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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蝠鲼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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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蝠鲼之旅 蝠鲼是鹞鱼中体形最大的一个属,它的名称源于其宽大的翼状或者说是斗蓬状 的胸鳍。这种鱼的个头有时会达到17 英尺长,22 英尺宽,它们像巨大的海鸟一 样在水中游悠哉悠哉地浮动,常常带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其实这种鱼对人没什么 危害,当然它在用力煽动胸鳍时有可能造成潜水员失控,这也是很危险的。 眼下正有一条蝠鲼紧贴着海底的珊湖礁和沙石向科索尔湾游去,此时离拂晓还 有几个小时,这条蝠鲼在幽暗的海底深处突然发现前面有点点灯光正在向它这边移 动,于是它稍稍变换了一下方向,然后又向着即定目标继续前进;它看到四名带着 全套水下呼吸器并用潜水灯照明的潜水员与它擦身而过,向它来的方向游去。 不久,那条蝠鲼又发现了一道非常强烈的光柱象一柄利斧将海水劈开,似乎是 在搜寻着什么,灯光在蝠鲼身上停留了片刻后又移开了。 正在克雷斯特波浪号上值班的水手已经看到了这条蝠鲼。值班人员每隔几分钟 就要派“哨兵”――也就是那台探测器出去侦察一番,这名“哨兵” 通过其操纵电缆与克雷斯特波浪号相连并由专职操作员进行控制。方才“哨兵” 发现那条蝠鲼后便把强烈的光柱集中射向那条大鱼,同时由摄像机把它的图像传回 了克雷斯特波浪号。邦德和鲨基上午看到的那个发亮的物体便是这名“哨兵”的潜 望镜。 “不过是条蝠鲼而已,”驾驶室内的值班负责人看着监视器上的庞然大物说。 其实那怪物的模样也确实有点吓人,尤其它头上像甲虫触角般曲曲弯弯伸出的触须 也多少令他有些生厌。于是那名值班负责人抄起了电话,“把‘哨兵’撤回来吧,” 他对探测器操作员说道。 “哨兵”的形状有点像未来世界的潜水艇,它有4 英尺长,3 英尺高,鱼形的 外壳中部高高地伸出一个椭圆形的物体。那个椭圆形物体是一个防水密封舱,“哨 兵”的眼睛――也就是那个明察秋毫的探照灯以及摄像机和潜望镜就装在里面。在 防水舱的后面有一个斜倚在探测器尾部的箱体,显然是某种贮物用的容器,因为你 一眼就可以看到它的上面装有合页和暗锁。 此时“哨兵”正快速离开那条蝠鲼并向克雷斯特波浪号返回,詹姆斯・邦德伸 手抓住其尾部的一个U 形把手搭上了车,只见那个把手的一侧有两个凸起的大字, “哨兵”。 那只用黑色防水帆布和铁丝、竹杆扎成的蝠鲼缓缓地向海底漂去。邦德和鲨基 用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才完成了蝠鲼的制作,他们用铁丝和鲨基的几根鱼杆制成了 框架,再用鱼线将防水帆布绑在上面,邦德的“化装服装”便诞生了;它的做工简 直天衣无缝,邦德穿上全套水下呼吸器后不但可以完全隐蔽在下面,而且可以伸开 手臂划水模仿蝠鲼的胸鳍摆动。 “太逼真了,”他们把蝠鲼做好后鲨基马上来了一句,“但愿你在海底不要碰 上雄蝠鲼,以免弄假成真。” “最好也别碰上多情的雌蝠鲼,”邦德也笑着说。他只有供一个小时呼吸用的 氧气,可他认为游到克雷斯特波浪号足够用了。 此时,邦德正紧贴在“哨兵”的身后,他的化装舞会已经结束,蹬上克雷斯特 波浪号的真正工作业已开始。如果桑切斯果真在船上的话,那么上面的警卫一定会 非常森严,可是为了争取速度他已经把自己的伪装全部剥掉了。 “哨兵”在水中的速度开始减慢,邦德把身体潜入水中以免被人发现。 他已看到自己和“哨兵”正在被拖向克雷斯特波浪号的船尾,原来这就是船尾 高高突起的原因。在船体吃水线稍下面一点有两扇门敞开着,其宽度足够三个人并 排进出。“哨兵”被缓缓地拖进了船内,这里面简直就像是一个位于母船内的船坞。 