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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祸不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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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祸不单行 邦德总觉得基韦斯特国际机场这个名称有点儿唬人的味道,因为在此起落的航 班大多是双引擎的“派珀”或是“比奇”一类的飞机,只有在最走运的时候才会碰 上一架很不错的老式DC-3S ,也就是美国人称为C-47 的那种“二大”前最高标准 航空用机;“二大”是邦德喜欢使用的对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简称。这个国际机场的 航班中有90%以迈阿密为终点。 菲利克斯・莱特婚礼后的第二天,邦德走进了那座不大的基韦斯特机场候机楼。 他已在皮埃尔饭店美美地用了一顿早餐,同时他已通知店方尽力满足他房间中那位 小姐的所有要求,并把所有花销都用他的信用卡支付。刚才他下了出租车一走进候 机楼就马上意识到了两件事:第一,他觉得自己现在真是惬意得无以复加;第二, 候机大厅里是前所未有的拥挤。实际上,候机的人们此时还并未真正被机场签收, 大家都排队站在唯一的检票口前等候验票。基韦斯特机场的验票设施还远远谈不上 一流,就像有人曾经说过的那样,“能检上票算是你的福份。” 邦德站了十五分钟的队才捱到检票口前,里面那位很不耐烦的年轻女士接过了 他的票,“今天早晨这儿出了什么事吗?”他笑容可掬地问道,因为他看到机场里 有许多警察、宪兵和保安人员,这种情形是极不寻常的。 “噢,昨天逮着了一个大毒品贩子,可后来又跑掉了,”那姑娘看着票回答说。 可等她抬起头时,邦德先生已经不见了踪影,一位老太太正把机票放在检票台上轻 轻叩打着。 “噢,哎”女检票员显得有点不知所措。“但愿这不是因为我刚才说的那些话。” 邦德向那位他在机场外面抓来的出租车司机付清了车费便以破纪录的速度跑完 了剩下的50 码路程来到了莱特家的房门前,房子里面隐隐约约传出电话铃声。他 轻轻一推门便开了,他进到屋内,发现里面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 就在他四下里寻找电话的当口,电话铃声却停下了,邦德的脑子里随即一阵嗡 嗡作响,腹部感到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搅动,不,他的心里在呼喊,不,那种事是决 不会再度出现的,当年的恶梦重又浮现在他的心头。就在他疾步走进客厅里时,发 现卧室门是敞开的,床上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白色物体在他眼前闪过,他三步并作两 步赶过去,原来是黛拉。 黛拉仰面躺在床上,身上穿的仍是他们分手时穿的那件婚纱,她的头发整整齐 齐地散布在枕头上,双手抱握在胸前,身下是一滩吓人的血迹。 “不!”邦德大叫一声。“不!不!黛拉!不。”可这的确不是恶梦,他本人 正活生生地站在这间卧室的床前。乍看到这一幕时他的内心实在不肯接受眼前的现 实,他不相信黛拉胸前血迹的正中央真的露出一把刀柄,他不相信真的会有人把她 的双手紧紧握在了那刀柄上面。可他此时又看到了更多的血,就在胸口上面一点的 颈部。 邦德伸手去摸她的脉搏,但他明白根本不会有什么脉搏存在,当他的手指触到 她的肌肤时,黛拉・莱特的头部向一侧歪去,露出了咽喉部位那可怖的切口。他下 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像是被那冰凉的皮肤蛰了一般,他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已经被悲 愤弄得扭曲了。 他抬起头来,极度的震惊几乎令他窒息,但眼前的事实仍在涌进他的脑海。