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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流勇退   新建成的滨海路就像一条宽阔的丝带,缠绕在槐城的外围,沿着海岸向东西两 面飘去。顺着向西的方向往前走,有一个较缓的山坡,过去这里是西郊农场的苹果 园,如今已经建成了一个高级的住宅小区,并且取了一个十分诱人的名字,叫“欧 洲花园”。小区内没有高楼大厦,而是各种样式的两层小楼错落有秩地散布在山坡 上。跌宕盘曲的柏油路把这些小楼连接起来,路边零零散散栽种着各种树木。几棵 银杏树伸展着细嫩的新枝,几片黄绿色的小叶可怜巴巴地挂在枝上;合欢树伸着稀 疏的长枝,夜合昼展的叶子间飘忽着粉色长绒花;人工草地上自己生长出来的刺槐 树苗努力伸展着枝条,好像要向人们展示自己旺盛的生命力。最多的要数樱花树了, 整个小区到处都能见到它们绿的或微红的叶子,和那细弱的树干。在稍高一点的山 坡上,樱花树十分密集,小树林中是一幢设计独特的小楼,小楼的样子就像一条小 船,进楼的大门在船尾,二楼是船的舵楼,前面一个小阳台就是船的前甲板了。   门被推开了,走出一名男子,只见他穿一条运动短裤,上身穿一件白色背心, 虽然已经是中年,身上却没有赘肉,长方脸上依然棱角分明,他就是房子的主人, 槐城市公安局副局长赵永利。赵永利活动了一下腰腿,把一条腿搭在女儿墙上,一 边压腿,一边向远处眺望,小区大门外,滨海大道的南侧是一个卖海货的小市场, 再往前就是一望无垠的大海。一夜的雷雨,到了早上已经是晴空万里了,海面上浊 浪滔滔。压完了腿,他又拿起放在墙边的那一对哑铃,两臂伸直,然后向两边抻着, 嘴里还不断地数着数,这时,放在女儿墙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赶紧放下哑铃, 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再送到耳边,立刻传来了局长侯少忠的声音:“老赵!我 是少忠。”   “啊!是侯局长!你这是在哪里打的电话?”   “我昨天晚上十点到的槐城。你吃早饭了吗?”   “还没有吃,怎么?局长想请客呀?”   “八点半在蓝座大酒店二楼餐厅见,我有急事和你谈。”   “知道啦!一会见!”   赵永利扣上手机,进到屋内,穿过二楼大厅来到位于一楼的厨房,看见妻子已 经把早饭做好了,就歉意地说:“你先吃吧!”   妻子问道:“怎么?你不吃了?”   赵永利说:“侯局长请我吃早饭。”   “侯局长出差回来了?”这一阵赵永利比较忙,说是局长出国考察了,他临时 接管全局的工作,现在一说局长请他吃饭,他妻子觉得突然。   赵永利应了一声“是”,妻子也就不再多问什么了,一个人坐下吃饭了。   赵永利洗漱好了,看看表还不到七点,就坐下来等车,顺便把这几天的工作理 顺一下,好向侯局长汇报。   赵永利的妻子张桂华吃完了早饭,开始收拾房间。   赵永利的儿子去了加拿大读书,只剩下两个大人住着这么大的房子,显得非常 空旷。本来可以雇个人来干家务,一来觉得家里有个外人不方便,二来两个人只在 家里吃一顿早饭,家里的活不是太多,加上张桂华向来干净利落,看不上别人干的 活儿,所以,张桂华一直坚持不雇人。正干着活儿就听门口有刹车声,知道丈夫要 上班了,就放下手里的活儿走过去,见赵永利已经穿好了衣服,提着包从房间出来, 就上前把他没有翻好的衣领整理好。   赵永利笑了笑,说:“我走啦!”   “自己要多加小心!”张桂华看着丈夫,像嘱咐孩子一样嘱咐道。   看着丈夫上班走了,张桂华把房间都简单擦了一遍,看看表已经八点了,换了 衣服要去上班。她穿上一件白色真丝短袖衬衫,黑色毛凡立丁长裙,把所有的门窗 又检查了一遍,才来到玄关换上一双黑色方口皮鞋,出了家门。   张桂华原先在一家工厂当技术员,现在调到一家市属机关上班,她在单位很低 调,不在什么重要岗位上,也不显山露水,为的是不用坐班,不用受纪律的约束, 每天整理完家务就到单位去一趟,下午老早就离开单位,去照顾公公赵以山,还要 兼顾自己的父母。   赵永利来到蓝座大酒店二楼餐厅。餐厅里人不多,赵永利四下看了看,侯少忠 还没有来,就在靠窗边的座位上坐下来。服务员立刻送过来了菜单,食谱。赵永利 摆摆手说:“还有人,等一会来了一块点。”服务员回身端来一壶茶水,就去忙自 己的了。赵永利看着眼前的茶水,心想:一大早晨,饭还没有吃,喝的什么茶呀! 也就转过脸向窗外望去。眼望着拥挤的车辆,和对面从公园走出的晨练的男男女女, 心里却在想,侯局长有什么事不能在办公室谈,一回来就把我约出来。   “早来了吧?”   赵永利闻声回过头来,来人正是槐城市副市长兼公安局长侯少忠,只见他细高 条身材,穿一身便装;长方脸上挂着微笑。