邦德藏在水下随探测器进入了克雷斯特波浪号内,后面的舱门关上后“哨兵”开始 上升,上面显然有一台电动绞车。 mpanel(1); “哨兵”探出了水面,邦德仍然躲在它的后头。船坞内灯火通明,邦德从水面 上的倒影中看到有人正俯身在“哨兵”上面系缆绳,只见那个动荡不定的倒影向 “哨兵”的后部弯下身子,似乎是想进行一番检查。 邦德心里默默祈祷着船坞里面不要再有第二个人。当那个人把身子弯到离邦德 近得不能再近的刹那间,邦德铁拳紧攥,钢臂伸起,两脚用力一蹬,像一枚导弹般 地破水而出。 与其说是靠判断还不如说是凭运气,邦德只觉得自己的指关节重重地击打在那 人的下颌上,只见那人身子向后一仰,头部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船体上,随即响起 一声沉闷的金属碰击声。 紧接着邦德以难以想象的敏捷纵身跃到了环绕探测器甲板区周边的钢板上,要 知道他可是身穿潜水衣并且背着全套的水下呼吸器。他看到上面那个穿着一身连衫 裤工作服的人像一堆破布摊在那里,他的头搭拉在胸前,一只手臂向被吊离水面的 “哨兵”伸出。 那人还有一口气,但已失去了知觉,他的头部与船体钢板相撞给他造成了致命 的创伤。邦德看到探测器的控制装置仍在工作,位于其前部的一个箱体上带有成排 的表盘以及用于遥控速度和方向的两个类似计算机游戏控制手柄的操纵杆。箱体的 上方有一台屏幕上“雪花”纷飞的监视器,说明来自探测器的信号已被切断。 邦德俯身在探测器舱壁四下查看了一番。远端靠近通往甲板的升降口处有一扇 坚实的金属门,门上嵌有厚厚的玻璃。一侧有管线通往舱壁上的一个控制盒,那上 面带有危险标志的告警灯正在不停地闪烁;在控制盒的上方是一个很大的表盘,邦 德想那一定是潜水员减压舱的压力表。 他把那名探测器操作员沉甸甸的身体拖到减压舱边,然后用力按下控制舱门的 粗大手柄并把那人塞了进去。他看到减压舱里整整齐齐堆放着许多装在蓝色密封塑 料袋内的长方形包裹,但他不可能有时间去检查一下里面装着何物。他脱掉身上的 防水衣和呼吸器,只带着一把装在刀鞘内的短刀离开了减压舱并随手把舱门关好。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去弄清桑切斯是否在船上。 邦德小心翼翼地顺着通往船尾主甲板的升降梯向上爬,他赤着脚,只穿一条便 裤和一件T 恤。在这拂晓前的黑暗中,只能听到海水轻轻拍打船身的声音和从驾驶 舱内传来的模模糊糊的说话声,一切都表明这艘停泊在海上的克雷斯特波浪号平安 无事。邦德想,在这个暖洋洋的夜晚,所有的升降口无疑都会敞开着。船上红红绿 绿的泊船灯闪闪烁烁,不多几只供船员在夜间行走的照明灯显得暗淡无光。 邦德向左舷一个豪华船舱走过去,那就是他在鲨基的渔船上用望远镜看到的那 个舱门。此时他的心底里正在为鲨基担心不已,因为他刚才化装成蝠鲼来这里的路 上看到的四名潜水员正是奔鲨基的渔船而去的,不过他还是把这种担心强压了下去, 鲨基应该能够照料好自己。 邦德从他站的地方可以看到一只吊在支架上的小救生艇的轮廓,他估计这只小 救生艇的位置差不多正对着卢佩出现的那个舱门,也就是昨天上午卢佩那修长、浅 黑、足以令圣人迷路的身材出现的那个舱门。如果桑切斯也在船上的话,他无疑也 应该在那个船舱里。 他悄无声息地穿过甲板来到了那只小艇的阴影里,这地方相对安全些。 就在邦德穿过甲板的瞬间他发现自己在望远镜中看到的那个舱门开着一条缝, 从里面透出了很强的光线;不一会儿又传出了人的说话声,邦德可以听出来米尔顿・ 克雷斯特那模糊不清但却气势汹汹的声音,不时还夹杂着卢佩・拉莫雷那气得走了 调的英语。 “姑娘,别忘了是你给我们惹了那么多的麻烦。”克雷斯特带着醉意的声音不 但强硬而且充满恶意。 “蠢猪,你听着,我要睡了,你不要再纠缠我好不好?滚回你自己床上去。” 里面响起了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像是克雷斯特正在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你 知道吗,桑切斯听说你和那傻瓜私奔的消息差点没给气疯了,从没见他发过那么大 脾气。” “这跟你没关系,克雷斯特,你给我出去,让我睡会儿。” “噢,跟我没关系,是吗?