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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白挺红丸,搅乱大明内延
话说努尔哈赤自得隐士苟得利以后,二人日夜谈论经国大事,甚为投契。他说:
“自从张一化去世以后,俺丢了一个智囊;如今来了苟得利,俺像鱼得水那样。”
一天,苟得利告诉努尔哈赤说:“兵书上说:‘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这‘知彼’
二字,若想做到,非用‘间谍’不可。在向明廷发动攻势之前,应该提前去刺探明
军的指挥、部署、数量、兵器、城邑、士气、粮袜等情报。”努尔哈赤听了,兴奋
得直拍手。他说道:“俺俩想到一块去了。俺正准备成立一个情报组织,给他们提
供一笔活动经费,派他们到明朝各个重要部门、重要府城、关塞等地,用贿赂、收
买政策,去刺探明廷的各种情报,以求取得战争的主动权。”苟得利说:“开原城
里,俺有个朋友在那里开饭店,可以去人与他联络一下。沈阳巡府衙门里,俺有个
表弟在里面做事,也是个小头目,可以利用他了解辽东的防守情况。在辽阳,俺也
有个亲戚,在府里干事。”努尔哈赤说道:“你就当这个情报组织的高参吧!俺让
大将何和理负责组建这个情报组,你们二人有事在一起多商量。”于是努尔哈赤用
最诡诈的计谋、最丰厚的财物,最秘密的手段,派遣谋工,收买明朝官府里人员,
充当间谍,为自己提供准确的情报。
一天,苟得利与何和理一起来见努尔哈赤,说辽东巡按御史胡克俭的小舅子王
某,答应他们:建州可以用十颗东珠,两件貂皮,五个美女换回沈阳兵器场生产的
刀、剑等一千余件。努尔哈赤当即批准这个交易。不久之后,一千多件兵器运回到
佛阿拉,努尔哈赤高兴说:“干得好!这笔交易很合算。既省工省料,又省时间。”
万历三十六年(1608年)以后,努尔哈赤已经有进兵辽东的计划。于是,他便
注意积谷备战,以蜜充粮,贮谷实仓,决定暂时停止向明朝贡蜜。明朝的边官抚臣
风闻此事,似信非信。于万历四十二年(1614年)决定派人探明虚实。他们选中了
辽阳村官肖子玉办这种事。此人本是个无赖之徒,为人很不正派。他自称是万历皇
帝的宠妃――郑贵妃的表弟,到处招摇过市。他嫌出使建州,自己的官职过低,竟
冒充都督,乘八抬大轿,到建州质问停贡之事。努尔哈赤通过情报组提供的情报,
熟知辽阳情况,并得知肖子玉的根底,对于他伪称都督,盛陈仪仗,虚张声势地进
入建州,先是不予理睬。肖子玉原是郑贵妃姨娘的表侄,这已是拐了两个弯子的亲
戚,他却拉着郑贵妃娘娘的虎皮,威胁建州说:“天使光临,大都督不出城来亲自
迎接,有侮天朝。俺回去定向郑贵妃表姐禀告,必将问罪”等等。努尔哈赤听从了
苟得利的建议:派来使臣,事关朝廷,不是肖子玉一人所为。便改变态度,按照礼
节迎接朝廷使臣,亲迎肖子玉入宫,并且款待十分周到。于是肖子玉认为努尔哈赤
盛情有礼,欣喜若狂。宴席上,他询问努尔哈赤说:“近年以来,建州为什么不贡
蜂蜜?”努尔哈赤应付说:“本部的蜂蜜如天朝的五谷一样,天不由人,时令各异,
丰欠不常。近五年以来,花疏蜂死,无蜜可贡。待花满枝头,丰年存蜜的时候,再
将按例朝贡。”并说:“此等小事,何烦圣虑。”由于努尔哈赤从容不迫,随机应
变,使不了解建州实情的肖子玉,无言可对。宴后,努尔哈赤又以厚礼相赠,肖子
玉非常高兴。回去时,努尔哈赤远路相送,与肖子玉并辔而行。分别时,努尔哈赤
拍着他的肩头说:“你是辽阳无赖肖子玉,竟敢伪称都督,身临俺的建州,不是俺
不能杀你,也不是俺不能上奏皇上,而是为了‘眼前留一线,日后好见面’。你回
去以后代俺禀告抚台大人,深致敬意,并转告他们不要给俺找麻烦。”肖子玉听后,
面红耳赤,连声诺诺,狼狈西奔。
再说明朝皇帝对建州努尔哈赤储粮备战的情况根本不予重视,那辽东的军备废
弛更是惊人。
其实,万历皇帝朱翊钧哪有心思管这些?朝廷内部,宫廷纷争,“三案”迭起,
已缠得力竭精疲,直至他死后,案子还在牵牵连连,没有完了。
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五月的一天,忽然有一个大汉,貌似疯狂,身穿短衣
窄裤,手持枣木棍一根,闯到慈宁宫门口。
这慈宁宫是明万历皇帝太子未常洛的住所。再说那大汉闯到宫门口时,把门的
禁军急忙上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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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呔!你是干什么的?”
