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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上海
我和铸久几乎同时离开了我们亲爱的家乡。
托运回上海的行李中,最多的是书。为了安置这些书,妈局紧急买了书橱、书
桌。在外多年的女儿回家,父母总是很开心。
回到上海,体委和棋社都对我很关心、很支持,给我提供了很多方便。去上海
棋社报到时,我谈了自己的想法,想留学或是去复旦大学读书。棋社领导说,你可
以去读书,但不要退役,把关系留在棋社。
在联系去复旦读书和去日留学事宜期间,我还是想打一些比赛,有空就打谱,
还翻译一些日本棋书。没过多久,我就发现我的想法行不通。我可以代表上海参加
团体赛、个人赛以及天元赛(上海办的),而名人战之类的杯赛我就没资格参加了。
其实这些杯赛,棋手只要具有六段的资格就可以参加,所以我报了名,但国家围棋
队就是不批。有一次,我找到了国家队,甚至还和队领导发生了争执,但最终他们
还是没有同意。我也很倔,不让我下棋,那我就呆在北京看下棋。对此,罗老师对
记者的解释是,芮乃伟已拿到了护照、签证,就要去日本,不能保证全程参加名人
赛。其实,在和罗老师争执时我就说明,我只有去日留学的意向,上海市体委还没
同意,护照、签证都没办过,跟日本方面还没有联系。而且我还表明:“我是棋手,
能保证打入本赛后继续参加比赛。”罗老师反驳我:“你保证有什么用?你要是参
加,肯定会影响我们的赛程安排。”总之,我参加杯赛的路一点一点地被堵住了。
我认为,对一个九段棋手,不管在省市队,还是在国家队,在参赛资格上都应该一
视同仁。
我终于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想边读书边下棋,太不现实了。
离开国家队时我还想过,实在不行就重头开始,干别的。可是回到上海,当我
想看书时,拿起的总是棋书。我还是想下棋,希望参加一些比赛。那时,江铸久还
呆在国家队,我们的感情很好。在那种情况下,我就考虑要不然就走回头路,回到
国家队。而这时候,一些作为九段棋手可以参加的比赛,又接二连三地被掐断了。
看这架势,即使回头,回国家队也没有好日子过。何去何从?干脆走远一点,出国
留学,可是办出国留学的手续太繁,要体委批,要找保人……要不然,先在国内读
书,有机会再出去?
那时,日本是世界围棋最强国,高手云集。我天真地以为去了日本,就可以直
接和高手比赛,遂了我的心愿。要国家队安排我去日本比赛很难,可是如果我人在
日本,没准机会随时就会冒出来。
上海体委一直很支持我,但对我出国留学,则持保留态度。当时上海市的刘振
元副市长很关心我,特地把我叫去谈话。他说:“我可以放你出去留学,但希望你
出去后继续下棋。如果你出国后放弃了围棋,那以后就不要见我了。”他让我第二
天就去体委办手续。此后,体委一路绿灯。
十年后,我在和国内棋迷的一次见面会上,见到了刘副市长。刘副市长说:十
年以后看到你还在下棋,我非常高兴。我对刘副市长说:“如果没有你当年的支持,
我是不可能出去,并且继续下棋的。”刘副市长说:你们在国外争光,也就是为自
己的国家争光。
离开中国前,我去了一次嘉定,看望老朋友――嘉定围棋协会会长周时华先生。
我们是在1989年在嘉定举行九段赛上认识的,他特别关心我和铸久,同时也是许多
棋手的好朋友,他现在是中国围棋协会的副主席。周先生对我说:“出门在外多保
重,我们永远支持你。无论你什么时候来嘉定,我们都欢迎你。”在当时的情况下
能听到这样的话,真是温暖人心。以后每次回国,有时间我总要去嘉定看望老朋友。
有一年,铸久带美国围棋团来华,还特地去了嘉定。对我和铸久来说,嘉定就像一
个随时可以停泊的港湾,一个随时可以回去的家。
我在日本找的担保人是一个女医生,叫日野英子。1990年9月5日,我登上了去
日本的飞机。此前的8月20日,我在北京送铸久去了美国。回到上海,即拿到了赴日
签证。就这样,在那一年的夏秋之际,我和铸久几乎同时离开了我们亲爱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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