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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夜命案   一夜的小雨过后,京城的大街小巷迎来了空气格外清鲜的黎明,杨柳翠绿的嫩 叶上水珠在曦阳中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辉。胡同里不平的路面上还有着一汪汪的积 水,环卫的工人们正在清扫被雨水冲洗下来的杨絮和柳毛儿。   九十六号大院的门已被上早班的人打开了,门洞的墙上挂着一块白底红字的小 牌子上,写着《花盆胡同居委会》。   一个花白头发的身穿藏蓝色西服的妇女提着一个花布兜急匆匆地走进院来,对 那个正在打扫院落的老人说:“刘大爷,您早啊!一会儿您帮着多烧两壶开水,沏 些浓茶吧。派出所的小徐和分局的王探长他们要来办些事。”   “好了您呢。赵主任,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来上班了?可刚六点半还不到呢。” 这扫院子的老人边答应着,边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一间西厢房的门说。   那赵主任低声对刘大爷说:“夜里,您没听到警车叫吗?十九号院那欧阳家的 孩子被人杀了,就在十三号拐弯那儿。折腾的我们一夜都没睡觉,现在老孙头去买 早点了,另外那几个一会也来。”   刘大爷一愣神,倒吸了口凉气,自言自语地说:“呕!还有这么回事。据我所 知,已往可都是他欺负别人,可能是与什么人结怨太深吧?那也不至于会被人杀了 呀?……”   赵主任没有听刘大爷说完就进了屋。赵主任是化工厂退休的干部,今年五十八 岁了,在街道工作才五年多时间,但她为人热情,工作又认真,组织能力也较强, 点子还特别多。刚退休下来不到一年,就被聘选为街道居民委员会主任了。这间不 大的居委会办公室,墙上挂满了一面面的奖旗。赵主任擦完了三张办公桌,又要擦 椅子时,进来了三个人。一手提着装满油饼的塑料袋,一手提着旧式的公文包,虽 然满脸皱纹,但面色红润,两眼有神的老头,就是居委会治保主任孙长清。他是建 筑公司退休的老师傅,今年少说也有六十五,六岁了。别看他身体干瘦,一米七多 的身材,腰不弯,背不驼,手脚还相当利落,走起路来也向个年青人。他的性格很 开朗,像有使不完的劲似的。这不,人还没进屋,声音就到了:“赵主任,快来, 趁热吃吧。”   他身后进来的是一个老太太和一位四十来岁的妇女。那个一头银白短发的身体 有些发胖的是居委会妇幼主任王英,七十挂零的人了,是个退休教师。后面那个妇 女是居委会厂办主任,是国营企业的下岗工人,人们都叫她闵大姐。   赵主任忙打开暖壶给大家到水说:“忙了大半夜都没休息,快,都来一起吃吧。”   老孙头接过话茬说:“来来来,别客气,这可是咱们赵主任掏钱请客,赶快填 巴一口吧,还热乎乎的呢。一会小徐来了,你们可就吃不着了,这一大包油饼也不 够他自己塞牙缝的。快吃,快吃吧。”   他们正吃着,又进来一个拄拐仗的老人。大家忙站起来,赵主任说:“李书记, 您老身体不爽,在家好好休息吧。这里的事有我们大家呢。要是有解决不了的事儿, 我们到您家去请示,完了事我们向您汇报就行了呗。可别累坏了身子。”   这李书记也是个老“街道”(人们对居委会成员的称呼),现年也有七十二、 三了,是煤炭部离休老干部。他刚一离休时就被请到居委会工作了,一直担任街道 党支部书记兼居委会付主任工作。这一开春,气温气压一变,他那战争年代留下的 几处伤口就不适应了,近日又闹上了流感,在家休息三天了还不见好。他笑着对大 家说:“在家怪闷的,总是想着你们,快到‘五一’节了,咱们街道还有很多事要 做呢。这不,听说昨天夜里十三号那拐弯处出了人命案,是十九号老主任的外孙被 人杀了?我们街道还从来没出过什么案情呢,这不是麻烦事吗,我哪还能趟得下呢?”   三辆自行车推进了九十六号大门,三个穿警服的人和一个有些发胖的老头儿走 进院来。刘大爷正提着一壶开水从他住的东厢房小屋里走出,忙招呼着说:“哟, 老王,小徐你们都来了,玲儿姑娘也来了,真是好久不见了,最近办案挺忙吧?”   那个中年穿警服的人忙说:“刘大爷,您老身子还好吧。”   “好好,好啊,亏了你们帮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人都快入土了,还越过 越有劲呢,真是托共产党的福了。”