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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猪之梦   这一夜如是的平静和深沉,我和阿卡不停地拥有着彼此,在拥有的过程中,唤 醒了自己沉睡的青春,我以为我已经老去,并未曾想到,在爱情的滋润下,枯萎了 再久的花朵,也能萌生出新芽。   我们一起疲惫睡去的时候,已经是清晨,我仿佛开始做梦了,走在一条陌生的 路上,我的前面是一头摇摆着丰满屁股的大肥猪,它好象故意用它的屁股诱惑着我, 而我也不由自主地尾随在它身后,一路行走。   肥猪突然停下了脚步,它回过头看着我,它的眼神冷冰冰的,竟然丝毫不似猪 的眼睛,瞬间整个人毛骨悚然起来,我想逃,身体却不受自己,只见那猪突然张开 了嘴巴,嘴角用力向两边裂开,那分明,是一个人的笑容,冰冷的笑容。   我看见,它闪开的身体后面,竟是一座孤零零并长满荒草的坟冢,坟头的野草 迎风凌乱地舞动着,那坟头的土突然松动了起来,好象有雪白的皮肤从坟头破土而 出。   我想喊叫,被巨大的恐惧笼罩,可是你也一定有我一样的梦境,梦境里的自己, 完全无法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这是一种被压抑的梦魇,被压抑的情绪如无达到人 的控制极限,或是靠外力,你永远也无法苏醒。   一颗雪白的猪头从坟冢里破土而出,猪脸上的皮肤被生生地剥落下去,顺着剥 口流着黑褐色的血,它瞪着血红而幽怨的双眸,张着巨大的猪嘴,嘴里上下的两排 猪牙锋利而泛着寒仄的光,蛆虫从它的嘴里脱落出来。   “救命!”恐惧感达到极限,我只轻声地启动了嘴唇,灵魂就嗖地从梦魇中抽 离出来。   “做噩梦了?”阿卡伸出手搂紧了我,我也用力地向他身边靠了靠,把头埋进 他的腋窝里,我是个很少做噩梦的人,所以我常年写恐怖小说,而一个人生活也不 觉得什么,偶尔有时候莫名的觉得害怕,也可以一个人蜷缩进房间的角落,忍一忍 就过去了。   事实上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天来这种离奇而混乱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做过这 样骇人的梦境,而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温柔的男人,用他 宽阔而温暖的胸膛包容着你,保护着你。幸福是什么,如果现在这感觉不叫幸福, 那么你将永远不懂得什么是幸福。   “我梦见了猪妖。”我惊讶地睁着眼睛,因为这句话是阿卡嘴里发出的,难道 他真的能揣摩到我在想什么,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梦见了什么?”阿卡扭过头问我,黑暗的房间里我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是 他呼出的气流那么迫近地扑到我的额头上。   “我也梦见了一头猪,一头会跳舞的猪。”我说。   “看来我们是被同一个梦吓醒的。”阿卡说:“我在想,有时间,我们可能需 要回那个鬼楼看一下,否则我们永远将不知道自己活在怎样的圈套里。”   可是,即便找是找出了结局,我们难道就真的能知道,我们是否依然活在怎样 的圈套里呢?   “明天,我想去看看大壮和那个被我伤了眼睛的孩子。”我抱着阿卡的腰,声 音里带着娇羞的憨态。   “大壮没什么事,他的肚子上外面三尺厚的皮,里面二尺厚的肌肉,再里面还 有一尺厚的猪油,那小痞子的刀才多长,顶多让他流点血罢了。他年轻的时候,没 少惹事儿,你看他那块头,受这点小伤没什么。”阿卡的声音微微地带着一点轻松, 大壮就是这种神奇的人,能给周围的人带来无尽的安全感和快乐。   “那也得看望下啊。尤其是那个年轻的孩子。”我幽幽地回答。   “他没什么事儿了,我给他用的都是我们市里最好的设备和药品了,再没有第 二个人能像他恢复得那么好了。只是视网膜脱落,眼底积了淤血,其实你当时喝了 那么多的酒,下手哪会那么重的,他养养还是有恢复视力的可能性的。”