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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56   最后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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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搏   布莱克是个警察。他当警察已经很长时间了。他时时刻刻都记得自己的警察身 份,所以等于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就像现在这样,今天他休息,于是他坐在 电视机前看球赛,身边放着一杯啤酒,照理说他应该放松一下了,可是他下意识中 仍然在工作。   所以布莱克从电视机屏幕上认出了那个人。   布莱克以前因为工作忙,错过了许多场橄榄球比赛,这次他以为自己也会错过 的、没想到,职业橄榄球决赛那天,刚好他休息,他觉得自己真是运气太好了。但 他没有想到,好事还在后头呢。   那场比赛非常激烈,精彩纷呈,布莱克看得津津有味。比分交替上升,现在又 打成平局了。电视镜头推向观众席,解说员说:“观众看得如痴如醉,兴奋不已。”   就在这时,布莱克看到了他。   布莱克身材高大魁伟,他自己在高中时也打过橄榄球,虽然他很想上大学,却 没有上成。那时,橄榄球奖学金还很少。他一直想上大学,然后当一名职业橄榄球 运动员。但是,事情的发展并不像他希望的那样,相反,他成了一名警察。   他是一名出色的警察。他一开始分在交通科。在那些日子里,每天早晨上班前 ,他都要看看失窃汽车名单――它们的牌子。   型号和车牌号,这成了一种习惯。他虽然是个新手,但他发现的失窃汽车比谁 都多。   他的记忆力非常惊人,名字、号码和面孔,他几乎能过目不忘。   他现在还能记得第一个跟他约会的姑娘的电话号码,记得战争中他的一系列编 号,记得他逮捕的第一个犯人的面孔。他离开交通科后,经常去局里的照片室,看 那些通缉犯的照片。他每年都会发现几个通缉犯――在街上、在人群中、在游艺尝 在电梯中,以及在买热狗时。他从没认错过,所以这次他也很自信。   布莱克的脸色总是很苍白,他的生活很简单。他一直过着单身生活,从没结过 婚。他那神话般的记忆力,他的吃苦耐劳,他的特立独行,这一切赢得了他的同事 们的尊敬。随着岁月的流逝,他的职位也逐渐升上去,就他的教育和能力而言,他 现在的职务算是已经到顶了。   布莱克站起来。他很自然地记住了那个人旁边的出口,这样他就知道他是坐在 哪一区的。那是FF区。如果届时比赛还没有结束的话,那么从出口进去,向左拐, 他就会坐在那里。   现在比赛快结束了。布莱克穿上鞋,把枪套挂到肩膀上,考虑着这一难题。   如果比赛按时结束了,那么他就赶不到体育馆。只有出现平局,需要进行加时 赛,他才可能赶到那里。最好的办法就是打电话给那个地区的警察,告诉他们有一 个通缉犯在体育馆,让他们封锁体育馆,把他搜出来。 mpanel(1);   他抿紧嘴唇。   布莱克了解那个人,了解他的全部历史,虽然他只看过一张望远镜拍的照片。 他愿意冒险,把赌注押在加时赛上。这个人是属于布莱克的,不属于警察局。布莱 克一向是单枪匹马,这次他也要单枪匹马。如果比赛按时结束,那个人走了……他 耸耸肩。他愿意冒这个险,再说,既然那个人在城里,他会注意寻找的。   想到这里,他走出自己两居室的公寓,连电视机也没关。他下了楼,钻进汽车 ,马上打开收音机,收听比赛的实况转播。他把车退到街道上,向橄榄球体育馆驶 去。   他拼命超车,尽力在比赛结束前赶到那里。他对城市的交通线路了如指掌,知 道哪条路最近,哪条路车最少。   收音机里,比赛仍在进行,时间快到了,仍然是平局。观众的叫喊声非常大, 布莱克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也在跟着喊。