这刘大爷乐得满脸都开了花似的说着。   片警小徐忙接过刘大爷手中的水壶。后面一个女同志也忙过来说:“刘大爷, 近来没见您去溜鸟啊?我爸还念叨着您呢。”   “哈哈,哈,闺女,你爸的鹦鹉还没放生啊?我那几支,都叫我外孙拿走给放 生去了,还动员我爱鸟呢。还什么保护生态环境了,鸟是人类的好朋友了,讲了一 大套。这也是老来积善,胜造七级孚图吧。哈哈……,快快进屋吧,他们都等你们 呢。”   和他们一起进来的那胖老人是居委会的环卫主任,他已开着房门等着王探长他 们了。王探长和片警小徐及局里的书记员小齐在居委会的几位大爷大妈的招待下坐 了下来。   王探长说:“咱们都是老熟人,也不用客气了。昨晚发生的案子,大家也都到 了现场。我再简单地说一下初步侦察的情况吧:“昨天夜里十一点钟前后,犯罪嫌 疑人就已经潜藏在十三号门的拐弯处了。据我们了解,十三号门儿里的房主人,在 去年年底前已经搬走了,那是一所儿危房正在搞维修,现在无人居住,正好那里的 路灯又有好几天没亮了。欧阳志宏骑自行车回家路过那里时,犯罪嫌疑人向他射出 了两枚精制的飞镖。其中有一枚是带有毒药的,正射中欧阳志宏右侧的脖子上,另 一枚无毒的射在了右侧屁股上。下雨的夜晚,那里很少有人走动,凌晨一点十分左 右,才被食品厂下夜班的王忠臣师傅发现并及时报案了。我们赶到现场时欧阳志宏 还有微弱的呼吸,送医院抢救一个多小时,但抢救无效,已经死亡。因为昨夜从九 点三刻到今日凌晨两点十分左右一直下着小雨,案犯没留下任何明显的痕迹,但天 网恢恢,他是逃不掉的。从犯罪嫌疑人所选择的时间、地点来看,是有计划有准备 的,也是预谋已久的行动。不但掌握了欧阳志宏的活动规律,并利用了这个小雨的 夜晚。值得注意的是,作案人用的是市场出售的游戏飞镖,经过很巧妙的改装,装 进了毒药。初步判断,这飞镖可能是用弹弓之类的简单发射装置射出的。情况大至 是这样。请大家围绕死者本人和他的父母有没有什么冤家,及近来有没有什么可疑 的现象先谈谈看法吧。” mpanel(1);   王探长说完后,大家就冷静地思考了起来,这不大的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过了能有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吧,治保主任老孙头戴上了一边用线拴着的老花眼 镜,翻阅起了自己的大本子,那可是他的“档案材料”,而后看了看大家说:“说 句实在话,这孩子真不是什么好孩子,都叫他妈给惯坏了。他老爷是咱们的老街道 主任,活着的时候我们常去他家。这孩子小的时候就非常任性,家也有钱,父母也 娇惯。他老爷年岁也大了,管不了他了。他经常和老爷吵嘴,很没礼貌。他老爷去 世后,更是霸道了,还经常带些不三不四的人到他家去。去年十一月……”   老孙头边说着边翻看着他那大笔记本接着说:“那是去年十一月二十三号,星 期天。他们那学校的班主任范老师来欧阳志宏家中找家长,说是电话约好的。可范 老师怎么也敲不开门,没办法才来到咱们居委会。原来是欧阳志宏在社会上找了几 个人,把他同班的一个学生打了。学校给他记过处分,班主任想和他家长谈谈,以 便双方配合对孩子进行教育……这次,有没有可能是被打的那个学生来报仇呢?据 说那个学生被打伤了,而且伤得很厉害,还被打断了一条肋骨呢。”   经治保主任老孙大爷这样一说,大家都打开了话匣子,纷纷议论起来。闵大姐 接着说:“我看一准是这样。现在的孩子,好的实在好,坏的实在坏。我们就住斜 对门,他家是独门独院,老主任健在时,三个儿子三个姑娘过得很美满。以后大儿 子进了工厂,二儿子响应党和毛主席号召上山下乡支援边疆建设去了北大荒,老三 也参了军。俩姐姐出嫁后,那老姑娘还在老主任身边上学,老主任和老伴与这大儿 子和老姑娘住在一起也不寂寞……唉,这些你们都知道。但叫人琢磨不透,大儿子 在家结婚没过两月就搬走了。小儿子复员后,也在工厂工作,在家住,对父母都很 孝顺,下班后就操持家务,但结婚没多长时间,也搬走了。开始还都经常回来看看 老人,自从这老姑娘把女婿请进门,这家可就变了……对对,不说他们了,还说这 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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