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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列车上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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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列车上相遇 邦德穿着一件新雨衣,把领子高高竖起盖住双耳,从饭店隔壁的圣罗杰斯杂货 店走出来,一出门就把盯梢的尾巴甩掉了。 开始他一直守候在杂货店门口,一看到一辆慢慢开来的出租车,就冲下台阶, 用受了伤的左手拇指拉开门,把他的轻型手提箱扔了进去。汽车还没停稳就又开走 了。 一个提着印有“朝鲜战争老兵”字样提箱的黑人,正和他旁边的同伙在一辆停 着的车下摆弄着什么。一辆车从后面冲上来,给他们打了两短一长的嘘哨,要他们 赶快跟上邦德的车。但已经太晚了,在早上的高峰期车流之中,哪里还有邦德的车 的影子? 邦德一到宾夕法尼亚火车站,马上就被人盯上了。一个黑人提着柳条篮子正在 游荡,看见邦德后,立即向近旁的一个电话亭快步奔去。这时是十点十五分。 离开车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时间一秒秒过去。这时,列车里有人报告说,餐车 里一位招待突然病了。车长立即换人。接班人来这里之前已从电话里收到了巨人比 格简短而详尽的指示。餐车的厨师长总觉得换人这事来得奇怪,但新来接的人只对 他说了两个字,厨师长就愤愤地翻翻白眼,再也不吭声,摸摸吊在脖子上的那串吉 祥珠转身走开。 邦德大步走过全是落地玻璃的候车厅,迅速走进十四号站台门,来到火车前面。 银色火车厢足有四分之一英里长,正静静地等候在幽暗的车站上。前面,两部 功率为四马力的柴油发电机正在紧张的轰轰运转。在车站灯光的映照下,铁轨是海 蓝色,象水平的溪流一样延伸向前。机械师和司炉就要驾着这条长龙,首先向南跑 完两百英里的第一站。这时,他们正悠闲地走进十二英尺高的车厢,在干净、整洁 的驾驶厢内,检查电流表和气压表,准备开车。 世界第一大都市脚下的这个庞大的水泥隧洞里,此时一片宁静,井然有序,任 何一种声音都可能激起回声。 因为是起点站,乘客很少。要过了纽约、费城、巴尔的摩及华盛顿以后,乘客 拥挤的局面才会出现。进了站台以后,邦德走了约有一百码,他的皮鞋踩在空旷的 站台上,发出笃笃的声响。终于,他走到了车尾。车门口站着一个戴眼镜的行李员。 他那张黑黝黝的脸上看上去有些疲倦,但仍然热情地微笑着。在车窗下的车身上, 用棕色和黄色油漆写着“里士满―弗雷德里克斯堡―波托马克”字样,在“贝尔西 法尼亚”的大字下,写有“普尔曼火车卧车”的小字。在靠门的上方,一股细细的 蒸汽从暖气管道喷出。 “H 车室,”邦德朝行李员说道。 “是布赖斯先生的车厢吗?对了,布赖斯太太刚上车呢。上车走几步就到。” 邦德踏上火车。过道里铺着橄榄绿地毯。地毯很厚,踩上去感到有些绵软。车 厢里弥散着一种美国火车通常常有的那种雪茄烟味。有一个小木板上写着注意事项 :“如果您还需要枕头或者有什么其它的要求,请按铃叫车厢的列车员。他的名字 是,”下面是一卡片,上面写着“塞缪尔・D ・鲍德温。” mpanel(1); H 车室位于车厢的中部。除了在E 车室看见了一对穿着体面的男女外,别的车 室里一个人也没有。走到门口,邦德见H 车室的门紧闭着,他伸手一推,发现有人 在里面把它闩上了。 “是谁?”里面传出一个姑娘惊慌害怕的声音。 “是我,”邦德答道。 门开了。邦德走了进去,放下手里的包,转身又把车门关上。她穿着一身笔挺 考究的服装。从一顶小小的草帽边垂落下一张大网眼面纱,透过面纱隐约可见她那 张容貌非凡的脸庞。她戴着手套,一只手捂在脖子上。透过面纱,邦德发现她面色 苍白,两只睁得大大的眼里满是恐惧之色。她看起来很有法国女郎的风采。 “谢天谢地,”她终于说道。 邦德扫视了一眼车室。接着,他又把卫生间的门推开。里面空无一人。 外面的站台上有人叫了一声“上车!”接着丁当一声,折叠车踏板拉上了,车 门关了,列车开始缓慢地在轨道上滑动。经过一个自动信号台时,传来了单调的当 当铃声。当车轮驶过轨道交接处时,有节奏的哐啷声从车下发出。