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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尸走肉   凌晨的时候我上网,打开我的QQ,没有人规定30岁的女人不可以用QQ吧。在这 个城市里我没什么朋友,这不等于在这个城市外我有什么朋友,虽然我一直都是个 没什么朋友的人。   QQ好友名单里只有一个人――那是我自己,我爱我自己,比任何人爱我自己都 更爱我自己。   我从来不和同一个人第二次聊天,我是一个相信一见钟情的人。如果一个人第 一眼不得我的喜欢,那么他就永远不得我的喜欢。   “你好。”陌生人的头像晃动了起来。   “你好。”我打着哈欠,端起玫瑰茉莉茶,顺便打开了该人的个人资料,和我 一样空白,名字叫行尸走肉。   “你相信这世界有鬼么?”他毫无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不信。”我放下茶杯,回答。   “那么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会相信了。”他发过来一个滴着血的女人头,突 然出现在屏幕上的血腥画面,让我浑身都跟着战栗了一下。不过好在我也算是身经 百战了,经常也会在午夜的时候一个人当一部恐怖电影来看,对于这种靠出现的迅 速而引诱起人恐怖神经中枢剧烈反应的勾当,尚可承受。   “为什么?”过了许久,我才回复他。因为我去了趟厕所,晚饭点了份水果沙 拉,喝了一小桶葡萄汁,所以这一整个晚上我的膀胱都在自己计划之外。   洗手间的马桶上绣迹斑斑,我这所20平米的小出租房不知道几易其主,我进来 的时候,能显示它古老的物体都拼命地向我炫耀着他们的年长。但不管它们有多老, 也就是器物而已,要为我服务,否则我就换新的。   仿佛古老的东西,存在的意义,就是等着有人用新的把它们换掉。然后再把它 们送入博物馆,或是垃圾场。   “因为我就是鬼,确切点说,我是具行尸走肉。”他的头像灰了很久,我以为 他等不及我上厕所,下线了。在我完全将这段没来由的对话忘记的时候,他的头像 却再一次亮了起来。   “你这个男人很有趣。”我随便打了上去。   “如果你见到我,你一定不会这么说的。”他的话后面又跟着一个骷髅。   确实,我们见面之后,我果然发觉自己说错了,因为……   因为她是个女的,当然,也很有趣。   我们约好第二天在我每天喝咖啡的地方见面,我拿一本那多的小说,她说她会 找到我的,我还开玩笑地说难道你曾经在梦里见过我,否则为什么那么有把握能在 人群中认出我。她神秘地打过一串符号,和冷冷的笑(我觉得那一串呵呵应该是冷 冷的)。   第二天,我拿着那多的小说,坐在我经常坐的位置上,点了份蔬菜沙拉,放了 多多的沙拉,没有吃,我讨厌吃新鲜蔬菜,不知道为什么。   那我为什么还要点,点餐的时候大脑不在颅骨里,它出去散心了。   “你好,软软!”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忙抬头去寻找声源,没找着,但是 光天化日下,我应该不会产生幻觉吧。身上莫名其妙觉得凉飕飕的。   “我是行尸走肉!”声音又响起来,我找到了声源,一个非主流装扮的年轻女 孩子,非常坦荡地坐在了我隔壁的座位上,对着那位置对面的一个时髦女郎非常确 信地说着那些话。   我险些从椅子上掉下去,想着她昨天晚上那么确认地说一定可以在人群中一眼 找出我,没想到确实是一眼就找了出来,只可惜找到的那个人不是我。   “你有病?”那个时髦女郎明显是个心情非常不好的非善岔,也许更失恋,也 许刚失业,也许刚失身。吊起单凤眼乜斜这对面年轻而嫩得要淌水的非主流女孩儿, 漂亮女人和漂亮女人之间总是避免不了相互比较,然后刻薄地挑剔彼此。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非主流女生站了起来,想凑那时髦女郎近一点,时髦 女郎“优雅”地把她推开,端起拿铁不再看她。非女流女孩儿尴尬地站在那,样子 非常无辜。   看到她这种装扮的女孩儿,我就会莫名地慨叹自己已经老去,粉底装饰出一张 细嫩的人皮,睫毛和眼线异常的在整张脸上夸张出来,电视上说那叫烟熏妆,穿T 恤配超短牛仔裤,裙子下配半截的豹纹袜,脚上突兀地来双帆布鞋,却是不搭调就 越喜欢,带丁冬乱颤的手环脚环,走起路来向骡子马儿一样乱响。   “肉肉,我在这。”我轻声地对着她的方向说。   “啊?”我看着她一脸狐疑地向我走来。我穿白色的全棉男士T 恤,一条裤裆 到膝盖的牛仔裤,就这样,手腕上配一串佛珠,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mpanel(1);   我从来都不是那种能从装扮上轻易看出我是什么性格的女人,况且,我好象也 没发现自己有什么性格。   我冲她天真地笑了,由于笑得太过无邪而做作,我险些吐了。   “我是行尸走肉,你是软棉棉?”她落坐在我的对面,神采奕奕,脸上不带半 点尴尬。这是这个时代生活在城市里的年轻人,一切都很雄厚的一代人,腰包雄厚, 胸部雄厚,粉底雄厚,脸皮雄厚。   我和肉肉就这么认识了,我第一眼看到她,就想叫她肉肉,因为她粉嫩嫩的装 扮,实在让人联想不到行尸走肉,而非常直白的就是一团肉。   这些都是一年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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