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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尤斯特士・彼得勒爵士日记摘录) 船上的生活有些值得一提的。非常平静。很幸运地,我的白发令我不必像其他 人一样,毫无尊严地跑上跑下要苹果,拿着鸡蛋和番茄在甲板上跑来跑去,更糟的 是“比尔兄弟”等一类令人难受的游戏。我总是搞不清楚在这类游乐运动的痛苦历 程中,能得到什么乐趣。但是世界上傻蛋太多了,人们一面为傻蛋的存在赞美上帝, 却又一面远离他们。 我有幸是个优越的航海者。彼吉特,这可怜的家伙却不是。我们船一出索伦, 他的脸色就已转绿。我想我另一个所谓的秘书也患了晕船症。不管如何,他一直还 未露过面。然而或许不是晕船,而是一种高明手段。最值得庆幸的是,我还没被他 烦过。 大致来说,船上的人就像一群癞蛤蟆一样,只有两位高雅的桥牌搭档和一位仪 态高雅的女子――克雷伦丝・布莱儿夫人。当然,我在城里遇见过她。她是我所知 道的少数懂得幽默的女子之一。我喜欢跟她交谈,如果不是有一个像(虫戚)一样, 沉默寡言的长腿家伙老是跟在她屁股后面,我会更喜欢。我无法想像这位瑞斯上校 真的令她感到愉快?他的外表是不错,但是却乏味得一如阴沟里的水。他是那些女 小说家和少女们经常为之疯狂的强壮而沉默的男子。 在我们离开马得拉群岛之后,彼吉特挣扎着起身到甲板上,并以空洞的声音嘎 嘎地谈着关于工作的事。谁发神经病要在船上工作?没错,我是答应出版商在今年 初夏交出我的“回忆录”,但是那有怎么样?谁真的会读“回忆录”?乡下的老太 婆。何况,我回忆录又有什么价值?我一生曾对抗过许多所谓的名人。在彼吉特从 旁协助之下,我杜撰了有关他们的一些乏味的轶事。而事情的真相是,彼吉特太忠 于他的工作了,他不让我虚构有关我可能遇见过,但事实上没遇见过的人物的轶闻。 我试着用软工夫对付他。 “你仍然看起来像是遇到海难的人一样,我亲爱的秘书,”我心平气和地说, “你所需要的是一张阳光下的甲板椅。不――不要再说了,工作可以等。” 接下去我所知道的是,他正为了找另一个额外的房间而操心。“在您的房间里 没有地方可以工作,尤斯特士爵士。里面堆满了行李箱。” 他的口气可能让你觉得,行李箱都好像是一些黑甲虫一样,不应该摆在舱房里。 我向他解释说,他可能不了解,但是旅行时通常都要带些更换的衣服。他微弱 地一笑,他总是如此对付我的幽默企图,然后回到他手边的工作。 “而且我们几乎无法在我那小洞里工作。” 我知道彼吉特所说的“小洞”――他通常都拥有船上最好的舱房。 “我很遗憾这一次船长没有对你特别关照,”我嘲讽地说。“也许你想把你一 些多出的行李丢到我房间里去?” 对彼吉特这种人使用嘲讽是危险的,他马上变得开朗起来。 “呃,如果我能够搬掉打字机和文具箱――” 那文具箱足足有几吨重,给搬运工添了很多麻烦,而彼吉特生活的目标就是要 骗我接受这些废物。这是我们之间永久的争战,他似乎将之当作是我特别的私人财 产。而就我这方面来说,秘书唯一的用处就只是在照顾这些东西而已。 “我们会找到另一个房间,”我急急地说。 事情似乎很单纯,但是彼吉特是一个喜欢制造神秘的人。第二天他来找我,一 张脸好象文艺复兴时期的谋叛者一样。 “您知道,您要我把十七号房当作办公室?” “嗯,怎么样?是不是文具箱卡在门口进不去了?” “每间舱房的门口尺寸都一样,”彼吉特严肃地回答说,“但是我告诉您,尤 斯特士爵士,关于那间舱房有一件很奇怪的事。” 我读过的那本“上铺”的记忆浮现我的脑海。 “如果你的意思是说里面有鬼,”我说“我们又不在那里睡,我看不出有什么 关系,鬼对打字机没什么影响。” mpanel(1); 彼吉特说,不是鬼的问题,再说,他也没得到十七号房。他告诉我冗长而断章 取义的经过情形。显然,还有一个契切斯特先生,一个叫贝汀菲尔的女孩跟他争那 个房间,而且几乎动起武来。不用说,自然是那个女孩胜了,而彼吉特显然为这件 事感到恼怒。 “十三号房和二十八号房都是更好的舱房,”他反复地说,“但是他们看都不 看一眼。” “哦,”我止住呵欠说,“不要再谈这件事了,我亲爱的彼吉特。” 他埋怨地看了一眼。 “是您告诉我要十七号房的。” 彼吉特有点像是热锅里的蚂蚁一样。 “我的好秘书,”我试着说,“我提到十七号房,是因为我碰巧看到它空着。 但是我并没要你拼死去争取那间舱房――十三号或二十八号房对我们来说一样好。” 他一副受伤害的样子。 “不只是这样,还有,”他坚持说,“贝汀菲尔小姐得到那间舱房,但是,今 天早上我却看到契切斯特鬼鬼崇崇地从里面走出来。” 我厉色瞪他。 “如果你是想要背后说契切斯特――他是一个教士,虽然是一个有害的人―― 和那迷人的小女孩安妮・贝汀菲尔的坏话,我是一句也不会相信你的。”我冷冷地 说,“安妮・贝汀菲尔是一位非常好的女孩――有一双特别的美腿。我敢说她有一 双整条船上最美的腿。” 彼吉特不喜欢我对安妮・贝汀菲尔的腿所下的评语。他是那种从来不注意腿的 人――即使注意了,他是宁死也不会说的。他觉得我对这种东西的欣赏是轻浮的。 我喜欢令彼吉特不安,因此我恶意地继续说: “既然你已跟她认识,你可以请她明天晚上跟我们一起吃饭。那是化装舞会。 还有,顺便告诉你,你最好去帮我选一件化装服来。” “你不会去参加化装舞会吧?”彼吉特以惊惧的声调说。 我可以了解,这在他观念中,与我的尊严是如何的不相容。我并无意穿上化装 服,但是彼吉特的大为窘迫,使我不想说明真相。 “你是什么意思?”我说,“我当然要穿,你也一样要穿。” 彼吉特耸耸肩。 “所以,赶快去帮我选一件来。”我下结论说。 “我想大概没有适合您的尺码,”彼吉特轻声说,用眼睛大量着我的身材。 虽然是无意的,彼吉特有时很容易得罪人。 “还有,到餐厅订六个人的位子,”我说,“我们要邀请船长、美腿女孩、布 莱儿夫人――” “您不邀请瑞斯上校的话,就请不到布莱儿夫人,”彼吉特插嘴说,“他已请 她一起吃饭,我知道。” 彼吉特总是无所不知。我被他难到了。 “瑞斯是谁?”我愤怒地问。 如同我刚刚所说的,彼吉特总是无所不知――或自认为是无所不知。他再度显 出神秘兮兮的样子。 “他们说他是一个特务工作人员,尤斯特士爵士。我看他比较像是个大枪手。 但是我当然不敢确定。” “那不是跟政府当局一样吗?”我高声说,“船上有个人,他的工作是携带秘 密文件,而他们却将它交给一个只想过平静生活的局外人。” 彼吉特看起来更加地神秘兮兮。他趋向前来,压低嗓音说: “如果您问我,我会说整件事情都非常奇怪,尤斯特士爵士。想想我们出发前 我的病。” “我的好秘书,”我粗鲁地打断他的话,“那是胆汁过多症,你常常患的胆汁 过多症。” 彼吉特有点畏缩。 “那不是平常的胆汁过多症。这次――” “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告诉我你身体状况的详情,彼吉特。我不想听。” “好,尤斯特士爵士。但是我相信我是被巧妙地下了毒!” “啊!”我说,“你跟雷本说过。” 他没否认。 “不管怎样,尤斯特士爵士,他是这样认为――而且他应该知道。” “对了,那家伙人在那里?”我问,“一上船后,我就没看过他。” “他说他病了,待在舱房里,尤斯特士爵士,”彼吉特的嗓音再次压低。“但 是我确信那是伪装,他好从旁注意。” “注意?” “注意您的安全,尤斯特士爵士。万一有人攻击您。” “你真是一个讨人欢心的家伙,彼吉特,”我说,“我想你的想像力太丰富了。 如果我是你,我会化装成死人或是刽子手去参加舞会,那适合你凄苦型的美。” 这使得他暂时闭住了口。我走上甲板。贝汀菲尔那女孩正热烈地跟契切斯特教 士交谈着。女人总是喜欢亲近教士。 像我这样身材的人很讨厌弯腰,但是我仍礼貌地捡起一张在教士脚旁拍动的纸 张。 我没得到他的致谢。事实上,我无法止住自己不看那纸条上所写的字。只有一 句。 “不要独自下手,否则将更不利。” 那真是教士所有的好东西。这个叫契切斯特的家伙是谁?我怀疑。他看起来温 顺得像牛奶一般。但是人的外表都很容易叫人上当,我该问问彼吉特有关他的事。 彼吉特总是无所不知的。 我坐进布莱儿夫人旁边的一张甲板椅,因此打断了她跟瑞斯之间的密谈,我顺 口说:时下的圣职人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然后我请她在今晚的化装舞会上与我共餐。瑞斯用某种方式使他自己也包括在 我的邀请里。 午餐之后,那个叫贝汀菲尔的女孩过来加入我们喝咖啡。我对她的腿的看法是 对的。那双腿是全船最美的。我当然也要邀请她共餐。 我很想知道彼吉特在佛罗伦斯遭遇了什么不幸的事。一提到意大利,他就变了 样。要不是我深知他这个人可敬,我早就怀疑他搞了什么不名誉的桃色事件…… 现在我开始怀疑了!即使是最受尊敬的人――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将多叫我 开心。 彼吉特――不可告人的罪!太妙了! -------------------- 克里斯蒂小说专区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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