那禁军的话音未落,大汉走到面前,也不搭话一棍打在头上,当即倒地毙命了。
因为慈宁官平日只有两个禁军守门,另一人见那禁军被打死,又见大汉气势汹
汹奔他而来,故不敢怠慢,慌忙回身,想关大门已来不及了,只得向院里边跑边喊
道:
“不得了啦!强盗来了!打死人啦!……”
这禁军一喊,院里一下子围上来十几个禁军,把那大汉围在当中,厮杀起来。
这些禁军平日缺乏训练,整日养尊处优,仗着皇家的威势,作威作福惯了的,
怎能上阵?
那大汉手持枣木棍子,上下左右,挥舞得撒土不漏,禁军的刀枪,根本近不得
身。不一会工夫,那些禁军一个个被打得屁滚尿流,有的瘸腿断胳膊,有的头破血
流,大部分躺在地上哭爹喊娘,只有几个跑着喊着:
“强盗来啦!杀人了啦!……”
再说慈宁宫的禁军首领名叫朱才章,今日被朋友请去喝酒去了,只有他有些武
功。二门里面全是太监守卫着,听到喊声,都跑出来了,不知发生什么事情。
太监们出来,见禁军带着伤跑着,喊着,便上前问话,哪知话未出口,大汉便
撞进来了。
那些太监更是宫里的废物,一向傲慢成性,遂向大汉喊道:
“何方强盗,敢来宫里行凶?”
那大汉更不搭话,见了太监便打。他那根枣木棍子,就横里一扫,太监们便倒
地一片。
说来也巧,那内官韩本用恰在这时,喝得醉熏熏地回来了。听大门口的伤兵一
说,他拿根丈八长矛便赶进来了。正见太监们被打得落花流水之时,韩本用一个纵
身窜过去,迎着大汉便打将起来。
那些轻伤的禁军,见头领回来了,胆子又壮起来,都站在周围看着,有的手里
拿着刀、枪等,有的拿着弓箭。
且说韩本用与大汉斗得难分胜负之时,有个太监脑瓜聪明一些,便走到禁军中
间,对那拿箭的说道:
“你为什么不放箭?对准那大汉,快!”
这一提醒,那几个拿箭的禁军,对准大汉拉响了弓弦。
只听“噗通”一声,大汉中箭后倒在地上,韩本用遂让禁军将他捆起来,送交
东华门守卫,由指挥朱雄收禁关押。
次日,太子朱常洛向他的父皇万历帝据实上奏,万历一听,十分惊奇,遂命令
巡城御史刘廷元秉公审讯。
刘廷元不敢迟延,立即提出大汉,当场审问道:
“你是什么地方的人?叫什么名字?”
那大汉答道:
“俺是蓟州人,姓张名差。”
“你为什么要闯入慈宁宫行凶杀人?”
