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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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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谁是泄密人? “不!不!”他大声叫道,同时激动而匆忙地跨进指定的卧室里、去,放下手 里的蜡烛,“不,这是不可能的!可是我向哪儿去求救呢?我是第一次和他的想法 不同,第一次和他的感觉和愿望两样――啊,我的父亲!要是你能够隐形到场,彻 底地看看我,那么,你就会相信,我依然如故,永远是诚实的、听话的爱子。要说 出‘不’,反对父亲最殷切的宿愿!这叫我怎么吐露?怎么说得出口呢?不,我不 能娶尤丽。一我说出这句后,就大吃一惊。 我怎好到他面前去,向好心肠的亲爱的父亲吐露真情呢?他惊异地注视着我, 默默不语,只是摇摇头,这位明理的、聪明的、博学的男子,找不到什么话说。我 真难过!――啊,我倒是知道,我该把这种痛苦,这种困窘告诉谁,我该找谁来作 调解人;在所有人中只有你,吕沁德!我首先想告诉你,我多么爱你,我对你多么 倾心,接着我哀求你:代表我,如果你爱我,愿意属于我,那就代表我们俩去说说 吧。”要解释上面这段简短而热情洋溢的自白,还得费不少话。 N 地的N 教授有一个非常漂亮的独生儿子,他把孩子交给他的妻子,一位十分 可敬的女人教养,一直到了八岁,母亲每天每时都指导孩子怎样生活,怎样学习及 怎样具有一切端正的行为。后来母亲死了,这时父亲觉得自己不能继续照顾孩子。 从前,不论什么,父母之间的意见都是一致的,他们都为一个目的而工作,共同决 定不久的将来要作些什么,而母亲懂得聪明地贯彻一切事情。现在鳏夫却忧虑重重, 他明白实情,而且天天都看得出来,高等学院教授的儿子只有通过一种奇迹才有希 望得到一种美满的教育。 在这种困境中,他去找他的朋友,R 地的司法官,以前他就曾经同这人讨论过 两家密切联系的计划。司法官出主意,帮助男孩进入一所在德国有名的良好学校, 这儿可使整个人,肉体,心灵和精神都得到照顾。 现在儿子倒是给安顿下来了,可是父亲觉得自己孤单单的。他失去了妻子,而 男孩也不再承欢膝下,他希望目睹儿子教育成人,而自己不费什么心血。这时司法 官的友谊帮了忙,他们的爱好和兴趣,以及相互鼓励,排遣烦恼,克服了住处的距 离。现在这位丧妻的学者,在一个同样无母的家庭环境中,发现两个美丽可爱而性 格迥异的女儿慢慢长大起来,于是两位父亲不断产生这种想法,就是盼望将来有一 天两家人十分可喜地结合在一起。 他们生活在一个幸福的侯国,这位能干的男子是终身职,也许还将得到一个他 所期望的继承人。现在按照相互默契的家庭和部里的计划,卢西多尔要培养来接替 未来岳父的重要位置。实际上他也一步步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他们什么也不耽误, 把一切知识传授给他,发挥他的一切作用,这些都是国家随时需要的:比如培养严 格的诉讼法知识,还有比较宽恕的法律知识,这是执法人凭聪明和机智而掌握的, 日常使用的计算,也不排斥更高级的概算,但一切都应当确定而不可避免地直接使 用在生活当中。 卢西多尔本着这种意义完成了中学学业,现在借父亲和保护人的帮助准备上大 学。