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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部 女王祖白绿和糖饭桌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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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王祖白绿和糖饭桌子的故事               阿里・萨诞生与成长   很久很久以前,在虎拉萨这个地方,生活着一个叫麦顿廷的商人。麦顿廷拥有 万贯家财,享受着人间的荣华富贵,过着美满舒适的生活。然而美中不足的是,他 虽已年届花甲,却没有生下一男半女。他想到自己毕生积攒下来如此巨大的财富, 而这些财富,终有一日会随着自己的死亡,落入他人之手,为此,他终日慨叹不已。 这一局面在他六十岁生日的时候,才终于有所改变。这天真主赐于他一个男孩。   麦顿廷因自己老年得子而欣喜若狂,给孩子取名阿里・萨,将他视为掌上明珠。 阿里・萨长得眉清目秀,就像十五的圆月那样美丽可爱。父母对他无微不至地关怀。 由于有优越的家庭环境,他健康地成长起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品行和常识不 断充实、丰富。渐渐地,阿里・萨长成一个风度翩翩、知书达礼的少年。这时候麦 顿廷已是风烛残年,长年卧病不起。 这一天,麦顿廷感到自己快要不行了,于是把儿子阿里・萨叫到床前,说:“ 儿啊,我就要随真主的召唤而去了。在我瞑目之前,我有一些话要对你说。”   “父亲,有什么话您就说吧。”阿里・萨心里明白这是父亲给他的遗言。   “我要告诉你,不要滥交朋友,并非所有人都能成为你的知己,必须随时警惕 意外之灾,随时小心防避飞来横祸。千万不要接近那些为非作歹之徒,接近那些坏 人就如同接近铁匠一样,即使不被溅起的火星灼伤,也会被烟熏坏双眼。诗人曾经 说过:           一     你想获得真正的情谊,     并非轻而易举。     遭灾罹难之际,     难负真情实意。     这是我对你的叮咛,     你须铭记在心。     从此以后你当息交绝游,     断然离群索居。           二     人总是潜藏着一种痼疾,     若你细细观察,用心注意,     便会发现那些欺诈与心机,     所以你切记不可与之接近。           三 mpanel(1);     交际场中难免胡言乱语,     你必不能从此获利。     除非探讨学问,交流知识,     你还是应独自修心养性。           四     人的言行神鬼莫测,     他们的本性我已亲自体会。     所谓的情谊只是欺骗,     人总忘不了矫饰虚伪,玩弄权谋。”   “是的,父亲,这些我一定牢记在心。”阿里・萨对父亲说,“您还有什么嘱 咐吗?”   “你应该随时多做好事。只要是力所能及,就不要忘了慷慨待人,对人务必和 蔼可亲,广施博济才能得到尊敬。诗人曾经这样讲:     慷慨为怀,乐善好施,     并非人人都能做到。     只有能做到的人,     日后才不会追悔叹息。”   “是的,父亲,这些我一定牢记在心。”阿里・萨毕恭毕敬地答应一定遵从父 亲的教诲,“那么还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呢?”   “我的儿啊,你必须随时随地在心中想着安拉,才能得到他的保佑和庇护。要 爱惜金钱,不要等到把钱财挥霍一空,再去低三下四地求人怜惜。要知道,在这个 世上钱财决定着一个人的地位。诗人曾经这样说:     人穷时亲人也不亲近,     人富时人人都愿亲近。     只为金钱的缘故,     冤家也能化解。     一旦一贫如洗,     亲朋也将离我而去。”   “是的,父亲,这些我一定牢记在心。”阿里・萨向父亲保证道,“您还有什 么嘱咐吗?”   “我的儿啊,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切不可操之过急。你要知道,年长的人 总是见多识广,行事之前最好向他们请教。须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你若希望更 高贵的人同情你,怜悯你,你就要向比你弱小的人表示怜悯。要知道,安拉随时都 在注视着你,所以你万万不能恃强凌弱,否则必遭报应。诗人曾说过:           一     一个人不能了解一切,     凡事都应跟人商议,听取别人意见。     要知道一面镜子只能照出自己的脸,     两面镜子才能看见你脑后的情形。           二     做事应冷静心细,     不可操之过急。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宽厚待人别人才会同样待你。     安拉在天上俯视一切,     无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恶人尽管横行一时,     终将得到应有的报应。           三     仗势欺人绝非我辈的本性,     多行不义必自毙。     作恶者虽然沉醉于梦乡,     安拉却在聆听受害者的诅咒。   酒是万恶之源,它会侵蚀你的健康,消磨你的意志,所以你应禁绝。诗人曾经 这样讲:     我与酒一贯无缘,     灵魂与肉体得到保全,     意识与语言也能协调。     我从不与酒鬼结交,     一生中从不曾烂醉如泥,     也不曾因酒误事。   这些都是我一生的经验,也是智者的诤言。今天我所嘱咐你的,希望你能牢记 在心。现在,我要把你托付给安拉了。我的儿啊,你要好自为之。”   随后,麦顿廷便昏厥过去。   过了好长一会,他慢慢地苏醒过来,喘息一番,然后虔诚地做了一番祷告。他 喃喃自语地念着《作证言》里的话:“我深信安拉是独一无二的,我深信穆罕默德 是他的使徒。”经过一番挣扎,麦顿廷溘然逝去。   看着父亲终于离自己而去,阿里・萨万分悲痛,眼中泪水长流。幸喜他是一个 坚强和有见识的青年,最后他强抑下悲痛,为父亲料理后事。人们听到麦顿廷瞑目 长逝的噩耗,大家都感念这个忠厚长者,于是不分尊卑贵贱、男女老幼,都来参加 他的葬礼。阿里・萨在亲朋好友的协助下,花费很多钱财,为老父举行了隆重的葬 礼。他们把浴洗梳妆过后的麦顿廷的尸体装殓起来。   阿里・萨把父亲安葬入土,和前来吊唁的人们围在四周,诵念《古兰经》,还 在墓碑上刻下一段诗句:     你来自土地,安拉给了你做人的权利,     你学会用人类的语言来赞美他,     人生的轮回使你重归于土壤,     似乎你从不曾来到人间。   办完父亲的丧事后,阿里・萨遵照当地的风俗,在家里为父亲守孝。他感怀、 追思父亲对自己的养育之恩,不禁悲痛万千,终日以泪洗面。之后不久,母亲也撒 手离他而去。   阿里・萨只能强压苦痛,像为父亲送葬那样,又为母亲举行了隆重的葬礼。经 过这般双重打击之后,阿里・萨变得更加成熟。他在家中潜心度过了守孝的漫长日 子。守孝期满以后,阿里・萨以一个成年人的姿态继承了父亲的事业,在父亲开设 的商店中接手了所有的生意,自己主持着经营和买卖。他完全像曾对父亲保证过的 那样,不轻易与人交往,每日只是兢兢业业、规规矩矩地经营着父亲的遗业。               阿里・萨买下祖白绿   这样过了一年有余,阿里・萨牢牢遵从父亲临终前的教诲,像父亲所希望的那 样,每天按步就班到商店中,一心一意从事着买卖。他从不出交去际,过着苦行僧 般的生活。然而好景不长,随着时间的推移,附近那些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浪荡 青年觊觎阿里・萨的钱财,于是想方设法地接近他,企图从他身上获得好处。   阿里・萨做了一年多的生意,无论是经验,还是见识、阅历都日渐丰富。他渐 渐把父亲的遗言抛诸脑后,开始不把那些谆谆叮嘱当回事了。于是,他同一帮坏家 伙打成一团,在他们的引诱下终日出入酒馆茶铺,赌博、酗酒在他已经成了家常便 饭。这时的阿里・萨的行为举止,跟刚丧父时简直判若两人,他还恬不知耻地说: “我现在还很年轻,不趁着大好时光享受父亲遗留的大笔财产,那什么时候来享受 呢?要知道诗人说得好:     花儿正艳时就当摘采,     否则只能空对枯枝叹息。   是呀,我现在正该像诗人吟唱的那样,尽情享用我的财产金钱。”   于是阿里・萨不分白天黑夜地同那帮狐朋狗友一起过着挥金如土、纸醉金迷的 生活。过了不多久,这种吃喝玩乐的堕落生活耗掉了他大量金钱。手头拮据并未使 阿里・萨警醒,他反倒变本加厉,把父亲遗留下来的房屋、商店统统典当或出售, 换成钱,供自己和那些酒肉朋友奢侈。   阿里・萨的家业逐渐败落。终于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已经一贫如洗,仅剩下一 套衣服还属于他自己。这时他终于如梦初醒。想着前一段时期的所作所为,他不禁 羞愧难当,懊愧不已。从此他的生活窘迫,每天吃了上顿不知下顿在哪儿。有一天, 阿里・萨从早到晚都未吃一口饭,感到饥饿难忍,于是打算去找那些曾使用他的钱 去追欢买笑、吃喝玩乐的朋友们,希望那些人能够请他随随便便吃上一顿。   于是,阿里・萨满怀希望,匆匆去找那些曾经交往甚密的酒肉朋友。