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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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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在山峰上遇到孟坦。谈话:非常的东西与震动;教育学传达的界线;在绝望与 崇拜之间的有才智的人;自然界作为号码文字。 我才结束了一个令人愉快的、相当奇妙的故事,这是从一个诚实可靠的男子口 里记录下来的。虽然这不完全是他的原话,我不时趁机把他的思想表达成为我的思 想,但是由于我在这方面同他有类似的感觉,所以这么做是完全自然不过的了。他 对女人的崇拜,难道不等于我对你的感觉吗?那两个相爱的人儿的会合,难道同我 们的会合不是有某些相象吗?至于他十分幸福,赶着驴儿走,驴背上驮着异常美丽 的人儿,傍晚时候,他可以同家庭队伍进入寺院大门,同他心爱的人儿和家属形影 不离,关于这些,我大约只有在暗中羡慕他了。相反的是,我不能抱怨我的命运, 因为我已经答应了你,要保持沉默和忍耐,正如你也接受了这些一样。 与这些虔诚和快活的人相聚,有不少美好的特点,可是我不得不略去不谈,因 为这一切是写不完的!我愉快地度过了两天,但是第三天,时间就在催促我,要继 续想到我的征途。 今天我同费立克斯发生一场小小的争吵,因为他差不多在迫使我违反我向你夸 过的良好原则之一。不管这是错误,不幸或命运,我只得认了,转眼之间,周围的 人数在增加,使我背上新的包袱,事后要由我来承担,来拖动。 本来在我漫游当中,不应当有个第三者作为经常伙伴,我们只愿也只能始终是 两个人,可是事与愿违,似乎有种新的、并不可喜的关系即将发生。 近几天来,费立克斯同这家的孩子玩得十分高兴,有个矮小而活泼的穷孩子加 入他们一伙儿,他根据游戏的需要,不管好歹,总是听凭使唤,很快就赢得费立克 斯的欢心。我已经从一切外表迹象看出来,费立克斯把这个孩子选中为附近途中的 游伴了。这个男孩在本区是相当有名的,因为他性格活泼,到处讨人喜欢,有时获 得一些施舍。可是我不欢喜他,请求主人遣他走。 这事果然做到了,但是费立克斯不高兴,为此发生一场小小的争执。 我在这个场合发现一件令我愉快的东西。在礼拜堂或者说厅堂的角落里,有一 箱石头,费立克斯自从参加山间的漫游以来,对岩石产生巨大兴趣,他把箱子拖出 来,彻底搜查。箱里是一些好看的、耀眼的东西。我们的男主人说:孩子可以随心 所欲地自己挑选。这岩石是从一大堆石块当中留下来的,不久前有个陌生汉子把一 大堆石块从这儿运走了。他说这人名叫孟坦。你可以想象得出,我听到这个名字有 多高兴,原来这是我们最要好的一位朋友在旅行时就使用这个名字,我们欠他不少 的情。我查问了时间和情况以后,可以有望不久在我的漫游中碰上他。 传来孟坦就在附近的消息,使得威廉不得不加以考虑。他心想,是不是再和这 样一位难得的朋友见面,这不能单靠偶然来决定,所以他向男主人打听这位旅行者 走的是到哪儿去的路。没有人对此知道得比较清楚,因此咸廉作出决定,按照第一 个计划继续漫游,这时费立克斯大声说:“如果爸爸不那么固执,我们就会我到孟 坦。”“怎么找法呢?”威廉问。费立克斯答道: “小非兹昨天说,他会寻到那位先生,这人身边带有好看的石头,而且也很了 解这些玩意儿。”经过反复讨论,最后威廉决定去试一试,同时更加重视那个可疑 的男孩。一会儿男孩就来了,他听了成廉的目的,随身带来木槌,铁器和一把巨大 的 头连同一只口袋,穿着矿工装束跑在前头。 