他对一切都表现出极好的才能,感谢天赐的稀有幸运,由于对父亲的爱,对朋 友的敬畏,正好把他的能力引导至人们所指示的方向,起先他还是出于服从,后来 就深信这是正确的了。他被派遣去上一所外地的大学,他到那儿去,既根据自己书 信上的说明,也根据教师和监护人的证明,走上了达到目的的道路。人们难以同意 的是,他有时候未免过于老实了。父亲对此摇摇头,司法官却点点头。谁不希望有 这样一个儿子呢! 这个时期女儿们成长起来,尤丽和吕沁德。妹妹尤丽性情调皮,娇媚,不安定, 十分健谈;姐姐的性情不易描述,因为她在正直和纯洁方面具有一切妇女应有的美 德。他们两家互相往来,在教授家里,尤丽总是滔滔不绝地谈话。 教授的专业是地理学,他利用地形测量把这门学科变得生动活泼,尤丽只见到 荷曼印刷厂出版的整套丛书中的一册,就仔细查看和评价所有的城市,然后说明喜 欢哪个,或者不喜欢哪个;所有的港口特别博得她的垂青,其他的城市,只有它们 以许多钟楼、圆形屋顶和尖塔来引人瞩目,才能得到她一些赞赏。 尤丽的父亲让她好几个星期住在经过考验的朋友家里,她的学识和理解果然不 断增长,她根据主要特征、地点和位置,差不多认识整个有人居住的世界。她对异 国民族的服装也十分注意,养父有时开玩笑地问:在窗下走来走去的许多漂亮小伙 子中,有没有真正使她中意的人,她回答道:“自然会有,如果他确实显得与众不 同!”――因为我们的青年大学生们决不肯错过机会,所以她常有机会关注这个或 那个人;她想起那人穿的是某种异国服装,后来肯定这是个希腊人,他穿的完全是 民族服装,每当她特别注意到他时,他就上这儿来。因此她希望到莱比锡博览会去, 那时会在街上见到这样的人。 我们的教师经过枯燥的、有时令人厌烦的工作以后,最愉快的时刻莫过于对她 开玩笑般地授课,同时暗中庆幸,自己在培养一个永远健谈而又知趣的媳妇。两位 父亲约定,丝毫也不让姑娘们猜到这种意图,卢西多尔也同样被瞒着。 光阴易逝,几年时间过去了。卢西多尔表现得完美无缺,所有的考试都及格了, 甚而使得上级领导心中高兴,他们除了真心诚意满足德高望重、深受庇护和眷顾的 老仆人的希望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愿望了。 事情就这样按部就班地向前发展,等到卢西多尔在下属位置上表现得很出色以 后,就根据功绩和愿望获得一个好位置,地点恰好是在学院和司法官的住处之间。 卢西多尔的父亲同儿子谈到尤丽,从前只是暗示一下,现在却要当作儿子的未 婚妻和妻子,父亲让儿子不要再存一点怀疑,也不要讲什么条件,并且庆幸儿子居 然得到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宝贝。他并且在想象中已经看见他的儿媳不时在他身边从 事地图、计划和城市图案的工作;儿子则相反地回想起那个极可爱的快活人儿,她 打孩提时候起,就经常用调皮和友好的手段逗他高兴。现在卢西多尔奉命骑马去司 法官家,更仔细地观察长大起来的美人儿,在那儿住上几周,以便熟悉全家。倘使 两个年青人不负所望,很快就情投意合,那就通知一下,父亲就会立即到来,举行 隆重的婚礼,使他俩按照父辈的愿望永结良缘。 mpanel(1); 卢西多尔到达后,受到友好地接待,分派一间房间给他住,他整理就绪后,就 走出房来。这儿他发现除了已经认识的家庭成员之外,还有一个半成年的儿子,娇 养、率直,但人聪明,心肠好,如果把他当作一个有趣的顾问,他对全家倒是配合 得挺不错的。