他走遍全 城,在每个朋友那里都吃了闭门羹,没有一个人搭理他,个个都对他避而不见。奔 忙了半日,阿里・萨还是没吃上一口饭,仍然是饥肠辘辘。这时的阿里・萨,第一 次感到世上的人情冷暖,不由得灰心丧气,愤懑至极。无可奈何之下,他强忍饥饿, 拖着疲惫的双腿,一步一挪往回走。不知不觉中来到集市,他看见一大群人围在一 起,熙熙攘攘,非常热闹。见到这种情形,阿里・萨觉得很奇怪,他想:“出什么 事了?为什么这么多人挤成一堆?向安拉起誓,我一定得过去瞧瞧,到底是怎么一 回事呢?”   他拼命地挤到人群中间,往里一看,原来是一个美貌的少女被人带到集市上来 出卖。这个少女面色红润,身材窈窕,颜容秀美,完全称得上是一位世间少有的美 女。一首赞美美女的诗写的就像是这女郎本人:     她经得起最挑剔的眼光审视,     体态轻盈适中,腰肢盈盈一握。     她的美妙身段引人遐想,     也使女人们产生嫉妒,感到忿恨。     她的面孔如圆月一般明亮,     柔软的身体就似风中的花支在摇摆。     她的肌体发散出麝香的芬芳,     世上所有的花儿都不能与她争艳。     她的身材无与伦比,     每一分每一寸都是明月,引人注目。   阿里・萨瞧着姑娘出类拔萃的容貌,心中无限爱慕,暗道:“向安拉起誓!我 要在这里等着,看看到底谁会把她买到手。”同时他心里也想知道,这样一个姑娘 的身价到底能值多少。   于是他挤在人群中等待着。那些生意人知道阿里・萨的父亲是位富商,因而把 他当做也是来集市做买卖的。   等到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一个经纪人慢吞吞地踱到姑娘身边,指着她高声叫着:   “诸位财主老爷!诸位朋友!这个姑娘名叫祖白绿。她长得就像一块无瑕的美 玉,真正算得上是无价之宝。即使把她放在美女堆里,对她也只是众星捧月。她是 男人心目中真正的美女。现在开始出卖。哪位老爷愿意先出个价?不管价钱是高是 低。各位老爷,我们的买卖是公平、自由的。谁也不会埋怨第一个出价的。现在请 出个价吧!”   “我出五百块金币。”不等经纪人说完,一个商人模样的人首先开了价。   “五百一十块。”另一个商人把价格抬高了十块。   “六百块!”一个叫拉施顿的老头加了九十块。他长得瘦小、萎琐,一双蓝眼 睛像哈蟆似地鼓着。   “六百一十块。”价格还在增高。   “一千块!”拉施顿高喊着。这个老头打算以此使其他商人退缩。果然,一千 块的价格令所有人都驻足不前,没有人继续出更高的价钱了。   价钱显然已出到最高了,拍卖停了下来。   经纪人走到姑娘的主人跟前,询问是否以一千块金币卖掉这个姑娘。姑娘的主 人说:“当初我曾经发过誓,我要卖她的时候,卖给谁和卖的方法,都会征得她的 同意。既然我做了保证,就请你替我问问她,看她愿不愿意。”   于是经纪人过来对祖白绿说:“美丽的姑娘,这位大老爷愿出一千块金币来买 你,你愿不愿意跟他走?”   祖白绿十分厌恶拉施顿丑陋的面目和猥琐的举止,更反感他那一双紧瞪着自己 的蓝眼睛,于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这个老头满头白发,已经如朽木一般苍老, 我绝不愿意被卖给他这样的老家伙。一位诗人曾经吟唱过这样的歌,连安拉都会奖 励他的诗句:     那一日我苦苦哀求,希望得到她的吻,     虽然我一把年纪,却拥有金钱和权力。     她却断然拒绝我的请求:     ‘不,向安拉发誓,我绝不会答应。’     唉!我须发皆白,失掉爱情的亲睐,     莫非我已无权享受生活的美好!”   听了祖白绿的肺腑之言,经纪人很同情她,对她的处境感到理解,说:“安拉 作证,人们确实应该体恤和谅解你的苦衷。说老实话,这区区一千块根本不能买下 你,你的身价,就算出一万块也不为过。”他重又来到祖白绿的主人面前,向他说 了祖白绿不愿意跟那个老头的缘故。主人听了,吩咐道:   “既然是这样,你再和她商量,另外找一个买主吧。”   拉施顿把祖白绿据为己有的企图破灭了。由于她不愿意,这笔买卖没做成。这 时,另有一个商人走到经纪人跟前,说:“就按刚才的价钱,我出一千块买她。请 问问她的意见,是否愿意把自己卖给我?”   祖白绿冷眼看了这个人一眼,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这个人把自己苍白的胡须 用墨染了,竭力装得像精力旺盛的年轻人。祖白绿对这个道貌岸然、行为卑鄙的家 伙十分讨厌,于是高声吟唱:     “一个怪模怪样的家伙来到我面前,      他的颈项粗硬得可以用鞋底敲打。      蓬头垢面如同蚊蚋在他脸上建巢,      突兀的额头可作拴牲口的木橛。      这个魔鬼迷恋我的姿色和身材,      鬼鬼祟祟地染黑一头白发,      恬不知耻地要将我欺骗。      他随时变换着黑白迥异的须发,      就像魔法师棍下令人发笑的小丑。”   唱到这里,她叹到:“诗人对这种人的揭露真是一针见血:     她说:‘你染黑了头发也无从掩饰。’     我答道:‘只是为了不让你发觉。’     她说:‘这样也太滑稽、可笑了,         你习惯了欺诈哄骗,         以至连头发也显得鬼祟。’”   经纪人觉得祖白绿说得很对:“安拉作证,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   那个买主瞠目结舌,不知所以,问道:“她到底说些什么呀?”   经纪人把祖白绿的话复述了一遍,并解释了一番。那个染黑头发的老头自惭形 秽,退缩到一旁。立刻又有一个家伙提出以一千块金币的价格买下祖白绿。经纪人 过来征求祖白绿的意见。   祖白绿回头一看,那个人瞎了一只眼,不由得大为扫兴,说道:“诗人曾经这 样形容过只有一只眼睛的人:     须知独眼龙最擅长偷奸耍滑,     切记要远离这种家伙。     如果独眼龙尚存一丝正直,     安拉也不会让他失掉眼睛。”   祖白绿对独眼的人没有好感,决定不把自己卖给他。经纪人又着人群中一个胡 须直垂到腰间的矮个说:“姑娘,你愿意跟这位老爷成交吗?”   祖白绿见这人丑陋不堪,身材短小,十分不悦,鄙夷地说道:“这个人长得既 矮又丑,有一首诗真是太适合他了:     有一位朋友,满脸络腮胡,     形容令人生厌,举动叫人心烦,     恰似冬天的寒夜,     漫长、黝黑,阴森可怖。”   经纪人听了祖白绿一席话,知道她没把这人看上眼,这笔生意又告吹了。经纪 人很为难,觉得很不容易让祖白绿称心如意,于是恳切地对她说:“姑娘,这儿有 一大堆生意人,还是你自己给自己物色一个满意的人吧。你看上谁,就对我说,我 来帮你跟他谈。”   祖白绿抬起头,环视着人群。   在这群人中,她几乎没有几个看得上眼的。这时,她的目光落在阿里・萨身上, 发现这是个一表人材的英俊小伙子,不由得大为倾心。她转身对经纪人坦诚地说: “这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长着一头卷曲的黑发,面色容光焕发,气宇不凡,是诗 人们吟颂的对象,是多情女子心目中的王子。他的甜言蜜语定能让女人心醉,有首 诗这样赞誉:     你的美丽脸孔坦露在人们面前,     为你倾倒的人却难免遭到非难。     你的潇洒神韵打动着我,     让我心如潮水难以平静。     你的气息甜美如麝香,沁人心脾,     你的津夜甘美如醇酒般醉人。     天神只得将你逐出乐园,     因为仙女也会为你神魂颠倒。     你的傲慢使你如同鹤立鸡群,     因为皓月也是因身在高空而更显清辉。     他曾对我这羚羊般可爱的人儿许下诺言,     我惴惴不安等待诺言实现的那一天。     他的眉宇间流露出真情,     可是怎样才能让他保证诺言?     人们说:‘您怎么跟这脸上满布皱纹的人谈情说爱?’     我要说:‘无知的人们,你们少说无稽之言。          他脸上的皱纹无非是掩饰年少,          跟他亲吻如同跨进乐园,          他唇里流出的津液如仙河水般甘甜。’   说实话,我愿意把自己卖给他。”祖白绿最后这样说。   经纪人听了ZLB对阿里・萨的赞美之辞,察觉到她言语间流露出的兴高采烈 的心情,认为这一次买卖一定能成功,因而也觉得十分高兴。于是赶紧劝她的主人 做成这笔交易。他夸赞祖白绿的聪明伶俐,非常惊异她的知书识礼。   “她十分聪明乖觉,又能背诵许多诗文,这还只是她的特长之一,你可不要奇 怪。”祖白绿的主人也开始夸起他来,“她还懂得《古兰经》的七种读法,会用七 种书法写字,对《圣训》的造诣也很深,知道历史上所有传述者的名字,还会许多 手艺。她擅长做绣花的丝绸门帘,八天就能织好一个,在集市上能卖五十块金币呢! 她这双纤纤素手真比金子还值钱呢!”   “真是多才多艺呀!谁要得到她,一定会获得幸福的。”经纪人赞道。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允许她自己挑选新主人。你这就去跟她看中的那人谈 谈吧。”   经纪人遵照吩咐,挤到阿里・萨跟前,热切地吻了吻他的手,说:“在这么多 富有的人中,她只看上了你,希望你能做她的新主人,你就把她买下吧。”然后他 又对阿里・萨夸赞了一番祖白绿的才艺和聪明,说:“真是安拉赐给你的福份。把 这样的姑娘买到手,她会带给你多少幸福呀!我要恭喜你了。”   虽然经纪人的花言巧语很入耳,但阿里・萨连自己都不能养活,哪来一千金币 买这位姑娘呢?他内心感到惭愧,但为了脸面,他也不愿让其他人知道他的处境。 于是,他只好装出一副毫不动心的样子,对经纪人所说的话不置可否。   