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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37   空包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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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包弹   那天下午,吉恩走近演员俱乐部的酒吧时,里面没有多少会员。他的进入,吸 引了少许观众,虽然观众不多,但他的进入还是颇为戏剧化。他跨进房间,走到吧 台前,目不斜视,谁也不看,只向艾迪要了杯酒。不过还在下双陆木棋的人停战了 大约半分钟,在演员俱乐部里,下双陆木棋很少有停歇的,那怕短短的一会儿。在 打台球的一个人抬头看了看他,再低头击球的时候,没有击到该击的球,他的对手 也是因为那一分神,也没有打到,很奇怪的是,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诅咒,这种事简 直前所未有。   艾迪给吉恩倒酒,酒吧里又恢复正常。   我无法说别人对他有什么想法,但我个人很欣赏他的做法,要做好那件事,所 需要的勇气,任何人都无法了解,除了吉恩和我之外――假如我能做的话。   我放下正在阅读的报纸,走到吧台前,折起报纸,似乎是一件很滑稽的事,因 为报纸的头版头条新闻刊载的就是每个人都熟知的事:前一天晚上,吉恩曾杀了一 位有名的女人,或者说,涉及一位名女人之死。   她的名字叫贝蒂,是百老汇流行戏制作人的妻子,吉恩在“Next to Good”这 部戏里担任男主角,当贝尔先生选择他担任这部戏的主角时,他是个年轻英竣光芒 万丈的演员,换句俗话,就是正处于事业的巅峰。有人说,吉恩之所以能得到那个 角色,是因为贝夫人喜欢他。这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吉恩是那角色的理想人眩因 为碰巧,那出戏是我编的。我也知道他有家有室,也知道他在未成名时,在四处寻 找工作和剧院的那些年月里,身边总有一位可爱的女伴,目前他有两个孩子,家在 城郊。我也知道,过去的六个月里,吉恩和贝太太经常一起出没于公共场所。以上 是我所了解的一切,因为城里的每位专栏作家,对这些内容都报导过两次。   我走到吉恩独自站立的吧台,当酒保艾迪抬头看时,我指指吉恩的酒杯,说: “来杯同样的。”   艾迪看了我一眼,“双料威士忌?”他知道我平时是喝淡酒的。”   吉恩根本瞧都不瞧我一下。   “来一杯双料威士忌,你这爱尔兰傻瓜,少罗嗦!”   艾迪咧嘴笑。他经常和会员们开玩笑,假如我们偶尔不和他开玩笑的话,那他 就太寂寞了。   总之,昨天吉恩和贝蒂在“漫厅餐厅”里喝过酒,还在聊天时,贝尔走进来。 贝蒂从前年轻时是个很美丽的女人,现在四十八岁,仍然迷人,风韵犹存。   今天的报纸对昨天发生的事做了很详尽的报道,因为餐厅里全是百老汇的人, 他们都认识他们三个人,警方要找目击证人也不难。   贝尔向吉恩和贝蒂坐的桌子走过来时,他们正在喝咖啡。贝尔伏低身子,低低 地对太太说了些什么,别桌的人听不见。然后吉恩站起来以同样的低低的声音说了 些什么,然后,贝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扔到桌子上,吉恩说了些什么,贝尔回 答,样子显然非常愤怒,然后,他就向吉恩冲了过去。这时,吉恩从口袋里掏出手 枪。 mpanel(1);   以后发生的事情,像事情开始突然发生一样令人好奇。贝尔扔在桌子上的那张 纸,好像是他太太写的一张便条。条上写着:今天最后一幕戏后,立刻到“漫厅” 来,快来,蒂蒂。   同这纸条一起的,还有一封信,是用打字机打的,写的“贝尔亲启”。   吉恩在结束演出之后,匆匆谢过两次幕,急急回到化妆室,用毛巾擦掉脸部的 化妆。然后连戏服都来不及换,穿着格子粗呢外套和法兰绒长裤,就赶到拐角的餐 厅――他们平常见面的地方。   因为这样,他外套口袋里才有装着空包弹的手枪,那是“Next to Good”最后 一幕戏用的,向一个敞开的窗户开一枪,吓走一位潜伏的小偷,这个情节,谁都可 以记得。   “当贝尔走到桌旁,开始诅咒我的时候,”事后《每日新闻)引用吉恩的话, “我唯一的想法是要他闭上嘴,她太太和我只是好朋友,但是有人寄了一封下流中 伤人的信给他,指责我和贝蒂有苟且之事,而且附了一张条子,条子上写明我们今 天要在何时何地见面。   他歇斯底里――简直疯狂了。”   无论如何,他们之间有了激烈的、不可原谅的话说出来。贝尔显然气疯了,在 众目睽睽之下,向吉恩冲过去,后者想到口袋中的手枪。当然,它实际上是没有杀 伤力的,因为装的是空包弹。他掏了出来。   目击者异口同声说,有一会儿,吉恩用手枪控制住了贝尔,使他处于进退两难 之中,这时,餐厅的服务生开始向他们走去,力图劝开他们.接着,两个男人各说 了些什么,于是,贝尔跳过去夺枪。   