此外,这家还有个年事已高、但健康而乐天的男子,他不大吭声,为 人精细、聪明,富有生活经验,有时插手帮忙。继卢西多尔到来后,又来了一个陌 生男子,年纪已经不轻,仪表堂堂、态度庄重、善于交际,凭着对世界各地的广泛 知识善于聊天逗乐。他们管他叫安东尼。 尤丽礼貌、殷勤地接待这位事先通知了她的未婚夫婿,吕沁德则为家族争光, 举止恰如其份。大伙儿的日子都过得十分舒服,只有卢西多尔不是这样,他本是个 沉默寡言的人,为了避免过份冷场,不时提些问题,这样却对于任何人都没有益处。 他完全心不在焉,因为他从开头起,对尤丽的态度是,既说不上是反感也不是 厌恶,只是感到疏远,但是吕沁德吸引着他,每当她用那对纯洁而宁静的大眼睛看 着他时,他不住颤抖。 第一天晚上,他怀着压抑的心情回到他的卧室,倾吐出本章开头的那段独白。 不过为了解释这种滔滔不绝的话的激情,多么符合我们对他已经知道的情形,这还 需作一点简短的说明。卢西多尔的感情深沉,他心里所想的多半与眼前要求的东西 不同;所以他与别人的交谈和对话总不顺利,他感觉到了这点,因而宁愿缄默不言, 只有提到他彻底研究过的、现在正用于工作的特定学科内容时,他才开口。加上他 想起,先前在中学,后来在大学曾受过朋友的欺骗,白白地剖露自己的心迹,于是 他以任何方式吐露衷情怀有顾虑,而心有顾虑,便放弃了每一次吐露衷情的念头。 他习惯顺着父亲说话,所以当他单独一人的时候,要倾吐全部心事只有用独白的方 式了。 第二天早晨,他尽量控制自己,可是当尤丽更友好、更愉快、更自由地向他走 来,他几乎失去了自制力,她提出许多问题,比如陆地和水上航行的情况,当他作 大学生的时候,怎样背着行李漫游瑞士,越过阿尔卑斯山来到这里。同时她还想多 知道一些南方大湖里那座美丽的岛屿的情况;在回归途中,他肯定又是沿着莱茵河 的源头,经过非常凄清的地区,向下通过好些变换的地形,最后自然来到美因茨与 科布伦茨之间的那段曲曲折折引人人胜的地段,河水浩浩荡荡地摆脱最后的约束, 注入辽阔的世界和大海。 这时卢西多尔觉得很轻松,讲得也很精彩,尤丽心醉神迷地大声说:要是亲眼 看到这一切多好哇!卢西多尔又吃了一惊,因为他认为在她的话中发出了共同漫游 一生的暗示。 他不久就从讲述人的义务中解脱出来了,因为那位名叫安东尼的陌生人很快竟 把一切山泉、岩岸,时而被阻、时而畅泻的河流说得黯然失色;这时谈话直接提出 热那亚。里窝那与它相隔不远,人们可以一下子饱览当地最引人入胜的景致,俗话 说:不见到那不勒斯,枉过一世;不过还剩下君士坦丁堡,这自然也是不好错过的。 安东尼对于辽阔世界所作的描述,虽然没有表现多少热情,却已经使得大伙儿心驰 神往了。尤丽完全失去了控制,对方的讲述还远远不能满足她,她还有兴趣去亚历 山大、开罗、尤其是金字塔,她从意想中的公爹所授的课程中已获得了相当充足的 知识。 第二天晚上卢西多尔刚关上房门,还没有放下灯,就大声说:“现在请你好好 地想一想!事态严重了。你学到和考虑过许多严重的事情;如果你现在不立即以律 师的身份行动,法律知识还有什么用呢!你要把自己看作一位全权代表,忘掉自己 本人,做你为别人应做的事吧。事情糟糕透了!这位陌生人显然是为了吕沁德的缘 故才待在这儿,她在同他交往和招待的时候,对他总露出最亲切最高尚的神情;这 个小傻瓜愿意同任何人一起闯荡世界,对什么都不在乎。再说,她还是一个好开玩 笑的人,她关心城市和地区,无非是演一场滑稽戏,使我们缄口不言罢了。