他 看到还有血迹顺着卧室的窗户滴进来,他意识到那血迹会从他眼下站的这个血淋淋 的地方通向房子内其它罪恶的所在。 “不要再来了!”邦德听到了自己的呼喊声,他知道自己指的是什么。 当年莱特在迈阿密被比格先生那条像塔兰图拉毒蛛一样的鲨鱼咬掉半条腿和一 只胳膊的惨况又清晰地在他的脑海中闪现出来。而这一次,他的朋友又失去了自己 的新娘,邦德估计莱特本人恐怕也在劫难逃了。 mpanel(1); 他顺着血迹来到楼上,脑子里仍在不停地闪过一幅幅令人毛骨悚然画面:菲利 克斯那只安在半截胳膊上的戴手套假手;那个男人的笑声;那个名叫钻石的姑娘, 她用的那种文特弗特牌香水;还有折磨莱特的那些凶手留下的字条,他和那个咬他 的家伙意见不一致。最奇怪的是,邦德的嘴和他的味觉竟然让他回忆起了昨天婚礼 上吃过的那些基耶酸橙馅饼的味道,那真的是在昨天吗? 走进莱特的书房就如同走进了过去。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在进门之前他就已经 知道里面都会有些什么,可是当他看到里面的一切时,全身仍然不免为之一紧。只 见整个房间已经被洗劫一空,只是在那把皮椅上放着一个用橡胶布裹着的东西,鲜 血正在从里面滴落到地板上。 邦德咬紧牙关,这里的一切都给人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他迅速把橡胶布打开, 眼下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莱特是否还活着。 莱特的衣服血迹斑斑,破烂不堪,他的假肢已经不知去向,腿上的肉和骨头又 少了一截,在肩头原先安有假臂的部位露出了参差不齐的断面。 莱特动了一下头部,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咕哝了一句,“黛拉怎么样?” 邦德正想安慰一下他的老友,电话铃却凄厉地响起来,邦德用了一分钟的时间 才找到电话机。 “莱特,你到底去哪儿了……?”电话里是霍金斯。 “我不是菲利克斯。”邦德拼命控制住自己,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在一个人身上 出现两次。“霍金斯,我是邦德,你最好先叫一辆救护车并通知警察,然后尽快赶 来,出大事了。”他讲完后掼下电话机疯了似地跑出书房,他冲进一间客人住房, 一把将一个床单扯开,他重新回到莱特身边用扯开的床单为他的腿部和肩部止血。 他做这一切是那样的果断和娴熟,同几年前的那次毫无二致,莱特身体上撕裂的断 面无疑是鲨鱼或是别的长有锋利牙齿的食肉动物留下的,邦德坚信那是大白鲨所为。 救护车和医护人员赶来了,霍金斯也带着警察赶到。医护人员用了差不多半个 小时的时间对莱特进行了紧急处理,为他止血,还给他打了针使他进入休眠状态以 缓解疼痛,然后便把他抬走了。 警察们检察了黛拉遇害的现场,他们先是拍照,然后做了一系列在类似情况下 需要做的例行公事。负责此案的警官是位瘦得皮包骨的警长,他同邦德和霍金斯就 每一件事都交换了意见。 “嗯,”警长最后说道,“可以肯定本案与桑切斯有某种关系。” “我是今天早晨才听说的,”邦德神情严峻地说,他的心里一直在惦念着菲利 克斯,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也不知道人们是怎样对他进行治疗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警长和霍金斯便把桑切斯逃走的情况又讲了一遍。 “我们认为那杂种买下了位于出事地点的那片农场供蛙人潜入水中,显然这是 一次强行劫回罪犯的行动。我们的人赶到囚车那儿时桑切斯的镣铐已经被卸了下来。” 警长皱着眉说,“根据做案时间来看,这是一次组织得非常周密的行动。” “他们还劫走了基利夫,”霍金斯补充道。 “估计他们送回来的会是一个尸体袋或是一封勒索信。” 他们又谈了十来分钟,警长正准备离开时,楼下传来了吵闹声。 原来是鲨基想闯进来并且同把守大门的警察发生了争执。 “你们让他进来好了,”邦德说,“他是这家人的好友。” 