赵永利也就站起来,笑着说:“我也刚 来一会。” mpanel(1);   侯少忠在对面坐下来,问道:“想吃什么?”   赵永利也重新坐下,说:“我吃中餐。”就对走过来的服务员说:“给我一碗 稀饭,一个馒头,再给我一个煎鸡蛋,要熟透的。”   侯少忠说:“你这是给我省钱哪?”他给自己点了一片面包,一片火腿,一杯 牛奶。又给每人要了一份糖拌海参,把赵永利点的稀饭换成了鲍鱼粥。服务员一一 记下,转身离开了。   赵永利看周围没有什么人就对侯少忠问道:“侯局长,你一回来就把我约出来, 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侯少忠掏出烟来,点了一支,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股浓浓的烟雾,说道: “其实我早就回来了,这些日子一直在北京。”   赵永利心里一惊,脸上又马上平静下来,说:“怎么?你早就回来了?一直呆 在北京?”   侯少忠两只眼睛看着赵永利,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变化,点点头,肯定地回答道 :“嗯!对!”   这时,服务员送来了早餐。两个人就把话题打住,开始吃饭。   侯少忠把烟蒂在烟灰缸里摁灭,用面包把火腿卷起来,放到嘴边却没有咬,停 了半天,说道:“老赵,我们合作三年啦,大概没有哪个班子的正副手能像我们这 样默契吧?”   赵永利正在吃馒头,馒头太小,一口咬去了一半。他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抬起 头看着侯少忠,心理早已经明白侯少忠想说什么了,嘴里却说:“你这是怎么了? 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   侯少忠自顾说下去:“我总结了一下这其中的原因。因为你我的背景不同,我 不用担心你把我翻下去。所以,我不用处处提防你,不用藏着掖着,可以坦诚相待 ;而你呢?先不说你的人品,性格,就是一般贪权的人,他也会明白,踩下我是不 可能的,更何况仁兄你是何等的聪明!再加上仁兄你的性格和人品,我们能够友好 合作三年多也就很正常啦!”   赵永利仔细听着,对侯少忠罗里罗唆这一番话的弦外之音,心里也就明白了十 之八九,可是嘴里还是装糊涂,说:“侯局长今天是怎么了?一大早晨就把我约出 来,不会是就为了对我说这些吧?你是不是要离开槐城,回北京啦?”   侯少忠笑了,说:“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离开槐 城是真,回北京还差一步,要先去省公安厅干半年副厅长,接下来干两三年厅长, 才能回北京。”   侯少忠早晚是要离开槐城的,这是料定的事情,可是这么一下子说出来,赵永 利还是感到有些突然,他明白自己晋升局长是不可能的,新局长会是谁呢?自己下 一步应该怎样走?心里想着这些事儿,嘴里却应着:“是这样呀!也挺好!两三年 的时间,一晃就过去啦!”   侯少忠一边用刀叉舞弄盘子里的火腿肉,一边看着赵永利脸上的变化,他停顿 了一下,说:“省厅的情况不比市局,你去了没有什么好处,在市局里恐怕也呆不 牢。我走以后各派势力争权会更加激烈,到时候我鞭长莫及,不一定就能保得住你。 如其成为权力争夺的牺牲品,还不如急流勇退,保个全身。”   赵永利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这又是残酷的现实。侯少忠说得一点没错,自己 能够坐到副局长的位置上,正是当年几股力量较量的结果。当时,侯少忠从北京来 槐城当公安局长,副局长的位置就成了各势力争夺的焦点。一时难以平衡,无奈之 下,侯少忠使起了性子,谁的人都不用,就提升了没有背景的刑警队副队长赵永利。 侯少忠也没有想到,当时只是权宜之计,可是一合作就是三年多。   侯少忠咽下嘴里的火腿,有些伤感地说:“这三年多你帮了我不少忙,也教会 了我不少东西。说实话,我真舍不得和你分开,再想找你这样的搭档,大概是再不 会有了。”   赵永利听得出来,侯少忠不是虚情假意,说得是心里话,就有点受他的情绪感 染,他说:“天底下还是好人多,你到哪里都会遇见好人的!我再好,你也不可能 陪我在槐城呆一辈子不是!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什么也别说,我知道轻重,能 在副局长的位置上干这三年我已经很知足了!你走之前我就辞去副局长的职务,回 刑警队干刑警去。”   听了赵永利的话侯少忠不禁问道:“再回刑警队你干得了吗?”   赵永利不服气地说:“我与世无争,碍不着任何人!”   侯少忠说:“众星捧月,投井下石,都是人的本性。