可是我 为什么把事情看得这样错综复杂呢?难道司法官本人不是最明智、最洞察、最亲切 的调解人?你要向他说,你是怎样感觉,怎样思想的,他就会同你一起思想,纵然 不同你一起感觉。他会把一切转达你的父亲。难道这一个和那一个不都是他的女儿 吗?究竟安东・赖塞尔对吕沁德有什么打算?她出生在这个家庭,幸福地生活,也 给人创造幸福,让那个象水银一般好动不安定的丫头去紧跟着永远流浪的犹太人吧, 她和他倒是最般配的一对。”早晨,卢西多尔下决心要同司法官谈话,现在正是空 闲时间,立即前去。 可是他听说司法官因公外出,要后天才回来时,感到多么难过和尴尬。尤丽似 乎把今天完全看作是她的旅游日,她跟着环球漫游者,说了几句有关持家才能的笑 话,就把卢西多尔交托给吕沁德。以前男友还是从相当远的距离看见这位高尚的姑 娘,根据一般印象,已经对她十分倾心,现在得在直接接触中双倍和三倍地领略一 切她对他的吸引力。 这时,年老的家庭常客站出来,代表离家的父亲,他早年也曾经生活和恋爱过, 经过一些生活上的困境以后,终于在青年朋友的身边得到身心上的恢复和保障。他 使谈话活跃起来,特别详述选择配偶时怎样走错了路,又举出及时的和迟误的解释 的特别例子。吕沁德显得非常光彩动人,她承认偶然事件在生活当中,也在婚姻方 面,可能造成极好的结果;不过更美好、更鼓舞人心的是,如果一个人可以说:他 的幸福全仰仗自己,多亏得平静安宁的内心,多亏得高尚的意图和迅速的决断。卢 西多尔眼里噙着泪水,鼓掌赞好,女士们随即离开了。年老的当家人想换个话题讲 些故事,于是谈话当中出现不少愉快的例子,这些使得我们的主角深受感动,只有 这样一个受过纯洁教育的小伙子才能克制自己,不让感情爆发出来,不过在他一个 人时,却独自发泄出来了。 “我控制住了自己!”他大声说,“我不愿用这样的糊涂事去苦恼我的好父亲, 我要依靠自己,因为我看出这位可敬的家庭常客是两位父亲的代表;我要找他谈, 把一切向他吐露,他一定会从中斡旋,刚才他差不多已把我的希望说出来了。难道 他在个别场合下还会谴责他根本同意的事情吗?明早我去看望他;我必须把这种热 望说出来。”早餐时候,老翁没有到场,据说,他昨晚说得太多,坐得太久,又比 平常多喝了一点酒。他们说了他许多好话,而正是这样的话语和行动使得卢西多尔 绝望,他竟然不能立刻去找他。后来他听说这位善良的老人在这种发病的情况下, 常常有八天不见客,这更加强了他难堪的感觉。 乡间生活对于社交活动大有好处,特别是主人如果是有思想、有感情的人,他 多年以来一直认为有理由借助周围的自然设施来娱乐来宾。这儿果然成功了。可法 官从前未曾结婚,后来才缔绪了长期幸福的婚姻,本身既富有资财,又获得收益颇 丰的职位,他根据自己的眼光和理解,也根据他妻子的爱好,后来甚至根据孩子们 的愿望和奇想,设计和修造了或大或小、互相隔离的设施,并怀着感情逐渐用种树 和修路把它们联结起来、在游览者面前,呈现出极端可爱、各式各样具有特色的连 续场景。我们年青的家庭成员也让他们的客人游览参观,就象人们乐意向陌生人指 点自己的设施,把自己习以为常的东西,炫耀在他人眼前,并让其永远留下好的印 象。 附近及较远的地方,非常适宜于朴素的布局和显示本来的田园小景。肥沃的丘 陵与灌溉适度的草地相互交惜,使整个地区随时看去,并不显得平板乏味;如果说 这些土地主要是供耕种之用。那么,它依然不失其优美和迷人之处。 在住房和辅助用房旁边,连接着娱乐园、果树园和草地,人们从这儿不知不觉 地来到一片矮树林当中,有条宽阔的车行道蜿蜒曲折其间。