祖白绿阿里・萨见镇定自若,默然不语,不由得焦急起来。她迫不及待地对经 纪人说:“请你把我搀过去,我要让他仔细地看看我。让我来劝他买下我。除了他 我不想落到别人的手中。”   经纪人拉着祖白绿的手走到阿里・萨跟前,又询问他一次,可是阿里・萨仍然 默不作声。祖白绿不再犹豫,径直对阿里・萨说道:“我可爱的人儿呀,为什么你 不肯买下我呢?只要你肯多少拿出点钱,就会做成这笔买卖。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幸 福快乐的生活。”   阿里・萨直视着祖白绿的眼睛,说:“现在你的价钱是一千块金币,为何你非 要我出这样高的价钱买下你?”   “那么你就出九百块好了。”   “不!”阿里・萨斩钉截铁地说。   “八百块呢?”   “还是不成。”阿里・萨仍不答应。   祖白绿决心要让阿里・萨买下自己,于是把价钱不停地减下来,但阿里・萨依 然无动于衷。最后她说:“那么你出一百块金币买下我吧。”   “可我没有一百块金币。”   祖白绿不禁莞尔,问:“你到底有多少?”   “向安拉起誓,我目前进运不济,不要说一百块金币,就是更少我也拿不出。 说实在的,现在我一文不名,别说金币银钱,我甚至连一个子儿也没有。你还是对 网开一面,另寻买主吧。”   祖白绿见阿里・萨一副可怜兮兮的愁苦相,知道他确实没有钱。于是说:“那 么这样,你跟我到僻静无人之处,我来给你出个主意。”   阿里・萨依她之言,和她一起来到路边。趁着无人注意,祖白绿匆匆从口袋里 掏出一个钱袋,交给阿里・萨,说:“这里是一千块金币。你付九百块给经纪人, 作为我的赎金,剩下的一百块暂时存在你那儿。以后的生活还用得着。”   阿里・萨照她所说,把九百块给了经纪人,把祖白绿买下,带着她回到家里。   祖白绿找到了自己满意的主顾,兴冲冲地跟着阿里・萨回到家。只见家徒四壁, 一副破败的样子,什么家具什物也没有。她只得另外拿出一千块给阿里・萨,嘱咐 说:“你到集市上去,用三百块金币买套象样的家具,再拿三块金币买点儿吃的充 饥,另外再给我买块帷幕大小的绸布,一些金线、银线和刺绣用的七彩丝线。我用 这些东西绣门帘来卖。”   阿里・萨来到集市,照祖白绿的吩咐买到一套家具,吃了一顿便饭,带着丝线 和绸布回到家里。祖白绿打起精神,把居室布置得妥妥贴贴,然后点上蜡烛,坐下 来陪着阿里・萨聊天。这样,他俩开始过着如胶似膝、情投意合的夫妻生活。他们 同甘苦、共患难,每天都觉得心满意足。诗人赞赏他俩如鱼得水的结合和美满的生 活,吟唱道:     千万珍视你的人生伴侣,     嫉妒者的谗言绝不要理会。     他们的言行不值得一提,     爱情才是至臻至善。     睡梦中也见你依偎在身旁,     愿从你温柔的唇中吮吸甘醴。     你的一切都是伸手可及,     谁在乎嫉妒者的诬蔑,我将永远拥有你。     鸳鸯般的恩爱夫妻,     同枕席,共呼吸。     肺腑之言尽吐,     心有灵犀融融其乐,     共沐在甜蜜的爱河里。     有谁见过这样的神仙伴侣?     爱神使他们亲密无间如同缝织在一起,     谁想破坏这样的爱侣,     终究只是枉费心机。     犹如打磨冷却的铁石,     徒劳地欲炼成钢。     奉劝处心积虑的嫉妒者:     你何曾了解爱情的意义。     怎能贬低钟情的爱侣,     你可否领会失意者的心情?     那些勇于追求爱情的年轻人,     若你一朝觅到相知的情侣,     即使抛弃人间的一切富贵荣华,     也不能抛弃真诚的伴侣。                阿里・萨受骗   阿里・萨和祖白绿平平安安、欢欢喜喜地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祖白绿醒来 收拾好以后,就端坐在那儿,把一些绸布剪裁成门帘子,按自己的意思描绘出各种 飞禽走兽和奇花异草,再用金线、银线和彩色线把它们细心地绣下来。八天以后, 一个锦绣华丽的绣花门帘子制好了。上面尽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花草虫鸟,堪 称一件艺术瑰宝。她满意地把帘子收卷好,交给阿里・萨,嘱咐着:   “你拿这个门帘子到市场去,足以卖到五十金,但小心,千万别跟过往的行人 搭上话,不然你我会遭遇离散的悲剧呢,因为在今天这个世道,世风日下,奸佞之 人太多,对我们行业嫉恨的也不乏其人。他们不会放过我们。他们唯恐天下不乱, 非要离间我们不行。”   “我懂了,遵命。”阿里・萨满口答应下来,表示一定不会违背她的话。   于是他把绣花门帘带到市场,按照祖白绿的吩咐,以五十金的价钱,卖给坐商。 然后用钱买了绸料、彩线和生活必需品,供日常用度,并把卖门帘子多余的钱交给 祖白绿保存。就这样,阿里・萨和祖白绿夫唱妇随,夫妻相依,自给自足地生活着。   祖白绿一直辛勤劳作,埋头描绘、刺绣。这样,每八天的工夫她便能制成一件 极具艺术价值的绣花门帘,让阿里・萨拿去卖钱。时光如梭,一个年头很快过去了, 与祖白绿这一对恩爱的青年夫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日子过得安定而快乐,加 之积蓄渐宽,他们似乎有着光明的前程。   然而好景不长,第二年年初的一天,阿里・萨照例上市场做交易的时候,把绣 花门帘交给中间人,托他转手出卖。中间人找来一个信奉基督教的过境顾客。顾客 愿出六十金买下门帘,但阿里・萨不愿跟基督教徒做交易。   这是个很有心计的顾客,见此情景,他又把价钱提高到一百金,并用十金的代 价贿赂经纪人。经纪人向阿里・萨说明顾客所出的高价钱,以便怂恿他把门帘卖给 基督教徒,换取更多的钱。他说:“我的主人啊,你不必担心基督教徒,他对你不 会有恶意的。”   当时别的生意人也众口一词,鼓励他做这笔合算的买卖。   因为大家都在劝说,阿里・萨只好勉为其难,把门帘卖给了基督教徒。拿着钱, 他忐忑不安地离开了市场。一路上,那个信基督教的顾客偷偷尾随他,他心中疑虑 丛丛。没办法,他开口质问:   “干吗你老跟着我?”   “我有事要到对面的小巷子里。放心吧!上帝保佑,你是不会短少什么的。” 基督教徒撒了个谎来应付阿里・萨。   阿里・萨回到家里,看见那个基督教徒居然寸步不离地跟进家门,心里很不舒 服,破口大骂起来:“你这混蛋!你像影子一样地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啊?”   “噢,看在上帝的份上,赏我一口水喝吧。我快渴死了。”   阿里・萨觉得有趣,心里揣摸着:“这个无耻之徒,居然为了一口水,跟踪了 我大半天。向安拉起誓,我还真不忍心拒绝他。”于是他赶忙回到家中,端出一杯 水,准备给那个口渴的基督教徒。这时候,祖白绿见他回来了,关切地问道:   “门帘卖了没有?”   “卖了。”阿里・萨简单地回答一句。   “是卖给商人了呢,还是卖给过路人的?我想要问个清楚,因为我有点惴惴不 安,突然之间心绪不宁,好像有离散的兆头出现。”   “我从来都不和过路人来往,自然把门帘卖给生意人了。”   “你可别瞒我,这样我才有防备。我问你,你把这杯水端到哪儿去,做什么用?”   “中间人渴了,是拿去给他喝的。”   “完了完了,只求伟大的安拉拯救你我了!”祖白绿长叹一声,凄然吟道:     “就要远走高飞,      请你慢些走,      不可过于性急,      别叫爱人的拥抱把你诱惑、欺骗。      理智是你的盟友,      万万不可感情用事,      因为命运常常无端弄人,      须知聚合之后离散便紧随着开始。”   祖白绿的恐惧和叹息,一点没让阿里・萨有所警惕,他一心一意地端着水往外 走。见那个基督教徒已经走进前院,他很反感,骂道:“你来这儿干吗?狗东西! 你怎么可以不请自来,随随便便地擅闯我的家呢?”   “你别动怒,少爷。我觉得在哪儿都一样。门前也好,门堂口也好,没什么分 别。你放心,我不会再向前多走一步了。你修善积德,对你慈善、慷慨的善行,我 感激不尽。”基督教徒一面花言巧语地支吾着,一面接过阿里・萨手中的杯子,喝 得一滴不剩,然后把杯子还给了阿里・萨。   阿里・萨拿着杯子,等他出去,但他仍死皮赖脸地不肯离开,气得阿里・萨铁 青着脸赶逐他:“你干吗还不走?快起来,去你的吧。”   “少爷,我虽然喝了你的凉水,但我还希望你给我一点东西充饥。随便什么, 哪怕是一点残葱碎饼,也可以解我的燃眉之急啊。你既然已帮了我第一次,索性再 帮我一下,请不要过份计较得失,沽名钓誉。诗人曾这样评价:     可叹那些真正的良善之辈已不可寻觅,     若你诉苦于他们跟前,     他们真称得上慷慨大度,仗义疏财。     可叹世间虚情假意之流泛滥,     当人们诉苦于他们,     却连凉水也不能讨到。”   “别再另外噜嗦了!我家里没你要吃的,滚吧。”阿里・萨断然拒绝。   “少爷,如果你家里没有现成的东西,劳你用我这一百金去市中买些来吃吧。 哪怕是一个麦饼,我也就感激不尽了。我们还能有一餐之交呢。我现在饿得很,急 需一点东西来充饥救命,即使只是一根葱一个饼,也可以满足我啊。总之,凡是可 以充饥的东西,此时对我而言,都胜过了山珍海味。诗人说得好:     即使干饼凉水已能充饥糊口,     何必寻寻觅觅度日如年?     无论是帝王将相,抑或贫贱百姓,     死神永远是一视同仁,绝无偏心。”   阿里・萨听了基督教徒似是而非的话,竟回不过神来,心想:“这个基督教徒 八成是疯了。不过倒可以用他的一百金,随便买点什么便宜货来敷衍他,顺便也拿 他打趣罢。”