这时警长向他们点了点头说,“就这样吧,邦德先生,咱们保持联系,我也许 还会有问题问你。” 霍金斯也说他会和大家保持联系,然后便和警长一同离开了。 “这到底是怎么搞的?”鲨基气冲冲地问,他的眼神透着绝望和激愤。 “黛拉的情况我知道了,菲利克斯……?” “有人把他喂了鲨鱼。” “可是……?” “没错,我知道,鲨基。人们常说祸不单行,看来这回真的应验了。我猜想折 磨他的那些人并不知道他身上假肢的情况,那条鲨鱼,或者说是那些鲨鱼咬掉了他 的人造假肢,把相连的皮肉也扯了下来。我估计他能够保住性命,真正的麻烦恐怕 是在他知道了黛拉的情况以后。” 鲨基点点头。“我懂你意思,这又是桑切斯干的吧?我听说他逃掉了。” “十有八九是他做的孽。” “我们怎么办,詹姆斯?” “嗯,我想先去找到鲨鱼,知道什么地方有人把未驯化的鲨鱼当宠物豢养的吗?” “本地的水族馆里养着一些小鲨鱼,就在杜瓦尔下面的海水中,不过那些小鲨 鱼并不足以帮桑切斯行凶。还有……”他突然打住了话头,像是被什么事情提醒了, “嗯,等等,在基耶岛对面还有一个地方,叫他妈什么来着? 海洋什么的,对了,海洋奇观。那儿有一个非常大的养殖场,就建在一个小码 头上,里面养殖的鱼类应有尽有,而且还进行特种养殖。有人曾经告诉我说里面还 有喂食泵和其它装置为鱼催肥。那个地方很大,在水下有许多隔间用来放置鲨鱼笼。” “那我们还等什么?” 海洋奇观养殖场座落在基耶岛东侧的一个小海湾内。鲨基说他父亲在佛罗里达 群岛住了一辈子,老人记得那一带早先是一片景色怡人的海滨浴场,在70 年代被 某家公司买下。不管是哪家公司买的,总之那里的地形非常有利,因为只有一条路 可以通往建在码头上的那些建筑物,里面的人打老远就可以看到来访者。 他们开着鲨基的车来到了离大门不远的地方,邦德下了车四下里观望。 尽管刮着小风,但下午的天气还是很暖和,空气也很清爽怡人,邦德一眼就看 出这里经过了一番伪装。 远远望去,那座养殖场很像是个简易房,而且给人以年久失修,摇摇欲坠的感 觉。但仔细一看就能发现那是一幢非常坚固的石造建筑,只是外面还包了一层简易 房板,而且经过人工做旧处理。 从他所在的地方到高高耸起的养殖场山墙尽头是五十码左右的碎石路,养殖场 就建在一个非常坚固的小码头上;从码头下面的立柱来看,丝毫没有任何衰朽的痕 迹。养殖场的体积至少有15000 立方英尺,它的周围是一圈带有围栏的碎石小路。 在山墙的尽头有一扇门,门的旁边钉有一块闪闪发亮的黄铜制标牌,上面写着 海洋奇观公司。 鲨基留在车子里,邦德独自一人来到门前,他定了定神,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 样子,一边取出随身带的那个小小的银制名片盒并精心选了一张名片,然后才按下 了标牌旁边的门铃。 过了好几分钟才有人拉开了里面的门栓,门开处走出一个身穿衬衣和蓝色牛仔 裤的男人,臂弯里还挂着一把手枪。“呀?”他发问道,从他的口气可以感觉到他 对来人根本就不屑一顾。 “这里是海洋奇观养殖场吗?”邦德提高了声调,用一种夸张的假英国口音问 道。 “呀,”这回警卫用的是认可的声调。此时邦德的心头又浮现出了菲利克斯・ 莱特的身影,他想起了在他们刚刚成为朋友的那段时间里莱特曾经就美国英语对他 进行过提示。莱特说,有三个词能使你露马脚,它们就是表示不定的“呀(Yeah),” 和表示否定的“努波(Nope)”以及表示肯定的“休尔(Sure)”,那是很久以前 的事了。 邦德马上用急促的语调说道,“我是环球出口公司的,当然是在海产品部。我 们公司同你们有信函往来,此次我受摄政公园动物园水族馆的委托来你们公司安排 有关锥齿鲨的运输事宜。 “锥什么?”那警卫向他走近些。此时邦德已经瞥见了养殖场内部的一些情况, 那里面灯火通明,墙壁上挂满了巨大的玻璃缸,那些玻璃缸的样子与伦敦摄政公园 水族馆里的很相象,只是个头要大得多。他还听到有嗡嗡的声音,像是电机的运转 声。 “锥齿鲨,”邦德又重复一句,“就是那种大白鲨。” 那人做了个动作,像是要把门关上,但邦德把一只脚插进了门内。“已经下班 了,”那警卫口气很强硬地说。就在这时有一只手放到了警卫的肩头并把他轻轻推 到了一边,大门也被敞开,一个穿着时髦休闲装的男人闪了出来。