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第十四章 吴歌桑田 落花流水 第三节 远处,一直看着他们对唱的沈万三和王信,此时看着桑田内不见了采桑女的身 影,也不禁会意地笑了起来。只有那些掩在树丛后的采桑女们,一个个恨得不行, 但却不敢出头,怕引火烧身。只有那个右唇下有痣的姑娘从树丛中伸出头,看着河 上那渐渐摇远了的船。 乡间庙会上“摸蚕花奶奶”的民俗,让沈万三大感意外。在观看草台班子的演 出时,沈万三更意外地见到了晓云的妹妹素琴 沈万三和王信,此番到乡间看了弥望的桑田,也看了农人的蚕房,听说乡间将 有庙会,沈万三和王信想看看这乡间庙会的情景,还真的等到了庙会那一天。 江南的水陆灯彩胜会,一年中有好多次,且次次都不是简单的重复。而乡间的 庙会,则有更为浓重的人性原生态的色彩。 庙会上人山人海,身着薄衫的男男女女们在挤轧着。可沈万三却惊奇地发现, 好多小伙们都是胆大妄为地用手在姑娘们的胸脯上有意无意地按着、碰着,有的甚 至是抓着、捏着。他们大多是隔着姑娘的轻薄的衣衫,可也有的是解开了姑娘的衣 襟,将手伸了进去。姑娘们大多是不习惯地低着头,但都一任那些后生们轻薄着, 甚至连一丝嗔怪的神色都没有。 沈万三看着,深为纳闷。闺房举动本当避人而为之,如何在这庙会光天化日下 进行这种带有放纵色彩的举动?突然,他看见那群曾在桑田里唱吴歌的村姑们一个 个地都和一群后生挤在一起。那些后生们也都一个个在她们的奶子上碰着、摸着。 那个右唇下有痣的姑娘,正和那个罱泥船上持篙子的后生在一起,那个后生双手伸 进了她已解开扣子的衣襟,正在她的奶子上摸着揉着。姑娘脸泛着潮红,眼里放出 一种兴奋的光芒。也许是沈万三本来对这群村姑们极有好感的缘故,此时他不禁有 些忿然了:“光天化日下,怎么竟有这种伤风败俗之事?后生家轻薄,可姑娘家又 怎么能如此地姑息和纵容?” 王信看着沈万三:“老爷啊,要说这种风俗,跟老爷你,还有点关系呢?” “跟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哪?”沈万三真正不解了。 “老爷,你让农人租了田种桑养蚕。可这蚕花有些年成并不好。据说,有一个 养蚕姑娘有次被一个小伙子碰了一下胸前的奶子。可这年,别人家的蚕花都不兴旺, 独独她家的蚕花格外好。因此,在这吴地不知怎么兴起了一种地方风俗,叫做摸蚕 花奶奶。” mpanel(1); “摸蚕花奶奶?”沈万三更惊异了。 王信解释说:“近几年来,这里每逢庙会时节,未婚男女在人群中挤来挤去, 以与异性相挤为荣光。不仅如此,未婚的蚕花姑娘则非常希望有哪一个相识或不相 识的小伙子去摸一摸她的奶子,这就是地俗所称的‘摸蚕花奶奶’。这种习俗认为 未婚姑娘在轧蚕花时被随便哪一个小伙子摸了奶奶,哪怕只是碰一碰,也就意味着 她有资格当蚕娘了,而且,她家今年的蚕花也就一定兴旺。资料:宋兆麟曾经指出 :我国沿海地区,每逢庙会时节,未婚男女要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以与异性相挤而 感到荣光。不仅如此,”未婚的蚕花姑娘则非常希望有哪一个相识或不相识的小伙 子去摸一摸乳房,俗称‘摸蚕花奶奶’。习俗认为未婚姑娘在轧蚕花时被随便哪一 个小伙子摸了乳房,哪怕只是碰一碰,也就意味着她有资格当蚕娘了,而且,她家 今年的蚕花也就一定兴旺“。(《民俗调查与研究》,河北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一 版,第26页。)” “哦?”沈万三惊讶地问:“这灵吗?” “灵不灵,那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不过,民间习俗,都这么说,所谓信则灵 吧!” 沈万三不言语了,他对这习俗本身就有疑问,更何况又是把他作为这习俗的始 作俑者,他更有些始料不及了。这种原始形态的东西,也许是人类早期社会群婚制 的残留,但在一个被封建思想禁锢的社会,却无疑是对当时社会的一种无声的抗议, 然而它又只能借与大家的衣食住行密切相关的某种形式,在极有限的时间内,进行 一下这种带有性放纵色彩的行为。由于是乡间,且这种行为与蚕花生产收成的好坏 紧密地相连着,乡间社会对此无疑是采取了宽容与容忍的态度。 庙会上,摸蚕花奶奶的男男女女们,有的过形式似的就这么过去了,有的则成 为男女相识的开始。那个右唇下有痣的姑娘,和与她对歌的那个小后生走到他的船 上去了。不过他们今后是喜剧,还是悲剧,这种摸蚕花奶奶的习俗都是他们这喜剧 或悲剧的开头,甚至是高潮。 庙会上还请了草台班子来唱戏文。唱戏的春台搭在收了麦子的田中。戏台用台 板、柱脚临时搭起,台呈“凸”字形,有前台、后台和两只耳台三部分。台顶用芦 扉扎盖。中间挂一横匾,上写“风调雨顺”四字。字中画上一个太极图。台前的角 柱上,挂有一副楹联: 世事总归空,何必以空为实事; 人情多是戏,不妨将戏作真情。 此时春台上正在演出南戏。四方的看客们,或站或坐地伸长头在看着。 沈万三和王信等也坐在台前。 戏班子的后台搭得很简陋,此时一个女子正在化妆。这个女子正是晓云的妹妹 素琴。她姐姐去南洋时,她十岁还不到,跟着母亲一道过活。后来体弱多病的母亲 养不活她了,便把她送到了戏班子里学唱戏。她是长大成人后才知道她姐姐去了南 洋。母亲后来生病死了,留下她一人。多少次她想起惟一的亲人――姐姐晓云。可 晓云在离家万里的南洋。寂寞中的她,思亲不得,于是一股怨气尽泄在她并没见过 面的沈万三身上。这时戏班子的老板――一个已化好妆的男主角刘老生走来说: “素琴,第一出戏《汉宫秋》,你先上场!” 正在描着眉的素琴头也没抬:“我知道了!”说着,她站了起来,习惯地甩了 下水袖,向台口走去。 沈万三看着台上的素琴正咿咿呀呀地唱着,兴味索然。 戏台上,扮演着《汉宫秋》中女主角王昭君的素琴正在说白:“妾身王昭君, 自从选入宫中,被毛延寿将美人图点破,送入冷宫。甫能得蒙恩幸,又被他献与番 王形像。今拥兵来索,待不去,又怕江山有失;没奈何将妾身出塞和番。这一去, 胡地风霜,怎生消受也!自古道:”红颜胜人多薄命,莫怨春风当自嗟。‘“ 正在这时,扮着男主角汉皇的刘老生上了台,道白起来:“今日灞桥饯送明妃, 却早来到也。”接着他看了看素琴,唱了起来: 锦貂裘生改尽汉宫妆, 我则索看昭君图画模样, 旧恩金勒短, 新恨玉鞭长。 ……   --------   梦远书城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