主意已定,便爽快地表示乐意为对方做此事,说道:   “既然这样,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锁好门,就去市场给你买东西吧。”   “好的,我等你就是。”基督教徒满心欢喜。   阿里・萨把屋门用挂锁锁好了,带着钥匙,到集市上去买了乳酪、蜂蜜、香蕉 和面饼之类的东西拿回来,都递给那个基督教徒,给他充饥,满足他的愿望。   “少爷,你买的东西太多了,十个人吃也不会嫌少。”基督教徒露齿一笑,又 说:“我一个人吃不了,你干脆陪我一块儿吃吧。”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阿里・萨断然拒绝。   “常言道:‘只有劣种才不遵循礼仪,不同客人同桌。’现在我们既然以宾主 相称,当然吃喝都该在一起才对。”基督教徒故意使激将法,让阿里・萨陪他吃喝。   阿里・萨听了基督教徒的风言风语,不好一意孤行地拒绝他,只好坐下来敷衍, 随便吃了点什么。这时候,基督教徒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起一个剥了皮的香蕉,掰成 两半,偷偷地把混有鸦片的、足以弄倒一头大象的烈性麻醉剂,塞进一截香蕉里, 再抹上蜂蜜遮掩好,递给阿里・萨,说道:   “我起誓,我的少爷,请尝一尝这个吧。”   基督教徒既然发誓表示友好,阿里・萨碍于情面,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勉强接 过去,胡乱塞在嘴里,随便嚼一嚼便咽下肚去。   一会儿,药性发作,阿里・萨一头栽倒,在地上像酣睡已久似的,昏迷了过去。                祖白绿的劫难   基督教徒看见阿里・萨已不省人事,睡得又死又沉,一下子张牙舞爪地站了起 来,露出他的本来面目,活像一头披了人皮的狼。他得意忘形像是在命运之战中取 得了胜利。然后,他从阿里・萨身上把钥匙搞到了手,撇下地上昏睡的阿里・萨, 扬长而去。   为什么这人会用尽心计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呢?原因是这样的――   这个基督教徒叫做贝尔苏,是个满肚子坏水、招摇撞骗的家伙。他哥哥原来就 是那个冒充穆斯林的老头子拉施顿。一年前,他曾经想出一千金的高价买祖白绿, 不仅未得手,反而被她臭骂一顿,因而他一直耿耿于怀,恼羞成怒,并常常在他弟 弟贝尔苏跟前愤愤不平。贝尔苏听到他哥哥的诉苦,很不服气,于是决心报复回来。 怀着打抱不平的决心,他安慰他哥哥说:   “别再为这件事情苦恼了,我可以不花一分一厘就把她搞到手。”于是贝尔苏 绞尽脑汁,借口要买门帘,先缠住了阿里・萨,然后,再下毒手麻醉他,偷得他身 上的钥匙,飞快地赶回他哥哥拉施顿的家中,报告了这一经过。   老头子拉施顿从弟弟贝尔苏那里得知阿里・萨已被麻醉,非常高兴,顿时眉飞 色舞。他立即跨上一匹骡子,带着一群奴仆随从,伙同他的弟弟贝尔苏,直夺奔阿 里・萨的家。他还随身带了一千金,准备在出现意外情况时,用来贿赂官吏。   于是,贝尔苏带着拉施顿及其仆从,马不停蹄地赶到阿里・萨家门前。贝尔苏 用钥匙打开房门进去,指使仆从们劫持了祖白绿,并以死相威胁,逼迫祖白绿归顺 他们。就这样,祖白绿被他们绑架着拖出门外。他们照原样锁好了大门,掳着祖白 绿,扔下钥匙就跑了。   拉施顿带人抢回了祖白绿,为了报复、侮辱她,把她视为丫头、奴婢。他恶狠 狠地骂道:“小娼妇!还认识去年在市中出一千金买你的老头吗,就是我呀。当时 你不愿意就算了,还出口伤人,臭骂我一顿。没想到今天不花一块金币,我就把你 弄到手了。”   祖白绿伤心落泪,噙着眼泪,反唇相讥道:“你这阴险恶毒的老东西!劫匪! 害得我们夫妻生离死别。你造的孽,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   “你这个胆大妄为的荡妇!我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以耶酥和圣母的名义起誓, 你若不扳依基督教,照我所说的去做,我就让你尝尝酷刑的滋味。”   拉施顿决心非让祖白绿屈服不可。   “安拉作证,即使你把我碎尸万段,我也始终信仰崇奉伊斯兰教。安拉是至高 无上的,他一定会于危难之中拯救我。古人说得好:‘身体有遇险罹难之忧,信仰 无遭灾受劫之虞。’这是千真万确的至理名言,你应该从中得到教训。”   拉施顿见祖白绿毫无惧色,竟敢同他针锋相对,一时恼羞成怒,暴跳如雷,喝 令婢仆:“你们把她给我推翻在地,我要亲自收拾她。”   奴仆们照着吩咐,一拥而上,推的推,拽的拽,终于把祖白绿推倒,强按在地 上,压住她的手脚。拉施顿拿起手仗,狠命地鞭挞着她。手杖雨点般落在祖白绿身 上,打得她身上沁出一片片血斑。无论她怎样哀哭求救,可一直没人伸出援救之手。 她呻吟着,心中默想着:“安拉一定会为我主持公道的,这就够了。”她把安拉看 作唯一的希望。   她呻吟着,终于支持不住,昏厥过去。   拉施顿见祖白绿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已经失去人形,这才觉得心满意足,感到 无快慰,于是喝令婢仆们:“你们把她拖到厨房去,锁起来,不许给她吃的。”   拉施顿说完,自己甚为得意,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他又心血来潮,命令婢仆们把祖白绿从厨房中拖到自己面前, 又一次鞭挞、折磨她。直打得她遍体鳞伤,这才吩咐婢仆们把她拖返厨房,监管起 来。ZLB被拉施顿折磨得奄奄一息,浑身疼痛难忍,只能蜷缩在厨房的角落里。   她呻吟着,喃喃自语地说道:“我坚信安拉是唯一的主宰,穆罕默德是他的使 徒。有安拉在,这一切一定会过去。安拉会保佑我!这是最可靠的了。”               阿里・萨解救祖白绿   阿里・萨吃了麻醉药,立刻失去知觉,像木头一样倒在地上,头昏脑胀地躺了 一夜。直到第二天,药力逐渐失效之后,他才朦朦胧胧醒来,睁眼便喊道:“祖白 绿!”却不见有人答应。   他匆匆忙忙奔到屋里,只见屋内静悄悄地毫无人声,祖白绿踪影全无。他认真 回想了一番,这才恍然大悟:一定是那个基督教徒从中捣鬼,才会出这样的事。他 明白自己上当了,气得咬牙切齿,凄哀地哭道:     “     一      爱情已如飞烟荡然无存,      我的心如离群的孤雁彷徨不定。      我正遭受命运无情的践踏,      多么需要爱人的抚慰、怜惜。      我的际遇如同狭路逢仇敌,      他正待机而发欲致我于死地。      谁料我的弓弦戛然而断,      怎能与敌人较高低?      岁月漫长多变故,      烦恼苦难无尽期,      命运多乖难逃避,      何处是我栖身地。      我与爱人誓言已定,      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可叹命运把我捉弄,      犹如盲人难见前景。           二      她的帐篷仍在沙地,      只剩一个可怜人望着她的遗迹悲哀、叹惜。      临行她频频回首眺望旧地,      眼看着东倒西歪的断垣残壁伤心。      她驻足探听个中原因,      山中的回声答复她的问题:      ‘相逢聚首的日子一去不复返矣!’      犹似划破天际的一道闪电,      转瞬便消逝得杳无踪影,      谁也没告诉她重逢的消息。”   阿里・萨悔恨不已,只怪自己太粗心大意,不把祖白绿的嘱咐当回事。可是后 悔也是没有用的,于是越哭越难过,越想越着急,气得捶胸顿足。迷迷糊糊中,他 每只手攥着一个石头,不住地捶打自己的胸膛,呼唤着祖白绿的名字,一刻不停地 在城中四处寻觅,惹得孩子们成群结队地跟在他身后,边跑边嚷:“疯子!疯子!” 认识他的人见他这副模样,都很诧异,都为他伤心落泪,叹息道:   “这是阿里・萨呀!唉!怎么他一下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了?”   阿里・萨一直呼喊着祖白绿的名字,在城中兜圈子,不断地捶打自己,到天黑 才跌坐在胡同中一户人家的墙角下,露宿一夜。次日清晨,他蒙蒙胧胧醒来,仍然 紧攥着两个石头,一边狂喊,一边捶打自己,继续在城中到处穿梭。直至天黑时分, 他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摇摇晃晃着回到自己家门前。这时候,他的邻居,一位 善良敦厚的老太婆,偶然发现他那一副狼狈、潦倒的模样,猛吃一惊,赶忙叫住他, 关怀的说道:   “呀呀!我的孩子啊,安拉保佑你。你怎么突然变得像疯了似的?”   阿里・萨听了邻居老大娘关切同情的问语,惨然唱道:     “他们说:‘为了爱情你终日颠沛流离。’      我回道:‘最甜蜜的生活气味,           只有疯人才能了解。’      请别再提疯狂这种字句,      只管把让我心伤的人儿找回。      如果她能医治我的疾病、挽留我的生命,      你们就别谴责、埋怨我的行径。”   邻居老大娘听了阿里・萨的吟育诵,知道他是为妻子不见了而伤心绝望,因此 精神恍惚,大失常态,于是她对阿里・萨充满怜悯,说道:   “着急有什么用呢,只盼至高无上的安拉拯救了。我的孩子,这种是怎么发生 的?你怎么落到这种地步?可怜的孩子!告诉我这是什么缘故?也许我可为你做点 什么,即使出点主意也好呀。”   于是,阿里・萨把基督教徒贝尔苏如何如何使他上当受骗的事,从头到尾地讲 了一遍。