也许他感到不安,已经离开赛场了?不会 ,他只会随着人群一起离开,不会独自一人先走的。另外,他应该是一个狂热的橄 榄球迷。   布莱克遇到红灯,不得不停下车。   他听到观众的吼叫声和解说员兴奋的声音。平局打破了,有一个球队领先一分 ,但那不是布莱克喜欢的球队。他气得直咬牙,在心里喊道:加把劲,小伙子们, 扳回一分,再打成平局,进行加时赛。   红灯一变,他马上飞快地开起来,同时倾听着观众的吼叫。他喜爱的球队发起 进攻,他默默祈祷他们能扳回一分,但是,这次进攻失败了。布莱克骂了声。比赛 只剩下一分钟了,他要赶不及了。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他喜爱的球队又发起了一次进攻,布莱克紧张得不得了 ,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他应该打电话,而不是自己亲自去。他差点闯了红灯。突然 ,进攻得分了!平局!就在这时,结束的哨声响了。   布莱克身体向后一靠,高兴地吹了一声口哨。那个人逃不掉了,是他布莱克的 囊中之物了。他虽然只见过一次那个人的照片,但刚才他在电视上一看到那个人的 脸,就断定那个人是属于他布莱克的。   他松了一口气,继续向体育馆驶去。   现在不用着急了,有的是时间。加时赛开始前他就能够到达。   他开始考虑到达后该怎么办,怎么对付那个人。六个星期以来,整个东海岸都 在搜寻他,警察唯一的依据就是那张模糊的照片。所以难怪他这么大胆自信,居然 跑来看橄榄球决赛。布莱克第一次看到那张模糊的照片时,就断定照片室没有那个 人的照片。他是那种最难捕获的罪犯,一向独来独往,没有前科,没有坐过牢,没 有被拍过照,没有留下过指纹。他要么是运气非常好,要么是精心筹划,做他第一 次也是最后一次大买卖。   布莱克不得不佩服那次绑架行动。   被绑架的那个人非常有钱,而且不想跟警察合作,不想让警察或联邦调查局深 入了解他自己做的那些事,因为那些事也在违法的边缘。绑架活动进行得非常顺利 ,赎金也很快谈妥,甚至在赎金支付前,被绑架的人就被释放了,地点是在一个偏 远的森林。绑架者拿到赎金,溜之大吉。警察唯一得到的,就是在付钱时用望远镜 照相机拍的一张模糊的照片。布莱克很欣赏干净利落的绑架行动,而这是最出色的 一次。绑架者带着钱跑了。交钱后六个星期了,连他的影子也找不到,警察束手无 策。但是,绑架者没有料到布莱克有那么出色的记忆力。   布莱克把车停在体育馆停车场,下了车,赶向出口。他亮出证件一挥,走了进 去,一直来到FF区观众席边的过道。走到那里时,他已经气喘吁吁,观众的狂呼震 耳欲聋,加时赛开始了,观众们非常激动,全都站了起来。   布莱克随着几个小贩走出过道。他向左一拐,上了两级台阶,站在那里,望着 赛场,观众席上已经没有空座位了,所以他靠近一排座位站着,尽量混在人群中。一 个运动员正带着球奔跑,跑着跑着,他就被绊倒了。   布莱克转过头,寻找那个人。布莱克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那个 人他还是感到震惊。布莱克扫了那人一眼,眼睛又落到赛场上。只那么一眼,就足 以使他记住所有的细节。   那个人很年轻,不超过三十岁,身体苗条结实,那张脸很平常,没有什么特别 之处,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对罪犯来讲,这非常有利。他穿着一件蓝大衣,是很 普通的那种大衣,里面是一件蓝西装。那个人戴着一副皮手套,看球赛看得非常兴 奋。他看上去自己也曾经打过橄榄球。   比赛仍在继续进行,用的是突然死亡法,但布莱克对它已经没有兴趣了。他希 望比赛现在就结束。他从事的是比橄榄球还让人兴奋的比赛。他惊讶地发现,自己 异常镇静,充满信心,确信自己一定会胜利。