接着,火车速度 开始加快。邦德心中暗自庆幸。尽管前途未卜,但他们总算上路了。 “你喜欢坐哪里?”邦德有礼貌地问。 “哪里都行,”她仍很着急。“你随便选吧。” 邦德耸耸肩,背朝车头方向坐下来。其实,他更喜欢面向车头。 她取下草帽,取掉别在帽檐上的大网眼面纱,放到身边的座位上。她又伸手把 脑后的头发上的几根发夹取下,摇摆几下头,乌发的头发立刻象瀑布一般垂落下来。 她的眼睛下有一抹阴影。邦德估计:昨晚她也肯定是彻夜未眠,和自己一样,一直 坐着等天亮。 两人的座位中间只隔着一个小桌。突然间,她伸出手来,紧紧握住邦德的手, 又拉到自己面前连连亲吻。邦德皱了下眉头,想把右手抽回来,但她握得太紧了, 邦德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她抬起头,直视着邦德,一双大大的蓝眼睛闪着直率而诚恳的光芒。 “谢谢你了,”她颤抖着说。“你能信任我,真谢谢你。我知道,这样做对你 来说并不容易。”她松开邦德手,回到座位中间坐下。 “我很高兴能有机会为您效劳,”邦德笨嘴笨舌地说着,脑子里却在尽力思索 这个女人神秘的内心。他收回手,在口袋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这是一盒还没开封 的紫郡牌香烟,他用右手撕开了盒上的胶膜封口。 她伸手从邦德手上拿过香烟,从中抽出一支,点燃递给邦德。他接过烟来,冲 她笑了笑。她的口红在过滤烟嘴上留下了淡淡香味。 “我一天几乎要抽三盒烟,”邦德说。“要是每只烟你都点,那可够你忙的。” “我只在你开盒抽第一支烟时给你帮个忙,”她嫣然一笑。“不用害怕。 到彼得斯堡这一路,我不会给你惹麻烦。” 邦德马上眯缝起眼睛,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 “我根本不认为我们只到华盛顿,你休想让我相信这一点,”她坦率地说。 “早上你在电话里讲到这里时停了一下。不过,巨人比格十分肯定,你会去佛罗里 达。我听见他在屋里命令他的那些打手。他打电话给一个外地人,他叫‘鲁贝尔’。 比格命令他监视坦帕的机场和火车。也许我们应该在塔里斯普扑斯或海边的哪个小 站提前下车。你上车时被他们发现了吗?” “我不知道,”邦德回答。他的眼睛重又轻松了一下。“你怎样?出来时碰到 什么麻烦了吗?” “今天是上声学课的日子。他一直想训练我成个专唱情歌的歌手,想推我到‘ 博雅德’夜总会的舞场去。平时,总是他的一个手下送我到老师那里,中午再开车 接我回去。有时我去得很早,他也不觉得什么奇怪。我经常到老师那里和他一起进 早餐,这样就可以尽量摆脱巨人比格的纠缠。他总是想每顿饭都和我在一起吃。” 她抬手看了看表。邦德很嫉妒地注意到,那一只表价格一定不便宜,因为上面镶满 了钻石和白金。“没有一个小时,他们就会到处找我了。早上,送我的车一开走, 我便给你打电话,然后叫了一辆出租汽车去城里。在一家杂货店我买了一把牙刷, 还有一些其它的玩意儿。现在,我除了身上的珠宝和一直瞒着他偷偷藏起来的一笔 钱外,我是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大约有五千美元。所以,我不会在经济上给你添 麻烦的。”说着她又露出笑容。“我知道,我有一天也许会交上好运。”她朝车窗 做了个手势。“是你给我带来了新生活的机会。比格的那班黑鬼把我关起来差不多 快一年了,现在这儿简直是天堂。” 火车正在穿过一片凹凸不平的荒原,在纽约和特伦顿之间行进。窗外一片萧瑟 的景象,毫无诱人之处。邦德觉得,这种景象似乎与战前在西伯利亚的铁路线通行 差不多。只不过现在铁路两旁不时闪过一些百老汇大剧院的巨型广告,还经常可以 看到一堆堆破铜烂铁,废旧汽车。 “我希望你能混得比现在强,”他笑着说道,“不过别谢我,昨晚你救过我的 命。我们现在一报还一报,两清了。不过,”他有些不解地望着她:“你真的有那 种特异功能吗?” “是的,”她答道,“我有。或者差不多有吧。我常常能感知将来要发生的的 事情,尤其对外人。过去,在海地谋生的时候,我对此还经常夸张一下,所以他们 深信我是一个女巫。老实告诉你,我在那间屋里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注定是 你来救我出虎口。”说到这儿,一片红霞浮现在她脸上“我能看到所有的东西。” “什么样的东西呢?” “哦,我自己也说不清。”