跟我没―关―系。你放明白点,孩子,桑切斯因为 你的事被抓住后是我亲自策划了营救他的行动,那次行动使我的人都面临着极大的 危险;而且还不止是人身危险,就连基韦斯特的养殖场都受到了药物管理局的搜查, 我的损失无法估量。” “他会让你得到补偿的。” 克雷斯特发出一阵令人讨厌的笑声,“他不会的,你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 吗?你这个小婊子,我认识他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儿呢。象你这样从他那儿进进出 出的姑娘我见得多了……” 接着传来卢佩的喝斥声,“滚出去,克雷斯特,你这酒鬼,简直烦死人了,你 给我滚,马上就滚,不然我让桑切斯一个子儿也不给你。” 门口出现了克雷斯特的身影,“我们在这儿有一次大的行动,卢佩,你最好呆 在舱里不要出来。”现在邦德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了,克雷斯特身着一条旧便裤和 一件衬衣。“你他妈神气什么?你那次选美比赛是他一手操纵的,还不知道吧?是 他操纵的,他……”就在克雷斯特关门的同时,有什么东西击中了门边的墙壁,克 雷斯特发出一阵笑声,“小傻瓜,”克雷斯特嘴里咕哝着,“什么时候才能变聪明 些。”他一边说着一边摇摇晃晃地进了靠近主楼的一个船舱。 就在克雷斯特舱里的灯光亮起的同时,卢佩舱内的灯光熄灭了。半个小时后, 两个舱里都变得一团漆黑。 邦德又等了半个小时,同时注意着两个船舱窗户,当东方透出第一道曙光时, 他从藏身的救生艇下面悄悄地向卢佩住的船舱摸过去。此时他已经能够看清门边的 铜牌,上面刻的是,船长室。他小心翼翼地拧了拧门把手,门被从里面紧紧地锁上 了,于是他掏出了装在后裤袋内的拉链防水包。他正要做下一个动作时,克雷斯特 舱内的灯亮了。 邦德紧紧贴到金属舱壁上一点点地向克雷斯特住舱的第一个窗口方向挪动。他 听到有按动电话键的“嗒嗒”声传出来,接着听到了克雷斯特讲话的声音。 “克利夫有什么消息吗?”静了片刻后克雷斯特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好吧, 他差不多该回来了,天就要亮了,飞机随时会到,最好派几个人去把货装到“哨兵” 上,此次交易不得出现任何差错,这种事风险很大,最好不要让那架该死的飞机停 留时间过长,好了,去办吧。” 这么说,他们是要把密封舱内那些蓝色的防水包裹装到“哨兵”上,邦德猜想 那一定是毒品无疑,如果有人下到减压舱中的话,那么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现船上来 了不速之客。 他从腰带上把短刀拔出来,然后又打开刚才那个包。他从包内取出一张信用卡 并小心地插进卢佩住舱的门缝内,“希望它不要拒付,”邦德差点喊出声来,只听 得门缝内响起了轻微的咔嗒声,门开了。邦德迅速把信用卡收回并打开防水包重新 放好,然后把短刀换到右手里。 他悄无声息地进到了舱内,把门关上并锁好后又原地站了一会儿;尽管外面的 天空已经呈现出蓝灰色,但室内依然很暗,他要让眼睛适应一下。 卢佩・拉莫雷四肢伸开,仰卧在床上,身上只穿着小小的带花边三点式内衣。 无怪乎她能赢得选美大赛,邦德想,其实桑切斯根本用不着刻意安排,即使在如此 近的距离看上去,她的身材也是无可挑剔的。 他轻轻地走到床边跪下身来,然后迅速用手捂住她的嘴并把刀放到她的喉咙上。 卢佩的美梦转瞬间变成了一场恶梦,这从她瞪大的眼睛中流露出的惊恐眼神可 以很容易看出来。 “你要是敢叫唤我就一刀宰了你,听明白了吗?”邦德恶狠狠地说。 她拼命地点头,于是邦德慢慢地把手移开,他从她的脸色中看出她认出了自己。 当初桑切斯驾驶那架轻便飞机逃跑时,他们曾在那个简易机场见过面。 “是你?”她小声说。 邦德点点头,“克雷斯特还在他的舱里,你们好像不太融洽。