在最显著的高地中央, 建立了一座连接众室的大厅。一个人从大门进来,在一面大镜中瞧见本区所能呈现 的最优美的景色,就会马上转过身去,观赏现实情形中意想不到的景象:因为沿路 都有不少人工布置,所以把一切惊人的景色巧妙地掩饰起来了。没有人跨进屋来, 不乐意从镜中看外界自然,再从外界自然用镜子,辗转反侧地互相对照一番。 一旦在最美好、最晴朗、最漫长的白天来到路上,人们可沿着一条田野小径环 绕和穿过整个地段。这儿被人称作慈母傍晚小憩的地万,有一棵茂盛的山毛样,四 周是一片空旷地带。不久以后,朱丽叶半开玩笑地暗示吕沁德作晨祷就是在一条小 溪附近,在杨树和桤木之间那向下延伸的草地与向上伸展的耕地旁。无法形容这儿 有多美!人们本以为到处都可看到这种景色,但是就纯朴性来说,没有任何地方会 这样富有意义而受人欢迎。小少爷指点着那些小巧的凉亭和儿童乐园之类的设施― ―这多半违反尤丽的意志――附近有座隐蔽的磨坊,差不多引不起人的注意。这些 设置由来已久,那时尤丽大约年方十岁,她忽然起了个念头,想当磨坊女主人,等 到两位老人死后,就亲自去主持,并选用一个老实的磨坊学徒。 尤丽大声说:“那个时候我对那些位于河边或者甚而位于海边的城市,还毫不 知情,根本也不知道热那亚一类城市。卢西多尔,多亏您的好父亲教导了我,从这 时起,我不轻易到这儿来。”她开玩笑地坐在灌木林中一张小凳上,小凳勉强载住 她,灌木已经低垂到地。“呸,蹲得难受!”她大叫一声,跳起来,同活泼的弟弟 一起向前跑去了。 留下来的男女两人彼此会心地交谈,在这种情形下,理智多半与感情接近起来。 他们漫步经过交替变换的纯朴自然的景物,冷静地观察到:聪明理智的人怎样从中 有所发现,怎样洞悉现存事物,感到自己的需要,据此创造奇迹,比如先使得世界 可以居住,然后再移民,最后导致人口过密,这一切都成为这时详细谈话的资料。 吕沁德对一切加以解释,她为人虽然谦逊,却也不能隐瞒如下的意见:就是相隔遥 远的男女要有方便而愉快的结合,得靠一位敬爱的母亲的指示、引导或特许才能成 功。 这时漫长的白昼终于接近黄昏,他们不得不想到回家,他们本想走一条舒适的 弯路,可是有趣的弟弟却要求走一条较短的、不大好走、甚而不免吃力的路程。他 大声说:“你们既然用你们的设施和广告,吹嘘你们美化和改善了这片地区,使这 里的一切符合艺术家的眼光和多情的心肠,那么,也让我来分点光荣吧。”现在他 们只得越过耕地和坎坷不乎的路径,甚而也踏着沼泽地段上被人偶然抛掷的石块, 他们瞧见相当遥远地方横七竖八地堆放着各式各样机械装置。就近仔细观察,这是 一片巨大的娱乐和运动场地,不是毫无意义,而是本着某种人民意识建立起来的。 比如这儿在适当布置的距离内,立着巨大的摇滚轮,上下的人总是平稳地坐着,还 有摇动木马、转绳、娱乐杠杆、九往戏球道和蜂窝式球道,凡是想象得出的东西, 应有尽有,使得一片大牧场上可以容纳大群人,人人均等地获得各不相同的娱乐。 他大声说:“这就是我的发明,我的设施!虽然是父亲出钱,还得有个聪明的小伙 子动脑筋才行,你们常常说我不懂事,要是没有我,聪明和金钱哪能碰到一起呢。” 他们四人兴致勃勃地随着落日一起回到家里。安东尼也来到现场,可是尤丽虽然活 动了一天,但是兴犹未尽,叫人套车,要到乡间去看望一位女友,因为有两天役见 到她了,心里挂念得不得了。留下来的四个人,觉得有点尴尬,转瞬间有人就说出, 父亲不在使得家属心里不安。