他们俩挣扎厮打,两个人都抓着枪。咖啡溅到贝太太身上,她开始叫并且跳起 来,疯狂地去抓两个男人,这时枪走了火――开了两枪,服务生围拢过去。   贝太太向前倒在桌子上,然后滑到地板上,有一会儿,餐厅里令人难以置信的 安静,没有人肯接受刚刚见到的事。   贝太太奄奄一息。   因为手枪装的不是空包弹,而是实弹,一颗打入她的嘴角,进入脑部,另一颗 打到左乳房,距心脏不远。她在附近的医护人员急忙赶到之前,早已气绝身亡。   吉恩喝下酒,对酒保说:“再来一杯。”酒保急忙为他斟酒。这时,他才第一 次看到我。   我说:“嗨!”   他只举举杯,做一个友善的手势,算是回答我。他的眼睛黑黑的、充满疲倦。   我一饮而尽,喝完杯中的酒,然后将酒杯推向艾迪,示意他再来一杯。我告诉 吉恩:“没有人责怪你,每个人都了解你的感受,发生这种意外,不能怪任何人。 ”   没有人责怪他,那是事实。警方把他和贝尔带到警局,审讯了一个通宵,但是 早报报道说,经过验尸、十六分局和凶杀组的侦查。   都认为不是故意杀人,是“意外死亡”,是一次荒谬的巧合。因此。   两人都被释放。   事实上,侦查结果暴露出一种令人吃惊的讽刺。吉恩用来表演的那把枪,总是 由管道具的人来装弹的。管道具的人最近进了一批新的空包弹,五十颗装,六大包 ,里面被暗暗换了一盒真子弹,警方在道具室里找到了那些真子弹。因此,那天下 午,当吉恩在最后一幕射出一发子弹时,他射的是一颗真子弹。这点经过检查剧院 的后砖墙可以证明。   没有人注意到背景幕上的小洞,管道具的人事后也说,他在装空包弹时,也没 有注意到那是真子弹。因此,贝太大实在死得冤枉,她的死全属意外。   艾迪走开,我靠近吉恩身边,静静地说:“吉恩,什么事使你觉得非杀她不可?”   他没有说话,只是皱了皱完美的鼻子,这点就告诉我,我的说法正确。那并不 稀奇,我正推论出事实真相,我相信你也能推论出。   吉恩说:“你喝多了,或者说你是个傻瓜。”   “两者都不是,你会平安无事的。要不要我告诉你,你为什么会平安无事。”   他两眼直楞楞地盯着吧台后面。   “你的说词有一个弱点,但是警方一直没有察觉,因为他们不像你那样了解贝 蒂,问题出在她写的条子上,贝尔是昨天从邮差手中接到那封信的,那天正是命案 发生的同一天,所以很明显的,信是前一天寄的。但是信是约你‘今天’见面,那 正是贝尔接到信的那一天,我打赌,随条子寄的那封讨厌的信里,强调你们是在那 个时候在餐厅见面。”   “那些表示,贝蒂亲笔写的那张条子必定是好些时候以前写的,而且是被留下 来的,准备在适当时候派上用常被谁留下来呢?那只能是她倾心而有兴趣的人,而 且是最近有来住的,那么这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你疯了!”   “不,只是谨慎的推理,从这件事的表面看,我的看法完全不合情理,为什么 人们要给她丈夫寄那样的条子,外加一封只会引起公然冲突的下流信?”   “为什么你是可能做那件事的人?甚至单是想像,那也是荒谬的,可是看看结 果,什么是结果,贝蒂被杀了。”   “你不可能被怀疑?当然不可能。你对她很有吸引力,经常有人看见你和她在 一起,那是你真正的掩饰。那就是为什么,你胆敢在餐厅、在众目睽睽之下行事, 你谋杀了她。”他不再抗议,只是低头聆听。   “做那种假定,似乎疯狂,”我说,“但是一切都符合事实。谁有机会到后台 道具室调换一包真子弹,以便事后被发现?你有。谁有机会卸下空包弹、换上真子 弹?管道具的没有错,是装了空包弹,虽然每个人都认为是他装的真子弹,但只有 你有卸下空包弹、换上真子弹的机会。谁能肯定在舞台上开枪射击时,不会伤到任 何人,只有开枪的人。”“你怎么――为什么你认为你知道这么多,这么清楚?”   “因为我知道谁有杀她的动机。我知道,你也知道,但警方永远不会知道。她 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她利用男人就像吸纸烟一样,她的需求是惊人的。这使我 想到原先的问题,她需要你什么而你不愿意?婚姻?”   他微微不被人觉察地点点头。   “我也这么推想,你爱事业,为了达到目的你顺着老板太太的意思,但是你也 爱自己的太太和家庭,你不愿让她把你生命中最具意义的一切拿去。于是,你想出 一个瞒天过海的方法来杀她。将一个公共场所当舞台,诱使她丈夫吵架――先是用 信,再当面侮辱,再掏出你假装不知道是真子弹的枪,让他先动手过来抢,因为你 比较年轻力壮,等枪对准适当的方向时,你就扣两次。除了认为是意外事件,谁还 能认为怎样?”“是什么给你的暗示?”   “我已经告诉你,我以前曾认识她。二十年前,那时我年轻,写剧本很有前途 ,当时长相也属英俊,而且婚姻美满,情况和你现在差不多,因此,我知道她可能 想什么。你知道,我的婚姻最后破裂了。她能活到现在,算是她的运气,她是玩弄 男人的好手。吉恩,没有人告发你,放心好了。再来一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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