阿卡仿佛 已经从梦魇的恐怖状态中恢复出来了,受他情绪的带动,我也明显没有那么压抑了。   “阿卡……“我轻声在他耳边呢喃着。   “怎么?”他问。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你看上了我什么?”我终于还是问了自己的疑惑。   “是第一眼看到你时你的眼神,幽幽的,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美。”阿卡带着磁 性而缓慢的平定声音继续在房间里飘荡:“你知道么,从小我就有一个信念,将来 会爱上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她不会穿浪漫而美丽的衣服,只是简单而随意的 样子。不善言辞,但是面对危险和紧迫的状况,头脑冷静而清醒,就像我们去闯鬼 楼和在草林里那时一样,你没有喊叫,也没有慌张,你看不见自己的眼睛,但是我 看得见,你始终在思考。就这样,我的回答,能够平复你对我的疑问么?”阿卡的 唇在黑暗中摸索着我。   “阿卡,不要让我爱上你。”我绝望地呢喃着,但是我的身体已经背叛了我的 心理,它在阿卡的指引下一次又一次通往到歇斯底里的颠峰。   “铃铃铃――” mpanel(1);   还是清晨,天还没亮透,电话铃声就急促地响了起来,我蜷缩在阿卡胸口,不 想动。阿卡伸手摸到话筒,放到我的耳朵上。   “软绵绵!软绵绵!我和小仪从家里逃出来了,正在你家楼底下,快下来给我 们付出租车钱啊,我们一分钱都没偷出来!”肉肉在电话里声情并茂地喊着。   两分钟后,我和阿卡满脸疲惫神情地站在小区门口为那两个逃家的不良少女付 出租车钱,然后带她们去吃早点。   “软软,警察没有欺负你吧!”你看你身上的伤还这么明显,肉肉一边好胃口 地吃着油条,一边担心地看着我的脸。   “是啊,软软姐,他们要是欺负你了,我就回家告诉我老爸,好好收拾他们。 你放心,谁要敢欺负软软姐,就跟欺负我和肉肉一样,一定不会放过他!”小仪一 手拿着油条,一手拍着瘦瘦的小胸脯,信誓旦旦地说。   “你们两个小丫头,也不用吃我一顿早餐就这么对我感激不尽吧。吃吧,吃完 了再跟我和小软解释,为什么要逃家出来!”阿卡双手抄起两块手帕纸,往她们两 个头上一拍。   “哪还等着吃完饭啊,你这一问我现在就忍不住要回答你,吃完饭就压饭底下 想不起来说了!”肉肉大声地喊着,声音怪异,旁边桌子上的食客都纷纷扭头看她。   “得了,你赶紧吃你的饭吧,我来说好了,我看你也说不清什么!”小仪接过 肉肉的话说:“我们俩昨天晚上做了一样的噩梦!”   “梦见了什么?”我见阿卡端豆浆的手稍微迟疑了一下,想来我和他可能想到 了一起,就问到。   “猪头啊,血淋淋的猪头,吓死我们啦。最奇怪的是两个人竟然梦到一样的东 西!”小仪手舞足蹈地比画着。   “吃吧,一会儿我要去上班。”阿卡扭过头对我说:“小软,你做点午饭中午 去送给大壮吧,这两天一直是雷莹在照顾他,我也跟她说让她休息几天。”   “恩。”于是四个人开始闷头吃东西,谁也不再说话。   “哇靠!太邪门啦,我昨天晚上和雷莹梦到同样的梦,一颗血淋淋的猪头,可 他妈把我吓屁了!”我提着保温瓶到了医院,看见雷莹也在,虽说让她休息几天, 她还是过来了,相比和梦到恐怖的梦有关,大壮看见我就大声喊着,然后抱着我又 哭又笑,说担心死我了,想死我了之类的话。真拿他没办法。   其实他是想我保温瓶里的食物,如果我连这个都不知道,那我就不是软绵绵, 而是范芊芊了。   我整个人被大壮揉得像个面团,抬头看见阿卡站在门口,他的眼神很迷离,我 也是。也许阿卡说得对,我们应该再回那个鬼楼一次,即便明知将会是一个又一个 永远拆不明白的圈套,但正因为人总是要努力活得更清醒,那是一种人类的本能, 人类要生存,总要冲破一层又一层的圈套和不知道。所以才能一辈又一辈千万年地 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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