老实说,桑切斯 在哪儿?” “他没在这儿,”卢佩小声说,“不在船上,我估计他已经回到了伊斯莫斯城 的家里,或是正在回家的路上。” “你是他的女友,应该知道他的准确位置。” “我只能说他可能是回家了,他什么都不跟我讲,只是说干这个、干那个或者 说干别的。一般都是说干别的。” “好吧……”邦德正要说下去,却被隔壁克雷斯特舱内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先 是听到了一阵吵嚷声,接着甲板上传来走路声,随后卢佩住舱的外面便响起了擂鼓 般的敲门声。 邦德用刀向卢佩比划了一下,“去开门。”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从床上抓起一件睡袍遮住身子向门口走过去。已做好应急 准备的邦德手握利刃把身体紧贴在门边的墙壁上,“谁呀?”卢佩问。 克雷斯特在外面大声喊叫着,“开门,小婊子,我有话跟你说。” “我不听,我要睡觉。” “开门!” 卢佩只好慢慢把门打开。邦德从门缝里可以看到克雷斯特,他脸上现出又急又 怕的神情,身后跟着两个全副武装的水手。 “有人潜到了船上,有人闯到船上来了,可能是搭乘探测器上来的。” “你叫醒我是想……” “我只想提醒你一下,小婊子,你发现什么人没有?” “我一直在睡着。” “那好吧,把门锁好,不要出来。我们要干活了,我可不想让船员们为你分神。” “我要回床上去睡了,”她说完把门关上并落了锁,然后她望着邦德小声说, “我干的还不错,是不是?” 邦德点点头冲她笑笑,看着她走过船舱,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射在她的后背上, 邦德吃惊地发现了她背上刚刚开始愈合的一条条横七竖八的鞭痕,“是谁把你打成 这样?”邦德问。 卢佩扭身把睡袍穿好,没有说话。就在这时,邦德从外面传进来的各种噪声中 听到了一种他再熟悉不过的船的引擎声。 “是谁打的?”他又问了一句,“是不是桑切斯?” 沉默了片刻卢佩才说,“是我自找的,我了解桑切斯,也知道他如何对付那些 对他不恭的人。我做了对他不敬的事,能留条命已经很不错了。” 外面那熟悉的引擎声越来越响,她又回过身走到舷窗边,两人一同向外面望去。 只听到外面什么地方有人大声嚷道,“克雷斯特先生,克利夫回来了。” 接着他们便看到了那条船,那船正准备靠上克雷斯特波浪号,引擎声渐渐弱下 去。 只听卢佩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邦德也同样感到愤怒和恐怖,他扶住卢佩的肩 头让她转过身子避开眼前的惨景。向克雷斯特波浪号靠上来的正是鲨基的那条渔船, 邦德来的路上遇到的4 个潜水员中有3 个正站在船甲板上,挂在渔船外侧的鱼网里 装着他们的“捕获物”,里面有两条小鲨鱼,夹在两条鲨鱼之间的是鲨基那被鲨鱼 咬的残缺不全的身体,惨不忍睹。 “干得漂亮,克利夫。”克雷斯特的声音传了进来,他一定是在驾驶舱里。 站在渔船上3 个人中间的一个凶神恶煞般的矮胖子向这边挥着手喊道,“多谢 啦,克雷斯特先生,你知道吗,这家伙的名字也带个鲨字,你说巧不巧?” 四周响起一片笑声,随即被更远处传来的一阵引擎声打断。克雷斯特的声音马 上响了起来,“你们最好快些回到船上来,克利夫,飞机到了,我们得去干活了。” 邦德向卢佩转过身,他知道自己的面部一定因为气愤和伤心扭曲得很厉害, “我一定要抓到桑切斯,”他用力握住姑娘的肩头说。 “你叫什么,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邦德,”他说,“詹姆斯・邦德。” “邦德先生,我真的想帮助你,请相信我,但你现在必须马上离开……” “噢,我会的,我也要去干活了,你也听到了克雷斯特刚才说的话……” “……如果你不马上离开,我们两人都会被他们杀死。” “我这就走,不过,你要按那个人说的做,把门锁好。”邦德说完小心翼翼地 打开舱门闪身来到外面的甲板上。此时,同可恶的克利夫在一起的那两个家伙已经 下到舱里,而克雷斯特也已带着其他人顺着梯子回了驾驶台。 