你既然上来了,就下不去 了,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我打探了一圈,适合你去的只有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赵永利问道。   “警官学院。”侯少忠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抬起头看着赵永利,慢慢地 说道:“警官学院归省厅管,老院长再有半年就退休了。院长的位置算不上肥缺, 可是比较稳当。我走之前你先把关系调过去,然后再交待这边的工作。还有,你出 去一趟吧!每次出去都带着任务,匆匆忙忙的,这次你就放松一下,和嫂子一起去, 到欧洲,到美国去逛一圈。顺便去看看儿子。”   赵永利手里的羹匙停在鲍鱼粥的碗里,半天没有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谢 谢!谢谢你!谢谢你为我想得这么周到!”   侯少忠笑了笑,说:“怎么变得小女子模样了?这一阵子权力斗争一定会很激 烈,既然决定离开市局,还是避开这个风浪的好,出去走走吧!”   赵永利舒了一口长气,说:“本来没有兴趣,你这一提儿子还真让我动心啦!”   “那就早点动身吧!”侯少忠说着,一抬头看见一个人朝他们走来,不知道是 谁。赵永利也回头看去,不由得对这人喊了一声,“哥!”   过来这人正是蓝座大酒店经理大江向东。   赵永利的父亲赵以山是退休的码头工人,已经七十八岁了,身体还十分硬朗。 赵永利的母亲去世以后,赵永利就要让父亲搬来一起住,可是他执意不肯,他说: “你们都忙工作,我过去会给你们添麻烦。再说我还能照顾自己,一个人也习惯了。” 没有办法,赵永利在自己的住房附近的一个新建小区里弄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 就想,现在老人住,将来儿子毕业以后,如果在国外混不下去回来了,也可以让儿 子住。就这样老人一个人住进了这套新房子里。   赵永利的妻子张桂华想雇个佣人给他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老人说什么也不 让,他说:“我是劳动人民出身,不是资产阶级,让人侍候着心里不舒服。”没办 法张桂华就把雇来的农村姑娘秀儿说成自己娘家的远方亲戚,老人也就不说什么了。   秀儿今年十九岁,对家务活儿并不会干,每项活儿张桂华都要把手教。做晚饭 更是要亲自动手,秀儿姑娘只帮忙打下手。   张桂华每天都早早回来,先在公公这边吃了饭再回自己家里睡觉。只要不是太 晚,赵永利回来也总要先来这边,和老父亲说会儿话再和妻子一起回自己那边。   这天,张桂华和往常一样两点来钟就离开了单位,到商店买了菜就回到了公公 赵以山住的房子。进门的时候,看见赵以山手里拿着小马扎,正准备往外走,就问 了一句:“爸,您出去呀?”   “哎!我到花园去。”赵以山应着就走了出去。   小区在靠近山坡的地方修建了一个小花园,每天下午,一帮老头儿都到这里聚 会,有拉京胡的,有拉板胡的,还有二胡,琵琶,阮等。老人中有唱京剧的,有唱 评剧的,有唱吕剧的,东北来的几个老头儿却喜欢唱二人转。赵以山成了那里的忠 实听众,每天中午饭后睡一小觉,两点多钟起床,就拿着小马扎赶赴花园。   看着公公出去了,张桂华把买的菜送到厨房,然后进屋里换了衣服,又各处看 了看,发现大厅的地板上有一些浮灰,就让小保姆蹲着用抹布把地板再擦一遍。自 己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有一针没一针地织着毛衣。不一会 儿就觉得十分困倦,放下手中的毛衣,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阵响声把张桂华吵醒了,看看表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啦!就起身到厨房,看 见秀儿把菜已经洗好了,就系上围裙,一边亲手做饭,一边指导秀儿打下手。他们 的饭菜比较简单,一份鸡蛋炒贻贝,一份芸豆土豆炖肉,还有紫菜汤。正忙着,电 话响了起来,于是就吩咐秀儿注意别让锅里煮的贻贝溢出来,自己去接电话。电话 是赵永利打来的,说他晚上回来吃饭。放下电话回到厨房,张桂华就想着再加一个 菜,于是从冰箱里拿出一坨对虾。   饭菜刚刚摆好,赵以山拿着小马扎回来了。   张桂华说:“爸,你要是饿了就先吃吧!永利今天回来吃饭,我等他一会儿。”   听说儿子回来吃饭,老人很高兴,儿子工作忙,难得在家里吃顿饭,就说: “我不饿!等他回来一块吃!”老人坐下想看电视,想了想又站起来,去把自己保 存的一瓶五粮液拿了出来,又让秀儿去拿酒杯。   