他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现在他突 然有了,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一方的进攻奇迹般的成功了,比赛结束了。观众又喊又叫,往赛场扔东西。布 莱克从眼角中看到,那个人开始向出口走去。   布莱克下了台阶,抢在那人前面走向出口。他随着第一批观众走出去,没有回 头看,因为他知道没有别的出口。他迅速上了他的车,然后转过头,注视着人群, 寻找那个人。   看到了,那个人正快步走向停车常布莱克探过身,发动了汽车。这是最容易出 差错的时候,因为人多车挤。如果在这儿不出问题的话……那个人进了一辆小卡车 ,向出口车道驶去,就在布莱克的前面。这真是幸运。没有别的车插在他们之间。 布莱克今天运气真是好。他非常镇定和自信。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顺利。   他的一生总是不顺。他先是认真学习打橄榄球;高中毕业后,突然不打了。他 进了警察局,又从头开始干起、慢慢学习,慢慢向上爬。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力量, 却没有爬到顶峰,而他的年龄却已经很大了,他知道自己在这方面已经到头了。再 过三个月,他就到退休年龄了。他跟着那辆小卡车穿过大街小巷,那个人车开得很 稳。他像布莱克一样,也是独往独来的人。他们俩是单对单,个对个。结局会怎么 样呢?   那个人在一个安静、朴素的住宅小区停下车。这很聪明。那个人显然不想和犯 罪团伙有任何联系。这就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被拍过照,为什么他的绑架那么成功 的原因。在取得赎金后,他没有试图改变自己的生活,而是继续过一种表面平静的 生活。   那个人把车停在一栋不是很大的公寓楼前。布莱克把车停在那人后面,下了车 ,向那人走去,同时打量着公寓门牌号,好像在找某个号码。那个人非常仔细地锁 好汽车,检查一下汽车的窗户是否都关好了。当那个人走上人行道时,布莱克刚好 跟他面对面。   布莱克突然把那人推到汽车边。“别动,”他说。“你被捕了。”   那个人想挣脱,但布莱克用手枪顶着他的肋骨,另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臂。   “不许动,”他说,“动一动我就毙了你。”   那人脸色惨白。布莱克迅速向四周扫了一眼。没有人注意他们。   “快进大楼,”布莱克说。   他们快步走进走廊,布莱克的大手紧紧抓着那人的手臂。   “你住在哪一层?”   “五层,”那人说。   他们走进电梯,布莱克按了五层的按钮。门慢慢关上,电梯吱吱地开始上升。 布莱克把那人挤在电梯墙上,手伸进那人的西装中,掏出一支手枪,看了看,把它 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那人靠着电梯墙。在安静的电梯中,他们的呼吸听起来很响。   “你是警察?”那人问道。   “对,”布莱克说,“我是警察。”   电梯门开了,他们走进过道。   “哪个门?”七号。   他们沿着铺着地毯的过道走下去。楼上有人说话的声音,但过道空无一人。他 们在七号前停住脚。   “里面有人吗?”布莱克问。   那人摇摇头。   “如果有人,那你就死定了,”布莱克说。“记住这话。现在我再问你一遍。”   “我一个人住,”那人说。“屋子里没有人。”   “开门。”   那人慢慢地伸手到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门,他们走了进去。   那人试图用门撞布莱克,但布莱克一拳把他打倒在地。那人翻了个身,呻吟着 ,然后坐起来。   “你想干什么?”他说。   布莱克不理他。“把大衣脱掉。”   那人挣扎着脱掉大衣,布莱克一脚把它踢到旁边。他探过身,拎起那人,猛地 摇了几下,掏出手铐,把他铐上。然后他退后几步,直直地盯着那个人的脸。   “钱在哪儿?”布莱克说。   “瞧,”那人提高声音说,“你的举止可不像警察。你是――”“我是警察, ”布莱克平静地说,“是个干了三十年的警察,但是,我不想把你带到局里去。”   那人吃了一惊,布莱克自己也是一惊。从他在电视上看到那人起,这想法就一 直在他内心深处涌动,现在终于脱口而出了。   布莱克一动不动地站着,仔细思考他刚说过的话,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实话。 在他的一生中,他都在寻找发财的机会。开始,他以为在橄榄球中能找到,后来他 以为在警察这一行能找到。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这念头和欲望逐渐湮没在日常 生活中,湮没在当一个好警察的骄傲中,湮没在他出色的记忆中。但是,这念头一 直隐藏在他内心深处。   人的一生中,不知哪一天就会做出让自己惊讶的事情。布莱克以为过去的野心 已经消失了,就像他想当职业橄榄球运动员的愿望一样,他喜欢看橄榄球比赛,也 喜欢阅读有关那些运动员巨额薪水的报道。那些巨额抢劫案让他连续几个星期都激 动不已,就像其他人为女人而激动一样。   那个人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他的脸和整个态度都变了。“我明白了,”他缓缓 地说,“我明白了。”突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再不是警察和罪 犯的关系了,而是男人对男人的关系,他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布莱克微微一笑。“你那次行动非常出色,”他说。“你筹划了很长时间,是 不是?就像一场橄榄球比赛一样,筹划得非常精心细致。你没有前科,第一次出手 就玩大的。我很佩服你。”   “谢谢,”那人干巴巴地说。   “现在我要那笔钱。”   这是毫无疑问的。自从他挎上枪套,从公寓出发后,这一点就是毫无疑问的了 。在内心深处,布莱克非常佩服自己。他突然觉得自己年轻了二十岁。他以为过去 的欲望已经消失了,人们都以为他这辈子已经完了,但他没有完。三个月后,当他 退休时,他会觉得这么多年的辛苦和失望是很值的,他最终还是胜利了,打败了比 他官运好的那些人。   那人摇摇头。布莱克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别跟我顶嘴,小子,”他咬牙切齿他说。“我也等了很长时间,比你等的时 间要长得多。”   “你到底是什么警察?”   “我是个好警察,”布莱克说。“我进入警察这一行后,就一直是个好警察。 我一直是清白的。我从不接受贿赂。我从不搞歪门邪道。他们对我进行了无数次的 调查,从没发现一点问题。”   那人点点头。“现在你找到一个发财机会了。”   布莱克也点点头。“就像你一样,小子,”他说。“你从约翰尼那里得到的那 二十万元,现在该是我的了。”   “瞧,”那人说。“我为那些钱花了很长时间。我花了五年时间筹划,寻找适 当的机会。当我发现他陷入困境时,马上抓住机会。   绑架了他。我那些钱是我辛苦挣来的。”   “我也等了很久,”布莱克说。“我等待的时间,比你想像得要长得多。我一 直在等。为了得到一个真正的发财机会,我放弃了无数次机会,我不能因小失大。 我们俩很相像,小子。唯一的不同,就是现在我主动。钱在哪儿?”   那人摇摇头。布莱克把他推到一张椅子上,探过身。“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抬头怒视着他。布莱克提起他的上衣衣领,看看里面的标签。然后他又拎 起大衣,看了看。他环视屋内,发现了一张桌子,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通讯 簿,看看里面,然后看着那人。   “罗纳尔德・奥斯廷,”他说。