邦德跑到救生艇边向克雷斯特波浪号的下面望去,只见鲨基的渔船连同它上面 令人毛骨悚然的货物已经系泊在了克雷斯特波浪号一侧,在克雷斯特波浪号左舷正 前方300 码处另外还泊着两艘汽艇。 那个名叫克利夫的家伙正顺着舷梯向上爬,邦德看了看右侧,他想起了靠在船 楼边木架上的那些猎鲨枪。那些枪还在,枪架的位置几乎正对着舷梯口,身上背着 潜水用具的克利夫正笨重地沿着舷梯爬上来。 邦德三步并做两步跑到枪架边,他迅速把那些枪浏览了一遍。其中有以二氧化 碳气做推动力的普通海底猎鲨枪,另外还有三枝高能鱼叉式猎鲨枪,邦德伸手取下 其中的一枝并把它对准了刚刚从舷梯口走上甲板的克利夫。 这位脖子上挂着防水面具和呼吸器的克雷斯特的副手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他 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害怕倒不如说是吃惊。他满脸堆笑着慢慢把手举了起来,一边 还不时地向上面的驾驶台瞟去。就在他的笑容变得稍微有些放松些的刹那间,邦德 明白驾驶台上的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出现的情况,于是他开口说道,“我代表鲨基 向你致意,克利夫。”说时迟那时快手里也同时扣动了扳机,那枚小小的鱼叉直接 飞向克利夫的胸口。四周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接着便听到鱼叉头上的火药包炸烈 开来,鱼叉深深嵌进了克利夫胸前那个血肉模糊的窟窿中。 克利夫只来得及喊了半声,身子便向后坠下船去。由于鱼叉后面带的绳子与猎 鲨枪连在一起,而邦德又紧紧抓住猎鲨枪不放,所以邦德也被拖离了船舷掉入了海 中。 邦德往下落时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子弹从他身边“营营”地飞过,随即他 便面朝下横拍在了水面上。鱼叉上的线此时已经缠住了他的手臂,他身不由已地被 向海底拖去,邦德感到肺部像是要炸列般的疼痛,克利夫秤砣般的尸体紧紧拽住他 不放。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邦德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蝠鲼之旅难道就这 样结束了吗?随后他的脑子清醒过来,他知道自己还有一线希望。他一边把身体伸 直做潜水状,一边用两手拉着绳子往克利夫身边靠近,在他的拉力下,克利夫的尸 体也在向他这边移动。 克利夫胸前被鱼叉击中的部位炸出了一个大洞,里面仍在有血不停地往外冒。 邦德来到克利夫那像鱼一样摆来摆去的尸体旁时自己的肺部也几乎快到了要爆炸的 极点。他希望这一带不要有鲨鱼出没,否则它们闻到血腥味很快就会聚拢来。 邦德一把抓过克利夫嘴边的呼吸器戴到了自己嘴上,这下他可以呼吸了。他耐 心地从克利夫身上解下氧气瓶,又把克利夫的防水面具戴到自己脸部并接管了克利 夫的全套潜水用具。 邦德估计上面的人一定正在寻找他的下落,没准他们以为他已经死了,要么是 被刚才那阵乱枪打死,要么是被鱼线拖入海底溺死。 他能够感觉到上面那两艘汽艇正在四下里寻找,另外他还感到有嗡嗡作响的引 擎声,一定是那架飞机,他想。 邦德拿不定主意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他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深深吸了几口气。 思来想去,只有上去才是唯一的选择,于是,他开始慢慢向上浮,很快他就意外地 发现自己正巧位于克雷斯特波浪号的边上,紧接着他便看到了“哨兵”,它显然是 刚刚从船坞里出来。邦德双脚用力一蹬,伸手抓住了“哨兵”的操纵电缆,然后便 被“哨兵”拖走了。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听到的话。