“俺想进慈宁宫里讨个封赏,混个一官半职。俺几天没有吃饭了,想去讨点斋
饭吃。”
刘廷元见大汉报过籍贯、姓名之后,便讲疯话了。他心里想:这人虽说疯话,
貌实狡滑,经过再三诱供,大汉总是信口乱讲,什么吃斋,什么讨封,一直问了好
几个小时,仍无实话讲。气得刘廷元讨厌起来。
后经刑部胡士相、岳骏声等复审,那大汉才说道:“俺被李自强、李万仓等,
焚烧柴草,俺气愤不过,才来告御状。来到京师,不识门径,遇到两个男子,给俺
枣木棍一根,他们说:拿这根棍就可以告御状了。所以才撞了宫门,打伤了守门兵
……”
胡士相、兵骏声等,仍未审出实情,因为事实不清楚,难下断词,不好结案。
且说监狱有个牢头,名叫王之采的,他每天对大汉给予特殊饭菜照顾,渐渐得
到大汉的信任,便私下问大汉。那大汉开始不愿意说,以后又说他不敢说出来。于
是,王之采便把周围的人全部撵走,只留两个牢卒在旁边记录,再让大汉讲出来,
他便说道:
“俺小名张五儿,父名张义,已经病逝了。由于俺力气大,会些武功,就被马
三舅、李外父看中了,叫俺跟一个老公公会面,并依他行事,答应事成之后给俺田
地千顷,俺便答应了。那老公公嘱咐俺说:‘你冲一趟,见一个,杀一个。杀人也
不要紧,俺将来可以救你。’并说道:‘你能把太子打死了,定将得到重赏’。”
王之采知道“老公公”,是“太监”的通称,再问“马三舅,李外父”的名字,
他又答非所问,不愿说了。
王之采又问了几次,终无实供,就不得不出示录词,写表上奏。其中有:“差
不癫不狂,有心有胆。使用刑法,他不招;借助神明,他也不招;给以饮食,他想
讲又沉默起来。但就他已供的事实,已是疑云重重。乞皇上御殿亲审,或让九卿科
道三法司会审,自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户部郎中陆大受、御史过庭训又下文到蓟州,去搜集证据,得到蓟州知府威延
琳的报告。那上面写道:
“郑贵妃曾派遣宫里的太监到蓟州来,……”原来郑贵妃派太监庞保、刘成秘
密来到蓟州,通过大汉的外父、三舅,逼迫大汉打进宫中,若能打死太子朱常洛,
答应给他种种好处。
这样,案情已很清楚,又行文到蓟州,捉拿马三道等,再让庞保、刘成与之对
质,这些人不得不承认,全由郑贵妃指使。
皇上知道以后,心里甚觉不快,遂抢步来到郑贵妃宫中。那贵妃娘娘见万历帝
怒容满面,心里正在忐忑不定时,神宗皇帝随即从袖筒里取出奏疏一道,扔给郑贵
妃。
贵妃不瞧犹可,才看了几行字,便急得玉容惨灰,珠泪滚滚,急忙跪在皇帝面
前,哭得说不出话来。
万历皇帝见到自己的心肝宝贝――郑贵妃伤心如此,也唏嘘良久,方才说道:
“这时候,朝廷上下,议论纷纷,人言喷喷,朕也不便替你解释,最好的办法是你
自己去求太子罢!”
郑贵妃见皇帝说过便走了,心里更不是滋味,就急急忙忙来到慈宁宫里。一见
太子朱常洛,慌忙双膝跪下,哭诉道:
“千不是,万不是,都是俺的不是。你太子有大量,请……”
未等贵妃说完,太子遂上前扶起郑贵妃,慌忙说道:“贵妃娘娘如此大礼,还
不折死俺了!”
郑贵妃坐下后,又说道:
“俺从来也未想过要害太子,这次也不知怎么搞的,这群狗东西硬往俺身上推,
真是该死!俺的为人,太子还不知道?”