只见那人除了身 上穿的衣服之外简直是一无可取之处,他长着一副五短身材,脸上泛着红润的光泽, 一看就是个酒鬼。他站在那儿,两腿叉开,恶狠狠盯着邦德,试图先在气势上把他 压倒,不用说此人一定是个恶棍。 “我是大老远从伦敦赶来的,”邦德仍用刚才那种雅皮士的口吻解释着。 “就我所知……” “我都听见了,我叫克雷斯特,米尔顿・克雷斯特。” 他依然在试图用目光使邦德就范,他的嘴角挂着一丝盛气凌人的笑意。 “噢,你好……”邦德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蹭,此时他已进到了门内。 “我们的鲨鱼几年前就卖掉了。”说这话时克雷斯特嘴角的笑意已经消失,眼 睛里透出一股冰冷的寒光,一边说还一边翘起大拇指顺着肩头向身后指了指。在这 座建筑物前半部分的中央放有一台样子很奇特的机器,它使邦德想起了在科幻电影 里见到的那些希奇古怪的装置。那台机器像是用灰色塑料制成的,呈圆锥形的机身 上带有许多长长的管子,那些管子象一条条粗大的龙须一样弯弯曲曲地经过地板伸 到室内的各个水池中,其数量至少有六、七十根之多,此时都在微微地左右摆动着。 “我们现在只进行研究工作,”克雷斯特接着说。“公司里正在进行一项旨在 向第三世界国家提供食品援助的计划。” “噢,多么令人振奋,”邦德由衷地感叹着,以至于心里多少感到有些不好意 思了。但接下来有一样东西吸引去了他的全部注意力,就在那个正在微微颤动的怪 机器后面他看到了一条个头很大并带有有机玻璃罩的海底水橇,其体积差不多可以 容纳包括机务员在内的十来个人。这种水橇并不适合在深海中工作,所以只能用于 海岸附近的一些事务,当然也有可能用于从装甲车中救人之类的事。 克雷斯特仍在说个不停,“那是一台蝇蛆孵化器,它可以为各个鱼池提供适当 种类和数量的蝇蛆。我们利用这种方式喂养着一些利用生物工程繁殖的鱼种。” “真是太有意思了。” “呀,你还有什么怀疑吗?我们利用荷尔蒙使所有的鱼均为雄性。变性技术是 我们这里所特有的,目的是促进鱼的生长。”此时他已经让邦德又往里面挪动了数 英尺。在右侧靠墙的鱼池里有成群的鱼拥挤在一起,那些鱼都呈红色,个头很肥大, 其中的一些有5 英尺之长。位于左侧的鱼池显得更大些,里面养着一些其它品种的 鱼。在那些鱼池的后面是一条长长的走道,邦德注意到位于那些大鱼池上方更高一 些的地方还有另外一些走道。 “不错,很有意思。”邦德向那条长长的海底水橇方向打着手势说,“那个是 不是以前用来捕鲨鱼的?” 只见那名带枪的警卫动了动身子,像是在对邦德进行威胁。 克雷斯特微微一笑,“你为什么对鲨鱼如此感兴趣呢?” “因为我是伦敦方面派来……” “拉倒吧你,这儿根本没人和伦敦有什么关系。你肯定是那种即爱管闲事又对 我们的养鱼方式持有异议的生态保护主义分子。” “我向你保证,先生……” “你该走了,伙计。”克雷斯特边说边向那名警卫示意。 “喂,如果你们真的还没有……我是说给我的任务非常明确……” “我不管你是不是那个老女皇大婶派来的,你给我走开,伙计,马上就走,明 白吗?” 就在邦德从门道里向外转身的瞬间,在他右侧一个鱼池旁的垃圾堆中有件一闪 而过的白色物体引起了他的注意。虽说他只是扫了一眼,但却看的十分清楚,那是 一朵白色玫瑰,根茎部分用银纸包裹着,正是他们昨天在婚礼上戴过的,毫无疑问 那是菲利克斯・莱特的。 “怎么样?”邦德回到车内时鲨基问他。 “让人给骂出来了。”邦德顿了一下又说,“好在不是让子弹打出来的。 菲利克斯到过这儿,鲨基,我们必须去里面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他们又驶回到公路上时鲨基问,“今晚怎么样?” “用什么办法进去呢?” “我有一只橡皮艇,噪声很低。看来只有从海上进去这一条路了。” 邦德考虑了足足有一分钟时间,“我们得选一个最有利的时间进去,就定在拂 晓前一小时吧,恐怕现在我得赶回皮埃尔饭店重新登记了。” “好吧,那就拂晓前。”鲨基马上意识到在拂晓前的这段时间里有他忙的了。 -------- 泉石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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