于是谈话中止,活泼的小少爷一下于跳起来,很快就 带回一本书,请求朗诵。吕沁德忍不住间,他怎么忽然想到这点,这是一年以来没 有过的事,他快活地答道:“我总是在适当的时候想到一切,你们不能老是夸耀自 己呀。”他连续读了一些令人悠然神往的童话,迎合人们的愿望,使人忘掉即使在 最幸福的时刻也仍然摆脱不了的清规戒律。 “我现在怎么办呢!”卢西多尔终于在孤身一人的时候大声说道,“时间紧迫, 我对安东尼没有信心,对他完全陌生,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怎么来到这个家 里,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似乎在争取吕沁德,因此我还能对他指望什么呢?我 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去找吕沁德本人,她必须知道,俪且要首先知道这点。这确是 我最初的感觉,我们为什么在聪明的道路上让人引入歧途!这最初的感觉应成为最 后的感觉,我希望达到目的。”星期日早晨,卢西多尔及时穿好衣服,在他房里上 下走动,他左思右想,究竟该同吕沁德谈些什么,这时他听见他的房门口有种开玩 笑的争吵,可不久就平息了。快活的小少爷把一个为客人端送咖啡和烤制食品的男 童推在前面,他自己端着冷菜和葡荡酒。“你该走在前面,”小少爷大声说,“因 为先得伺候客人,我习惯于自己照顾自己。我的朋友,今天我来得早一点,又来吵 吵闹闹了,让我们安静地享受早餐,然后再瞧瞧,我们作点什么,因为对那些人我 们不能有多大指望。小姑娘还在女友家没有回来;这两人一定相互倾吐心事,如果 不加快交谈,至少得谈十四天。星期六吕沁德完全没有用,她要向父亲算家务帐, 本来我也要参加,但是上帝保佑我!要是我知道,一件东西值多少钱,那我就一点 胃口也没有了。明天期待着有客人到来,那位老人还没有恢复健康,安东尼打猎去 了,我们也来照办吧。”他们来到院子里,猎枪、猎袋和猎大都准备好了,现在向 野外出发,可惜后来只射到一只小兔子和一只无所谓的可怜巴巴的鸟儿。他们趁此 机会谈论家庭和当前的社交关系。安东尼被点了名,卢西多尔没有忘记仔细盘问此 人的来历。”快乐的少爷略带几分沾沾自喜的神情声言,那个古怪人儿尽管故作神 秘,他却早就看透了他。他继续说:“他肯定是一家富有商行的儿子,偏偏商行目 前破产了,而他正当鼎盛年龄,本想凭本身力量和才智参与巨额业务,同时也分得 向他提供的丰富享受。可是他从希望的高峰跌下来,只好振作起来,为别人服务, 作出再也不能为自己和家人所作的事情。于是他游历世界,十分认真地学习认识世 界以及相互间的交往,同时他也没有忘记自身的利益。由于孜孜不倦的活动和久经 考验的诚实,使他从许多人那里赢得绝对信任。于是他到处都得到熟人和朋友,不 错,甚至可以看出,他交游所及的地方,都分布着他的财产,因此他不时出现在世 界四大洲是必要的。”快乐的少爷详细而天真他讲出了这些活,其中还夹入一些滑 稽的评论,好象打算不厌其烦地编出他的童话。 “他同我父亲的关系已经很久了!这些人以为我什么都没有看山,因为我平常 对什么事都不关心,然而正因为这样,我就看得更清楚些,因为事情与我毫无关系。 他在我父亲手里存放了许多钱,父亲又把这些钱安全而有利地投放出去。昨天他才 塞给老人一只珠宝匣;我从没有见过比这更纯朴、更漂亮和更贵重的东西,因为是 瞒着别人的,我只瞟了一眼。