朱常洛是一个生性懦弱,无主张的人,见贵妃又哭又诉,可怜巴巴的样子;知
她又是父皇的宠妃,也不再说什么,遂宽慰她说:
“事情过去也就算了。俺不说什么,让别人去说罢!请娘娘放宽心怀也就是了。”
听了太子朱常洛的表态,郑贵妃这才放心,也不再说什么,就回宫去了。
不久,神宗皇帝亲自带领太子、皇孙等,来到慈宁宫里,召集阁臣方从哲、吴
道南及文武各大臣人内,于是黑压在的跪满一地。
万历皇帝当众说道:
“朕自太后升天,哀痛不已。今春以来,两足无力,每到节日忌辰,必到慈宁
宫,向太后座前行礼,从来不敢懈怠。不久前,忽然有一疯子张差,闯入东宫伤了
许多人,朝廷上下遂有流言蜚语。大家想想,谁无父子?想离间朕的父子关系么?”
皇帝说到这里,一伸手拉住太子朱常洛的手,向大家说道:
“朕这儿子非常孝顺,所以朕也非常喜欢他,爱护他。”
未等万历说完,忽听大臣中有人说道:
“皇上非常慈爱,太子又非常仁孝,无非是一切顺利罢了!”
皇帝一时未注意是谁讲话,遂发问:
“刚才是哪位卿家说话?”
万历身边的人上前奏说:
“御史刘光复说的。”
神宗皇帝马上变了脸色,不高兴地说:
“什么顺利不顺利?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刘光复听了,仍是喋喋不休地说这说那,恼得神宗皇帝性起,大声喝道:
“锦衣卫在哪里?……”
连续三呼不应,遂命令身边的侍卫、太监们说道:“还不快去捆绑起来?给朕
用棍子狠打!”
眨眼之间,刘光复被捆起来了,又被按倒在地,一齐用棍子打将下去。
皇帝看了,这样乱打也不像话,遂说道:
“不要乱打!先押到朝房里候着,等待处理。”
于是,那些侍卫、太监们这才住手,把刘光复押往朝房里去。
方从哲等一般大臣们,慌忙跪下叩头说:
“小臣们无知,胡说八道,望皇上暂息雷霆之怒。”
这时候,神宗皇帝的怒容才告收敛,后又慢悠悠地说道:
“如今,太子年已鼎盛,假使朕有其他的想法,为什么不早作变更?现在还有
什么可怀疑的?况且福王(郑贵妃所生)已早去洛阳上任,离这里好几千里地,若
不是朕亲口宣召,他难道能飞回来么?再者,太子已有三个男孩,现在都已来到这
里,你们尽管看清楚了。”
万历皇帝说到此,随即让内侍拉着三个皇孙到石级上,由各位文武大臣审视清
楚,接着又继续说道:
“各位爱卿可看清楚了,朕的这几个孙子全已长大成人了,还有什么可议论的
呢?”
神宗皇帝说完,又看着太子说道:
“你还有什么话,今日不妨对着各位文武大臣也说个明白。”
太子朱常洛听了,便说道:
“像张差这样疯疯癫癫的人,杀掉算了,何必还要株连旁人?朝廷以外的人,
不了解情况,他们怀疑俺父子关系,你们能不了解?也跟着起哄个啥?难道你们能
忍心不要国君么?那么本太子怎么能不要父皇?何况俺与皇父之间何等亲爱!你们
到底安的是什么心,一定要俺当一个不孝顺的皇子呢!”
万历皇帝等太子朱常洛说完,又一次向各位大臣说道:
“刚才,太子所说的,你们都已经听清楚了吗?”
