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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守塔人奥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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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塔人奥列 “在这个世界里,事情不是上升,就是下降。不是不降,就是上升!我现在不能再进一 步向上爬了。上升和下降,下降和上升,大多数的人都有这一套经验。归根结底,我们最后 都要成为守塔人,从一个高处来观察生活和一切事情。” 这是我的朋友、那个老守塔人奥列的一番议论。他是一位喜欢瞎聊的有趣人物。他好像 是什么话都讲,但在他心的深处,却严肃地藏着许多东西。是的,他的家庭出身很好,据说 他还是一个枢密顾问官的少爷呢――他也许是的。他曾经念过书,当过塾师的助理和牧师的 副秘书;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他跟牧师住在一起的时候,可以随便使用屋子里的任何东西 。他那时正像俗话所说的,是一个翩翩少年。他要用真正的皮鞋油来擦靴子,但是牧师只准 他用普通油。他们为了这件事闹过意见。这个说那个吝啬,那个说这个虚荣。鞋油成了他们 敌对的根源,因此他们就分手了。 但是他对牧师所要求的东西,同样也对世界要求:他要求真正的皮鞋油,而他所得到的 却是普通的油脂。这么一来,他就只好离开所有的人而成为一个隐士了。不过在一个大城市 里,唯一能够隐居而又不至于饿饭的地方是教堂塔楼。因此他就钻进去,在里边一面孤独地 散步,一面抽着烟斗。他一忽儿向下看,一忽儿向上瞧,产生些感想,讲一套自己能看见和 看不见的事情,以及在书上和在自己心里见到的事情。 我常常借一些好书给他读:你是怎样一个人,可以从你所交往的朋友看出来。他说他不 喜欢英国那种写给保姆这类人读的小说,也不喜欢法国小说,因为这类东西是阴风和玫瑰花 梗的混合物。不,他喜欢传记和关于大自然的奇观的书籍。我每年至少要拜访他一次――一 般是新年以后的几天内。他总是把他在这新旧年关交替时所产生的一些感想东扯西拉地谈一 阵子。 我想把我两天拜访他的情形谈一谈,我尽量引用他自己说的话。 第一次拜访 在我最近所借给奥列的书中,有一本是关于圆石子的书。这本书特别引其他的兴趣,他 埋头读了一阵子。 “这些圆石子呀,它们是古代的一些遗迹!”他说。“人们在它们旁边经过,但一点也 不想其它们!我在田野和海滩上走过时就是这样,它们在那儿的数目不少。人们走过街上的 铺石――这是远古时代的最老的遗迹!我自己就做过这样的事情。现在我对每一块铺石表示 极大的敬意!我感谢你借给我的这本书!它吸引住我的注意力,它把我的一些旧思想和习惯 都赶走了,它使我迫切地希望读到更多这类的书。 “关于地球的传奇是最使人神往的一种传奇!可怕得很,我们读不到它的头一卷,因为 它是用一种我们所不懂的语言写的。我们得从各个地层上,从圆石子上,从地球所有的时期 里去了解它。只有到了第六卷的时候,活生生的人――亚当先生和夏娃女士――才出现。对 于许多读者说来,他们出现得未免太迟了一点,因为读者希望立刻就读到关于他们的事情。 不过对我说来,这完全没有什么关系。这的确是一部传奇,一部非常有趣的传奇,我们大家 都在这里面。我们东爬西摸,但是我仍然停在原来的地方;而地球却是在不停地转动,并没 有把大洋的水弄翻,淋在我们的头上。我们踩着的地壳并没有裂开,让我们坠到地中心去。 这个故事不停地进展,一口气存在了几百万年。 “我感谢你这本关于圆石的书。它们真够朋友!要是它们会讲话,它们能讲给你听的东 西才多呢。如果一个人能够偶尔成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东西,那也是蛮有趣味的事儿,特别是 像我这样一个处于很高的地位的人。想想看吧,我们这些人,即使拥有最好的皮鞋油,也不 过是地球这个蚁山上的寿命短促的虫蚁,虽然我们可能是戴有勋章、拥有职位的虫蚁!在这 些有几百万岁的老圆石面前,人真是年轻得可笑。我在除夕读过一本书,读得非常入迷,甚 至忘记了我平时在这夜所作的那种消遗――看那‘到牙买加去的疯狂旅行’!嗨!你决不会 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mpanel(1); “巫婆骑着扫帚旅行的故事是人所共知的――那是在‘圣汉斯之夜’(注:即6月23 日的晚上。在欧洲的中世纪,基督教徒在这天晚上唱歌跳舞,以纪念圣徒汉斯(St.Ha ns)的生日。Hans可能是Johnnes(约翰)。),目的地是卜洛克斯堡。但是 我们也有过疯狂的旅行。这是此时此地的事情:新年夜到牙买加去的旅行。所有那些无足轻 重的男诗人、女诗人、拉琴的、写新闻的和艺术界的名流――即毫无价值的一批人――在除 夕夜乘风到牙买加去。他们都骑在画笔上或羽毛笔上,因为钢笔不配驮他们:他们太生硬了 。我已经说过,我在每个除夕夜都要看他们一下。我能够喊出他们许多人的名字来,不过跟 他们纠缠在一起是不值得的,因为他们不愿意让人家知道他们*?着羽毛笔向牙买加飞过去。 “我有一个侄女。她是一个渔妇。她说她专门对三个有地位的报纸供给骂人的字眼。她 甚至还作为客人亲自到报馆去过。她是被抬去的,因为她既没有一支羽毛笔,也不会骑。这 都是她亲口告诉我的。她所讲的大概有一半是谎话,但是这一半却已经很够了。 “当她到达了那儿以后,大家就开始唱歌。每个客人写下了自己的歌,每个客人唱自己 的歌,因为各人总是以为自己的歌最好。事实上它们都是半斤八两,同一个调调儿。接着走 过来的就是一批结成小组的话匣子。这时各种不同的钟声便轮流地响起来。于是来了一群小 小的鼓手;他们只是在家庭的小圈子里击鼓。另外有些人利用这时机彼此交朋友:这些人写 文章都是不署名的,也就是说,他们用普通油脂来代替皮鞋油。此外还有刽子手和他的小厮 ;这个小厮最狡猾,否则谁也不会注意到他的。那位老好人清道夫这时也来了;他把垃圾箱 弄翻了,嘴里还连连说:‘好,非常好,特殊地好!’正当大家在这样狂欢的时候,那一大 堆垃圾上忽然冒出一根梗子,一株树,一朵庞大的花,一个巨大的菌子,一个完整的屋顶― ―它是这群贵宾们的滑棒(注:原文是“Slar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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