熠熠的光亮在她眼里闪动。“反正所有要发生的事, 我都能看到,不信你就走着看吧。目前,对我们俩来说,”她脸色变得严峻起来, “会有许多的困难和很大的危险。”停了停她又说道:“所以,我们千万得小心。” “我会竭尽全力,”邦德向她保证,“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我们俩都睡一 会儿。我们先弄点什么喝,吃点鸡仔三明治,然后让列车员给我们把床铺放下来。” 看见畏缩的表情在她眼里一闪,他又说道,“你不必感到难堪。我们现在毕竟在一 个车室里,而且还要在这个双铺车里共度二十四小时,拘谨完全没必要。再说,你 的化名不是叫布赖斯太太吗?”邦德咧嘴一笑,“你的言行举止得符合她的身份才 行。”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两眼略略沉吟,象是在想什么。但她什么也没说,伸手在 车窗的铃键上按了两下。 铃声刚响过,列车员就进来了。邦德点了一杯波旁烈性威士忌酒,鸡仔三明治, 和“桑卡”咖啡。这种咖啡,没有咖啡因,喝了不会让人兴奋得睡不着。 “车上的食品得另外收钱,布赖斯先生。”列车员很有礼貌地说。 “那当然,”邦德说道。这时,宝石姑娘的手伸进了她的手提包。“行了,亲 爱的,”邦德从身上掏出了钱夹。“你忘了,出门的时候,已经把钱放在我这里了。” “冒昧说一句,夫人大概需要点夏装吧。”列车员讨好地说道。“彼得斯堡的 商品贵得不得了。那儿眼下热的很。你们以前去过佛罗里达吗?” “每年这个时候我们都去,”邦德回答。 “祝你们旅途愉快。”列车员说道。 当他带上门出去以后,宝石姑娘轻轻笑了几声。 “你不会让我感到难堪的,”她说道,“你要不小心的话,什么蠢事我都做得 出来。哎,”她指了指邦德身后的卫生间,“我去去就来。” “你去吧,亲爱的,”邦德的笑声没落,她已经推门进去了。 邦德转向车窗,望着一溜溜木板房从眼前一掠而过。离特伦顿不远了,他很喜 欢乘火车旅行,从心里暗暗希望旅途的后半部分会过得舒心愉快。 火车正慢慢减速,他看见窗外停着一辆空货车,上面写着花花绿绿的方字,让 人感觉美国的铁路很有一种浪漫色调。 “相比之下,英国铁路就太单调了,”邦德心中想到。他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思绪回到眼下的惊险经历之中。 无论结局是好还是坏,他已经接受了宝石姑娘。事情即使朝最坏的方向发展, 他也要尽可能从她口里套出些情况来。他脑子里还有许多疑团需要搞清楚,但现在 还不是时候。有一点显而易见,宝石姑娘和他一起跑了,这对巨人比格无疑是一个 沉重打击,而且更重要的是,它打击了比格的虚荣和自尊。 这个姑娘嘛,他想,和她开开心逗逗乐当然是桩美事,想来应该是很愉快的。 现在他们已经渡过了彼此防范的界限,开始友好亲密起来。 不过,比格说,她和男人没有任何关系,这是真的吗?他对这一点不相信。看 上去,她好象是很渴求恋爱,充满了欲望。不管怎么样,他已经感到她的芳心并没 有关紧大门。他真想让她立即回到眼前,又坐到他的对面,这样就能看见她,和她 开开玩笑。慢慢地,她身上的神秘就会消失。宝石,这是一个多诱人的名字。毫无 疑问,在那个肮脏低劣的夜总会里,这个名字从皆知。不过,即使在她刚才对他表 现出来的热情友好之中,邦德仍然感觉到她有一种距离和神秘。从她身上的气质和 言谈中,他猜测,她肯定是在一个逐渐没落的大庄园里度过了孤独的童年。后来大 家族开始崩溃分化,热带地区崛起的新贵逐渐将他们吞没。父母抑郁而死,财产被 变卖一空。接着,由一两个仆人陪着,在都市过上了前途难知的寄居生活。她的容 貌美丽,这是她的唯一的财富。与命运斗争,她不想沦为“家庭女教师”“伴娘” “女秘书”的结果,那肯定会让她沦为娼妓,出卖肉体。接着,她犹豫不决、担惊 受怕地迈出了命里注定的第一步,投身于娱乐卖艺的行当。在夜总会里她表演魔术 和魔技,让人们都很着迷,同时也让人退避三舍,认为她是一个精通巫术的女人。 后来有一个夜晚,那个有着一张灰色脸庞的大个黑人进了夜总会。接下来他便许下 诺言,要让她到百老汇剧院登台演出。这是开始新生活的好机会。她从此可以远离 那片炎热、肮脏和封闭的国度,于是她便跟着他到了美国。 邦德倏地从窗外扭回过头。刚才那一幅幅罗曼蒂克的画面还浮现在脑海里。他 觉得,她的身世与他想的不会出入很大。 身后传来了开门声。