他们顺着侧面的山路再次上山。孩子们一起从这块岩石跳到那块岩石,越过种 种障碍,跨过溪涧和泉流,即使眼前看不见一条路,菲兹向左右看看,就能奔跳着 迅速爬上山去。因为威廉尤其是背着东西的信差无法很快地跟上,于是男孩们多次 时而前进又时而后退走着,又唱歌又吹口哨。有几棵陌生树木的形状引起费立克斯 的注意,现在他才认识落叶松和五针松,彼奇妙的龙胆植物吸引住了。这么一来, 漫游虽然劳累,却随处都不乏消遣的机会。 小菲兹突然停下来倾听。他招呼其他的孩子过去。他问:“你们听见敲击的声 音吗?这是铁锤打击岩石的声音。”其他的孩子们回答:“我们听见了。”他说: “这就是孟坦,或者是一个把有关他的消息告诉我们的人。”他们循声赶去,声音 不时重复传来。他们来到一片森林间的空地上,瞧见一座又陡又高、光秃秃的山崖, 突出一切之上,连高高的树林也被抛在脚下了。 他们瞧见山峰上有个人。他站得太远、看不清他的面目。孩子们立即动身爬上 陡峭的山路。威廉勉强跟在后面,不无危险。要知道,首先爬上山岩的人,总是走 得稳当一些,因为他有给自己选择路线的机会,而跟在后面的人,只看见前面的人 到了哪儿,却看不见是怎样到这的。不久男孩们爬上了山顶,威廉听见响亮的欢呼 声。“这是雅尔诺!”费立克斯迎着他的父亲叫道,雅尔诺立即来到一个险峻的地 方,伸手给他的朋友,拉他上去。在这自由的天空下,他们互相拥抱,无比高兴地 互致欢迎。 不过他们刚刚松开手,威廉突然感到头晕,这不光是为了自己的缘故,而是目 睹孩子们悬在无底深渊的上空。雅尔诺觉察出这点,他叫大伙儿立即坐下。“这是 极自然不过的,”他说,“我们面对伟大的景象而感觉头晕,因为我们事先没有准 备,让我们同时感到自己又渺小,又伟大。不过,它们在那里除了使人首先感到发 晕之外,根本没有得到一点儿真正的享受。”“那儿下边是不是我们攀登上来的大 山?”费立克斯问。“看上去它们多么渺小啊!而这儿呢?”他继续说时,从山顶 取下一块石头,“这又是猫金,这玩意儿大概到处都有吧?”“四处都有,”雅尔 诺回答,“你既然问到这些东西,就得注意,你现在是坐在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山 岭、最早期的岩石上。”“难道世界不是一次就造成的吗?”费立克斯问。“很难 说,”盂坦回答,“好东西需要时间。”“那么,这儿下边又是不同的石头罗,” 费立克斯说,“那儿又是不同的,而且永远是不同的东西,”他一边说一边从最近 的山峰指向较远的山峦,一直指向山下的平原。 mpanel(1); 这是非常美好的一天,雅尔诺让他们仔细观察这壮丽的景色。远近还矗立着一 些山峰,与他们置身其上的这座相似。有座中等高度的山好象正在向上伸展,然而 远远达不到这等高度,再向外就越来越平坦了;可是那儿又呈现出稀奇古怪的突出 形状。最后,远方的湖泊以及河流也隐约可见,一片富饶的土地象大海一样展现开 来。如果我们再收回目光,就发现可怕的深渊,聒耳欲聋的瀑布,纵横交错,迷宫 似地联结起来。 费立克斯不厌其烦地提问,雅尔诺十分乐意地回答他提的每个问题,可是威廉 在一边觉察出来了,这位教师并不完全是真心和诚意。因此,当急躁不安的男孩们 爬开以后,威廉就对朋友说:“你别对孩子们随心所欲地谈论这些事。”“这个要 求可是过分啊,”雅尔诺回答。“一个人同自己说的总不及他想的,对别人只说些 对方能够接受的话,这是种义务。一个人只能理解自己所能理解的东西。让孩子们 把握住现在,传授给他们一种名称、一种标志,这是我们可能作的最好不过的事情。 反正他们迟早就会提问原因的。”“这不能怪他们,”威廉回答。“事物的多种多 样使每个人迷惑,所以比较容易做的是不去引伸它们,也不急于去追究,如何发生? 