这也许是用来向未婚妻表示敬意,并保证其愉快、兴 趣和未来安全的。安东尼把他的信任寄托在吕沁德身上!如果我瞧见他们在一起, 我不能认为他们是配得合适的一对。那个粗野的女子对他更好一些,我也认为,她 比姐姐更喜欢他;她有时的确活泼而关切地望着爱唠叨的年长者,特别是她同他坐 进车里,想要飞驰而去。”卢西多尔控制着自己,他不知道,回答什么才好,他听 到的一切,都得到内心的赞同。少爷接着说:“总而言之,这个女孩对老年人有错 误的偏爱,我相信,她会象对待儿子那样干脆地同父亲结婚。”卢西多尔跟着伙伴, 越过一切障碍:两人都忘记了打猎,横竖所获不丰。 他们来到一家佃农的院子,受到殷勤的接待,小少爷忙于饮食和瞎聊,卢西多 尔则沉浸在思虑中,就是怎样来利用上述的发现于自己有利。 卢西多尔根据上述一切叙述和表白,已获得对安东尼的许多可靠材料,当他进 入院子后,立即询问安东尼在哪儿,又跑到花园里去,看能否找到他。 在晴朗的夕阳下,他走遍花园的全部走廊,结果枉然!到处都不见人影,最后 他跨进大厅的门,奇怪极了,傍晚的落日从镜子中反射出来,他觉得耀眼,模糊地 发现有两个人坐在长沙发上,虽然辨认不出是谁,却看出一位女士被坐在身旁的一 位男子热情地吻着手。当他定睛一看,面前是吕沁德和安东尼,他感到多么惊异, 可想而知了。他差一点摔倒下去,可是当吕沁德极和气自然地欢迎他,拉着他,情 他坐在她的右边的时候,他就呆呆地站着,仿佛生了根一般。他不自觉地坐下去。 她招呼他,询问今天的情况,请原谅她被家务事耽搁了,这时他几乎难以忍受她的 声音。安东尼站起来,向吕沁德告别,她也同样立起身来,请留下的人一块儿去散 步。他陪在她身边走着,默默无言,相当困窘,她也显得有些不安;如果他稍微注 意一点,就一定会听出一次深长的呼吸,这是她在隐藏心中的叹息。最后她告辞走 了,当她快到家的时候,他转过身来,开始是慢慢的,然后就急不可待地面向野外。 花园对他来说是太狭窄了,他跑过田野,只聆听自己的心声,对于完美的傍晚景色 毫无感觉。这时他孤身一人对影自怜,静静地流着眼泪,发泄感情,禁不住大声说 : “我曾经在生活当中有过几次痛苦,然而从没有象现在这样残酷,这简直使我 不幸极了,朝思暮想的幸福终于手搀手、臂挽臂地朝着我们走来,但同时却宣告永 远诀别。我曾坐在她的身旁,又陪着她漫步,她那波动的衣服接触到我,可是我已 经失去了她!你不用当面说破,别纪缠在这事在这事上,干脆闭上嘴巴,下定决心 吧!”他矢口不再出声,默默沉思,穿过田野、草地和树丛,所走的并非都是畅通 的路径。当他夜晚踏进自己的房间,情不自禁地大声说:“我明天一早就走,这样 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了!”他和衣倒上床去。――幸福、健康的青春哟!他已经睡 着了;白天的疲劳运动让他赢得夜晚最甜美的休息。黎明的曙光却把他从令人安慰 的晨梦中唤醒,又是漫长的白天,对他来说,似乎长得没有止境。如果说,他完全 感觉不出令人安慰的晚上,星辰是多么可爱,那么,这令人振奋的清晨之美,只不 过使他感到绝望而已。他目睹大千世界无比壮丽,千姿百态历历在目;然而他的内 心发生矛盾,这一切再也不属于他了,因为他失去了昌沁德。 -------- 泉石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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