“你是不是打橄榄球的?”   奥斯廷没有说话。   “不错,”布莱克说,“几年前,你是中西部队的左边锋。打得非常好。”他 停住脚,看着奥斯廷。“我也打过橄榄球。”   奥斯廷抬头看着他,耸耸肩。“你说得对,”他说。“我的确在那儿打过橄榄 球。”   布莱克仔细打量着他。“打橄榄球不是很赚钱吗?”他说。“你比我运气好, 我连大学都没有上成。”   奥斯廷嘴一歪。“我太轻了,当不了职业橄榄球运动员,”他说。“毕业那年 ,我试图成为职业运动员,但他们把我淘汰了。”   “于是你就去寻找别的发大财的机会。”   “对。”   “钱在哪儿?”   “我不会告诉你的。”   “你会告诉我的,”布莱克平静地说。“就在这屋子里吗?”   奥斯廷没有回答。布莱克等着。   “好吧,”他说。“我先自己去找。如果我找到了,那就行了。   如果我找不到,那我就还得问你,直到你说出来为止。”   他打开一只手铐,拉奥斯廷站起来,把他带到床边,脸朝上推倒在床上,把手 铐铐在床柱上。他扔下他在那里,开始有条不紊地在屋里搜起来。   他一言不发地搜了很长时间,奥斯廷在一边看着他。当他搜完后,屋里一片混 乱。他把奥斯廷从床上拉起来,把床挪开,搜了一遍,然后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好吧,”他最后开口道。“看来咱们该来硬的了。”奥斯廷抬头看着他,脸 上显出畏惧的神情。“别以为你能熬得住,”布莱克说。   “我是一位专家,奥斯廷。为了那笔钱,我会亲手杀了你的。你知道这一点, 因为你也会为此杀了我的。”   “喂,”奥斯廷说,“你为什么不把我带到警察局去呢?这样你会成为一个英 雄的。对你来讲,那也很不错埃…布莱克摇摇头。“不,”他说,“我已经太老了 ,再过三个月,我就要退休了。如果我是个年轻人的话……但我不是。”他走向奥 斯廷。“好了,”他说。“我们开始吧。”   他的手非常重,奥斯廷咬紧牙关,疼得直哼哼。布莱克知道,他可能要带奥斯 廷出去取钱,所以他没有动他的脸。奥斯廷昏过去时,他停下手,找到浴室,喝了 一杯水,又拿着满满一杯水回来,把它泼在奥斯廷脸上。奥斯廷呻吟着醒过来。   布莱克盯着他。奥斯廷是条硬汉,很少人能忍受得了布莱克这一套的。   “你是个了不起的小伙子,”布莱克说。   奥斯廷嘴角歪了一下。“谢谢。”   “你这么硬挺着有什么意义呢?”布莱克说。“你知道,如果需要的话,我可 以这么折腾你一晚上。”   奥斯廷开始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身体一动,脸就疼得乱扭。他坐在一张椅子上 ,看着布莱克。   “我不会完全放弃那笔钱的,”他说。“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全部放弃的 。我费了大多的精力,我非常需要………布莱克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好吧,”他 说过我跟你平分。我们一人十万。我拿一半就够了。   他们紧盯着对方。他们的关系又变了。从他们相遇那一刻起,他们的关系就一 直在不停地变。先是警察和罪犯,然后是男人和男人,然后是拷打者和被拷打者。 现在他们的关系,则变得谁也说不清了。   布莱克从奥斯廷脸上看出,他下了决心。   “好吧,”奥斯廷说。“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妥协。我们俩对半分。”他试图笑 一下,但笑得非常勉强。“我真希望你在拷打我之前,就提出这一建议。”   “我必须看看你是否熬得住,”布莱克冷冷他说。“就像你必须看看我是否坚 持得下去一样。在那之前,我们无法达成妥协。”   奥斯廷点点头。他们相互之间非常了解。   “钱在哪儿?”布莱克问。   “在一个保险柜里。”   “钥匙在哪儿?我一直在寻找一把钥匙。”   奥斯廷微微一笑。“它在一个信封里,放在楼下我的信箱中。”   “那么我们只有明天才能拿钱了,”布莱克说。“银行现在已经关门了。”   对。   “我们要等了。”   “你能整夜不睡觉?”奥斯廷说。“我一有机会,就会杀了你。   你知道这一点。”   “我可以整夜不睡,”布莱克冷冷地说。   他们在一片狼籍的公寓中,等待着漫长的黑夜过去。   布莱克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的奥斯廷。   他们有时简单地说几句,奥斯廷告诉他,他计划等六个月,然后乘一艘远东公 司的船离开。   “你仍然可以那么做,”布莱克说。“带着你那一半。”   “如果你放我的话,”奥斯廷警觉地说。   “我不在乎你以后做什么,”布莱克说。“实际上,当时机成熟时,我会帮你 走的。我也不想你被抓祝”第二天,布莱克没有给警察局打电话,虽然那天他值班 ,他的顶头上司已经习惯了,他可能认为布莱克发现了什么线索,一个人查去了, 他非常信任布莱克。   该出发了,布莱克打开奥斯廷的手铐,看着他穿上大衣。   “记住,”布莱克说。“如果你玩花样,我就当场毙了你。我可以说我是在执 行公务。你别无选择,只有跟我平分这一条路。”   “我知道,”奥斯廷说,他看着布莱克。“我只想知道你怎么抓住我的。”   布莱克笑了。“我对脸有特别的记忆力,过目不忘,”他说,“在取赎金时, 警察拍到了一张你的照片。昨天我看电视时,在人群中看到了你。”   奥斯廷深吸了一口气。“这种事情是很少见的,我竟然栽在这上面。”   “如果你不是一个橄榄球迷,那我就抓不到你,”布莱克说。   “如果我不是一个橄榄球迷,也抓不到你。”   奥斯廷耸耸肩。“我应该让你参加我的绑架行动,”他说。“我们会合作得非 常好的。”“对,”布莱克说,“我们没有合作,真是太遗憾了。”   他们出了门,乘电梯下楼,钻进布莱克的汽车。布莱克让奥斯廷开车。   很快就到银行了。他们肩并肩走进银行,布莱克看着奥斯廷在登记簿上签名。 他们一起走进地下室,奥斯廷和银行职员打开保险盒,布莱克在一旁看着。接着, 银行职员走开了,奥斯廷把里面的盒子抽出来。布莱克贪婪地看着他伸手进去,拿 出厚厚的一叠叠钞票。奥斯廷把钞票递给布莱克,布莱克把它们放进从公寓带来的 手提包中。这个手提包就是奥斯廷取赎金时拿的那个。   他们锁好保险盒,并肩走出银行,钻进汽车。事情进展得异常顺利,布莱克奇 怪为什么他们俩都在使劲冒汗。   “回公寓,”他说。   他们沿着另一条路缓缓地驶回公寓,停车,下车,上楼。当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时,他们俩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他们觉得就像是一对危难中的伙伴,而不是对 手。   “好了,我们成功了,”奥斯廷说。“你仍然愿意与我平分吗?”   “当然。”布莱克说。   他把手提包放在椅子上,拉开拉链。他凝视着里面的钱,连气也喘不过来了。 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那种发财机会。在他即将离开警察这一行时,这机会终于来了。   突然,他瞥见奥斯廷向他扑来,连忙一闪,但是太晚了,奥斯廷抱住他,把他 绊倒在地,手枪从布莱克的手中甩了出去,奥斯廷压在他身上。布莱克一拳把奥斯 廷打落到地上,奥斯廷身体太轻了,挡不住布莱克的重压。他又打了奥斯廷一拳, 然后用尽全身力量紧紧地把奥斯廷压在身下,不让他起来。同时,他的脑子在飞速 地运转,他的的思路非常清晰,就好像在大声对奥斯廷说话一样。   我们拿到钱时,我决定杀掉你。后来又决定不那么办,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 你。但是,现在我知道我必须杀掉你。出于同样的原因。因为你就是我。你会追杀 我,夺回这笔钱的。   这些想法非常清晰地在他脑中回响,他转过头,这样就看不到他的手的动作了 。