克雷斯特波浪号与那架飞机之间有一笔买卖 要做,那无疑是毒品和金钱的交易,邦德心里这样想着,手上则紧紧地抓牢在海面 上掠水而过的探测器。在他的身下,一簇簇海草和水下植物随着探测器掠过的尾迹 舞动不已,有那么一两次,他不得不探出水面以躲避突起的岩石和珊湖礁。 接着他又听到了一阵嚓嘎嚓嘎的声音,不用说是刚才那艘汽艇发出的引擎声。 邦德转过身,他看到那艘汽艇正在向他这边迎面驶来,他马上想到汽艇的四周一定 有带着猎鲨枪的潜水员。 邦德把抓着“哨兵”的手松开,潜到了一块突起的珊瑚礁上。他把身子紧紧地 贴住礁石,一面祈祷不要被潜水员发现。 那艘汽艇和潜水员正好从他的上方经过。邦德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还 没有来得及对取自克利夫的呼吸器进行检查,也许里面的氧气还能用一个小时,也 许连5 分钟也维持不了。 他从珊瑚礁后面闪出来并沿着汽艇驶过的路线向前游去。没准他还可以去伏击 一下那名潜水员,以便搞到足够的氧气。为了防备万一,他把短刀从刀鞘中抽了出 来,然后一面留心着四周的动静,一面缓缓地往前游。 接着他又遇到了那个正在返航的“哨兵”,即然这样,他不妨搞它一下子。如 果他估计的没错的话,这个“哨兵”的任务是往那架飞机――他认为肯定是水上飞 机――上运毒品,然后再带回钞票,所以他至少可以把钞票分给海里的鱼虾。 他顺着“哨兵”的操纵电缆来到了它的尾部,然后,他一面尽可能把身体藏在 水下,一面俯身在密封舱上用力扭动上面的锁柄。他很清楚地知道,虽说这个密封 舱处在水下,但由于离水面过于接近,所以,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会不可避免地暴露 在水面上。 邦德用力打开锁,舱门随之也啪地一声弹开,只见舱内堆满了他在养殖场内见 过的那种很大的透明塑料袋。这下问题清楚了,上了飞机的是钞票,而“哨兵”带 回的是毒品。不用问,这些毒品也将被送往那个养殖场,然后再运往四面八方。 邦德觉得眼前这些毒品就如同吃人的猛兽,他立刻开始动手割破那些塑料袋并 将一团团邪恶的白色粉末倾入大海。 邦德象个圣斗士般地刀手并用撕扯着那些白色的塑料袋,眼看还剩3 袋就要大 功告成时,只听得前舱方向有什么东西在呼呼地转动,他抬头一看,那只潜望镜正 象鬼眼一样盯着自己。邦德冲那只鬼眼笑了笑,然后用力一推便离开了“哨兵”, 他知道这回自己只有躲到海底暂避一时了,而且还要冒着氧气用完的危险。 遗憾的是,一艘汽艇已经向他扑了过来。先是听到一阵引擎声,眨眼之间它已 经到了邦德跟前,4 个全副武装的蛙人也把邦德围在了中间。 邦德想转身逃走,但那几个人精力充沛,远比他游得快。只见第一个蛙人从正 面向他猛扑上来,邦德拔刀相迎,但那蛙人早有准备,只见他手起刀落,把邦德呼 吸器上的输气管斩为两截。邦德并不示弱,他顺势用力抓住了对方的防水面罩一把 扯了下来。就看那人挣扎了一会儿,便象箭一般地往水面窜去。 但危险还远远没有过去,第一个蛙人还未到达水面,第二个蛙人又从背后向邦 德袭来,并紧紧抱住了邦德的氧气瓶。此时的邦德正因为断了氧气来源被憋得不知 如何是好,这一来更是只剩下挥舞着短刀在水中划来划去的份了。 绝望之中,邦德来了个金蝉脱壳,他索性把呼吸器连同潜水衣一起脱了下来, 终于摆脱了第二个蛙人。 邦德用力踩了一下水,打算浮到海面上透透气,可他刚上升了没多远,另一个 蛙人已经到了他身后并将一枝猎鲨枪卡住他的脖子用力向后勒,这一招差点没把个 007 给憋死。他的眼前直冒金星,自知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恍惚中他看到第四个蛙 人迎面向他游过来,正准备给他致命的最后一击。 情急之中邦德抓住了卡在脖子上的猎鲨枪,他摸到了上面的扳机并用力扣了一 下。原本他只打算向第四个蛙人胡乱射一枪,也许能击中他,没想到那支箭头却在 二氧化碳气体的作用下拖着后面的绳子向横刺里飞去。 邦德感到浑身一颤,虽说他好像看到了那艘汽艇的浮筒就在自己头顶上,但觉 得那汽艇还不致于有如此大的作用力。就在这时,手里仍紧紧抓着猎鲨枪的邦德就 觉得自己被猛地从两名蛙人中间扯了出去。