张桂华看了觉得好笑,就说:“爸!你儿子还缺酒喝?你就别忙乎啦!”   老人搭讪着说:“我也想喝点儿。”正说着,就听楼下有汽车声,他赶紧走到 窗前向外望去,看见不是儿子的车,就又回来在沙发上坐下。眼睛看着电视,耳朵 却在听着外面的声音。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赵以山一边喊秀儿去开门,一边站起 来向门口走。当看见穿着便装进来的儿子时,老人眼里充满了孩子般的期待。   赵永利把手里的皮包交给妻子,换上拖鞋,便去卫生间洗手,老父亲的目光一 直跟着他。当他在餐桌前坐下的时候,老父亲带着假装责怪的样子说:“说回来吃 饭也不早点,再不回来我们就不等啦!”   赵永利听了就笑着说:“你们先吃嘛!不用等我!”   赵以山有些孩子气地说:“好啦!回来晚了罚一杯酒。”   在父亲面前赵永利从来都是规规矩矩,他说:“我听爸的!”端起酒杯,用左 手挡着一口饮了下去。   赵以山见儿子把酒干了,心里十分高兴,把酒瓶又递给了儿子。赵永利接过酒 瓶把杯斟满了。他说:“爸!我要出差,到外国去,桂华和我一起去,你也一起去 吧!”   赵以山不解的问:“你出差是为了工作,我去干什么?”   赵永利说:“我们顺便去加拿大,去看看孩子。”   听说去看孙子,老人眼前一亮,沉思了片刻还是拒绝了,他说:“你们去吧! 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和你们一起去,知道的是咱自己花钱,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 占了公家的便宜,咱不能留下话把,让人家说三道四。”   因为赵永利没有时间和张桂华说,张桂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问道:“要到 哪里去?什么时候走?”   赵永利说:“到欧洲,美国,加拿大,后天就走。”   张桂华不放心地问:“怎么这么急呀?没什么事吧?”   赵永利确实着急,侯少忠已经决定要离开市局,一场争权的斗争肯定非常激烈, 自己既然决定放弃,就不想沾边,要尽早躲开,出去逛个个月二十天的再回来,人 事的事也就尘埃落定了。   “我们得一个月才能回来,你一个人在家能行吗?”赵永利对父亲说。   “我没事,你们放心去吧!”赵以山说。   张桂华担心秀儿做饭老人不爱吃,就说:“你想吃什么秀儿不会做,就让她给 你到饭店里去买点,别心疼钱。”   “我能照顾好我自己,不用你们操心。”   大家吃完了饭,都到客厅坐下聊天,秀儿去收拾饭桌。   赵永利想起了白天见到大江向东的事,想和父亲说,话到舌尖又咽了回去。张 桂华倒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就说:“今天的报纸登了一条旅游广告,说是花一万 八千块钱,就能当一天地主。等我们去联系一下,让爸也去当一天地主。”   赵以山以为自己听错了,就问了一句:“你说当一天什么?”   “当一天地主!”张桂华怕老人听不清楚,把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   赵以山认证了自己没有听错,他想发火,可那是儿媳妇,老公公不能说得太重, 就强压着火气,说:“我不去!我可是劳动人民。过去穷人闹革命,不就是因为地 主,资本家剥削压迫得吃不上饭吗?如今,他们又要当地主啦!又要回到从前,这 革命不是白革了吗?”   见到老人生气了,张桂华就有些后悔,不该说这些老人不爱听的事,就解释说 :“爸,不是真的当地主,只是商家搞得旅游项目。”   老头儿并不服气,说道:“旅游项目?搞什么旅游项目不好,非要当地主?他 们怎么不去体会穷人怎么受苦的?”   赵永利见父亲真生气了,就批评妻子,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头脑!咱 爸是穷人出身,从小就参加革命,从来都是斗地主的,怎么能去当地主呢?”   见到儿子批评媳妇,赵以山也就不说什么了。   张桂华说道:“爸,您别生气,都怪我头脑简单,没想那么多。”   赵以山说:“咳!我生你什么气呀?我是说这事,越来越不像啦!”   见老人气已经消了,张桂华就急着回自己那边,好收拾一下,做出行的准备, 就安排好秀儿要做的事,和赵永利一起辞别了老父亲走了。   赵以山走到窗前,看着儿子和媳妇上了车,目送汽车开出了小区,才又回到沙 发上坐下,看电视。  --------   虹桥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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