老大娘听了,明白了他的遭遇,也忍不住为他落下伤心的眼泪,安慰他说: “我的孩子,人也不要太自责了。”   接着她凄然吟道:     “相恋的人一生历尽了种种磨难,      更甚于来世地狱之火。      他们宁愿为爱情而献身的纯洁感情,      并非诓人的假话。”   老大娘吟罢,决心帮助阿里・萨找回自己的爱人。她抖擞精神,想出办法,对 阿里・萨说:“既然这样,快拿出一些钱来,去买个银匠用的那种竹笼子,再买一 些手镯、戒指、项圈、耳环等妇女用的首饰簪环,摆在篾笼中,拿来给我。我把它 们放在篾笼中,扮成小商贩的模样,顶着笼子去各处兜售。乘着卖首饰的机会,到 各处去打听祖白绿的下落。如果安拉显灵,说不定能找到她的下落呢。”   阿里・萨听老大娘这么一说,不禁眼前一亮,亲切地吻她的手,说了许多感激 的话,并振奋起来,立刻跑到市中,把老大娘所要的篾笼和一些簪环首饰,一古脑 儿地买下,带回家来,交给老大娘。   邻居老大娘找出一身满是补丁的衣服穿着,头上罩着一方乳黄的面纱,装作是 个挨户兜售的商贩,拄着拐杖,顶着篾笼,到各家各户门前叫卖。她不辞劳苦,尽 心竭虑地走街串巷,以贩卖首饰为幌子,到处打听祖白绿的下落。她经过大街,通 过小巷。足迹印遍了整个城市,每个角落也不放过。   真是苍天不负苦心人。有一天,邻居老大娘蹒跚走到那个假冒穆斯林、叫做拉 施顿的老家伙门前,听见屋子里有人在凄凉地哭泣,隐约还有呻吟声。她觉得奇怪, 驻足静听,然后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敲门。   一个丫头听见敲门声,和颜悦色地问老大娘有何贵干。   老大娘赶忙对她说:“我是来卖首饰珠环的。你们家里有哪位太太小姐要买首 饰吗?”   “有呀,请进来吧。”丫头回答着,把老大娘引到屋子里,让她跟同伴们坐在 一起。   丫头们围着老大娘,都在篾笼中挑自己心爱的首饰,准备买下来留着自己佩戴。 这时候,老大娘显出一副慈祥和善的样子,热情地和她们交谈,故意把首饰的价钱 压低,让她们多占些便宜,好使她们心情舒畅,从而博得她们的好感。然后她趁丫 头们正兴高采烈地选首饰的时候,一边敷衍她们,一边转着眼珠向发出悲叹、呻吟 声的那个方向窥视。   她看见了祖白绿被捆绑着蜷缩在地上,丝毫不能动弹,样子非常可怜。她的泪 水忍不住流了下来,但仍然装出不认识祖白绿的样子,故意指着她问丫头们:   “孩子们,你们为什么把这个小姑娘捆起来呀?”   丫头们毫无心机,听她一问,七嘴八舌地把祖白绿的遭遇原原本本讲给她听。 最后她们自我安慰说:“这样虐待她,并不是我们的意思,但是老爷既然吩咐过, 我们也不敢违背,不过还好,这会儿老爷出门旅行去了。”   “孩子们,你们老爷既然不在家,我建议你们还是解开这个可怜的姑娘身上的 绳子,暂时让她自由一会儿,让她喘口气。等你们老爷快回家时,再拿绳子照现在 的样子把她捆绑起来也不晚。这样对你们来说毫不费事。总而言之,你们积些阴德, 将来安拉会赐福你们呢。”   “你说得有理,看来应该如此。”   丫头们欣然听从了老大娘的建议,果然为祖白绿松了绑,并拿了些吃的给她。   老大娘见事情有了转机,ZLB暂时轻松了一些,心里感到快慰,可她仍然掩 饰着欢喜的心情,故意装出悲天悯人的模样,只是自怨自艾,叹道:   “但愿我断了两条腿,从不曾到你们家里来。哦!实在不想看见这种伤天害理、 灭绝人性的悲惨事情!”   她喃喃自语地叹息着,踱到祖白绿面前,压低声音说道:“我的孩子,安拉保 佑你,很快你就会脱离虎口的。”接着她暗中告诉祖白绿,她是受阿里・萨之托, 出来打听她的下落,预备救助她脱险的,叫她仔细观察外面的动静,夜里准备逃走。   最后老大娘还嘱咐道:“今天半夜,你的主人阿里・萨要到这儿来救你。到时 候,你听见吹口哨的声音,就是他了,你也同样吹口哨回应他。然后你从窗户上抛 下一根绳子,再拽着绳子滑出去。他就可以带你逃出虎口了。”   老大娘偷偷给ZLB交代清楚了,收拾好东西,随即告辞,匆匆回到阿里・萨 家中,告诉他说已经找到祖白绿的下落,并详细叙述了她现在的处境和已经安排下 的逃走之计,同时还把拉施顿家所在的位置和周围的环境状况详细讲解明白,最后 才嘱咐道:“今晚半夜你到那儿去,就在屋外面,吹一声口哨,让祖白绿知道你到 了。听见你的口哨声,她就会打开窗户逃出来。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带着她远走高 飞了。”   阿里・萨有了祖白绿的消息,喜不自胜,十分感激老大娘的帮助。他喜极而泣, 不觉洒下晶莹的泪珠,凄然吟道:     “     一      非难者停止风言风语,      暂时不再抨击、责难;      但我却正被遗弃,      身体被消磨得只剩一架骨头,      心脏就快停止呼吸,      泪淌如流。      初尝禁果的人呀!      失去所爱是什么滋味?      不用打听我的消息,      免得又再度忧虑。      一个貌似良善的情敌,      用蜜箭攻击我,      肆无忌惮,一意劫掠,      造成我们之间的离愁别恨,      于是我辗转通宵,      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怎样达到目的,      正是遥遥可望而终不可及,      终日彷徨、迷离,      恋情一往深邃,      从未想要将你抛弃,      因为除了你,      我心里还能有谁?           二      安拉的庇佑使你前来报喜,      令人惊喜的好消息。      碎心可圆,深情难忘,      谨以随身的这件旧衣相献。”   阿里・萨怀着焦急不安的心情,按老大娘的指点,等到日落天黑,这才走出去。   他穿过大街小巷,径直来到拉施顿家附近,朝前一看,四周环境和老大娘所描 述的完全一致,便知道确实是拉施顿的住所。于是他趁着夜深人静时,蹑手蹑脚地 溜到走廊下,悄悄地依在墙壁上,等着时机到时,便吹口哨救人。   然而毕竟命运总爱捉人,由于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之后,他连日劳累,体力不 支,身体实在疲倦,小息之下,竟不知不觉被睡神征服,渐渐地进入梦乡,像醉汉 一样呼呼地睡着了。                祖白绿二次遭劫   这天夜里,有一个匪徒窜进城来偷东西。他在拉施顿屋子周围转来转去,始终 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墙头爬进去。正转着,无意间发现阿里・萨睡在门前的墙壁边, 他便顺手牵羊,悄悄扯下了阿里・萨的缠头,正要溜走,可巧祖白绿看见了他的身 影。   原来,祖白绿得到邻居老大娘的嘱咐后,便按计行事,预备了绳子,还弄来一 袋金钱带在身上,耐心地等阿里・萨来救她。深更半夜,约定逃走的时候已经了, 她急不可待,打开窗户,探头一看,可巧恍惚间看见那个匪徒的身影,一心以为他 就是阿里・萨,于是胡乱吹了一声口哨,不等作答,随即毫不犹豫地顺着绳子,从 窗户里滑了下来。   匪徒听见口哨声,回头一望,见有人从屋里溜出来,觉得事情很蹊跷,心里暗 道:“这桩事可真怪,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于是他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把刚 落地的祖白绿连同她带出的一袋金币一起,一把扛起来,像漏网之鱼似的,头也不 回地跑了。   祖白绿从拉施顿家中逃了出来,却落到匪徒手里,还满心以为是阿里・萨在带 着她逃走。她不禁神采飞扬,情不自禁地说道:“亲爱的!听邻居老大娘说,从我 失踪之后,你非常的悲哀、着急,因而影响健康,害得你心力憔悴、身体虚弱,简 直是手无缚鸡之力,可是现在你背着我还跑得这么快,看来你的精力比一匹骏马还 旺盛呢。”   匪徒一声不吭,只顾扛着祖白绿没命地奔跑。   祖白绿不见他答话,不由心生疑虑,伸手一摸,发觉他满腮的胡子,像澡堂中 的扫帚那样粗硬刺的手。这下她可是大惊失色,赶忙问道:   “你是谁,要干什么?”   “你这个小娼妇,”匪徒开口了,“告诉你,我叫库迪,是戴孚的手下。我们 总共有四十个弟兄,大家聚合在一起,专靠偷窃维持生计。今天夜里,你要轮流陪 我们每个人睡觉。”   祖白绿听了库迪的侮辱,知道命运还在跟她作对,自己是才离虎口,又入狼窝, 气得边哭泣,边打自己的面颊。可是哭泣、挣扎毫无用处!她前后思量,觉得只有 听天由命、逆来顺受。于是她冷静下来,决心让安拉来安排一切。眼前的灾难,只 有靠安拉伸出援救之手,才能解脱。   想着,她自我安慰:“安拉是唯一的救世主!我刚摆脱一重灾难,接着又跌在 更严重的劫难中。这有什么办法呢?除非安拉伸出援救之手,我是无法脱离苦海的。”   深夜里,匪徒库迪来到拉施顿房前,本是打算溜进去行窃,谁知无意间把祖白 绿弄到了手。说起来,这也并非偶然。原来匪首戴孚和他的四十个手下当天集合, 商量天黑后怎样行窃、抢劫的时候,小喽罗库迪自告奋勇向匪首戴孚献计,说道: “我在那个城市里呆过一段时间,情况比你们都熟悉。据我所知,城外有一个山洞, 又深又大,完全能容下四十个人。现在我想先行一步,把我母亲送往洞中,再进城 去弄些饮食财物什么的,好在洞里等你们来好好享用一番。”   “说得不错,就照你的计划行事好了。”匪首戴孚同意库迪的想法。   匪徒库迪的计划得到头目的首肯,他便先行出动,带着他妈来到山洞中,把他 妈安顿好,然后匆匆忙忙离开山洞,准备进城去偷窃。可巧在进城的路中,他发现 一个骑兵在路旁打瞌睡,旁边的树上拴着一匹马。