又是如何过去的?”雅尔诺说:“可以这样做,因为孩子们只是肤浅地看事物,所 以也只能同他们肤浅地谈变化和意义。”“绝大多数人。”威廉答道,“终生都停 留在这种情况下,达不到那种高级阶段,这时期我们感到容易理解的事物都显得平 凡乏味了。”“人们可以称之为高级阶段,”雅尔诺答道,“这是介于绝望与崇拜 之间的中间状态。我们还是谈男孩吧,”威廉说,“他现在特别使我关心。自我们 旅游以来,现在他对岩石产生了兴趣。你能不能多告诉我些东西,使我至少可以满 足他一段时间?”――“这可不行,”雅尔诺说。 “在任何一个新的领域里,一个人又得象孩子一样从头开始,把火热的兴趣投 入到这项事业上去,先喜欢其外表,然后有幸达到其核心。”“那么,请告诉我,” 威廉答道,“你是怎样达到这种认识和见解的呢? 我们分手的时间并不长久呀!”――“我的朋友,”雅尔诺说,“我们必须听 天由命,纵然不是一辈子,至少得好长一段时间。在这种情况下,一个能干的人首 先想到的,是开始一种新的生活。新事物对他是不够的:这些东西只适用于消遣, 他要求一个新的整体,而他立即置身在其中。”“但是为什么,”威廉插嘴说, “偏偏选这种最最古怪、所有爱好中最孤独的爱好呢?”“正因为,”雅尔诺大声 说,“它是离群索居的。我要躲开人群。他们不可救药,他们妨碍我们从事个人自 助。如果他们是幸福的,那么,我们就听凭他们去过糊涂生活,如果他们不幸,那 么,我们就得挽救他们,而不触及这种生活,从没有人过问,你是幸福或不幸福。” “他们的情形还没有完全坏到这种程度。”威廉含笑答道。“我不想否认你的幸福,” 雅尔诺说。“尽管漫游去吧,你这位狄奥根涅斯第二!别让你的灯儿在白天就熄灭 了!从那边下去,有一个新世界出现在你面前;不过我愿意打赌,那里面的情形也 和我们背后的旧世界里面一样,要是你不会拉皮条,付不起帐,那你在他们当中就 没有用。”威廉答道:“我觉得他们似乎比你的呆板的岩石有趣一些。”“绝对不 是,”雅尔诺说,“因为至少这是不懂得这些岩石。”“你在寻找借口,”威廉答 道,“这不是你的本色,去研究毫无希望得到理解的东西。 请你老实告诉我吧,究竟你在这些又冷、又僵硬的玩意儿中找到了什么?” “每种爱好的东西都难以说清,尤其是这一种。”接着他考虑片刻又说:“字母或 许是美妙的东西,可是它们不足以表达声音;声音是我们不可缺少的,可是它们远 远透露不出本来的意义,归根到底,我们总是摆脱不开字母和声音,我们一旦缺少 它们就似乎寸步难行,其实我们所传达的以及上代留传给我们的,都不过是极其平 常的东西,完全值不得去费力气。”“你想用话搪塞我,”威廉说,“你说的那些 同这岩石和山头有啥关系?”“不过要是我,”对方答道,“恰好用这些裂变和缝 口当作字母,而加以解释,把它们构成词句,使其完善可读,你不会反对吧?” “不,不过我觉得这是漫无边际的字母表。”“比你所想的狭窄些,我们必须学会 认识它,这也和其他的东西一样。自然界只有一种文字,我用不着把那许多潦草涂 抹的东西随身带来带去。这儿我可以不用担心平常往往发生的情形,就是当我长时 间专心研究一种羊皮古书时,跑来一位苛刻的批评家向我保证,说这一切都是伪造 的。”男友微笑答道:“可是这儿人们对你的读书方式也会有争议。”“正因为这 样,”对方答道,“所以我不同任何人谈论这一方面,就是同你,正因为我爱你, 我也不愿再用无聊话讨论这蹩脚的东西,也不和你虚伪地交换看法。” -------- 泉石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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