下面各位文武大臣,急忙齐声答道:
“下臣都听清楚了。”
神宗皇帝这才命令各位大臣退下,自己又率领太子、皇孙们向太后遗位前再三
叩谢而出。
又隔了几天,那案子已作了结案,判定张差磔刑。何谓磔刑?也就是常人所谓
的五牛分尸,即用五条大牛,分别拉住犯人的头、两手、两脚,然后分别赶牛向前
走去。结果犯人被拉成五份。这是一种极为残酷的刑罚。
判马三财等流放外地,对李自强、李万仓均给予笞责了案。对庞保、刘成两个
太监,杖毙于宫中。
那些多管闲事的人,也受到了处理。牢头王之采被削职为民,何土晋处以外调,
陆大受被夺官,刘光复被拘禁于狱中,过了好长时间才被释放出来。
且说“挺击案”刚结不久,万历皇帝朱翊钧病死,朱常洛接位,改元泰昌,为
明光宗。
那郑贵妃从前因神宗疾病时侍候,留居乾清宫内。等到光宗接位,仍未移居。
她担心光宗追念前嫌,或将报复,因此朝夕筹画,终于想出一条绝妙的计策,来买
动新皇帝的欢心。
在众多传女中,郑贵妃挑选了美女八名,个个眉清目秀,苗条动人。她又特地
为她们制就轻罗彩绣的衣服,让她们穿上,给熏上香,傅上粉,一齐送给光宗皇帝。
另外,又选一些珍珠宝玉,稀器古玩,真个是价逾连城,贵如和壁。
再说那光宗皇帝,虽然过了壮年,好色好货的心思,仍是未减。见了这八名美
女,以及那许多珠宝玉器,喜得心痒难挠,于是高高兴兴地接受下来。
光宗派人将珠玉藏好,让那八名美女轮流陪他睡觉,直快活得活蹦乱跳,哪还
记得什么陈帐旧隙?
八姬之外,另有两个李选侍,都长得妩媚迷人,光宗能舍得冷落吗?隔几日总
要去她们那儿住两夜。
再说这两个李选侍,其中一选侍居东,号为东李;一选侍居西,称为西李。这
西李色艺无双,更会妖媚惑主,扭捏造作,无所不精,因此,更得光宗宠爱。
郑贵妃看出门道来了,有意去联络西李,天天与她往来谈心。时间不长,二人
居然胶漆相投,融成一片,形同姐妹,无所不谈。
其实二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郑贵妃想做皇太后,李选侍想当皇后。
两人商议妥当,便由李选侍出面,向光宗皇帝乞求。光宗因故妃郭氏病死多年
了,也真有想册立李选侍为皇后;只是那郑贵妃想当皇太后一事,确实令他为难。
怎奈李选侍在枕头上吹得呼呼风声,令他难以招架,只得含糊答应了。
但是日复一日过去,册立的圣旨迟迟不下来,可急坏了郑贵妃。又去托李选侍
催请,可巧光宗朱常洛生起病来。
郑贵妃、李选侍都不好再去催了,只能等到光宗病好以后,再将开口。偏偏光
宗的病有增无减,急得两人非常焦躁,不得已借问疾为名,一同进人寝宫,她俩略
谈了几句套话之后,便问光宗册封日期。
这时候,光宗已是头昏目晕,无力应酬,心里也有些反感。遂说道:
“册立之事还需与大臣议论一下,朕又在病中,你们不要逼朕嘛!”
二人一听,心里凉了半截子。她们知道,这册立之事,若与大臣们一议论,将
没完没了,不知会搁浅到猴年马月。现在只有一追到底了。两个狐媚娇娘,交换了
一下眼色,郑贵妃又作了点暗示,李选侍便哽咽着说:
“自古以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是一般人的言语准则。谁知你这当皇上
的,竟然说话不算数,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光宗皇帝一听,便急了,但心里又烦得很,连话也懒得讲。只好皱着眉头,任
她说去。
那郑贵妃更是精于此道。她见光宗有些不耐烦,就趁势打铁,说道:
“君口无戏言。前次你已答应咱们了,再找什么人议论,也更改不得的。不然
的话,那‘金口玉言’四字,怎么解释?皇帝的威望还能有吗?以后还有人相信吗?