他趁骑兵酣睡不醒,见财起意, 将那个士兵杀死,将士兵的武器、衣服和战马据为己有,又回到山洞把抢得的东西 交给他妈收拾起来,这才从从容容地离开山洞,径直来到城中,处心积虑想要搞点 什么。   他在基督教徒拉施顿的房屋四周兜了几个圈子,寻找机会,爬进去行窃。无奈 墙高门紧,无路可进,结果只好顺手牵羊,偷了阿里・萨的缠头,接着趁祖白绿仓 徨逃难,毫无防备之际,强掳了她亡命地逃跑。他一直回到山洞中,把人交给他妈, 嘱咐道:“娘,你好生监管她吧,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明天一大早就回来。”说 着又转身而去。   祖白绿被匪徒库迪抢到山洞中,交给他妈看管起来,只得在此呆了一夜。   次日清晨,她乘亮光左顾右盼,洞中的一切尽收眼内。她觉得既然已经落到这 步田地,叹天悯人、哭泣哀告都毫无意义,想到这里,她振作起来,暗自道:“我 何必一味悲观绝望,为什么不想办法脱离虎口、挽救自己呢?难道我只能坐以待毙, 等着那四十个衣冠禽兽回来糟蹋、蹂躏我,让他们把我当无底的破船炮制吗?”她 灵机一动,睁大眼睛凝视库迪他妈,亲切地说道:   “老大娘,你可不可以带我到洞外去坐坐,让我在温暖的阳光下,替你老人家 篦一篦头发呢?”   “好!我的孩子!安拉保佑,我也该要梳一下头发了。那个狗东西带着我东奔 西走,一天到晚忙忙碌碌,哪儿都住不长久。我已经好长时间没上澡堂去洗澡、理 发了。这个头呀,也乱得太像杂草了。”   匪徒库迪他妈欣然接受了祖白绿的建议,毫不提防地和她一起来到山洞外,坐 在地上晒太阳。祖白绿借此机会,百般讨好老婆子,向她大献殷勤,耐心细致地帮 她梳理纷乱头发,还一边掐死她头上的虱子。这老婆子老实不客气地享受着祖白绿 的服侍,浑身通泰。她感觉舒服、愉快,不知不觉中睡熟了。   趁老婆子睡得香甜的时候,祖白绿赶忙跑进山洞,拿出被库迪杀死的那个骑兵 的衣服缠头,装扮起来,并佩上他的宝剑,一下子变成一个男子汉。然后她找出从 拉施顿家中偷来的那袋金币,跨上战马,准备逃得远远的。临行前,她虔诚地祈祷 道:“人类的保护神安拉啊!恳求您看在先知穆罕默德的情份上,保佑我安全逃离 危险,让我能活下去吧。”   祖白绿一路快马加鞭,急急离开山洞。   在归途中,她突然踟蹰不前,暗自想道:“如果我就这样回城去,说不定会被 那个被害骑兵的家人发现,那会给我带来许多麻烦的。”   于是她调转马头,决定远走他乡,在外面去躲避一时。                祖白绿登上王位   祖白绿终于逃离虎口,顿时觉得身心舒畅,前途一片光明,心中很是快慰。   她骑着战马,身边携着一袋金币,毫无后顾之忧,一心只想在他乡去过自由的 生活,因而她放马疾驰,不再乎颠沛之苦,一往无前,只偶尔在荒野歇歇脚。一路 上,她饥食野果,渴饮甘泉,跋涉了整整十天,仍然没遇到一个人,也没看见一个 村庄。直到第十一天,行了不久,她才发现自己正处身于一片世外桃源般的国度。 举目一望,远处一座隐约可见的城市映入眼帘。此时,正值仲春时节,大地上流水 潺潺,各色奇花竞相争艳,枝头上鸟语花香。这美好的大自然景象,整个犹如一座 温馨的人间乐土,任谁都会向往、陶醉在这似锦的景象里。   她满怀兴奋,心情愉悦不由扬鞭打马,一口气奔到城下。抬头一望,只见满城 的文武官员、士兵和老百姓都聚集在城门外面,似乎在等待什么。那种情景,让她 觉得惊奇诧异,暗自想:“怎么人们都挤在城门外面?这里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缘故 吧。”于是她壮胆向人群走去。   出乎意料之外,祖白绿刚走过去,士兵们蜂涌而来,跪倒在地,齐声欢呼道: “国王万岁!愿安拉匡助您!”大小文武官员也毕恭毕敬地列队排成两行,夹道欢 迎她,众口一辞的念道:“陛下驾临,给敝城的穆斯林带来福惠和光明。”   于是他们率领黎民百姓替她祈福求寿,并高呼国王万岁。   乍一见这情景,祖白绿莫名其妙,简直是不知所措,心想他们一定认错了人, 因而坦率地问道:“各位官绅!各位父老们!你们都把我当国王欢迎,这到底是怎 么一回事呀?”   “哦!安拉赐与你崇高的地位。他选择你来做我们的国王,主持国家大事。” 一位朝臣回答祖白绿的问话,“让我告诉你吧。我们国内有这样一种传统习俗:一 旦国王没有子嗣,当他驾崩以后,满朝文武官员必须率领士兵、黎民,在城外等候 三天,静候真主替我们安排继承王位的问题。在三天的期限之内,从你刚才经过的 那条路上这儿来的第一个人,不论是谁,我们都得请他做我们的国王。赞美安拉, 他让你这样漂亮的土耳其人来做我们的国王。说老实话,假若来的是个不如你的人, 我们仍然要请他做我们的国王呢。”   祖白绿本是个极其聪明、伶俐的人,她听了朝臣的解释,恍然大悟,知道原来 是这么一回事情。于是她顺水推舟,继续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道:“其实我并非 一个普通的土耳其人。我原本出身于名门望族之家,不过我不满意那种无所事事的 家庭生活,才毅然离开家人,出来游历。你们瞧吧,这是我随身带来的一袋金币。 我准备在旅途中拿它来作救济贫苦之人用。”   人们听了,都信以为真,越发尊敬、爱戴她,同样她也表示一定更爱护人民。   在这种情形下,她心花怒放,暗自说:“安拉是无所不在的,也许他会让阿里 ・萨到这儿来,与我相会呢。”   随后,文武官员和士兵们簇拥着祖白绿进了城,一直来到王宫的台阶前下马。 接着朝臣们前拥后挽地簇拥着她进宫,让她坐在宝座上,然后一齐跪下去叩头行礼, 表示绝对听命于她。   祖白绿因祸得福,忽然成为一国之王,掌握一国的杀伐大权。她执政后,首先 做的便是打开国库,犒赏三军,并放粮赈济贫苦的老百姓。因此她一下子美名远播, 全国军民都拥护爱戴她,到处是赞美歌颂之辞。接着她下令免除苛捐杂税,大赦天 下。她关心庶民疾苦,除强扶弱,秉公执事,赏罚分明,军民人等对她既崇拜敬仰, 又怀着畏惧之心。自她执政以后,国泰民安,百姓们安居乐业,男女老幼都生活有 着落,她的名望权力也日渐显赫。只是背地里,她经常因想念阿里・萨而默默哭泣, 总是暗暗祈祷,恳请安拉在冥冥中能助她一臂之力,让她和阿里・萨有重逢的一天。   这天夜里,夜色阑珊,万籁无声。祖白绿辗转反侧,总不能入睡,想着往日跟 阿里・萨生活在一起的美满幸福的日子,忍不住泪水长流,浸透了枕头。   她这一哭,越发不可收拾,直至筋疲力竭,夜色已深,才擦干眼泪,感到怨天 尤人是没用的,必须强抑感情,理智地生活下去。等有机会时,再另作打算。她决 心改变生活态度和方式,定下一份长远的计划,于是她给宫中的婢仆制定了津贴标 准,布置了各人职责,命令他们各司其职,并宣布她要在闲暇之余,一个人静悄悄 地闭门修行悟道,严格履行宗教仪式,不准人妨碍、打扰她的清修。   自那时起,她果真按计划行事。每当国务忙完,她便离开华丽的宫室,摒弃一 切 杂念,独自在一间僻静的侧室里面,静静地斋戒、祷告,身边只留两个小太监 服侍。她一方面利用这种办法潜心悟道,一方面耐心打听阿里・萨的消息。她的这 种品行举止,使满朝文武官员交口称赞,不约而同地公认她是信仰虔诚、操行端正 的忠实信徒。               糖饭桌子的故事之一   时光流逝,屈指数来,祖白绿已当权执政了两年。   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她白天兢兢业业地处理政事,日理万机;晚上侧修身养 性,吃斋敬祷,诚心供奉安拉,盼望能与阿里・萨见上一面。然而事与愿违,整整 过了两年,不但没有阿里・萨的下落,而且简直是杳无音讯,因此她成日忧心烦恼, 沮丧不安,难以再耐心等待下去。   凭她以往的经验教训,她知道坐待其成是没有用的,因而她觉得有必要另谋方 法。于是她再次召集宰相和大臣,让他们物色一批工程师和建筑工人,在王宫前面 开辟一个宽大的广场。宰相和大臣谨遵其命,诚惶诚恐地招募工匠,又亲自敦促工 匠大兴土木,很快便建成了广场。国王祖白绿亲临视察广场,指着广场的一端说, 要在那里修建一座巍峨壮观、富丽堂皇的圆顶礼台,摆上御用的椅凳,供国王和臣 子们用。   建筑竣工之日,国王祖白绿吩咐置办丰盛的筵席,设宴款待文武百官,等大家 吃饱喝足了,尽兴离席的时候,她向大家宣布说:   “从今以后,我要每个月在这里设宴款待百姓一次,享受与民共欢之乐。希望 你们在每个月新月初生的时候,给我备好各种丰富的食物,摆好丰盛的宴席,再通 告城里的百姓,准他们关门闭户休息一天,来参加国宴。如果有人敢违抗圣旨,就 把他绞死在门前。”   从此以后,国王祖白绿的命令沿袭下来,形成惯例。   朝中官吏按其旨意,到新月初升之日,便预先备好各种丰富的食物,通知城中 的居民,前来参加国王的宴会。老百姓纷纷关门闭户,成群结队地欣然前往赴宴。 那时,国王祖白绿坐在礼台的首席座位上,指挥群臣招待百姓。群臣对百姓招待周 到,让他们围坐在桌边,吩咐道:   “各位来宾不必拘礼,尽可敞开吃喝。你们吃的喝的越多,国王就越欢喜。”   老百姓围着丰盛可口的饭菜,个个开怀畅饮大吃。他们在吃喝的时候,也忘不 了偷偷地瞅国王一眼。每个偷窥的人都有同样的感觉,各自暗暗地说:“哟!国王 正注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呢。”   就这样,他们又喜欢又有点儿害怕,照群臣的吩咐,只顾埋头吃喝。酒足饭饱 后,他们才替国王祈福求寿,高呼万岁,祝国王万寿无疆,然后尽兴而去。在回去 的路上,人们叨念着国王的恩惠,继续歌颂她,说道:“这样爱民如子的君王,我 们生平还未遇见过呢。”   