邦德给吓了一跳,他不由得想到自己那 一枪没准儿射中了一条鲨鱼。这当口他已经被拖到了水面上,而他前进的速度又是 如此之快,以致于他的前面和两侧腾起了一道水墙。 原来那一枪射中的不是汽艇的浮筒,而是一架“海狸”l 型水上飞机的浮筒, 飞机那马力强劲的普拉特- 惠特尼AN-14B 星形发动机正在咆哮着准备驶离水面。 詹姆斯・邦德像个可怜的布娃娃般地脊背朝下被绳子拖在飞机的后面,一会飞 离水面,一会又噼噼啪啪地跌入水中。 常识告诉他应该松开那支猎鲨枪,但他的脑海里却有某种力量不允许他那样做。 他拼尽全力站起身来,风和水雾把他的双眼刺得生疼,可他到底还是把两只手并拢 在猎鲨枪缆绳的两侧,接着他又使出最后一点力气,终于摆出了一副赤足滑水的理 想姿势。 那架飞机的速度越来越快,不过此时邦德已经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他像一个专业的滑雪或滑水运动员那样把两只脚准确地平伸开,他甚至还能做 一些回转动作,在脚下激起道道水雾,他希望可以借此迷惑一下正在船上向他开枪 射击的那些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经受过无数次枪林弹雨考验的邦德对那些乒乒 乓乓的枪声并不是很在意。 不过眼前的主要问题还是如何对付这架飞机,此时飞机已经进入了飞离水面前 的弹跳阶段。 邦德这时候所能感受到的只有噪声以及激情、水雾和迎面扑来的阵阵海风,再 有就是足底火烧火燎的疼痛感。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感觉走,此外再没有其 它选择。 邦德抓紧绳子做了个标准的大回转滑水动作,然后尽力向飞机靠近。他的第一 次尝试滑到了距飞机浮筒数码远的地方,但显然还是不够近。 他又重新做了一次大幅度摆动,这回他用了更大的力量收紧绳子。就在到达浮 筒前的瞬间,他松开了猎鲨枪并奋不顾身地扑到了浮筒上,他感到自己的胸部被重 重地撞了一下,但他毕竟抓牢了浮筒;然后他又伸出手去够浮筒的撑杆并紧紧地握 住,开始他还感觉到水雾和海风迎面扑来,但很快就只剩下呼呼的风声了。飞机此 时已经离开了海面并正在缓缓爬升。邦德深深吸了口气,做好下一步准备;显然飞 行员已经感觉到了下面所增加的重力,而且正在拼命地通过调整机翼的角度来控制 飞机的爬升。 邦德不得不拼尽仅有的一点力气坚持着。他看到前面机舱左侧的舱门正在打开, 于是他顶着飞机的巨大向后气流低下身子去够飞机右侧的浮筒撑杆,这样一来从左 侧舱口观察的人一定会以为危险已经解除。 邦德顶着巨大的气流在浮筒间艰难地向前移动,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 到达了右侧的浮筒上面。尽管飞机的舱门位于左舷,但在驾驶舱的右侧会有一个紧 急出口,其位置就在驾驶舱稍后一点处,差不多与左侧的主机舱门相对。 既然是紧急出口,那么肯定从里外两侧都可以开启,邦德顶着气流来到那个紧 急出口前时不觉微微一笑,只见那个红色门把手是凹进去的,上面还带有警告标志, 邦德伸手用力拉了一下。 紧急舱门活像是从飞机内射出的子弹一样“砰”的一声便打开了,邦德用尽全 身的力气纵身翻进了机舱。 在最初的一瞬间邦德仿佛看到了一段长长的静止画面,只见坐在驾驶舱左手的 那名飞行员一脸惊慌地转过身来,而那名副驾驶员则站在邦德正对面的主机舱门附 近。主机舱门仍然半敞着,邦德断定那名副驾驶员刚刚报告过他们的不速之客已经 消失的消息。就在那名副驾驶员把右手里的手枪举起来的一刹那,邦德向他扑了过 去,主机舱门猛地一下全部敞开了。 邦德抓住副驾驶员的手腕用力一拧并顺势一拽便下掉了他的手枪,只听见那人 嘴里叫了一声便向后摔到了机舱外面,但他的手却抓住了舱门。只见那舱门在气流 的作用下乒乒乓乓地摆来摆去,那名副驾驶员也像只鸟一样挂在舱门上一个劲地来 回扑腾。 驾驶舱内的驾驶员正在试图把飞机调到自动驾驶状态,以便能腾出手来帮助自 己的伙伴。不过,那名副驾驶员此时已经用不着帮忙了,因为邦德已经抢上一步拉 动了紧急释放扳手,于是,整个舱门连同那个大呼小叫的副驾驶员一同飞了出去。 