……”
这二人一唱一和,光宗实在招架不住了,于是,他强打精神,说道: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再讲了,立即就给你们宣布册立的诏书。”
光宗被逼得招架不住,只得满口应承,遂派人吩咐礼部准备册封的仪式。
但是,那郑贵妃却老奸巨滑,她担心礼部又说不定从中作梗,便偏要光宗亲自
临朝,当面向文武大臣说清楚。于是她说道:
“这册封的事,神圣严肃,不是谁能代替得了的。任何人的疱代,都会使册封
失去光彩和意义。”
李选侍听了郑贵妃的话以后,也紧跟其后,继续向光宗施加压力说道:
“皇上继位不久,也该趁势树一树威势,给文武百官树个样子!”
再说光宗皇帝听了,无可奈何,勉强起床,叫内侍扶掖出殿。他又派人召见大
学士方从哲,对他说道:
“根据先帝遗命,朕将尊郑贵妃为皇太后。此事应速令礼部抓紧准备仪式,不
能拖延了,也不必再议了。”
说罢,光宗觉得头重脚轻,站立不稳,赶忙重新坐下。呼喊内侍道:
“快来扶朕回宫。”
且说方从哲此人本是一个标准的糊涂虫。不管什么事情,他也不置可否,便将
旨意传给礼部了。
谁知礼部侍郎孙如游奋然说道:
“先帝在日,并没有册封郑贵妃为皇后;何况如今的皇帝,又不是郑贵妃所生。
这件事怎么能如此做呢?”
那孙如游又将此事向其他文武大臣一说,整个朝廷之上,像开了锅的饺子,翻
腾得厉害起来。
众大臣你一言,他一语,议论纷纷,没有人赞成,就公推孙如游上书力谏道:
“……郑贵妃事奉先帝已经多年了,从未听说有立她为后的打算,又怎能发遗
诏于逝后呢?这难道是先帝在弥留之际,仓促之间作出的权宜安排吗?……自古以
来,称达孝为善继善述。义可行,则以遵命为孝;义不可行,则以遵礼为孝。因此,
臣等不敢奉命!”
这份奏折送到光宗那儿,他强打精神,支起病体,约略浏览一遍,心中已全明
白,觉得折中字字在理,句句有据,不能不听。他派内侍把这份奏折送到郑贵妃那
里去。
且说郑贵妃读罢奏折,心中又急又气,不由得愤怒地说道:
“这个孙如游是什么东西!他胆大包天,竟敢挡老娘的驾,连皇上的话也居然
不听,这还了得?”
这郑贵妃怎肯罢休,一气之下,她把那份奏折撕得粉碎。还想去请光宗重行宣
布诏书。无奈听说光宗的病势一日重过一日。她觉得,当前,势难急办了,只得再
耐心等下去。
再说宫内御医崔文升,本不是国医强手,没有什么医术,无非粗读过几本医书,
背诵一些新奇验方,便自命为医家国手,倒实为害人祸首。他入宫为光宗看病,诊
脉以后,说光宗是邪热内蕴,应下通利药品。于是开了一方子,竟是大黄、石膏之
类开入方剂。
于是,光宗服药以后,顿时腹痛肠呜,泻泄不止,一日一夜,下痢至四十三次。
接连几天,害得光宗皇帝气息奄奄,昏睡卧榻之上。
原来光宗皇帝好色嗜淫,昼夜兼行,弄得精力衰竭,又常服春药,渐渐的阳涸
阴亏,体质弱不禁风,怎禁得那泻药再行泻泄下去。如此一泻如注,健康人也受不
住的。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光宗服泻药一事,朝廷内外,一片叫嚷声
又起,都说是郑贵妃授意崔文升,造成光宗的重病。
在内外压力之下,郑贵妃恐怕惹出大祸来,遂勉强移居慈宁宫,对册封皇后的
事也不敢再提出了。
一天,光宗病体稍觉好些,遂传锦衣官宣诏杨连、方从哲、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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