姑娘又回到了室内,在他的对面坐下,脸上洋溢着活泼愉 快的神情。坐下以后,她仔细端详了邦德的眼神。 “你刚才在考虑我的事情,”她说道。“我感觉到了。别害怕,知道了也不是 什么坏事。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一切都告诉你的。只要我们有时间。 现在,我想彻底忘掉过去。哎,我想告诉你我的真名。我原来叫西蒙娜・拉特 莉,不过随便你称呼我什么都行。我今年二十五岁。现在我觉得愉快。我喜欢这间 小屋子。不过,我饿了,又想睡觉。你准备睡哪个床位?” 听了她的话,邦德忍不住笑了。他想了想说道。:“很可惜在这儿不能向姑娘 大献殷勤,”他笑着说。“不过我觉得,最好我还是睡下铺。这儿离门边近些,可 以防备不测。虽然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的眉头皱了皱,“但巨人比格胳膊粗枪管长,谁知道会不会伸到我们坐的火 车里来,还是谨慎一些好。你不怕吧?” “当然不怕。”她回答道,“我也正这么想来着。再说,即使你想睡上铺,你 的那只可怜的伤手也爬不到顶上去呀!” 正说话时,一个黑人从餐车给他们端来了午饭。他好象想快点收钱,又赶回去 忙别的事情似的。 两人吃完之后,邦德按铃叫来了列车员。他好象有些惊慌,尽量躲开眼神不着 邦德,慌慌张张地为他们整理床铺。由于多了一个人,室内小得连转身地方也没有 了。 最后,列车员好象鼓足勇气,说道:“也许布赖斯太太愿意先到隔壁休息会儿, 等我把床铺整理好了,再过来。”他的眼睛盯着邦德的身后。 “到彼得斯堡以前,隔壁没有乘客”。没等邦德说话,他就拿出钥匙,打开了 连着H 车厢的那扇门。 邦德做了一个手势。宝石立即明白过来。他听见她关上门,走进了过道。 黑人砰的一声把隔壁门又关上了。 邦德等了一会儿。他想起了上车时在车门口见过值班员的名字。 “你好象心里有话,鲍德温?”邦德问。 见宝石出了门,黑人松了口气,他转身呆呆地看着邦德,说:“当然有,布赖 斯先生。” 一旦开了口,黑人便口若悬河地说开了。“我应当告诉你,布赖斯先生,这趟 车很有些麻烦事。这车上有一个人是你的敌人,就是这样。我很不喜欢这种事情。 但我只能把话说到这里,否则会给我惹麻烦。你千万要当心,有人盯上你了,布赖 斯先生。那家伙是个恶棍。你最好带上这个。”他从口袋里拿出两个木制楔子。 “把它们放到门下边,”他说道。“别的忙我帮不了,要不会送命的。我可不希望 在我们车里发生什么事情,就这样。” 邦德接过楔子。“不过……” “其它忙帮不了,先生,”没等邦德把话说完,黑人已经把手放在门上。 “要是今晚你再按铃,我就把晚餐给你送来。千万别让其它任何人进这里来。” 他接过邦德递过的一张二十美元的钞票,揉成一团放进口袋。“我会尽量帮忙 的,”他的口气变了一点。“要是不小心,他们就会抓住我。”他走出室外,很快 拉上了门。 邦德略略想了一下,然后打开了隔壁的门。宝石正在读书。 “床已经铺好了,”他尽量装得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花了这么长时间。他 还想把他的身世讲给我呢。好了,我在这里坐一会,你先爬上去睡下,好了再叫我。” 他在宝石刚才坐过的位子上坐下来,望着模糊不清的费城郊外的景色。 与这辆富丽的火车比起来,窗外乱糟糟的景色好似无数悲惨凄凉的乞丐。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让她感到害怕。新的困境比他估计的来得还要快。 要是盯梢的人在车上发现宝石,那她处境的危险绝不在他之下。 隔壁传来她的轻轻呼唤。 邦德推门走进。 除了她开亮的那盏床头灯外,室内几乎已成了一片黑暗。 “好好睡吧。”她说道。 邦德脱去外衣,弯腰将两个楔子放到两道门下,然后,他向右侧过身子,小心 翼翼地在舒适的铺位上躺下。他不再去想未来的一切,火车有节奏的哐郎声象催眠 曲一般,他很快熟睡了。 距离H 车室几个车厢远的餐车里,此刻已经没有人了。一个侍者打扮的黑人把 他写在一张电报上的话又重读了一遍,然后等待着火车在费城车站停下来。车在那 里将会有十分钟的停留时间。 -------- 泉石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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