只是这样一来邦德本人也被带到了机舱门洞处,好在他及时停在了门内,他把 两只脚紧紧卡住机舱门洞的两侧,两只手也用力撑住了门洞的顶部。 那名飞行员无疑已经看到了这一幕,因为他突然变换了机速,然后来了个俯冲, 紧接着又稍稍向上拉起,随后飞机便进入螺旋飞行状态,邦德眼前的世界顿时一片 混沌。 邦德感觉到离心力越来越大,他所能做的只是尽力控制住自己不被甩出舱外, 等飞机刚一恢复平衡他便马上扑进驾驶舱同那个飞行员厮打在一处。 那名驾驶员并不示弱,不一会儿邦德便被压倒在机舱内的地板上,脖子也被对 方死死卡住。就在这时,飞机的引擎声发生了变化,飞机开始向下俯冲,用不了多 久就会失去控制,而且会坠入海中化为碎片。 邦德用手在身后摸索着想找件武器,但他的手指仅仅触到了一个长方形的密封 塑料包裹。那包裹显得很磁实,份量也不轻,于是他便铆足了劲朝对方头上砸了下 去。他听到那人哼了一声,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随即便松开了,接着便看到机舱内 有无数的百元钞票四处飞舞,原来是包裹被击破,那些钱都是从里面散落出来的。 此时飞机开始旋转,时间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随着机身的进一步倾斜,那名飞行 员惊叫一声便从敞开的门洞处窜了出去,他一边两手胡乱抓挠,一边连翻带滚地往 下坠落。 邦德坚持着坐到驾驶座上,飞机此时几乎已经与海面形成直角,邦德的眼前是 一片大海,而地平线则跑到了头顶上。 他把油门收小,又把舵杆稍微向右扳了扳,以便将飞机重新拉平,不再往下坠 落;飞机还算是听话,随着他把舵杆轻轻向后收,机头乖乖地仰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邦德把机头拉起的瞬间,他发现克雷斯特波浪号已经与飞 机近在咫尺,于是他猛加油门,同时继续向后拉舵杆,飞机呼啸着与克雷斯特波浪 号擦边而过。下面的一幕邦德并没有看见,此时包括克雷斯特在内的所有人都已趴 在了克雷斯特波浪号的甲板上,而且都以为自己的小命已经交待了。 邦德一气向上爬升了差不多1000 英尺,他一边爬高一边考虑着自己下一步的 打算。他目前的处境是置身于一架塞满了钞票的水上飞机内――那些蓝色包裹里的 钱恐怕数不胜数――而且他没有既定的飞行方案;桑切斯的人和药物管理局的人, 甚至包括财政部国内收入署的人肯定都正在寻找他的下落,想到此他便掉转机头朝 着与陆地相反的方向飞去。眼下他所需要的是一处不是机场的降落地点,而且要尽 可能离开克雷斯特波浪号远一些,以免船上的人察觉。另外他还需要一些时间,因 为他一方面要把这笔现金安顿好,另一方面还要悄无声息地返回基韦斯特。 邦德把飞机的高度尽可能降低,以免被这一地区的雷达发现。同时他也放慢了 机速并开始在心里琢磨。药物管理局的人为了打击走私活动对这一带水域进行着严 密的监视,所以他决不能自投罗网去对那些人说,“瞧瞧我弄到的东西,这都是从 毒品生意中赚的。”那些人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因为做为证据的那些毒品已经被他 给毁掉了。 不过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无论他下一步做什么,这次蝠鲼之旅肯定是已经临 近尾声了。 “海狸”继续向前飞行,邦德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去。 二十分钟后,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看了一眼罗盘,然后把机头换了个方向。眼 下他只有一条路好走了,而且还要看他的运气如何。 -------- 泉石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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