点头。
导游会意地笑了一下,继续说: “瓦棺寺虽然被毁掉了,但南京还有个金粟
庵,你们不妨去那里看看,后天上午,我们的旅游团也要去那里参观。”
“金粟庵?”三人异口同声叫了出来。
“没错。金粟庵在原瓦棺寺遗址旁边,是当年顾恺之闭门作画的小屋,因为
维摩诘又名金粟如来,所以叫做金粟庵。规模虽小,但名气很大……”
“快告诉我们,它在哪里?”没等导游说完,葛蓓儿就抓住她的胳膊,迫不
及待地问。
“在市区,集庆路。”导游有些莫名其妙,不就是金粟庵嘛,那里几乎是整
个南京最小的一座寺庙,这三个游客为什么要如此激动呢?况且天色已经晚了,
那里恐怕早就关了门。
柳暗花明,陆飞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没有瓦棺寺,还有金粟庵。“虎头金
粟影”的正确解释原来是金粟庵里的维摩像。第六辆出租车载着南京的三个陌生
来客,飞一般地驶进市区。
出租车一路颠簸着转过南京大大小小的街巷,直奔这座城市里比较繁华的集
庆路,在街拐角的转弯路口处戛然而止。
闹市中,夜幕的笼罩下,一片尖顶八角的古式亭屋,伫立在婆娑的树影间。
就是这里,金粟庵。陆飞透过车窗一眼瞥见扇面门额上三个镏金大字。庵门
很小,是拱顶式的,两扇门板紧闭着,里面寂然无声,仿佛隔离了外界的喧嚣。
葛蓓儿上前叩门。过了半晌,门吱扭一下开了一道缝儿,一个穿灰袍的小和
尚探出头来,用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三个访客。
“我们……”葛蓓儿刚吐出两个字,便被小和尚不耐烦地打断了,“太晚了,
我们要念晚经。上早香不上晚香,烧香拜佛明天再来。”说着便要关上庵门。
陆飞急忙上前一把拦住,作了个揖说:“小师父,我们不是来烧香拜佛的,
我们有急事儿想借贵庵里的维摩像一看。”
小和尚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那是本庵的宝贝,你们要看,就更得等到明天
了。”说着又要合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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