宴会结束,国王祖白绿满足地回到王宫,对自己的安排、布置甚为满意,暗自 道:“若是安拉的意愿,我可以从这样的场合里获得阿里・萨的消息。”   于是她安静下来,潜心等待佳音喜讯降临。   时间一晃而过,又是一次聚宴之前了。   群臣正认认真真地执行圣谕,赶在新月出现以前,提前备办极其丰富的食物, 以望如期举行宴会,讨国王的欢心。到了新月初升的那天,广场中已摆满筵席。国 王祖白绿照例驾临,坐在礼台的首席。她一边指挥群臣热情款待八方来客,一边又 暗中打量、察看每个来客的言谈举止。全城的老百姓接到邀请后,都纷纷响应,结 伴而来,并按照先后顺序,挨个入席围着桌子坐下,开始吃喝起来。   正当人们吃得津津有味,喝得酣畅淋漓的时候,国王祖白绿一下子把眼光停留 在混入人群的一个人身上了。   她定睛一看,便认出他是借向阿里・萨买门帘之故,趁机劫持了她的那个基督 教徒贝尔苏。她一下子喜上眉梢,暗自说:“这是一件好事啊!我的愿望总算要实 现了!”   作尽坏事的基督教徒贝尔苏,到处招摇撞骗,总算也撞上了自己的霉运。碰巧 他也混进人群中参加了宴席。谁知国王祖白绿一眼便认出了他。他面目丑恶,还不 知噩运降临,只顾贪婪的吃喝,恨不得吞下整桌筵席。他吃着嘴里的,看着桌上的, 贪婪的嘴脸暴露无遗。宴席上原有一盘糖饭,上面抹着白白的糖粉,一看便知一定 香甜可口。贝尔苏望着那盘糖饭馋得直流口水,恨不得一口吞下肚,才能得到满足。 不巧的是,那盘糖饭远远地摆在他的对面,所以他怎么也够不着吃。于是他厚颜无 耻地硬推开同桌的人,伸长胳膊,把那盘糖饭挪到自己跟前,企图独占它。他的可 鄙行为,令同桌的人很是反感,他们说道:   “你干吗不吃你自己面前的东西呢?你这么做不觉得可耻吗?伸手去够别人面 前的食物,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觉得害臊吗?”   “我不过是喜欢吃这道甜食罢了。”贝尔苏恬不知耻地谈到他的爱好。   “你爱吃,就都吃了吧!只怕会撑死你。”   “让他吃吧!他吃剩了还有我在呢!”同桌的一个大烟鬼嘀咕着说。   “你这个下流无耻的大烟鬼!告诉你吧,你们哪里配吃这种东西。这可是国王 赐予的食物。你们不配食用,还是留着撤回宫 去,让它物归原主的好。”   贝尔苏哪里肯听,伸手向盘中大把抓糖饭来吃。大嚼了一会儿,便整个儿地吞 进肚里。接着又伸出手抓糖吃。就在这时,国王祖白绿从远处指着他,对侍从说: “你们快去把那个抢糖饭吃的家伙给我抓来,别让他再吃下去。”   四个全身披挂的卫士立刻跑到贝尔苏的面前,打翻他手中的糖饭,把他摔倒在 地,七手八脚地把他拖到礼台上。   宴席上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人们不知所故,马上停止吃喝,纷纷议论起来。 大家伸长了脖子想看个明白。那些和他同桌的人知道得比较多,便议论道:“向安 拉起誓,是他太贪婪太无耻,又一心想拣好的享受,不肯吃一般的食物。”   又有人说:“我只要喝点自己面前的麦片粥就满足了。”   接着那个大烟鬼也评头论足道:“我本来一心一意还等着吃他剩下的那盘糖饭, 谁知他才吃了一口就出事了。安拉保佑,幸亏他不要我吃,否则我也会同他一样倒 霉的。”   其余的人也议论纷纷地说道:“我们先别说了,且看看怎么处置他吧。”   贝尔苏被卫士押到礼台下面,国王祖白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厉声喝道:“该 死的蓝眼人哟!你是谁?你到我的王国来干什么?”   贝尔苏因为缠了头,又是阿拉伯人的穿着打扮,不肯从实招来,便胡诌道:“ 我叫阿里,以织布为生。为了做买卖,我才来到这城市的。”   国王祖白绿不想跟他多费口舌,只是吩咐左右的侍从:“你们快把沙盘、铜笔 给我拿来。”   侍从遵从命令,赶紧取来一个沙盘和一只铜笔。国王祖白绿拿起沙盘、铜笔, 装神弄鬼地占卜起来。她在沙盘上画了一个猴子模样的图形,然后抬起头来,仔细 打量了贝尔苏一番,才厉声喝道:“狗东西!你胆敢欺骗国王吗?难道你不是一个 基督教徒吗?你不叫贝尔苏吗?你到这儿预谋干什么坏事?现在你最好从实招来, 否则, 安拉至高无上的荣誉起誓,我非杀了你不可。”   国王这么一说,贝尔苏吓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又尴尬又狼狈。在场的百 姓和朝中大臣都佩服国王的本领,齐声赞颂道:“国王陛下原来这么精通占卜学呢! 赞美安拉!她的这般本事真是无可匹敌啊!”   “趁早给我如实招来!”国王厉声喝道:“否则我就要你的狗命!”   “君主啊!奴才确实是一个基督教徒,陛下的卜测得真准,不过恳求陛下饶恕 我的罪过。”贝尔苏果然认罪伏法。   真相大白以后,在场的大臣和宾客对国王的神机妙算益发感到诧异,钦佩之情, 溢于言表:“我们的国王居然还是一位杰出的星相家呢。像她这样的人物,当今真 是独一无二的啊!”   国王祖白绿抱着报仇雪恨、除暴安良的决心,毅然判处贝尔苏遭受刀剐的极刑, 剥了他的皮后再填以稻草,把尸体挂在广场门前示众,并吩咐在城外挖个坑,把他 的内脏、腐肉抛进坑里烧成灰烬,然后与粪便垃圾之类的肮脏浊物埋在一起。当差 的听了国王的吩咐,齐声回道:“听明白了,尊命就是。”于是他们遵循命令,即 刻带走贝尔苏,按国王的命令执行任务。   人们看到贝尔苏的可悲下场,甚感惊讶,纷纷议论说:“他活该遭此报应。为 了贪吃一口东西,送上自己的命,真是背时!”又有人说:“我这辈子再也不要吃 糖饭了。”尤其是那个大烟鬼十分侥幸地感叹道:“赞美安拉!幸亏有他和我争抢, 我才没吃到糖饭,否则也会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   从那以后,人们便把糖饭看成了不吉利的象征,对它非但不感兴趣,反而处处 避开它。               糖饭桌子的故事之二   时间飞逝而去,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月,国王祖白绿又该考虑设宴款待百姓了。 群臣按照圣旨,照例事先置办了极其丰富可口的筵席,摆在广场,并按时请来城中 的百姓参加宴会。   那天,国王祖白绿亲临广场中,坐在礼台的首席座位,指挥大臣招待来宾。她 身旁列队站着一队武装齐备的士兵,谨慎小心地侍奉、保卫她。整个宴会的排场宏 大,气氛庄严肃穆。参加宴会的老百姓络绎不绝,鱼贯而入,很快就按顺序围桌坐 下来。这次大家仍心有余悸,不敢挨近糖饭坐下,更不敢吃糖饭,怕遭杀身之祸。 宾客中的许多亲朋好友坐在一起,一见面互相就这样打招呼并交谈道:   “喂,你好。”   “你好!”   “你记着千万别碰糖饭啊!远远地坐在一边儿,不然,你会被吊死的。”   经过了上次的教训,人们都心知肚明,不敢贸然行事。   大家老老实实地围桌坐下。广场中的每一桌筵席都坐满了人,真是坐无虚席。 宴会开始,各人都拣自己爱吃的菜享用。国王祖白绿看见人吃得香甜,便独自侧着 头,聚精会神地观察每个人的举止行为。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速之客踉踉跄跄地 闯入了广场,国王祖白绿定睛一看,立刻就认出此人就是那次抢劫自己的人,而且 他还杀害赤一个骑兵。这个家伙正是匪徒库迪。   匪徒库迪在广场突然出现,简直是自投罗网。他自掘坟墓而来,原因是这样的, 就在他把祖白绿抢到山洞里的那天夜里,他把祖白绿交给他妈看管着,然后赶着去 向他的头子和那群乌合之众报喜。他告诉匪徒们说:“昨天晚上我做了笔大买卖, 轻易就赚了一笔大钱。我不但杀了个当兵的,抢了他的战马和武器,还把一个姑娘 和一袋金银弄到了手。依我看,那姑娘比那袋金银更值钱呢。现在,姑娘和金银财 物都藏在城外的山洞里,有我娘在那儿看着呢。这回咱们可以痛快地享享艳福了。”   听了库迪所报的喜讯,这伙人上自头目,下至喽罗,都兴奋不已。当天傍晚, 匪党成群结伙地随库迪一拥来到山洞里,库迪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一心一意要把抢 来的脏物拿来炫耀请功,供匪帮共享,但等他进去时,出乎意料的是,山洞里早已 空空荡荡,他抢来来的姑娘、金银,还有那匹战马、兵器等,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他向他妈问明其中的情况,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十分沮丧,尖声嚷道:   “向安拉起誓,我一定要捉住这个小娼妇,就是她躲到干果的壳里,我也要把 她揪出来,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匪徒库迪发下毒誓,下决心寻找祖白绿并加以报复,不辞辛劳跋涉,从一个地 方辗转到另一个地方,不断地奔波,走遍城乡僻野,最后来到祖白绿执掌政权的这 个王国里。他进城那天,正碰上国王祖白绿宴请百姓,城中家家户户冷清得连个人 影都看不到。他抬头东张西望,好容易找到一个站在窗户边的妇女,便向她打听城 中其他人的动身。那妇女告诉他每逢月初,国王就设宴款待庶民百姓,所以人们都 前去赴宴吃喝去了,还指给他宴会的地点。于是他急急忙忙奔向广场,企图混入城 中居民之内,大吃一顿。   他跑进广场,抬头一看,人们都已围着桌子坐好,尽兴而吃。宴席上,只剩下 上次贝尔苏参加宴会时所坐的那张桌子,有一个靠近糖饭的座位还空着。于是他不 客气地一屁股就坐了下去,伸手去抓糖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同桌的人一起惊叫起来,说道:“兄弟!