最后,他从软绵绵的尸体上站起身,让自己的呼吸恢复正常,然后他哭了。布莱 克长大成人之后;还从来没有哭过了。   他呆呆地看着钱,知道这全是他的了。他慢慢地走过去,伸出双手去拿。   突然,传来咚咚的撞门声,他猛地转过身。门被撞开了,布莱克伸手去掏枪, 可是枪已经不在那里了。这时,他认出了来人。进来的是警察局的人,站在后面的 是他们的科长。布莱克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着他们冲进房间。   “我们听到你们在搏斗,就尽快赶来了,”科长对布莱克说。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们,你发现线索了呢?”   “听到我们搏斗?”布莱克茫然地重复道。“你们一直在监视这个地方?安装 了窃听器?”科长笑了。“是联邦调查局告诉我们的。   他们做了很多细致的工作,认定是一个运动员干的,所以他们开始在报纸上寻 找拳击手和橄榄球运动员的照片。我们昨天才开始跟踪监视他,希望他能引我们找 到那笔钱。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得等很长时间。”   布莱克看到一个矮小的年轻人在检查手提包,他肯定是联邦调查局的特工。调 查局的特工对一个警察做了个手势。“看好这些钱,”他说,然后他转过身,看着 布莱克,眼里充满怀疑。“你和他一起走进公寓时,我们真是大吃一惊,”他说。 “但科长坚持说你一定是想从那个人手中骗出那笔钱。”   布莱克看着特工手提包中的钱。他伸手去掏枪,这时才意识到枪在地板上。   科长咯咯一笑。“你表演得真不错,”他说。“你让他相信,你只想要那些钱 ,你让他以为你想和他平分这笔钱,而不想逮捕他。   你装得真像,布莱克,真不错。”   布莱克凝视着他,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科长用大拇指一指那位特工。“这位联邦调查局的特工认为,你真的想要这笔 钱,”他说。“他想要冲进来,但我不让他那么办。   我知道你那么做的目的,不那么做的话,就找不到这笔钱,那家伙非常强硬, 决不会告诉我们钱在哪里。我告诉这个人,我们完全相信你。”   布莱克茫然地站在屋子中间,警察们在他身边忙来忙去,做一些程序性的工作。   “今天早晨,我们跟踪你们到银行,”联邦调查局的特工说,他的眼睛仍然冷 冰冰的,充满怀疑。“你们从银行出来后,没有直接去警察局,这让我们觉得难以 理解。但你的上司坚持让我们等你。   你们到底为什么又回到这里呢?”   布莱克被搞晕了,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危险性。他只是摇摇头,“我必须确 信钱全都在这里,”他喃喃道,“我必须弄清楚这一点。”他低头看着地下的死人 。“我并不想杀死他。”   科长拍拍他的肩膀。“你做事总是非常仔细,”他说,“连最细小的问题都要 搞清楚,这就是你的风格。振作起来,伙计。你把他杀了,这真是太遗憾了。不过 ,你现在成了英雄了。记者、摄影师都会到警察局采访你的。布菜克,这是你破的 最大的一件案子。   这就是我为什么让你一个人干的原因,这样所有的荣誉就全归你一个人了。成 为一个英雄,这种感觉怎么样?”   “太棒了。”布莱克说。“真是太棒了。”他看着联邦调查局的特工,看到他 眼中仍然充满怀疑。但这没有关系,他只能怀疑怀疑而已,不能把他怎么样。布莱 克疲倦地笑了笑。“我退休后,”他说。   “我可以坐下来,一遍一遍地读所有关于我的报道。”   他走出公寓。现在,他要回家了,要好好睡一觉。他需要好好睡一觉。明天, 记者们将蜂拥到警察局,他将面对所有的记者。但是,现在他只想睡觉。他老了, 他需要把缺的觉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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