你打算干什么呀?”   “我要吃这盘糖饭填饱肚子呢。”库迪大大咧咧地回答道。   “吃这种东西的人,准会被绞死的啊。”有人警告他。   “闭上你的嘴吧,不要在这儿胡说。”库迪顾不了那么多,索性伸手把糖饭挪 到自己面前来吃。   就在这时,在他身旁坐着的那个大烟鬼见他把糖饭抓到面前,大惊失色,猛的 一下,惊慌失措地跳起来,远远地离开座位,嘀咕道:“我们干吗需要这种倒霉的 东西啊!”   只见库迪伸出黑黑的乌鸦般的手掌,从盘中抓了一把糖饭握在手中。他抓饭的 那只手掌伸出盘子后,立刻就变得好像骆驼蹄子一般。他使劲挤动手指,把手指间 的糖饭挤出来,捏成一个桔子似的大饭团,然后囫囵吞枣般,一把塞进嘴里,也不 咀嚼,便整个儿地吞了下去。他每次一吞一咽,都发出很大的响声。同桌的人对他 的粗俗、鲁莽很感厌烦,个个又惊又怕。很快,那个糖饭团子便被他吞得一点不剩, 他左边的一个食客眼看那种情形,喟然叹道:   “赞美安拉,是他叫你一把抓去了大半糖饭呀,这样也好,我们看来不会因这 糖饭受难了。”   “让他吃吧!在我眼中,他早就是一具被绞死的僵尸了。”大烟鬼凑着热闹打 趣道。随即他转向库迪,骂道:“你只管吃吧!只怕你吃不了还得兜着走呢!”   就在库迪第二次伸出手去,从盘中又抓了一把糖饭,握在掌中,像第一次一样, 挤动手指捏饭团要解馋的时候,国王祖白绿大声喝令左右:“快去把那个吃糖饭的 家伙给我逮起来,别想让他吃到第二口。”   侍从谨遵其令,大步冲了过去,趁对方冷不提防,打了他个措手不及,把这个 还对着糖饭虎视眈眈的匪徒拎了起来,带到国王面前。这会儿,同桌的人都幸灾乐 祸,一下子谈论开了。有人结论性地说道:“我可是忠告过他,谁叫他不听忠言呢? 他落得这个下场,真是罪有应得!不值得同情。很显然,坐这个位子的,活该都要 倒霉的,吃这盘糖饭的人,也注定要丧命。”   “你是谁?是干哪行的?到我国来有何企图?”国王祖白绿开始审问库迪。   “禀告国王陛下:贱民叫阿斯曼。本来在花园中替人看管花木,因为少了几件 东西,所以我才出来寻找。”匪徒库迪忙撒谎骗国王,企图蒙骗过关。   “把沙盘和铜笔给我拿来!”国王祖白绿吩咐侍从们。   侍从遵命,立刻拿来沙盘和铜笔。于是国王祖白绿拿起铜笔,在沙盘中不停地 写写画画,一本正经地占起卜来。一阵忙碌之后,她又装模作样地察看沙盘,测算 一回,然后抬起头来,瞅着库迪,说道:“你这个该死的无耻之徒!居然敢在我面 前信口开河!卜卦上说得很清楚,你叫库迪,是一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十恶不 赦的匪徒。”   国王祖白绿当场戳穿了库迪的底细,咬牙切齿地怒喝道:“你这个瘟猪!如果 再不从实招供,我非割下你的猪头不可。”   库迪听了国王的断言,吓得面无血色,浑身颤栗,牙齿和牙齿直打架,知道再 也无法遮掩抵赖、逃脱惩罚了。只有从实招认罪过,还有一线生机,或许可以从轻 发落或苟且偷生。想到这儿,他不得不低头伏罪,老老实实地坦白道:“国王陛下 的断言确是千真万确,没有丝毫的差错。贱民作恶多端,确实罪该万死。不过我现 在已经诚心诲过,决心改过自新,洗心革面,诚心皈依安拉。还求陛下宽恕我的涛 天大罪。”   “对不起!你象瘟疫一样,长期危害人间,到如今已是恶贯满盈。你这是咎由 自取,我决心不让你再在世间作恶了。”国王祖白绿明确下令对tf匪徒库迪处以死 刑的判决,随即吩咐侍从:“你们把他拖下去,先处以绞刑,然后照上次处置贝尔 苏那样,同样对待他的尸首。”   侍从谨遵其命,立刻拖走匪徒库迪。   人们看着那光景,不由得又喜又惊,面面相觑,哑口无言。特别是那个大烟鬼 对此深有感触,对糖饭又厌烦、又仇恨,感到一种谈虎色变的恐惧。他边转身背对 那盘糖饭,边自言自语道:   “从今以后,如果我再正面去看你一眼,就是犯了最大的禁忌,倒了八辈子霉 了。”   匪徒库迪被判处死刑,拖走后,一场风波才告平息。   宴会继续进行,宾客继续大吃大喝,直至大家酒足饭饱,才尽兴离去。国王祖 白绿也率领君臣和侍卫,心满意足地回到宫里,各自歇息。               糖饭桌子的故事之一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自从国王祖白绿处死库迪以来,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月。   这个月初,朝中上下便忙着执行御令,照例置办筵席,如期设宴邀请城中百姓 前聚会。人们应邀,成群结队,拖儿带女地依次来到广场中,围桌坐下,静候国王 驾临。开饭时间一到,国王祖白绿再次亲临广场,坐在礼台的首席座位,指挥朝臣 们热情款待宾客。她宣布宴会开始之后,人们便各自动手大吃大喝起来。国王祖白 绿坐在礼台中央,居高临下,可以看清广场的整个形势。她仔细地观察各人的举止 行动。无意之间,她发现先前贝尔苏及库迪坐过的那桌筵席,在摆糖饭的那一方, 有足足可以容纳四个客人的空位无人上座,心里很感诧异。   就在这当儿上,一个不请自来的陌生人进了广场,跌跌撞撞地朝那个没人敢坐 的空位一屁股坐下去,伸手便去抓食物,企图美美地吃上一顿。他的举止行为很招 眼,一下子就引得国王祖白绿转过去仔细打量。她一下子就认出,这个匆匆忙忙的 不速之客,就是那个罪该万死的基督教徒拉施顿。所谓冤家路窄,仇人相逢分外眼 红。国王祖白绿发现大仇人自投罗网,不仅心中暗自大喜,偷偷盘算道:   “这个万恶不赦的异教徒终于送上门找死了,这是上天多么巧合、吉利的安排 啊!”   这个叫拉施顿的基督教徒,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个城市,自寻死路的呢?原来, 当初他把祖白绿抢到手,正得意忘形的时候,因事出了一趟远门,等他回到家里, 才从家人口中得知:祖白绿连同家里的一袋金银都不翼而飞了。他听了这个消息, 大发雷霆,吹胡子瞪眼睛,对自己又打又骂,还撕破身上的衣服。他一想到竹篮打 水一场空,就越发生气,非要设法弥补损失不可。于是他打发弟弟贝尔苏出去寻找 祖白绿的下落,可是贝尔苏出去之后,音讯全无,也没有再回来。他等得不耐烦了, 便亲自出马,心怀叵测地四处打听贝尔苏的去向和祖白绿的下落。他走街串巷,远 至穷乡僻壤,终于被命运捉弄,到了祖白绿统治的这个王国里。   他进城那天,正好碰上月初,即国王宴会百姓的日子,街上门窗紧闭,杳无人 迹,冷冷清清。他觉得很奇怪,便向从窗户里往外探头的妇女打听人们的去向。有 人告诉他:   “每当月初,国王设宴款待黎民百姓,现在正是人们赶去赴宴的时候。而且在 宴会的日子里,男人都必须如期前往赴宴,而不能独自在家或留守店中。”她们还 指给他宴会的地点。就这样,拉施顿急急忙忙闯到国王的宴会上,打算混在人群中, 大吃一顿。   他跌跌撞撞地闯进广场后,抬眼望去,只见人们正吃得热火朝天,每桌筵席都 坐无虚席,毫无立足之地,只有贝尔苏和库迪曾经坐过的那桌筵席,靠近糖饭的位 子还空无一人。他便冲了过去,一屁股坐下,立即吃喝起来。这时候,国王祖白绿 不假思索地对左右喝令道:   “你们快去把那个吃糖饭的家伙给我逮过来!”   因为发生了先前那些事,侍从们一听便知国王所要逮捕的就是拉施顿,于是他 们跑过去,一把逮住他,把他拎到国王面前受审。   “你这个该死的东西!你是谁?是干哪一行的?到我们这儿有何企图?”国王 祖白绿开始审问道。   “回禀国王陛下,草民名叫卢斯图,只是个游民浪子,一个普通人而已。”拉 施顿企图瞒天过海欺骗国王。   国王祖白绿暂不跟他罗嗦。她只管吩咐侍从:“给我把沙盘和铜笔拿来。”   侍从谨遵其令,很快拿来沙盘和铜笔,于是国王祖白绿拿起笔,神情自若地在 沙盘上写写画画,又装模作样地潜心占卜,盯着沙盘细心观察着,思考了一会儿, 她突然抬起头来,直视拉施顿,说道:“狗东西!居然连国王也敢蒙蔽,我可是从 占卜中算出你的老底了。你叫拉施顿,是个冒充穆斯林的基督教徒,专门以拐骗穆 斯林妇女为生。一向无恶不作,但一直逍遥法外。今天你的死期到了,是认罪伏法 的时候了。现在你还不赶快招供!如果你再抵赖,想逃脱罪责的话,我就要你的狗 命。”   拉施顿听了国王句句切中要害的话,自知无法抵赖,只得低头认罪,结结巴巴 地说道:“回禀国王陛下,你的断言确实句句是实,小的实在是罪该万死。”   于是国王祖白绿毫不迟疑地吩咐侍从将拉施顿按在地下,当场罚他每只大腿各 挨一百大板,又加上鞭刑一千,之后判处死刑,拖下去立刻执行,再像处置贝尔苏 和库迪那样,用同样的做法处置他的尸体。   判刑结束,罪犯被拖走执法了。   国王祖白绿指示朝臣们好生招待老百姓,叫他们安心吃喝,不必顾虑。于是宴 会继续下去,人们重新泰然自若地开怀畅饮,直至酒足饭饱,才尽兴而散。国王祖 白绿也心满意足,欣然回到宫中,感激涕零地说道:“赞美安拉!助我将这帮劫持 我虐待我的恶徒先后找到报仇,使我深感慰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主的安排啊。”   接着她欣然吟道:     “横行霸道的恶徒,      一时猖狂、放肆。      突然世道逆转,惩霸除恶。      他们的不法行为从此被灭绝殆尽,      人世间仿佛从未有过受害的事情。      如果他们在得势时稍微有一点人性,      到头来只会赢得人们的敬重和同情。      只因他们暴虐成性、肆虐无尽,      终遭到这可悲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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